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門
第二日……
當約定好的一萬枚點心送入軍營的時候，顧念和淩風準備離開，回到城中了。
将士看着他們的将軍手牽着将軍夫人離開以後，不禁覺得牙龈略酸，心頭升起一種莫名的情緒。羨慕、嫉妒、不屑、嫌棄、憧憬……各種交織在一起。
而且聽聞昨日那十幾頭羊的錢，乃是他們的将軍夫人私自掏的腰包。聽說幾百兩銀子呢……最終只能搖頭感嘆道：“以後娶媳婦，還是要娶一個會賺錢的……”
然後便迫不及待的投身到了領取點心的隊伍當中。
顧念和淩風回到城中的時候，恰恰到了午時。兩人直徑回到了顧府。
守門的小厮自然知道今日自家小姐回門，大一早便在門口等着了。只是左右等不來，到了午時便倚在門邊上打起了瞌睡。
正與睡意做着激烈鬥争的時候，勒馬的聲音與馬車停頓的聲音傳來，吓得小厮瞬間清醒過來。
淩風牽着顧念下了馬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不笑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一股肅殺之氣，雙眸淩厲，叫人不敢靠近。只有顧念将頭轉向他的時候，他的表情才會如同化開的冰川，展顏一笑。
确定了是自家三小姐和姑爺之後，小厮驚慌上前，躬身連道：“三小姐。”
顧念身邊的淩風輕咳一聲，以作提醒。
小厮以為做錯了什麽，靈機一動，立馬改口道：“國公夫人。”
其實淩風不喜歡別人叫顧念國公夫人，相比起鎮國公這個頭銜，他更喜歡淩雲将軍。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所以他們稱呼顧念都是‘将軍夫人’。然而不明所以的人，自然是要巴結着。鎮國公的頭銜比将軍頭銜大很多，旁人自然會稱呼最大的頭銜。
念在不知者無罪，淩風便沒計較，也沒糾正過誰。
“進去吧。”顧念平淡的開口道。
“是。”小厮連忙抹了一把汗，頭前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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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心頭也納悶，這裏是顧家，他叫三小姐，也沒叫錯啊……
顧府的人似乎也是一早便在等着顧念了，見其不來，顧大毛早就幸災樂禍的說着顧念被厭棄了的這些話。直到顧念還未去之前，他都在想，若是顧念被鎮國公抛棄才好。
若是那樣，看這丫頭還有什麽臉面在這個家指手畫腳。
可萬萬沒想到，顧念不但來了，還是與鎮國公手牽着手來的。
“哎呦……女婿，姑爺……”
兩人剛越過照壁，顧大毛老遠便熱情的跑過來。“怎麽現在才來啊，叫我……”想得好苦。
後面的話他并未說出，只是因為淩風那不耐煩的眼神與微微蹙起的眉頭，實在叫他不敢上前，也不敢開口。
顧念站在淩風身邊，面無表情，對于顧家夫婦，她一直視若無睹。在她看來，如今留着他們，只因為他們是她複生的這女孩的父母。
顧念如今的身體原本的名字叫做花花，家中嫌棄是女兒，不予冠姓。父親顧大毛是個在顧家村出了名的賭鬼，花花的大姐便是因為顧大毛欠錢而被賣到了窯子中。而花花的二姐，也就是顧允兒的親生母親顧笑，同樣因為顧大毛欠債而被人侮辱……
母親楊氏，直女癌，重男輕女到了極點。當初顧念重生在了花花身上，接收了花花的記憶後，得知有這樣一對父母，第一反應便是脫離他們。
于是她借口進城幹活，做起了倒買倒賣零售推銷的工作。也是在進城後沒多久遇到了淩風，與淩風兄妹相稱，在城裏租了一套房子。沒多久又把顧笑也接了過來，三人便在一方小天地中辛苦卻又滿足的生活着。
