第5章 兩千萬嫁妝

梁辰跑進廁所,躲到最裏面的隔間,抽了只煙,洗了把冷水臉。冰涼的水澆到臉上,浸潤着每個毛孔,将紅暈揉碎,流入下水管道。

剛出門,就看見薛大小姐和薛二小姐在衛生間門口厮打。薛太太在旁勸架,也被撓了兩抓,臉上紅撲撲的,好像是被扇的。

薛大小姐常年養尊處優,戰鬥力不比鄉野長大的薛二。她頭發散亂着,臉上被抓了長長一道血痕,裙子上還有高跟鞋印。珍珠項鏈也被

抓得四散開來,粉色禮裙被扯得領口大開,半個□□露在外面,十分不雅,高跟鞋跟也斷了。

“你這個小賤人,你不是不勝酒力嗎,我看你喝得比誰都多。”薛譽伶打不贏,幹脆指着薛二罵。她頂着一身紅油,也不知是誰将菜倒

到她身上了。

“姐姐,你說什麽,妹妹聽不懂。”薛二嬌滴滴的,襯得薛大小姐像個潑婦一般,一身的紅油雞味,引來一堆人圍觀。

“看什麽看,沒看過吵架啊!”看見周圍有的人拿起手機拍視頻,薛大小姐大發雷霆,沖着旁人大吼。

“申叔叔,姐姐好像喝醉了,有點失态。”薛三看見申以棠,連忙湊了上去。

薛大小姐剛剛的醜态被申以棠全被看在眼裏,她用手捂着胸口,一瘸一拐地向申以棠走過去,“申先生,我......”

申以棠看着有路人拿着手機還在拍,退着躲她,往男廁所走去。

也不知道這申以棠哪裏好,薛家三姐妹竟然争得這麽激烈。梁辰熱鬧看得起勁,完全沒有注意忽然過來的申以棠。

廁所門口人很多,申以棠見梁辰看的專注,雙手握住他的肩,貼着他的身體擠進衛生間,頭湊近他的耳朵,輕聲說道:“不好意思,借

過。”

溫熱身體忽然貼近,一陣鼻息吹過肩頭。梁辰轉頭,發現他已經進入衛生間,只留下一絲淡淡的木質調香水味。

哼,又來動手動腳的。肯定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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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以棠進入廁所隔間,想起梁辰害羞炸毛,又拿自己沒有辦法的樣子,心裏癢癢的,更加堅定了和他結婚的想法。

宴請的結果不大如人意,薛正昌坐在車裏,臉色難看。薛小姐撲在母親懷裏,小聲抽泣。

“你安排一下,譽佩和譽霜明天搬進來。”薛正昌黑着臉,聲音低沉地可怕。

“嗯。”薛太太抱着女兒,渾身無力。

“爸,我……”薛小姐一邊抽泣,一邊想為自己争辯幾句,剛一開口,就被薛正昌打斷了。

“別說了,還嫌不夠丢臉嗎!”薛正昌看了一眼坐在副駕的梁辰,思慮着另外兩個女兒被看上的可能性。

接下來的日子,家裏多了兩個姐姐,空氣陰沉得可怕。申以棠對于薛正昌的邀約,各種理由拒絕、搪塞,薛家都以為此事成不了了。

半月後的一天,梁辰回到家,發現薛家三姐妹裝扮一新,濃妝豔抹,要去赴宴的樣子。

薛小姐脖子上戴了一根成色極好的翡翠項鏈,在客廳射燈的強光下,熠熠生輝。

這不是母親的項鏈嗎?梁辰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結婚周年的時候,父親從拍賣會上拍下,送給母親的。他對這根項鏈印象深刻,因為

它的名字也叫“良辰”,有着很好的寓意--良辰美景,錦繡良緣。

母親的貴重珠寶一直由薛太太收着,說是成年之後交給他。現在怎麽會出現在薛小姐脖子上?

