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都說年少夫妻老來伴,年輕時候的感情,往往最熾烈張揚。
小島上放起了煙花,漫天的煙火,燦如鎏錦豔若霞光,滿天的煙火倒映着聶鳴那張臉,仿佛有細碎的星芒落入海洋。
“跟我來。”他說。
歲青禾毫不猶豫地将手放到聶鳴掌心上,任由他牽着自己一步步跨入別墅,水晶吊燈大開着,攢出串串迤逦的清輝。那些碎鑽似的光落在歲青禾身上,為她度上了層朦胧的光暈。
聶鳴牽着她的手,從旋轉樓梯緩緩而上,踏入了三樓。
別墅是穹頂設計,三樓的設計類似于一間巨大的寬敞閣樓,整層樓裏只有一間房間。
聶鳴推開吊板,帶她進入這片方外之地。
房間的設計很奇怪,牆壁漆着奇怪的塗料,房裏內部呈圓形沒有一扇窗。聶鳴走到床頭前,按下了個奇怪的開關。
然後整間房的牆壁像是突然隐形了般消失不見,站在房間裏,能夠清楚看見從碼頭上傳來的燈光以及尚未燃盡的煙花,大海靜谧無聲,蟄伏在黑暗中。
歲青禾異常驚喜地跑過去看,才發現牆壁并不是突然消失不見了,而是由特殊材質的玻璃制成,不打開開關時看起來就是平平無奇的一堵牆,打開開關以後,就成了單向的玻璃。
她按捺不住好奇心,用手在玻璃上小心翼翼地按壓了下。
這一按不要緊,從她指尖與玻璃接觸的地方逐漸溢出了點點星芒,随後從那小片地方越擴散越大,整面牆瞬間點綴滿了星子。
天花板也亮了起來,出現了一輪昏黃圓滿的月亮。
聶鳴站在她身後,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肢,鼻尖擱在她烏黑茂蕤的情絲上,姿态放松,“想起什麽了嗎?”
歲青禾臉紅了紅。
外公去世以後那段時間,她整日裏以淚洗面,頹唐無事所終,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枯坐。聶鳴知道這事以後,每每拍完戲就會帶一束滿天星來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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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從電視上看到鋼鐵大王許耀祖的夫人新誕麟兒的消息,憤怒得不能自已,把自己悶在房間裏摔東西。她媽死了,她外公也死了,世界上最最親近的兩個人全都沒了。
外界還有個女人明目張膽地取代了她媽媽,現在外人只知許夫人陳芸,不知道歲谷雨是何人物。
她渾渾噩噩,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抛棄了。
外婆擔憂至極,打電話找來聶鳴。
聶鳴知道以後抛下了片場諸多事務,開車連夜趕到了她家。
往常異常好哄的她這次卻沒有被那束滿天星哄好,她坐在房間裏從報紙上剪下許耀祖的照片,再一張張鉸碎。
她委屈到了極點,忍了幾年的憤懑在一夕之間全部爆發。
她說:“你走,你離我遠點,我不需要你的滿天星,你有本事送我真的星星月亮啊。”
她下意識地把聶鳴當成了那時候最親近的人,所有的棱角全部對他一個人張開,就像是一只暴怒的小獅子,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口。
現在,她紅着臉往聶鳴懷裏拱了拱,甕聲甕氣道:“你這不還是假的嗎?”
聶鳴苦笑,他上哪去給她弄來真正的星星和月亮。
歲青禾也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伸出手指在玻璃牆上的一顆星星上點了點。
那顆星星迅速變大,随後萦繞了一圈星霧漩渦。
聶鳴眼神暗了暗,捉住她作怪的手,“這是仙女座星系。”
歲青禾驚嘆,“還挺高科技的啊。”
星幕展開的時候,房裏的燈光自發暗了下來,他們現在就好像徜徉在宇宙中般。
聶鳴不動聲色地将她抵在玻璃牆上,她柔軟的身軀盡數覆在牆邊,歲青禾猛然有種登天的錯亂感。
他伸手悄然在她身軀部位上拂過,啞聲道:“看,這是大熊座星系。”
熾熱的吻落在她的發間,“這是後發座星系。”
細膩的吻落在她的脖頸,“這是小麥哲倫星系。”
滾燙的吻落在她的胸.前,“這是大麥哲倫星系。”
……
極致歡愉的同時,帶來了陣陣電流般的戰栗與酥麻,他與她,共賞了一.夜星輝,學習了整整一.夜的星座知識。
次日,清光正好。
歲青禾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面無表情地伸手擋住了身軀上的暧.昧紅痕。
兩人的衣服落了滿室,看到衣服堆裏那個不起眼的黑色小盒子時,歲青禾懊惱地拍了下額頭。
她怎麽把送給聶鳴的五周年禮物給忘了。
時間都過了,現在補送還來得及嗎?
