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陸延和雲伯淮的見面是安排在銘禦會所的頂層。

雲伯淮帶着雲心恵被侍者領進會所的時候,整個頂層都是靜悄悄的。

其他桌并沒有客人。

只有吧臺的侍者在搖着雞尾酒,發出“嘩嘩”的聲音。

雲伯淮松了口氣,他是個好臉面的,這個圈子裏的人誰不是人精,他這種時候帶着精心打扮的女兒去見陸延,別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如果陸延不要他女兒,他還丢不起這個臉。

不過……

他轉頭看了雲心恵一眼。

今天她只簡單畫了一個淡妝,身上穿的是一條銀色長裙,十分精致動人。

她跟她母親年輕時長得很像,清純中帶着些不經意的憂郁和妩媚,其實十分吸引人。

只是因為以前她是他們捧在手心長大,素來驕傲任性,這種氣質便不明顯。

經了最近的變故,倒是慢慢蛻變了。

或許是這種變化吸引了陸延吧。

他心道。

其實在雲伯淮帶着雲心恵過來之前陸延和阿錦便已經到了。

他們就在隔了一道玻璃門的不遠處看着外面的夜景。

銘禦會所的頂層是可以看到整個南城的夜景的。

夜色下的南城燈火璀璨,因為有海有山,又波瀾起伏,而不只是一個平鋪的燈海,還有頭頂的星空,美得像是科幻大片的場景。

因為阿錦從來沒有來過,陸延便提前帶了她過來。

他根本沒有把見雲伯淮這件事放在心上,那不過是一件小事,完全沒有他帶阿錦一起出來來得重要。

說起來,他們是很少出來約會的。

阿錦看着外面辨析着南城重要的地标。

不由得就想起前世。

這是書中的世界,歷史相同,但很多東西卻又不同。

例如,前世就沒有一個這樣的南城。

她看着風景。

陸延在看着她。

阿錦伸手對着下面的燈火比劃了一下,突然回頭,對着陸延笑道:“陸延,我想去很多地方,不是坐專機,去任何地方都有人接送,只會出入六星級酒店那種。我就是想,踩一踩不同的地方,你陪我一起嗎?”

陸延看着她的眼睛。

花園只有遠處很暗的燈火,她的臉在夜色和星光下,眼睛漂亮得像是要把人的心都勾掉。

她是他見過最漂亮也最生動的東西。

最開始他只是有那麽一點,想要,所以就試試。

可現在,他想要她,想要把她釘在自己的世界,永遠都走脫不了的那種感覺,強得令他自己都害怕。

他怕自己稍一不慎,就會毀了自己唯一喜歡的東西。

他心裏情緒翻絞,但說出來的話卻簡潔又平淡。

他道:“好。”

阿錦的笑容大了些,對着他眼睛亮晶晶地道:“那你的工作呢?感覺你可是有幾座山的工作。”

她笑得有些狡黠。

陸延直覺她後面應該有什麽話。

他握着她的手,拇指輕輕的在她的手背揉搓了一下,道:“現在好像每天因為工作懶得理會我的是你。”

阿錦在他的目光下,被他這麽一撩,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手上到全身都有一陣的酥麻。

這人……真的太厲害了。

她靠到了他懷中,伸手掐了掐他的腰,然後才在他懷中微擡了頭,問他道:“陸延,你為什麽不要我?”

陸延身體一僵。

阿錦只覺得被他握着的手一痛,然後就聽到他低頭在她耳邊道:“要我現在帶你去下面的酒店嗎?”

阿錦:……

她被他摟得熱得慌,雖然知道他大概也就是說說,但心跳還是“砰砰”跳了起來。

她一邊推他,一邊側了腦袋想從他懷裏掙出去。

她是背靠欄杆正對會所的角度,這麽一側腦袋就看到了會所裏面侍者正領着雲伯淮和雲心恵往裏面走。

阿錦一下就不動了。

她喃喃道:“陸延,你還約了其他女人啊?”

穿得可真妖嬈啊。

什麽其他女人?

陸延都沒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麽,但還是發現了她的異樣,松開她,轉身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然後同樣也看見了雲伯淮和雲心恵。

陸延的臉就是一黑。

雲伯淮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因為身體的異樣,阿錦自然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她立即握着他的大拇指捏了捏。

陸延低頭看她,面色發沉,跟先前兩人調-情時的神情已經截然不同。

本來還在吃驚中的阿錦“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不過笑完她又想起了什麽,便又笑不出來了。

她想起了原書中“雲錦”的死。

也是在雲氏陷入困局之時,那時陸延根本沒有理雲伯淮,是陳秀宜在雲伯淮的默許下,施計将“雲錦”送給老男人,然後“雲錦”在屈辱怒恨之下自殺身亡的。

把雲心恵送給陸延,和把“雲錦”送給老男人,有什麽分別呢?

