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雲伯淮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惱羞成怒的。

他瞪着她,嘴唇都是抖的。

大概是後悔自己怎麽會生出這麽個東西吧……

他突然想到陳秀宜曾跟他暗示過,覺得阿錦的腦子好像有點不正常,是不是精神有些問題,要不要給她找個精神科醫生看看,他當時沒出聲,現在卻突然冒出了這個念頭……

然後他就聽到了阿錦道:“簽吧,您現在不簽的話,說不定什麽時候我就反悔了,想要召開記者招待會也不一定。您可是不知道,我現在幾乎是寝食不安,生怕自己什麽時候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或者被人送到精神病院關着了。”

雲伯淮氣得手都在發抖。

他道:“好,簽可以,以後我不會幹涉你,但你也不能以雲家女的身份在外胡作非為,更不能對外透露雲家任何的私事,包括當年的舊事,敗壞你陳姨,心恵還有雲家的名聲,你知道這也是你奶奶的意思。”

阿錦心中好笑。

她的身世明擺着就在那裏,莊家人雖在國外,但卻不是沒人了。

他以為她不說,那些舊事就沒人知道了嗎?

他不會異想天開地想讓她連她媽是誰都不允許她說吧?

她心情愉快道:“嗯,雲家和現在雲家的人以後都和無關,只要他們不來招惹我,我不會理會他們。”

她媽是誰可是她的私事,跟雲家無關。

***

長華集團總部頂樓,總裁辦公室。

陸延在自己的電腦上看着那一段錄影。

視頻很清晰,連躺在病床上的小姑娘說話時眼神中的幽光似乎都能看得見。

這倒真是出人意料。

雲氏屬于他的收購計劃範圍之內。

當初雲家出了問題把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給他,讓他出手救了雲氏。

他那時就對雲家的事一清二楚。

他還以為那小姑娘早就被她祖母給養廢了。

遲早會被雲家人吞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卻沒想到竟然是這個樣子的一個小姑娘。

陸延扣下電腦,轉過座椅看向辦公桌前幾步遠立着的中年男人,道:“你親自過來,是有什麽問題嗎?”

這個中年男人是祥安私立醫院,也就是雲錦入住的那家醫院的院長賀思年。

祥安私立醫院是陸延名下的産業。

周家和陸家是世交。

周言川和陸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雲錦出車禍那日,本就是周言川帶了雲錦去陸延的度假山莊去玩。

雲錦出了車禍,也是當時莊子上的醫護人員先給雲錦做了緊急處理,然後直接由救護車送到了祥安醫院。

當時陸延也在那個莊子上。

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人前而已。

雲伯淮自以為收買了山莊的負責人,銷毀了雲心恵直撞雲錦那一幕的監控,但實際上,監控根本就不止一部,更清晰完整角度更完美的監控早就落到了陸延的手中。

也正因為如此,陸延吩咐了賀思年,破例二十四小時監控雲錦的病房。

他不關心那個小姑娘的死活,但卻也不願意自己的山莊和醫院擔上命案,晦氣還落人把柄。

殺人他沒興趣管,但別在他的地盤上。

賀思年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上前遞上了一沓資料,再退後了兩步,道:“是的,陸先生,自從雲小姐入住之後,在她昏迷之際,曾有人收買護士和醫生掐斷她的供氧設備和輸液系統,只是我們在雲小姐的病房中裝了暗警備系統,只要有人進入她的房間,就會有警報提醒,所以他們才沒能謀殺成功。”

陸延沉着臉沒出聲。

賀思年便繼續道,“除了先前給您的雲小姐病房的錄影,這裏是被收買的護士和醫生資料,因為沒有陸先生您的吩咐,我們沒有派人深查。”

“不必查了,後續的事情會有其他人跟進。”陸延道。

賀思年離開,陸延又打開電腦,修長的手指摁了一下鼠标,按了回放鍵,再取消了靜音,辦公桌內就響起了一個女孩細細的聲音。

“我和周先生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就算我和周先生有什麽關系……我和周先生怎樣,都和雲心恵無關……”

“……至于我的股東權力,就會交由雲氏最大的股東,長華集團的董事主席陸先生來行使。”

“……您可是不知道,我現在幾乎是寝食不安,生怕自己什麽時候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或者被人送到精神病院關着了。”

