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護士小姐用紙杯從飲水機接了一杯熱水,給捂着肚子的趙霏端來。不知道是水太燙手還是別的什麽原因,她雙手顫顫巍巍的抖動着,腳下移動的速度也很慢,明明只有五六米的距離,她愣是走了差不多半分鐘。

女鬼護士的本心裏當然不願意讓自己顯得這麽詭異,可趙霏身上的靈氣太強了,讓她的鬼體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屍身,作為一個新死兩年的倒黴鬼,她實在太弱小了。

還好,趙霏一直盡職盡責的卷縮在沙發上裝肚子痛,沒有讓行為怪異的護士小姐顯得太尴尬。

就在她終于萬分艱難的将手裏的水杯遞到趙霏手邊的時候,趙霏都忍不住為她松一口氣,不過趙霏這口氣還是憋了回去。她到這裏來,可不是跟可憐的護士小姐尬演互飙演技的,她要等的正主終于出現了。

“小李,你怎麽回事,有病人怎麽不叫醫生來呢。”一名穿醫生制服的中年男人從大廳咨詢臺後面的轉角處走了出來。他微笑着對着趙霏,轉頭的時候似乎兇了護士小姐,以至于她吓得發抖,手裏的那杯水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怪物終于出場了,一雙铮亮的黑皮鞋,踩着地板踏踏作響,趙霏收回手繼續捂着自己的肚子,同時擡眼打量怪物的樣子。

那副人類的皮囊五官端正,加上溫潤的氣質也是中年帥大叔一枚,這是普通人類眼中的樣子。在趙霏看來,就像一團黑色邪氣頂着一副充滿氣的人皮,在邪氣的中心位置,有一個四肢很短腦袋比身子還大的肉紅色怪物,他用兩只沒有眼皮包裹的黑眼珠直勾勾的盯着趙霏,像是看一坨肉。

看到他本體的樣子,趙霏已經猜到,這是一個不成型的胎兒變成的怪物。

死産和流産下來的胎兒都需要小心處理,他們也沒有靈魂不會變成鬼,但肉身非自然的死亡本身就是罪惡和怨念,這些未成形生命最好用焚化爐燒掉。最不濟也需要掩埋起來,讓他自然分解。

可是趙霏知道,并不是每家醫院都舍得花這筆錢,尤其是某些不正規的私立醫院,他們甚至和将死胎随意丢棄在垃圾場。

說到底,一起都是人類的貪念在作祟。

回想起混跡醫學論壇時得到的某些消息,趙霏完全可以想象,這個怪物的形成過程。

在污濁的垃圾場滋生邪氣,然後時不時就有人來投喂新鮮的食物。他迅速的成長,便不再滿足于死胎的喂養,開始自己尋找食物,用他最熟悉的方式,直接占據了一家醫院當老巢。

事實跟趙霏的猜測相去不遠,特殊任務局在一個垃圾場發現了怪物留下的邪氣,追蹤了很久,始終沒能徹底消滅他,最後花大價錢請季寒山來解決這件事。

只看了一眼,趙霏悄悄咽了一口唾沫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此外她的表情并沒有發生太多的轉變。所以怪物先生不知道趙霏能看見他極力掩飾的本體,依然心安理得的裝着醫生,沒有當場翻臉。

這時候,趙霏不得不在心裏感謝那些年幫助自己上過解剖課的“大體老師”,是他們無私的貢獻,讓她在今天這種場合依舊能夠保持鎮定的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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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就是,趙霏知道季寒山也已經進到醫院裏來了,在怪物出現之前,季寒山留在她胳膊上的印記就燙了一下,只是他一直沒有現身,趙霏也感覺不到他具體躲在哪裏。

趙霏除了感嘆那怪物實在是真的太醜之外,并不是很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除了知道季寒山就在旁邊以外,根據直覺,她覺得以自己身為大巫的力量,對上對面的這種怪物,也應該不會吃虧。還有那個畏縮着退到咨詢臺後邊去的女鬼小姐,她就是自己只要稍微吹口氣,就能讓她魂飛魄散,連鬼都做不成。

