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店鋪的卷簾門沒有落下,裏面有人?董建虎猶豫了一下,拿着紙包穿過馬路來到店前敲了敲門。
沒有聲音。董建虎推了下門,沒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
屋內,機器洗的幹幹淨淨,桌子上也收拾的很幹淨沒有一點殘渣。董建虎對着裏面的小門大聲道:“有人嗎?”
屋內靜悄悄的。
奇怪了,沒人在,為何燈突然亮起來?為何門沒鎖?
董建虎越想越奇怪,總覺得小門那頭有雙眼睛在盯着他看,讓人不寒而栗。
他沒敢進去,一來不想讓人當小偷,二來不敢啊。
他想起韋雙德的玩笑話,這裏風水不好。算了,老子還是趕緊走吧。
董建虎把紙包丢在桌子上,對着裏屋大聲道:“今天在你家買了鴨子,裏面有塊指甲蓋,告訴你們老板,以後做鹵菜弄幹淨點,別害了人。”
他說完就跑出小屋,“砰!”門關上了。
他發誓,他絕對絕對沒有關門,當時也絕對絕對沒有風,門完全是自己關上的。
就在他驚訝的時候,燈滅了。門和燈就好像特意等他似地。
媽呀,有鬼!
“你在幹嗎?”質問的聲音突兀的響起。
董建虎心猛地一跳,驚出一身冷汗,看清來人心才放下,是隔壁隔壁開店的人。
董建虎說買的菜不幹淨來找人,那人說鴨子店早就關門明天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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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建虎迅速地離開這兒。
他在樓梯口喘了幾口氣,等心跳平穩些才慢慢的上樓。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見有哭聲從樓上傳來,似乎是他媳婦的聲音。他心一驚,擡腳就往上跑。
“咚咚咚咚!”急速嘈雜的腳步聲從樓上往下,和董建虎在二樓拐彎處彙合。
“建虎,兒子被鳳爪卡了。”
飛奔而下的是背着他兒子的鄰居,他媳婦和母親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董老頭扶着樓梯扶手喘着粗氣。
兩分鐘前,董建虎兒子啃鳳爪被卡住,郭玉琴叫來樓上的鄰居幫忙把人背到門口打車去醫院,再讓董老頭去姚家鴨子找董建虎。
還好,在樓梯口就遇上了。
兒子送進急症室,董建虎一家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郭玉琴和陳老太靠在一起低聲啜泣,悲傷的哭聲擾的董建虎無心煩躁。
“哭什麽哭,取出來就好了。”
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沒底,兒子送進急症室時已經臉色發紫暈了過去。
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他只能在心裏默默地祈禱。
急症室門突然打開,一位醫生匆匆跑了出來,解下口罩表情嚴肅的說道:“骨頭太大卡在喉嚨裏取不出來,必須開刀,請病人家屬去簽字。”
“你說什麽?”董建虎一下子跳起來,陳老太眼前一黑,倒在兒媳懷裏。
如果有可能,她再也再也不去買姚家鴨子了,她寧願一輩子貪便宜買韋雙德家的鹵菜!
董建虎簽過字後筋疲力盡的倒在椅子上,陳老太被送進病房吊水,董老頭差點暈過去,他無奈的苦笑,不過一個鳳爪,竟然吃出一場手術!不過一塊鴨子,竟然吃出一片指甲蓋!
他狠狠地咽下口水,擡頭看着亮着紅燈的手術室,讓鄰居幫他看着點,然後起身就往外走。
“建虎,你去哪兒啊?”鄰居大聲問道。
董建虎頭也沒回快步離開。打車來到姚家鴨子店前,卷簾門仍然沒有落下,他用力推了推屋門,門鎖的緊緊的,燈再也不亮了。
他用力拍打,有力踹,然而屋裏始終安安靜靜。
有人從這裏路過,盯着他看了好幾眼,董建虎解釋說店主欠他錢,打醬油的半信半疑的離開了。
董建虎繼續拍,忽然聽見輕微的“咔噠”門開鎖的聲音,就在他疑狐時,門仿佛有人從裏面來開似地,無聲的敞開。
一股寒氣迎面撲來,董建虎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心裏頭有點害怕想走又想進去,看一看他留下來的那個紙包還在不在。
漆黑的小屋裏似乎隐藏了極大地危險,再往前一步或許就是死亡。去還是不去?
就算紙包不在了又能說明什麽?就算他找到店主又能如何?鹵菜裏有髒東西可以索賠,但是吃骨頭卡了喉嚨畢竟和外人無關。
之前的怒火慢慢的變小,董建虎垂頭喪氣的轉身就走。
倏地,燈又亮了。
董建虎驚訝的回頭,視線正好落在裏屋的門上。這是一扇玻璃門,他很清楚地看見門裏面有一雙黑洞洞的眼睛,幽怨哀傷的盯着他。
他驚恐的睜大雙眼,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又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在耳邊響起:“趕快逃!”