那時候他們很窮，主要經濟來源只能是顧念。顧笑和淩風一般大，皆是十四五歲。少年長着身體，吃得也多。于是顧念便會每日去菜市場割上半斤豬肉，熬湯也好，紅燒也罷，再不濟，骨頭也會買上兩根，就怕兩個少年不夠吃。
再是到了後來，若非顧大毛，顧笑也不會難産而死。
雖說顧念親手砍了顧大毛一只手臂和三根手指，可顧笑的死，一直是她心頭的一根刺。這一點，顧大毛也知道，所以他不敢惹怒顧念。
今日顧念本不想回門，前世對于她的親生父母她都沒有太多的親情，如今這樣一對夫婦，她便是應付也懶得做。
淩風早就見過顧大毛，用他的話來說，此等人留于世，無疑是多餘乃至惹人厭惡的。但顧念明面上到底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兒，這回門日不回家，恐遭人非議。雖說他們兩人都在意外人的眼光，可有些事情畢竟是要做給有心人看的。
顧念這邊對随後跟來的下人道：“先做飯吧。”
“是，三小姐。”
這邊顧大毛還在硬着頭皮的說道：“是啊是啊，女兒啊……”
聽到‘女兒’兩個字，顧念幾近本能的反感和抵觸。面色一沉，原本那平靜的雙眸像是瞬間掀起了驚濤一般，帶着一股不容抵抗和忽視的氣勢的瞪了過去。
顧大毛的聲音戛然而止，額頭的冷汗也順勢而下。
顧念這種人，基本不會發脾氣。可若真當發起脾氣來，其威視叫人觸不及防。
淩風拉了拉顧念的手，走到顧念前方，面無表情的對顧大毛說道：“以後，你便喚她将軍夫人吧。女兒這兩個字，你不配。”說完，又将目光轉移到了顧夫人楊氏身上。
楊氏怯懦，只能連連點頭。
顧大毛本就出了名的潑皮無賴，沒皮沒臉習慣了，聽到淩風的話只會是扯着笑臉連聲道：“是是，将軍，将軍夫人。”
淩風點了點頭，拉着顧念便往膳廳走去。
由于兩人的氣場太過強大，就連顧大毛這種臉皮及厚之人都不敢靠近半分。直至兩人入座膳廳，淩風随意的看了一眼在廳外張望的人。眼神觸及之處，無一不躲避閃退，最後遁地消失。
見人都走了，顧念的表情也稍微緩和了些，對淩風道了一聲：“謝謝。”
淩風嘻嘻一笑，雙手交疊放在桌上，頭也枕了上去，歪着頭看着顧念，道：“念念何必客氣，你本就是将軍夫人。”
顧念沒有回話，只是因為這聲謝謝是她必須要說的。在顧念看來，不管對方與你什麽關系，幫助了便是幫助了，說一聲謝謝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淩風曉得顧念這有恩必報，有幫必謝的脾氣秉性。只能說顧念是一個教養十分好的女子。唯一叫他不明白的，是顧念的這教養，與她的出生實在是大相徑庭。
可他沒問，也不想知道。他唯一要知道的，便只是顧念是顧念便好。
淩風接着道：“你怎麽會讓他們一道來皇城？”
一提起這件事情，顧念腦海中立馬回想起了當初決定搬來皇城的時候，那對夫婦跪在地上求着她的情景。撒潑打滾，無理取鬧，無所不用其極。
但顧念一直不為所動，于是他們便将目光轉向了顧允兒。最終顧允兒求着她，她才勉強答應讓他們也跟過來。
想到這些，顧念的眉頭又一次慢慢的蹙到了一起。
淩風伸出手，食指按在顧念的眉心慢慢揉着，道：“你看你，老是皺眉頭，聽說這樣老得可快了。”
顧念眼神撇像淩風，又想起之前淩風那淩厲肅殺的模樣，不由得會心一笑。
“我那邊有自己釀的葡萄酒，喝不喝？”
“葡萄酒？”對于葡萄酒是什麽，淩風不知道，但也沒多問，只是點了點頭，道：“試試。”
于是當天，恰好一侍女正上菜的時候，顧念和淩風正在喝着葡萄酒，而淩風無意間嗆到，酒略微流出了一些……侍女看着淩風嘴角的紅色酒漬，雙手雙腳一軟，連人帶菜的倒了下去。
淩風不明所以，起身欲将其扶起。誰知那侍女如同看到了鬼一般，哇哇大哭，連滾帶爬的往外跑去。
淩風驚訝的看着侍女的背影，然後轉身，一臉無辜的問道：“這是怎麽了？”
顧念聳了聳肩，表情她也不清楚。
後來，皇城之中便不知何時傳出了淩雲将軍每日必要飲鮮血，吃生肉的傳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