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已深衆人各自散去，小張幫我扶着森淼上了出租車，她問我自己可以麽，我說可以并且囑咐她淩晨三點加了活讓她早些過去。拖着醉酒的女人回到家已是夜裏十一點半，森淼醉的一塌糊塗我剛将她放倒這人又是一陣作嘔。
我在給其清理污穢以及換下髒衣服時，森淼嘴裏斷斷續續念叨着：“小楓，別走，別走，別走。”森淼你自己親口說的以後不會再我面前提及柯姐的，你違約了。清理過後給其蓋好被子然後拿着她換下來的衣物去衛生間手洗，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要出門想睡覺是不可能的了，将洗好的衣服挂在陽臺衣架上而後收拾好化妝箱輕輕推門出去工作。
淩晨兩點四十到達酒店，在我開始給顧客上妝時小張才慌忙感到，她掐着時間對我說安姐我沒來晚還有五分鐘，我讓她先坐下來喘口氣等氣順當了在幹活。
“安姐，我可以了。”
“你去那邊給顧客打個底，我這邊好了就過去。”
為了節省時間我讓小張将前期工作做好，待手上的活完事後立即換下一個，就這樣直到上午十點全部完工，收工轉場繼續下午的工作，這一忙又是一天的工夫。
“我這些天不在，你有進步，是不是逼到一定份上也就熟練一些了。”
“安姐，別提了，我都被投訴六次了，這個月別提獎金連工資都扣進去了，我自己忙活死了，我讓麗麗姐蹿下時間安排的松一點，她還說我不長進，你說這不是要我的命麽。”
“別氣餒，大家啊都是這麽過來的，慢慢來，想吃什麽請你吃飯啊。”
“安姐，那個昨天晚上，森淼她……你們……。”
“就像你看到的聽到的一樣，我沒什麽可說的。”
“小楓，是誰啊。”
“是一個溫和友善的姐姐，森淼喜歡的人。”
“那個人不喜歡森淼，把森淼抛棄了麽，還是她傷害了森淼，以致于森淼悒郁寡歡。”
“沒有，柯姐的女朋友是穆氏集團的董事長，總裁，穆青瑤，穆總。”
“她有女朋友，森淼不知道麽。”
“她們都是很好的朋友，平時也時常接觸。”
“好朋友，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愛別人，森淼一定很辛苦吧。”
“是辛苦，但這是事實啊，人的心若是能分開就好了，只可惜心髒只有一顆也只能裝進去一個人。”一句輕聲感嘆後小張說過去店裏吃吧，叫外賣我們一起吃，我說好啊而後打車兩人一起去了森淼那邊。
炎熱的高溫過去一陣陣小風吹拂很是惬意，我跟小張以及後來的幾個人在店外的圓桌前圍坐在一起，再見面大家相互打過招呼而後坐下來開始閑聊，周圍的磁場從硝煙轉變成了和平。
“想吃什麽，我請客。”
“你請我們吃東西，你不恨我們。”
“犯不上吧，之前也沒說過幾句話，再說你們為了森淼看我不順眼也正常，可以理解。”
“你這整的我們還挺不好意思的，這頓我跟XX請，點三張披薩怎麽樣。”
“別，還是我來吧，算是給你們幾位妹妹消氣，以後還要請各位對我口下留情才是。”
“唉，我們以前不是也不知道麽，我們還以為森淼上趕着你呢，誰知道你們這種情況啊，也沒人說啊。”
“那是要怪我沒有将話說開喽，怪我怪我，你們點我來付款，随便點。”
我并不是想與那些人交好只是想要找一個契機好讓氛圍不在尴尬下去，森淼晚上加班八點左右才到店裏，她在門口看到我同她的朋友們坐在一起說笑聊天表情略顯遲疑，我起身讓她在我的位置坐下然後轉身去店內搬椅子出來。
“安陽，你剛才說什麽牌子的面膜好來這，你有進貨渠道沒有。”
“安陽，一會你給我看看我這臉，還有給我看看我這一腦門的豆。”
“安陽……”
“等下就來，小張我化妝箱裏的面乳你給大家一人拿一瓶。”
森淼說還沒吃飯我急着給她去買吃的顧不上跟她們說話，跑去對面面館給森淼買了份牛肉面還有涼菜，回來時森淼進了店裏坐着，拎着食物推開店門走進去将吃食放在她面前，将餐盒的蓋子打開，将筷子掰開放在盒蓋上，最後将皮蛋豆腐放在其手邊。
“森淼，吃吧，不然一會該坨了。”
森淼的視線從窗外轉回來落在我臉上而後拿起筷子低頭吃了幾口，在她清嗓子時我感覺到她接下來是要講話，所以我将檸檬水往前推了推。
“昨天晚上我喝多之後有說過什麽麽”
“沒有”
”如果有，我道歉，再有，你覺得人心很容易收買麽，是不是花點錢說幾句客套話就能夠獲得別人的好感。”
“當然不是，如果人心那麽好收買，那還要真情做什麽呢是吧。”
森淼應該是覺得我是在用一些小好處收買人心，怎麽會呢，這不過只是一種習以為常的社交技能罷了，各取所需的交換談的不就圖個價值平衡麽。
森淼似乎并不喜歡我為人處事的方式，她說過度的油滑就是虛假，她說無意識的讨好就是刻意的谄媚，她在說我的時候我沒說話，只是森淼，我十幾歲出來工作為了生計為了口糧，我怎麽能夠做到不主動讨好不低頭不彎腰呢。
星期五森淼公司舉辦一場晚宴，森淼說讓我跟她過去參加宴席，星期四晚上森淼帶我去買晚禮服，她看上一件寶石藍長裙而後買了下來，就這樣在星期五的晚宴上我身着森淼挑選的禮服陪她走進宴會廳。