陸延莫名地笑了一下。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名字會從她的口中吐出來。

她說,“我現在幾乎是寝食不安”,但他從她的眼睛裏可沒有看到半點寝食不安的樣子。

被氣得明顯有點不太正常的是她那位“父親”……

***

一個月後。

半夜。

阿錦從一陣鈍痛中醒來。

她按着腦袋從床上坐起身,迷糊中摸了床頭櫃上的水杯,端起就給自己灌了兩口。

雖然頭痛症狀并沒有減輕多少,人倒是清醒了些。

頭痛胸悶,氣都有些喘不過來,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這覺是沒法睡下去了。

她爬起了身,撐着推開了陽臺的門,走了出去。

昨天睡前還下了雨,但此刻外面已是繁星滿天,阿錦大口的吸了好幾口雨後清新的冷空氣,感覺才好了些。

她擡手看了看手表,才淩晨四點。

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那人又是發什麽神經,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忙,出院,搬家,摸索自己現在的各種狀況,還有各種鍛煉,調整自己的身體狀況。

也漸漸就把那日在醫院腦中那個聲音說的話抛在了腦後。

卻沒想到最近的身體卻越來越出現一些異常的疼痛,晚上經常會在疼痛和不适中半夜醒來。

原本她還僥幸地想是不是那次車禍的後遺症。

可是去醫院做了幾次檢查都沒有任何異常之後,她終于不再存僥幸心理,開始正視那個聲音說的話。

“只要男主的情緒一轉陰暗,有任何黑化的跡象,你的身體就會受到各種疼痛的折磨,唯有和男主進行肢體接觸才能得到暫時的緩解,而解決你身體問題的最終方法,只有成功阻止了男主的黑化。”

……

所以,她得找男主。

只是她不明白,這個男主,到底是怎麽回事,每天要大半夜的時候脾氣暴躁陰暗,難道是他其實表面風光,實際不舉,所以欲求不滿,每天半夜都要情緒發作不成?

***

這麽個腦洞一出來,阿錦都被自己給驚呆了。

不過阿錦雖然被自己的腦洞給驚着了,但她是個積極的人,該幹的事情還是得幹。

繼上次在醫院上網查陸延的信息之後,阿錦又重整旗鼓再次對陸延做了一個網上大搜索。

不過信息好像很多,但實際上卻都沒什麽用。

查來查去除了那些很官方的通稿新聞,連個八卦緋聞都找不到。

這樣一番折騰,頭痛症狀倒是減輕了許多,但胸卻還是悶痛得厲害。

查信息也查不到什麽有用的,覺也睡不了了。

阿錦沒辦法,索性換了衣裳出門跑步,呼吸着黎明時的新鮮空氣,感覺也能稍微好上一些。

天色才将将是魚肚白。

阿錦現在的公寓是在陽平山半山。

她出了門沿着山道往山上跑,因為身體不舒服,她就恨不得能把自己跑麻木了才好。

陸延在車上遠遠就看到了小姑娘跑着步迎面而來。

到了快到近前的時候,他對司機突然道:“停車。”

“呲”得一聲,黑色賓利緊急剎車停在了阿錦的身側。

停車也就停車好了,可是偏偏山道有個微凹處,積了昨夜的雨水,緊急剎車後,積水濺起,就飛到了阿錦的身上。

阿錦吓了一跳。

她往側邊讓了好幾步才停了下來,擡頭看過去,先看到的是車牌號“CH012”,這是個什麽牛叉的車牌號啊,剛剛生出的遇到車匪的擔心倒是退了下去。

往車裏看,就看到了一個司機哥板得近乎木然的臉。

她再從前面往裏面看過去,後車座上應該還坐了人。

但側窗是單面玻璃,她看不到裏面的人是何方神聖。

阿錦看不到陸延,但陸延卻能看到她。

晨色下,小姑娘穿着運動短褲,上身卻套着寬松的長袖運動衣,紮了一個辮子。

她的皮膚很白,此時因為運動的緣故,那白更如桃花瓣般由裏往外染出粉色來。

雙腿筆直細長。

小小的臉,五官精致,長得堪稱絕色了,就是陸延一向對女色無感,此時也覺出賞心悅目來。

但此刻她的鞋上,還有腿上都給濺上了一些泥水。

不過這污濁無損美色,倒越發襯得她冰肌如玉來。

只是這個時候跑在山道上,看她額上細細的汗,和兩鬓濕了的頭發,想來跑了應該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

雖然陽平山是豪宅區,治安一向不錯,但也不是沒有例外。

尤其是她長成這樣。

真是一點危險防範的意識都沒有。

現在天尚未大亮,山道上連個人影都沒的時候,一輛車子緊急剎車停在了她面前,她除了一開始有點被驚到的樣子,現在的神色也很平淡帶了點好奇,一點沒有防備的樣子。

陸延皺眉中,司機已經回頭看他,道:“先生?”

“給她賠償。”陸延簡潔道。

所以就在阿錦往裏面看的同時,司機哥回頭跟後面說了句什麽就探了腦袋出來,對阿錦道:“抱歉小姐,您……”

說着同時拿出了一大沓厚厚的鈔票出來。

阿錦“哐”一下往後退了兩步,一臉“你神經病”的樣子看向司機。

陸延&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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