哦,一個是自願一個是被害。

一個年輕有顏,一個是腦滿肥腸的老男人。

前者如果成了,對雲伯淮那一家子來說大概都是敲鑼打鼓的大喜事,後者不管結果如何,“雲錦”都是雲家的一個“恥辱”,她死了雲家人才喜氣洋洋。

陸延道:“我讓趙年打發他。”

他沒這個時間和心情去浪費在這種惹人生厭的事情上。

阿錦轉頭,對他道:“你去見見他們吧。”

陸延看着她臉上的表情皺了皺眉。

那是他以往在她臉上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表情,憤怒,悲哀,鄙夷,還有一抹讓人難以忽略的傷心。

為什麽她會有這種表情?

他以為她從來不在乎雲家人的。

他心裏劃過一抹不舍。

他脾氣再差,也從來不舍得讓她半點不高興的。

他道:“你不喜歡他們,讓人打發他們走就是了,我帶你去其他地方。”

阿錦搖頭。

她笑了一下。

原先那個複雜的表情已經不見,又恢複了機靈生動的樣子。

她道:“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再出去好不好?我實在太厭惡他們了,真想看他們撕開了那層冠冕堂皇的面具之後到底會是什麽樣的一副嘴臉。”

陸延實在不想演這麽一出戲。

他為什麽要做這種無聊透頂的事?!

可是看着她看着自己又是祈求又是期盼的眼神,終于還是冷着臉答應了。

***

雲伯淮看着對面冷着臉的陸延有些忐忑。

他從出現只對自己點了一下頭,然後目光在女兒心恵的臉上頓了片刻之後就一直冷着臉,也沒有說幾句話。

他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他道:“陸少,我知道是我用人和管理不善,才讓雲氏陷入現在的危機,我已經打算引咎辭職。雲氏最大的股東本來就是陸少,還希望陸少能派人接手雲氏。”

這些話他掙紮了很久,原本以為會說得分外艱難,可說完,他才覺得,其實也沒有那麽難。

相比雲氏破産,他從此就要生活在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窮苦和別人的嘲笑和踐踏之中,讓出雲氏的管理權其實也并不是那麽一件讓人難受的事。

陸延并不想跟他廢話這麽多。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讓人出一筆錢,收購雲伯淮手中那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

這筆錢剛好能填雲伯淮的舅兄捅出的窟窿,可以免掉陳匡易至少十幾年的刑期。

至于到時雲伯淮要怎麽選擇,那就是他的事了。

收購股份的事,他完全可以交給別人和他談。

他這次肯見他,不過是因為他是阿錦的父親罷了。

他道:“雲氏的事情,我會派人跟你談。”

他說着就把目光轉向雲心恵,道,“不知道雲先生今天帶了令嫒過來,卻是什麽意思?”

雲伯淮的老臉一紅。

被陸延這麽直接問,他還是臊得慌的。

雲心恵畢竟是演員,有些東西倒是本能了。

她伸手取了桌上的清酒,起身給陸延斟上。

她的手保養極好,修長細白,極是晃人眼。

她的身材也非常好,很瘦很有骨感但該有料的地方卻十分有料。

她這樣起身給陸延斟酒,身材的優點就全部展露了出來。

雲心恵一邊給陸延斟酒,一邊就柔聲道:“陸少,是我求了我爸帶我一起過來的,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想過來聽父親和陸少說話,心也能定一些。”

倒完酒,她坐回位置,再擡頭看向陸延補充道,“不知道陸少知不知道,陸少您身上有一種能讓人安定心神的力量。這一次家裏和公司發生這麽多事,爸爸說,也只有陸少您能幫忙将公司穩定下來了。”

十分的楚楚可憐。

就連遠處的阿錦見了,也覺得這樣的雲心恵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過阿錦胸-口傳來一陣氣悶……她感覺到了陸延的煩躁。

陸延一直沒有怎麽出聲。

氣氛實在有點怪異。

雲伯淮覺得可能自己是多餘的,他起了身,笑着跟陸延賠罪道:“陸少,我去一下洗手間,就讓心恵陪您先說會兒話吧。”

陸延點了點頭。

他覺得真是厭煩透了。

趕緊走,走上兩步那丫頭也該出現了,再不來,他也走了。

他這個樣子倒有了那麽一點迫不及待的味道了。

雲伯淮心中一下子松了下來,接着就是大喜。

事情成了!

竟然真的成了!

畢竟陸延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說從來沒聽說過他有過什麽女人,就是在外也沒人撞到過他和什麽女人一起吃飯同行的。

他腳步有些飄地轉身出了卡間,剛跨下臺階,臉上還滿臉都在放着光,然後就看到了一個他怎麽想,也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他的另一個女兒,雲錦。

他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也不知道她是跟哪個男人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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