“英總，周總”
“這……要不要這麽像，冷不丁還真有點恍惚，森淼你去那邊招呼一下。”
“好，英總，郭董也來了，他在水臺那邊等您。”
“嗯，好，安陽你要是覺得無聊就吃東西，別拘束啊。”英總在路過我的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自己随意些。
“安陽，真是你啊。”
“陌寒”
“今晚你很漂亮”
“謝謝，你自己來的麽。”
“不是，那邊有朋友，你不跟付森淼一起麽，聽說她可是英董身邊的紅人。”
“哦，她工作的時候我幫不上忙，再說了我也不懂別在給她搗亂讓她心煩。”
“我跟朋友合夥開了家傳媒公司，你現在工作怎麽樣，要不過來幫我吧，薪資待遇你提。”
“不了，我現在挺好的。”
“有時間出來吃飯，我帶我女朋友給你介紹。”
“女朋友，還是那個姑娘麽，你們好啦。”
“嗯，她人挺好的，對我也好，我覺得我應該珍惜眼前人，安安已經不在了，我也應該放下了。”
“真好，恭喜你啊，明天發你一個大紅包，一千好不好我可沒你富有。”
“好啊，我不嫌棄你給的少，你跟付森淼那邊怎麽樣了。”
“好一些了”
陌寒說人去不能複生經過這兩年她也釋懷了，總該還是要向前看的，再次能遇上真心實意對自己好的人不容易，既然決定交往那就要認真對待，她說她還記得我那一次跟她說過的話，愛情不是交易，不應該為了達到目的而去往目的地。
當天晚上回家之後我就給陌寒轉去一千塊紅包，她還不客氣的對我說，安陽你可真小氣，我跟陌寒之間的關系歸零沒了那份牽絆後從而交談起來要随意許多。有時候有些話她對她的女朋友說不出口，而有些感受也只有我才能夠體會，她會在詢問過我之後去處理她們情侶之間的關系，以及盡量去避開某些敏感話題。
昨天晚上森淼遞給我一個一次性餐盒，中午休息時我将其打開，是兩塊蛋糕，小張說想吃一塊，我将手裏的飯盒遞給她說你都吃了吧，蛋糕上灑的巧克力粉，甜的味道會讓人有幸福感，可是森淼忘記我跟她說過，我不能吃奶油以及甜膩的食物，還記得那次柯姐來店裏吃的也是這款。
我不知道是不是不流眼淚，就意味着你很堅強不需要被施予溫柔：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要不退縮，就意味着你沒有顫顫巍巍小心翼翼，不需要被賦予關懷：我不知道是不是只要沒有到達跪地求饒的程度，就意味着你還有承受的空間，不需要得到寬慰和疼惜。
森淼，別看我總是能很快的融入群體中去，但實際上我沒有真正能夠說話的朋友，有些話不是我不說而是我知道即便說了也沒有任何意義，而有些話我怕我說了你會對我産生厭煩的心理，你知道那種自我認知迷茫時的抽離感麽。就像是你的耳邊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你，你不是你，你是誰，你要去承認那個現實，你要去接受那個真實的尋在，你要在靈魂從身體抽離的那一秒努力的将它拽回來按在身體裏。
我記得我媽沒瘋之前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你不是安陽，永遠也不可能變成真正的安陽。是啊，我不是安陽，也不是柯楓，但我卻不知道自己能成為誰，我想告訴你們我是我自己，可笑的是，我沒有屬于自己的名字，沒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沒有自己的人生，甚至于有時候覺得連着□□都不是自己的一樣，這就是為什麽即便我忍到無法承受，痛到渾身發抖也只能咬着牙默不作聲的原因。
森淼，天涼了，早上上班多加些衣服，記得多喝熱水，晚上去店裏的人少了，你也好可以早點收拾回家睡覺，剛剛我路過花店還記得你上次問我關于買花的問題，火紅的玫瑰來自于自己心愛的人那叫浪漫甜蜜，而來自于那些可有可無的人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擺設，我在店裏訂了一大捧藍色妖姬下午時會給你送去，就當是擺設好了，這花不容易凋零脫落。
森淼，入秋了，容易上火，我買了菊花和金銀花放在你包裏，在辦公室休息時記得喝。
森淼，下雨了，開車上路要小心。
森淼，天黑了，我在回家的路上，你在等我麽。
森淼，天亮了，我還沒有到家，你醒來要準備上班了去了麽。
森淼，我到家了，你現在很忙麽。
森淼，我去幹活了，晚上見。
森淼，我回來了，你怎麽睡着了呢。
森淼，我起來了，你怎麽又提前走了呢。
森淼，我買了一件條紋襯衫，你看是不是你喜歡的款式。
森淼，我今天抽了五盒煙，心慌的厲害。
森淼，我今夜喝了一口酒，很烈很燒胃。
森淼，我排了一個星期終于給叔叔排到了專家號，我這就回家将手裏的號給你，別擔心叔叔的腿不會有什麽大毛病的，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