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說夢話

回到學校,已經快下午兩點了,劉律師還在辦公室,和學生家長談論起訴事宜。

打官司一般是有錢人的游戲,普通人家沒有時間沒有精力更沒有多餘的錢財應付。兩個學生家長拉着劉律師,苦苦哀求,希望大事化小

、小事化了。

張老師在旁邊勸和,劉律師專業素養極高,一口一個“故意傷害”、“毀謗”,再加上一大堆專業術語繞得對方昏頭轉向。加上未吃飯

,又累又餓,十分狼狽。

申以棠帶着吃飽喝足的梁辰來到辦公室,衆人早已得知他的身份,對待梁辰态度大變。

張老師上前拉過梁辰,語重心長地說道,“梁辰原本就是好孩子,學習成績也好,我之前就說他不可能偷拿東西。原本就是一個誤會,

算了吧。”

梁辰算是見識了張老師和稀泥的本事,剛剛之前還讓自己将東西交出來。他嗤笑一聲,頂了一句:“是嗎?”

張老師被他頂撞,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随即又恢複自然,拉着他準備繼續勸說。

申以棠見老師還要說話,幹脆将他帶到陽臺上,溫聲詢問:“你想怎麽處理?都依你。”

梁辰倚靠在陽臺上,微風吹起劉海,濃密的眉毛若隐若現。申以棠埋下頭,靠近他的耳朵說話,一副寵溺模樣。

辦公室的衆人看着兩人親昵的樣子,也不知是他們是什麽關系。年齡相差不大,不可能是父子,與其說是兄弟,更像情侶。

梁辰想起剛剛他說的關于男人的一席話——“要會審時度勢”。

“算了吧,大家都是同學。”梁辰嘆口氣:“我也有錯,一開始說清楚就好,不該和他們動手。讓他們向我道歉就行了。”

“好的。都依你!”小孩真是越來越乖,申以棠聽他說完,伸手将他頭發揉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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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辰抿着嘴,将上揚的嘴唇壓下,甩頭避開那只搗亂的手,心裏想着,該換個發型了。

兩個同學及家長鄭重地向他賠禮道歉,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有人關心,梁辰覺得身上的傷一點也不痛,反而暗自高興,歡欣雀躍,心底幹涸的土壤仿佛被絲絲細雨澆灌,幼小的種子發出嫩芽,一

片生機盎然。

申以棠見事情告一段落,帶着劉律師要走,臨走前又伸手揉他的頭發,低頭對他說:“晚上我來接你吃飯。”

梁辰想起他之前要帶自己吃好吃的,以為随口說說而已,想不到竟然還惦記着。說到好吃的,他就想到西安北路那家重慶老火鍋,口水

溢滿口腔,紅潤的雙唇微微張開又閉上,連咽幾下,喉結上下滾動。

他一高興,臉上就像綻開的香水百合,白中帶粉,馨香撲鼻。

申以棠看得愣神,只覺得他長得太好,笑起來眉眼彎彎,眼底淚痣随着撲閃的睫毛,微微顫動。忽然想摸摸那顆淚痣,手伸到半路,又

覺得不妥,在他頭上狠狠地揉了一把,清清嗓子說道:“說吧,想吃什麽?”

下午五點四十五到六點半,只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晚飯時間。想吃的火鍋離得又遠,而且人多還要排隊,肯定來不及。上完晚自習八點半

,又太晚了,太過麻煩。梁辰想到這裏,又焉了下來。

申以棠看他一會高興一會喪氣,扳過他的肩,看着他的雙眼,鄭重其事地說道:“想吃什麽就說,唉聲嘆氣的怎麽回事?只要是A市有

的,我都能滿足你。”

梁辰長期寄人籬下,以前小時候什麽也不懂,想要什麽就說,總是被薛太太薛正昌以各種理由拒絕,被拒絕次數多了,也逐漸明白,自

己在薛家就是個大麻煩。慢慢就不再提要求,別人給的就拿着,想要的,也得悶在心裏。

與其說怕麻煩,還不如說怕被拒絕。

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握住雙肩,他擡頭與申以棠直視。申以棠的雙眸明亮,熱情,裏面好似有一把火焰,燃起熊熊火光,要将他拖拽進去

那句“我都能滿足你”,一直飄進他心裏,向他表明,就算是槍林彈雨,都不會食言。

“我想吃西安北路那家重慶老火鍋,但是人太多,要排隊。”梁辰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我晚上八點半下晚自習,太晚了,麻煩。”

他說完,瞪着大眼睛,鼓着包子臉,忐忑地看着申以棠,眼神既期待又緊張。

申以棠原本以為他想吃的東西貴重又稀奇,沒想到只是一頓火鍋而已。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怕被拒絕。

心底一處柔軟忽然被觸碰,小孩連想吃火鍋也怕給人添麻煩,這段時間的相處,也從未提過任何要求,心裏不禁反問:“我當初怎麽會

覺得他驕縱?”