梁辰氣得渾身發抖,借口生病沒有跟着一起出去。他眼看着薛正昌帶着三個女兒,盛裝打扮,一副志在必得地出門赴宴。

母親的項鏈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翻出手機,給申以棠發送了一條信息——我同意你的提議,但是你要幫我拿回屬于我的東

西。

那邊很快回複——沒問題。

過了一會兒,又發來一條信息:沉住氣,不要馬上答應,我會告訴你怎麽做。

吊燈上的水晶閃着耀眼的光,打在玻璃器皿上,留下七彩的光影。

“申總,你覺得小女如何?”薛正昌嘴角的油還未擦幹淨,就直奔主題。

“薛總功課做的不足啊!”申以棠淡淡地說道。

什麽意思?本來薛正昌話一說出口,薛家三女包括薛太太都豎起耳朵,生怕錯漏一個字。申以棠這句話一說,大家心裏涼了半截。聽這

語氣,情況不妙。

“我是很願意和薛總更近一步的。”申以棠說道:“幾個小姐都很優秀。”

這句話,又成功地引起了大家的興致。

“但是——

——我更喜歡梁辰。”

“吧嗒”一聲脆響,薛小姐竟然生生将手裏筷子折成兩段。她的臉由青變白,厚重的粉底也無法掩蓋,陰沉得可怕。撒了那麽久的餌,

竟然便宜了梁辰。

薛正昌手中酒杯落下,酒撒一地。

“怎麽?不行嗎?”申以棠假裝沒有發現衆人的異常。

“行,怎麽不行。小辰今天還在說起申總呢。要不是生病實在難受,他肯定會來的。”薛正昌嘴角僵硬,勉強看得出還在笑:“小辰是

我的養子,我待他是和譽伶一樣的。”

上次譽伶表現不佳,想不到薛二薛三也沒被看上。沒想到看上梁辰,雖然和申家有了姻親關系,但不是自己親生的,難免有些遺憾。薛

正昌稍微思索了一下,咬咬牙同意了。

“那就說好了。”申總舉杯,敬向衆人。

薛大小姐嘴角抽搐,端着酒杯的手在發抖,勉強維持了表面平靜。

薛二薛三涵養不足,一臉不甘,面容扭曲得猙獰。

在座各位的算盤都落了空。

回家後,薛正昌将梁辰叫到書房,直接将聯姻的事告訴他。

“我父母就是讓你這樣照顧我的?還在讀高中就結婚?還是個男人。”梁辰心裏有氣,語氣不善。

薛正昌完全沒有耐心,奈何今後要靠着梁辰和申家聯系,不得不耐着性子勸他。

梁辰還想再刺他幾句,奈何寄人籬下,還不敢撕破臉皮,丢下一句——“我不喜歡男人”就走了。

薛正昌又派薛太太當說客,每天都拉着梁辰秉燭夜談。薛太太為了将兩個私生女趕出去,也算勸得盡心。

她沒有想到申以棠居然看上了梁辰,不過梁辰那模樣,确實怪好看的,就是性格不好。不過那兩小妖精也沒得逞,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梁辰覺得在這個“家”,他就是一件待價而沽的貨物,随時準備着被甩賣出去。

如果說梁辰對薛正昌還抱有一絲期望,那他天天逼着他嫁人,将剛滿十八歲的自己推出去聯姻,徹底讓他對這個“家”心如死灰。

待時機成熟,梁辰收到申以棠的短信後,向薛正昌提出條件:“我要兩千萬現金當嫁妝,怕嫁入豪門被人看不起。”

與申氏合作的地皮,由于最近國家政策轉向,正好被劃入新經濟圈,頓時身價飙升,而且正處于申氏集團企劃打造的商業新經濟圈的中

心。

兩千萬其實也不多,這個項目上百億的投資,比起兩千萬,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不過最近幾年,公司看起來發展紅火,薛正昌驕奢淫逸,公司內部賬目滿目瘡痍,經不得細查。兩千萬确實将薛正昌難住了。

見薛正昌遲疑,梁辰又說道:“公司我原本還有股份,都不要了,就要兩千萬,新項目我也不參與。”