就算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實踐過,趙霏在看到這個怪物的本體時,還是對自己有了一種迷之自信。

這怪物的确不愧是能讓季寒山感到頭疼的存在,他的力量看起來不是十足的強大。趙霏已經感受到了他的謹慎,他不像護士女鬼那樣連安全的靠近趙霏的力量都沒有,看樣子他對吃掉趙霏的願望也不是不強烈,但是他沒有失去理性,也沒有輕舉妄動,始終跟趙霏保持着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一個若即若離始終保持警惕的捕食者。

在傳承碎片裏,趙霏看到有比他強大很多的邪祟,因為急于吃吃掉她而變得瘋狂,所以這個怪物果然很棘手。

他站在離趙霏坐着的沙發一米遠的地方,進可攻退可守,他不停的詢問趙霏的身體狀況,仿佛一個真正的門診醫生。

季寒山始終沒有給趙霏動手的信號,趙霏自己也不好輕舉妄動,只能按照急性闌尾炎的症狀來回答他,其中加入一些似是而非的類容,以免顯得自己太專業,反而漏了餡兒。

“動手。”季寒山的聲音像利劍一些撕碎了雙方極力維持的假象,燈火通明的大廳突然變得陰森鬼谲,醫生的假象如泡沫般破碎,護士的醜陋屍體也不再有任何掩飾的暴露出來。

怪物僅僅遲疑了一瞬,整個身體就從中間裂開,這赫然是一張比臉盆還要大的嘴,其中密密麻麻的長着細密尖刺,這些尖刺顯然不是擺設,帶着腥風朝着趙霏的方向撲來。

這次怪物沒有選擇逃跑,他能夠判斷出這裏有一只自己無法撼動的兇獸,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對方還做了周全的布置,死亡的魔爪已經抓住了他的心髒。

在死亡的恐懼下,怪物覺得自己唯一可以活命的機會就在趙霏身上。事到如今,他當然知道趙霏不可能像她看起來的那麽柔弱,但是只要吃掉趙霏,他馬上就能增強起碼一倍的實力,這對他來說誘惑太大了。

就在怪物做出選擇的時候,季寒山催動的禁封法器金光一閃後,就将這棟樓裏的鬼怪全都禁锢在大廳中,同時大廳裏發出幽藍色光線的燈嘩啦一聲全數碎裂,這意味着這棟樓裏所布置的陣法已經被季寒山所破解。

禁封法器是特殊任務局的出産物,只能禁封住不超過一百平米的地方,還是一次性法器,啓動時間又長,對季寒山來說簡直就是一個雞肋,這還是他第一次有了充足的時間來啓動這玩意兒。

終于體會到有一個隊友的好處,既能吸引怪物,又能拖延時間,季寒山覺得趙霏的作用已經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

心情很好的季寒山一只手化為布滿鱗片的利爪,身影飛速移動向着怪物的方向追去。

既然不逃跑,那就受死吧。

快,再快。感覺到身後傳來的勁風,怪物恨不得自己有穿越空間的能力,可以直接吞下眼前靈體。

“叮~”清脆悅耳的鈴音伴随着潮濕的水汽,一下子裹住怪物全身,他現在距離趙霏只有十公分的距離。

怪物身上腥臭的氣息幾乎要鑽入趙霏的毛孔,引起了她生理上的不适,看到已經僵在半空不能動彈的怪物,趙霏使出最快速最敏捷的身手竄到了兩米開外。

“呼~”快要憋氣而亡的趙霏感覺自己又活轉了。

在怪物被定住的同時,季寒山其實也已經将利爪抵在了他的身後,看到趙霏躲開,就順勢将利爪往前輕輕一伸,立時污血四濺。

這種事季寒山很有經驗,除了正往下滴着黑紅血液的爪子,身上一點都沒有沾上,趙霏原本坐着的沙發卻被污血和碎肉澆濕了。

看到這一幕,趙霏再次慶幸自己在千鈞一發之際用山河鎮術發揮了出來,調動浦江水靈萬分之一的威力定住了怪物,否則讓季寒山得手,自己肯定要享受一次血水浴。

心有餘悸的過後,趙霏看到怪物肉身碎裂的地方還有一團濃墨色的氣團,這不是鬼魂,也沒有意識,純粹就是怪物死後留下的邪氣。

“你來淨化它。”

