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化完妝換上挑選好的衣服我們過去拍攝場地，我拿着化妝盒站在攝影區域外看着她們一家人拍照片，“好，兩個女兒挽着媽媽的胳膊，老公站在妻子後面兩手扶着妻子肩膀，好，微笑，就這樣，好的，非常好，下一組。”拍攝順利進行我們在拍攝兩組照片後占時休息十來分鐘，休息期間我下去拿了盤小點心上來然後給她們一家四口每人端上一杯濃香咖啡。“我一會先走，你們自己開車回去還是我讓司機過來接你們。”
“我們自己開車回去好了，你去忙你的。”
“陌寒你呢”
“哦，我自己走。”
“嗯，行，照片拍完了記得給你奶奶送過去。”
“知道了”
男人告訴陌寒将拍攝照片送去奶奶家裏，随後轉頭問小女兒剛買的那棟房子還喜歡麽，說喜歡什麽風格自己選爸爸讓他們給你弄得漂漂亮亮的。話不用多只需只言片語便以猜出大概，休息片刻之後繼續接下來兩組拍攝，拍攝完成之後男人先行離開，我收拾好自己的化妝箱之後也轉身下樓，下樓梯時陌寒跟上來。
“你不去攝影師那看看照片麽”
“她們看就行了，你去哪怎麽走。”
“回家，我打車。”
“我送你吧，正好順路。”
“那謝謝了”我沒有推诿拒絕，出了影樓我上了她停在門口的車，靠着椅背望着窗外的景色，車開啓之後不久我聽到她說：“安陽這些年一直在找自己的母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夠和母親相聚，她說她一直記得媽媽做的韭菜餡餅，那味道她永遠無法忘懷。我當時聽到你說你是來找安陽的，并且聽你詢問當年安陽被拐的時間以及地點之後我腦子就炸開了，當時我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很抱歉對不起。”她在一天之內第二次開口道歉讓我覺得她不應該不是蠻橫無理的女人，我沉默着沒有應聲，過了幾分鐘她沉了口氣說：“如果安陽知道阿姨找到了，應該很開心。”這一路她一個人斷斷續續的說着，我只是聽着并不搭言，到了狹窄的巷子外我下了車拎着箱子往裏走去，如果說安陽是不幸的早早結束了年華的生命，那麽至少在她有限的生命裏層層被愛包圍，那個離婚協議書上寫明，房産存款全部歸女方所有，我想她的那個前夫應該對她不也錯不然怎會甘願淨身出戶。
我跟陌寒因為安陽這個名字以及安陽的親生母親開始有了來往，她每隔一段時間會帶着營養品上門探望，每一次她都眉頭緊皺眼眶濕潤，看樣子她應該對已經不在的安陽用了深厚的情誼，從而以至于她會如此關心對方的媽媽。
今天媽媽的狀況不是太好，她一直不停的用拳頭砸牆，我怕她再次弄傷了自己索性貼靠在牆壁上面對此時處在犯病狀态下的人。
“你們這幫畜生，我打死你，打死你們……”
我有的時候會出現早死早解脫的念想，對生似乎沒有半分執着，以至于我在得知自己的病情時沒有半分波動，有句話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安陽，你去跑一趟，這位客人是我們老板的朋友，她的專用化妝師出了點狀況趕不回去，你去一趟。”
“好”
“等一下，你去了以後說話小心一點，別給老板惹出麻煩。”
“嗯，好，我記下了。”
出門前李姐囑咐我好幾遍到那之後切勿說話專心幹活就好，我想她這麽謹慎對方應該是為難搞的人物，因此我在到了酒店之後也加倍小心。
“穆澤你別在這站着去守着小楓”
“周阿姨，英阿姨還有付阿姨都在那邊。”
“過去守着”
“嗯，我這就過去。”
“我說青瑤你就不能好好跟孩子說話麽，你別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穆澤可不是你們這幫廢材”
“哼，是是，我們啊都入不了你的眼，你啊現在真是……得了懶得說你。”
“穆總化好了”
“哦，佳洋你們先聊着我先去小楓那邊，你們看點時間別淨說些沒用的東西。”
給穆總化過妝之後她帶我去了隔壁房間，推門進到裏面也是一陣歡聲笑語，只是氣氛和另一個房間不同，我跟着穆總走過去然後放下化妝箱拿出乳液開始工作。
“小楓你躺着別動”
“我這躺着人家彎着腰能舒服麽”
“我花錢買的就是服務，你躺好別動。”
“麻煩閉眼，好，睜眼，好，眨一下眼睛，好。”
穆總不讓半躺着的人坐直身，我便彎着腰給其化妝，要說一直保存半彎腰的狀态不适倒是次要，主要的是這種姿勢很難保持持久，這不因為腰部僵麻手上動作略微僵硬而不小心碰到了手下人的眼睛。
“你怎麽回事，不是告訴你小心一點麽，怎麽樣，我看看傷到眼珠沒有。”
“對不起，對不起。”
我被穆總一把推得往後退了幾步，随後趕緊鞠躬道歉說抱歉，後來還是靠在躺椅上的人勸了幾句穆總才讓我繼續，再次彎下腰時只覺得胃部絞痛，我微微往邊上看了眼在碰上警告的視線後連忙收回視線繼續手上的工作。
“化好了，穆總。”
“嗯，出去吧。”
“是”
穆總說讓我在外面等我便恭敬的退了出去，在門外我抵着胃背靠牆緊咬下唇，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後房間裏的人從屋裏出來，我低着頭沒去看從眼前走過的人群，在大批量人群離去之後視線裏出現一只纖細修長的手，指間中夾着兩片紙巾，她問：“你還好吧，屋裏沒人了，你進去坐着好了，一會還要麻煩你給柯楓補妝。”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語氣溫和神情柔和的森淼，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那個被穆總小心呵護人的名字，她叫柯楓。
待人群全部離開之後我進到屋裏窩在單人沙發上，等我在聽到門外的腳步聲響時我趕緊扶着沙發靠背站起身。
“那個，你坐，我來拿披肩。”
“嗯，謝謝。”
森淼拿了披肩出了屋子，我随後不敢在倒在沙發上只是弓着腰坐在沙發邊緣，待房門被推起時好能夠在第一時間起身，後來穆總她們幾個人扶着柯楓回來補妝，她額頭滲出的密汗将塗抹的化妝品融掉。
“小楓，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累了別去了，在這躺着，我讓穆澤陪着你好不好。”
“今天是我們的結婚一周年紀念日，我怎麽能不跟你在一起，沒事的青瑤，別擔心。”
“小楓”
“好了，我補下妝很快就好。”
待人那麽嚴厲的穆總在眼前這位面前變得溫和柔情，我用最快的速度給對方補了妝之後收拾東西轉身離開，離開前柯楓叫住我對我說謝謝，我客氣的回複她的話說，這是我的本職工作您不必道謝，希望這次服務能讓您滿意。
出了房間我随後拐彎進到衛生間，胃部的不适讓我有些直不起腰，雙肘支在按臺上胡亂的從褲兜裏摸出藥片放進嘴裏，打開水龍頭就着流出的水将藥咽下去。當時的我并不知道森淼從衛生間的鏡子裏看到了我的狼狽，我想我或許是某些舉止行為勾起了她埋藏在心底的哪些觸動，我只是在後來才有察覺到她對柯楓的情誼，在她的眼睛裏看到的并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