聽到這句話,薛正昌東拼西湊,賣股票黃金,硬是湊了兩千萬現金交給梁辰。

梁辰拿着錢,簽完合同,收拾行李,立馬就和申以棠将結婚手續辦了。

夕陽的餘晖鋪撒在府南河上,像被揉碎了的金箔,金色光芒四散開來。

梁辰坐在車裏,頭靠在微微發抖的車窗上,全身随着汽車的轟鳴輕顫。看着住了十八年的地方逐漸遠去,曾經快樂的、傷心的畫面一幀

一幀浮現眼前,最後消逝。他整個身體陷入憂傷的泥沼,無法抽離。

“好了,現在我是你的合法監護人了。”申以棠坐在車裏,看着身旁的小孩,好像剛剛兩人辦的不是結婚證,而是領養證明。

“我們現在去哪裏?”梁辰問道。

“拿你該拿的東西。”申以棠将紅本本放進包裏,倚在座位上,十分惬意。

“故弄玄虛。”梁辰握着手裏的銀行卡,百感交集。父親的公司最後只得到兩千萬,還是以婚事作為籌碼換來的。

父親所托非人了。

汽車在鱗次栉比的大廈間穿梭,最後停到一家報社樓下,申以棠帶着梁辰直接進入總經理辦公室。

“我們來登報挂失。”申以棠開門見山,将需求說出。

“失主是誰?失物是什麽?”報社經理熱情接待他們。

“失主是梁辰。”申以棠将梁辰推了出來,“失物是土地承包經營權許可證!”

經理非常迅速,按要求将挂失啓事寫好,并且承諾明天親自将報紙送到府上。

辦完手續,申以棠才告訴滿頭問號的梁辰。

經調查,與薛正昌合作的那塊地,土地承包經營産權人是梁太太,屬于個體承包,并不屬于公司。梁太太去世後,應該算作梁辰的遺物

,只是薛正昌一直拖着沒有去辦理。

那塊地是公司最值錢的財物。

“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梁辰大吃一驚,心裏也是一陣後怕。暗罵薛正昌心思歹毒,連父母的遺物也敢隐瞞。要是他哄騙自己簽名,

将土地轉移到公司或者薛正昌名下,到時候才是什麽都不剩了。

“我怕你藏不住話。”申以棠道。

十八歲的少年,所有的喜怒哀樂全部表現在臉上。梁辰側頭看了看申以棠,發自內心地說了一聲“謝謝。”

第二天一早,梁辰拿着報紙、戶口本、父母的死亡證明等相關資料,和申以棠去房産中心補辦新證。

新證辦理下來之後,又辦理産權轉移。

根據保守估值,那塊地現金價值至少為十個億,梁辰需要繳付百分之二,也就是兩千萬的過戶費用。

錢還沒有捂熱,就全部花出去了。

“不用可惜,這塊地帶來的收益遠遠超過兩千萬。”申以棠看着他一臉肉痛,說話安慰他,“兩千萬現金應該是薛正昌的極限了,沒有

流動資金,他最多撐半年。”

“那是我爸創立的公司。”梁辰捏着剛辦好的證件,有點沮喪。“還有我的房子。”梁家的別墅作為追加的投資,早已更名到公司名下

“等他宣布破産之後,都買回來就是。”申以棠雲淡風輕地說道。

“這是你選擇我的理由嗎?”因為土地的實際産權人是梁辰而不是薛正昌。梁辰皺眉,自己相對于薛正昌來說,更好掌控。

看他手段幹淨利落,到時候自己豈不是被拆骨入腹,吃得一幹二淨。想到這裏,梁辰鬓角冒出兩滴冷汗。

“君子見人之厄則矜之,小人見人之厄則幸之。我只是單純看不慣他而已。”申以棠說道,“我不喜歡他,他手段惡劣,品行不端,不

屑與他合作。再說了,那塊地根本就不是他的東西。”

薛正昌早年受梁先生恩惠頗多,而梁辰在薛家過的并不好,典型的恩将仇報。

再加上他本人作風不檢點,私生活混亂,公司管理漏洞百出,還企圖将私生女嫁過來,申以棠表面謙和,當調查出土地産權人是梁太太

後,果斷打消了和他合作的念頭。

“和誰合作都是一樣,為什麽不找一個順眼的?”申以棠說這話的時候,看着梁辰,依然保持着他招牌式的溫柔微笑。

“唬誰啊,說些聽不懂的。”梁辰嘴上說着,心裏有些松動,但還是保留着一絲警惕,不敢盲目相信他表現出的善意。

第一次見面,梁辰以為他是薛正昌的情人,第二次見面,知道他是知名企業家,第三次見面,兩人就領了結婚證,又幫自己要回了父母

遺物。

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結婚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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