季寒山用自顧自淘出一塊白色的方巾清理起自己的利爪,絲毫不見剛才的狠厲,俨然一副優雅貴族的樣子。

趙霏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一個基礎的淨化術,一擡手的事情,還非要她來動手,是嫌她太悠閑了嗎。

“太素蔔令,希微啓奧,承亂下萌,情難天步。”趙霏在心中默念咒語之後,白色的靈氣自天地而出,黑色的邪氣就像遭到烈火炙烤一般,發出刺啦一聲,便消失在了天地間。

就在邪氣消失的地方,一團靈氣油然而生,轉眼間見變得仿若有實質一般,白團團軟綿綿像棉花糖一樣,棉花糖長到籃球那麽大就不再變化。

還不等趙霏反應過來,季寒山一下子就将棉花糖抓在了手裏,非常公平的分成大小相等的兩半,一邊遞給趙霏,一半就直徑吸收起來。

趙霏看到季寒山沒有占便宜的意思,就不計較他心急火燎的樣子了。什麽優雅貴族,完全就是錯覺。

知道這是好東西,趙霏接過靈氣團之後也将它吸入了自己身體裏,靈氣在她周身循環一圈後,盡數歸入腦中的紫府。

吸收靈氣的感覺實在太舒服了,趙霏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有了些微的變化。比如現在她現在參加馬拉松比賽的話,肯定可以得到獎牌。

後果神來,趙霏發現季寒山正看着自己笑,笑得非常的好看,是她心目中理想男朋友的樣子,這讓她幾乎快要淪陷了。

穩住,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快速跟自己心中的美好幻想告別之後,趙霏終于板着一張臉說,“笑得這麽陰險,你該不會也想吃我吧。”

季寒山也不氣惱,繼續保持着臉上很好看的笑容,“我覺得吃了你,太浪費你的價值了。不滿你說,剛剛那種原始靈氣,自我出生以來只見過兩次,這次是第二次。”

季寒山讓趙霏淨化邪氣,本身就存在着實驗的意圖,他覺得趙霏這樣靈體,可能會受到天地特殊的鐘愛。最後所得到結果是,趙霏比他以為的更加被天地所喜愛。

作為一個苦逼的兇獸,季寒山還能說什麽,他只能開誠布公的對趙霏說,“我還想跟你繼續合作。”

作者有話要說:

死胎丢垃圾場是新聞上看到的,真的非常惡劣。

但我本人并不反對堕胎,比如有些人,她并不是真心作死,有時候真的是生理衛生課的缺位造成的惡果,再次呼籲不要有不安全的性行為(一定要戴套。)

這不是刻板認知中的不檢點和未成年,比如我表姐,已婚有娃,依舊不懂避孕導致要選擇堕胎,根本養不起。

還有一些上一輩的人,我聽很多人聲淚俱下的講述過自己的經歷。她們根本顧不得失去孩子,她們只是哭訴男人的缺位,有自己騎車去醫院再自己騎回去的,有沒錢吃打蟲藥的(寶塔糖),有剛藥流完還得做飯招待男人帶回家的朋友的,真的很慘。

還有就是,建議有孩子的已婚人士,讓男人去做結紮,這最方便對身體傷害小,不影響幸福指數,只需要開個一厘米的小口子,切斷輸精管打個結就可以。

男人可能不同意,但可以試圖說服他,在網上找資料給他看,在他耳邊不停碎碎念什麽的。應該可以吧~

最後求收藏,評論,作者收藏,來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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