他想逃,真的想逃,可是腳下像是生了根似地無法邁動。他想喊,可是張開嘴巴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完了,見鬼了!
“呼!”一陣狂風吹來,董建虎只感覺身體像是被一個巨大的漩渦吸進一樣,倏地一下就被卷進屋,同時燈滅了,門關上了,卷簾門“咔嚓咔嚓”的落下,之後恢複平靜。
醫院手術室,切開喉管的醫生用鉗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截沾滿了鮮血的骨頭。
“這骨頭怎麽這麽粗?”嚴格說來這不完全是骨頭,上面有皮有肉,董建虎兒子是囫囵吞棗般的咽下去的。
醫生開始縫合,骨頭放在盤子裏,護士拿去清洗。忽然,就聽見護士大喊一聲:“媽呀!”
“哐哐!”盤子在水池裏震了好幾下才停住。
病人家屬說是吃鳳爪卡在喉嚨裏,然而此時水池裏被取出來的骨頭洗去鮮血,呈現在眼前的分明是一截手指頭。
奄奄一息的董建虎被救出小屋,用他嘶啞的嗓子艱難的說出他的經歷而後氣絕。
一時間,靈異事件在蘇城傳的神乎其神,晚上天還沒黑人們便早早歸家,最受影響的是夜店,生意一落千丈。
有人将靈異事件傳上網,可才發出去帖子就被删了,越是遮掩越是恐怖。
這時候的蘇城,簡直可以用陰森恐怖人心惶恐來形容,有條件的能走的全都離開了。
六天後,曬黑了的韋雙德夫妻倆回到家,拖着行李箱才走到小區門口,就有認識的人看見他們奔了過來,“喲,老韋啊,這是去哪兒了啊?”
“海南!”韋雙德回答的洪亮,恨不得讓所有的人都聽見,他夫妻倆有多恩愛。
當年,韋雙德倒插門做女婿,有多少人瞧不起他這個孤兒,說他不會有啥大出息。
他憑借自己的手藝給老婆和兒子過上有錢人的生活,多年如一日的愛着他的家,在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确屬難得。
韋雙德暗自得意,殊不知接下來聽見的話差點讓他暈過去。
“你倆不知道包?昨晚董建虎兒子吃姚家的鳳爪被卡住了,取出來得竟然是一根手指頭。還有,董建虎死了,死在姚家店裏,警方說心肌梗塞,可董建虎才多大,從沒聽說過他有心髒病不是?據說,據說啊是鬧鬼,他死前自己說的,遇鬼了!”
晴天霹靂!韋雙德驚得全身發木,呆呆的看着他媳婦。秋霞拖着韋雙德就往家裏走。
陳老太家屋門敞開着,家裏擠滿了親戚,吹鼓手吹吹打打,哭泣聲悲傷哀痛。兩口子把行李往家門口一擺,立即進了陳老太家。
“玉琴。”秋霞一聲喊,幾步後就走到郭玉琴身邊,郭玉琴擡起頭,一雙眼睛腫的像個核桃,臉色慘白慘白,面容憔悴悲痛到讓人心疼的地步。
她看了好幾秒才看清眼前人,一把抓住秋霞的手,一個字都沒說就哭出了聲。
不過六天啊,他們離開不過六天,物是人非,死的死傷的傷。
姚家鴨子關門了,有人證明事發當晚,店主和店員都不在店裏,但人死在店鋪裏,店主被警察帶走又封了鋪子。警方和醫院一再強調,董建虎是處于黑暗之中吓得出現幻覺所以才胡言亂語。
韋雙德和董建虎的關系很鐵,董建虎死了董家一下子少了主心骨,他主動和董建虎的妹夫擔起後事。
董建虎下樓買東西,遇見一熟人,熟人拍着他的肩膀說道:“這下好了,沒人跟你争了。”
沒錯,沒人跟他争了,他家的鹵菜又可以風光了。但是,用朋友的命換來的風光他寧願不要,韋雙德心情本來就不好,二話不說就和那人幹了一架。
韋雙德被警察帶走,秋霞沒有歇斯底裏的大吼大叫,只是靜靜地站在樓梯口看着警車離去。
她真的很平靜,平靜到韋雙德和警察都有些膽戰心驚。然而,如果有人細心的看她就能發現,她的拳頭握的有多緊。
從韋雙德被帶走時起,秋霞一直坐在沙發上,黑夜一點點的侵入大地,将她四周染成黑色。
深夜來臨,她終于離開沙發,走到話機旁撥了個號碼,“兒子,家裏出事了,你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