他雙手捏緊梁辰的雙肩,看着他的雙眼,用珍而重之的語氣說道:“沒問題!”

“周末我還可以帶你去山城吃火鍋,坐船游長江、嘉陵江,安城的回民一條街,全是小吃,三天三夜都吃不完。等你暑假,我們還可以

去更遠的地方,吃遍全國美食。”

梁辰又歡喜起來,雙眼宛若星辰。他轉過身,雙手撐在陽臺上,嘴角上揚,扭過頭,側着臉,大聲說道:“說好了,可不許賴皮。”

“說好了,不賴皮。”申以棠見他小孩心性,又想逗他,伸出右手,小指露出,往下彎了彎,“要拉鈎嗎?”

“幼稚鬼。”梁辰嘴裏嫌棄,還是背着身,伸出左手小指,與他的小指勾在一起。

小指嵌入無名指縫,指腹摩擦,關節相連,織就一張大網,将兩人牽連在一起,連分開時都帶着溫柔的絲。

申以棠走後,張老師将梁辰單獨留下。

“你和申總...是什麽關系?”張老師只知道他有個薛姓叔叔,申以棠又是A城名人,學校裏還有一棟“以棠”樓。看他對梁辰關愛體貼

,兩人舉止親昵,說不出的暧昧。

學校明文不準早戀,張老師從業十年,對校園戀愛嗅覺靈敏。但也只是懷疑,相信梁辰也不敢将自己的戀人叫到學校。

“他是我哥。”梁辰态度端正,眼神堅定。

“表哥啊?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他是不是上次打過電話?”張老師有點不解。

“親的。我親哥。”梁辰語調上揚,十分驕傲。說完之後,自己也信了,莫名高興起來,有哥哥了。

上課鈴聲響起,張老師有問題也不能再留,讓他回趕緊回教室上課。

下午第一節 是英語,英語老師姓朱,英文名Clare,大家叫她老朱。梁辰的座位在倒數第二排,桌上的書堆起大半,遮了他半張臉。

他屬于嚴重偏科,尤其英語,滿分一百五,能得八十就謝天謝地了。Clare在講臺上抑揚頓挫地念着英語,對他來說如同天書。再加上

中午吃多了,窗外的太陽晃眼,有點昏昏欲睡。

他用手肘碰碰同桌肖子曦,小聲說道:“老朱來了喊我。”說完,左手托頭,右手握筆,擺了個埋頭做筆記的姿勢,閉眼睡午覺。

睡到一半,覺得有人在用筆戳自己,梁辰驚醒過來,一臉警惕地看着肖子曦。瞟眼看了講臺,發現老朱還在上面叽裏呱啦地講題。

睡得正香,被人吵醒,梁辰十分生氣,上下颌左右挪動,将牙齒磨得“咯吱”響。還在上課,不便發火。他随手撕過一張紙,刷刷寫了

幾個字遞給肖子曦:“戳我幹嘛?”

肖子曦掩嘴偷笑,在紙條上回複:“辰哥,你說夢話啦。”

梁辰:不可能!說的什麽?

肖子曦:哥哥

梁辰:??

肖子曦:你睡覺的時候喊“哥哥”。你什麽時候有哥哥啦?

梁辰将紙條揉成一團,扔到桌子裏,手背擦了擦睡覺時流的口水。擡頭做出認真聽課的樣子,耳根一片粉紅。

怎麽可能叫“哥哥”,肯定是叫的“火鍋”,肖子曦耳朵不好,百分之九十聽錯了。

好久沒有吃火鍋了,連睡覺都惦記着,真夠饞。

四月春末,校園牆腳的薔薇舒展枝葉,吐露芬芳,溫暖的春風帶來陣陣馨香。

梁辰盯着黑板,不知道老朱在上面講的什麽,肖子曦在旁邊遞紙條也不收,心思早已飛到窗外——西安北路上的重慶老火鍋,盼着放學

,哥哥來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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