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拍攝繼續進行我們從棚裏轉到外景後疼痛感越加明顯,捂着胃坐進面包車裏,待她們拍完一組後我下車去給其換妝,森淼的街拍造型簡單随意但卻又不失職場女性的優雅以及幹練,縮在車裏透過玻璃窗看向外面的人,笑起來時深深的酒窩格外引人注目,彎起的眼睛将眼角拉長看得我直了眼,我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上很久很久直到攝影助理喊我補妝我才收回視線。

從車裏下來小跑上去給其補妝,我在給她補粉時她用一種我說不清楚的眼神看着我,五組寫真拍攝完畢後已是晚上九點半,在洗手間我陪着她和她朋友卸妝,她的素顏要比上妝之後看起來減齡清新,或許是因為我長時間的注目讓其有所察覺,她邊用紙巾擦臉邊問我看什麽是不是臉上沒擦幹淨。

我搖頭說沒有然後偏開視線對她們二人說:“請到樓下選片,我們可以送貨上門,二位走之前将地址留給修片師即可,一個星期後修片人員會與二位聯系詢問關于修片适宜,祝二位生活愉快。”

結束了工作重新回到化妝間整理物品然後走出影樓準備回家,在街邊打車時從右手邊駛過來一輛車,車身在我身邊停下搖下車窗裏面人探出頭問:“你去哪,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謝謝付總,我自己打車回去,麻煩你了,您慢走,路上小心。”

“天這麽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上來吧幾分鐘的事。”

“不用了,多謝付總好意,車來了,您路上慢行,再見。”

媽媽去療養院一段時間逐漸穩定之後,我想着是不是也要将自己看病的事情提上日程來,雖然我對生不渴望對死也無感但是每每響起媽媽的情況心理未免有些放不下。某天下午得空我去了趟醫院,醫生說可以選擇保守治療也可以選擇手術,我在詢問了兩者的價格之後選擇了保守治療,我說不用進口藥物國産的就好,起身走之前醫生囑咐我說:“藥物本身會帶有一定的副作用,在服藥期間要保持心情舒暢,切勿着急上火,易爆易怒,飲食上多補充維生素可以多吃豆制品,油炸以及辛辣刺激性食物禁食,平常要保持足夠的睡眠,每個月一定要定期到醫院進行複檢。”醫生說我現在癌細胞還沒有擴散是做手術的最佳時機,他說藥物治療只是控制并不能得到根治,但如果身體狀況保持良好,也可以維持五到十年甚至更久。

拿着藥單去開藥,低着頭看着藥盒上的文字說明以及服用次數以及粒數,看過之後将藥品放進包裏,走到門口時有個身影與我插肩而過,回過頭去看正看到她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只于森淼兩面之緣的我便會篤定的認為那個人就是她。

我站在醫院門口沒有離開,等她出來之後恰似偶遇的碰見,她手裏拎着藥在她下樓梯時我在其身後喊了她一聲付總,她沒反應繼續往下走,我随後幾步上前輕拍了它一下,完全沒有準備的人被我這麽一拍吓到抖了一下。

“哦,是你啊。”

“抱歉,吓到您了吧。”

“沒有”

“您生病了麽”

“這幾天重感冒,嗓子疼的厲害過來開些藥。”

“是不是那天拍攝被風吹到了”

“應該是吧,吃了藥過幾天就好了,你也看完病了吧,去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得回影樓一趟。”

“哦,那正好順路,我車在那邊。”

“真的不用了付總,我已經叫車了一會就過來,您忙您的,您慢走再見。”

因為兩次客氣的婉拒以及略帶恭順的語氣就讓森淼覺得我像極了她心裏的那個人,後來的我們感情其實是錯位的,她在面對那人時選擇放手成全默默關注,對我呢似乎有種可有可無的感覺,那種抓不住的飄浮感讓我感到游蕩不安定,無法安靠。

陌寒的全家福制作完成後派送師傅按照她之前留下的地址送了過去,照片送到之後幾天陌寒給我打來電話約我一起去療養院看媽媽。由于陌寒對媽媽的關心,在照顧媽媽方面她替我分擔不少,這一點我應該感謝她。

星期日她來接我過去養老院,在車裏她一直帶着大太陽眼鏡我也看不清她的眼睛,等到坐在媽媽的單人房裏當她摘下眼鏡時我才看到她的一臉憔悴,我問她:“你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氣色這麽不好。”

“嗯,臨時出了趟差,今天淩晨才回來。”

“那你趕緊回去休息”

“沒事,我看看阿姨就回去。”

她陪着媽媽做了好一陣才起身離開,我出去送她時她這樣問我說:“是不是牽挂會成為最終的羁絆,難道不存在了就要将其放下只為活着人的人活麽。”我想她身邊的朋友見她終日消沉于心不忍便對其進行勸說,還讓他振作起來,人已故即便懷念也難以複生,活着的人自然要為自己以及還鮮活的生命而活,這些道理的确不假,但硬邦邦的塞給陌寒讓她短時間內消化理解,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直到她開車離開時我都沒有想到合理的說辭開口,能不能走出來要看她自己,自然也需要有另一個人出現給她放下的力量以及重新開始的勇氣。

某天深夜我接到陌寒的電話,她含含糊糊的在另一頭呼喚安陽的名字,我不答多次之後電波那頭傳來啜泣聲,等她在喊我便輕聲應道,她讓我喊她陌寒,陌寒,陌寒。

“安安,說話啊,我是陌寒,愛你的陌寒啊,安陽,安陽,我求你了跟我說說話好麽。”

“你喝酒了麽”

“安安,我沒喝酒沒喝酒。”

“早點休息吧已經很晚了,再見。”

不知道陌寒出于什麽心理,她開始在夜裏頻繁的給我打來電話,白天她還能夠清楚的分辨我并不是那個安陽,但是等到夜幕降臨之際電話響起之時我知道她定是又混亂了,一個人的夜很寂寞兩個人的夜晚會不會短暫一些呢。

差不多過了大半年之後我才再一次遇到森淼,那個時候的我已經辭去了影樓的工作,自己接點零散的小活維持度日。

“付總,您好,請坐。”

“辛苦了”

“應該的,請您閉眼。”

“你現在在哪裏就職,我上次去影樓你同事說你辭職了。”

“我沒有工作單位,自己做。”

“哦,是想開公司麽。”

“不是,就是接點活賺點生活費。”

“我有個朋友開美容院的,你願意去試一試麽,待遇我可以幫你談談。”

“不……”

“每一次都拒絕別人的好意,不是有禮貌而是不識擡舉。”她在我開口拒絕之前脫口而出這麽一句話來讓我有些錯愕,我看着鏡子裏陰沉下去的臉改了口徑。

“那先謝謝付總了”

“叫我付姐吧,付總付總的聽上去不舒服。”

“好,付姐,謝謝你。”

在森淼的推薦下我去了那家美容院上班,森淼和她的朋友們時常會來這裏做保養,她們聊天也都蠻随意的時不時常開些有的沒的玩笑。我基本上都不講話聽着她們閑聊說笑,偶爾覺得好笑也會跟着笑起來,就這樣來來往往我跟森淼有了聯系,我會在每個五打去電話問她這個星期六或星期日來不來店裏,需要提前準備哪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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