歲青禾探下身子就想去撿,身後卻不知不覺覆上了男人溫熱結實的軀體。聶鳴說話時的嗓音帶着慵懶的鼻音,悶悶的,異常可愛,“找什麽?”
她感受到男人的體溫時,小巧的耳垂忍不住紅了紅。男人見獵心喜,幹脆張嘴一叼,把耳垂銜進嘴裏。
他眼尖,看到了地上那個黑色盒子,長手如同猿臂一撈,順勢把小盒子抄進手心,“這是什麽?”
歲青禾翻轉身子直視他琥珀似的眼眸,旋即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簾,“我送你的禮物。”
聶鳴眼睛一亮,忙不疊地打開了那個盒子。
盒子裏有一塊銀色的男士手表,還有一個結構奇特的小鑰匙。
表帶的設計很奇怪,接口處設計成了鎖頭的模樣,這鑰匙應該就是用來開這把鎖的。
她半年前刻意從Ruling家定制了這塊手表,直到前幾天,這塊表才正式完工,寄到了她手中。
這也是她準備給聶鳴的周年紀念禮物,只是同聶鳴準備的驚喜與浪漫相比,這塊表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聶鳴的喜悅之情卻溢于言表,他低頭在歲青禾的臉頰上啄了啄,溫聲道:“來,你給我戴上。”
歲青禾嘻嘻笑道:“戴了我的表,你這一輩子就是我的人了。”
聶鳴的鼻息吐在她的喉嚨邊,低低說道:“早就已經是了。”
表帶輕輕落了鎖,這把鎖結構看似簡單,卻是由世界級的大師親手制作,除了歲青禾手心那把鑰匙,除非玉石俱焚,否則無法打開。
歲青禾給他鎖上以後才想到什麽,“欸,不行,萬一你要拍戲怎麽辦?”
聶鳴耐心地安撫好她,“我就剩一部戲了,現代戲,只要跟導演溝通下,帶塊手表沒問題。”
歲青禾懵懵懂懂地點頭,眼神濡濕,“你以後就真的不打算拍戲了啊?”
聶鳴“嗯”了聲,伸手拂亂了她的鬓發,“我可以轉行做導演,就讓你給我做專屬女主角。”
歲青禾聞言頓時來了精神,“可以可以,你打算用多少片酬請我?我可是很貴的。”
聶鳴“啧”了聲,“肉償行不行?”
歲青禾認真想了想,“行,肉償個十年八年的,也勉勉強強能抵債啦。”
回國後,歲青禾暫時沒有通告,就買了點禮物跑到歲老夫人住的園子裏看外婆。
歲老夫人年紀大了,容易頭昏眼花,聽力也不怎麽好了,已經要開始帶助聽器。歲青禾給她請了一個保姆和兩個護工,她不是沒提過把外婆接來就近照顧的事,但是歲老夫人總是拒絕。
她說歲青禾跟聶鳴兩個小年輕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應該綁在她這個老太婆身上。
歲青禾:“外婆,你最近胃口怎麽樣?”
歲老夫人點頭,“李大妹子做的紅燒肉好吃。”
歲青禾不大認同,“您有三高,應該多吃點蔬菜,少吃這些重油的葷菜。”
歲老夫人連忙轉移話題,“青青吶,我好像在電視上看到過你了。”
歲青禾這才知道,《明星戶外生存挑戰》這檔綜藝昨天晚上已經在地方電視臺上剪輯播出了,這一季內容共有十二期,她們去的每個地點都會被剪輯成兩期。
歲老夫人看到的就是第一期裏,六個人初步抵達小山村的內容。
歲老夫人心疼壞了,扶着她的手連連感嘆,“青青受累了,這麽重的東西,一個人搬起來可不得了。”
祖孫倆在園子裏用了午飯,在歲青禾的監督下,李嬸沒再給歲老夫人做些大肉重葷之食,而是做了一桌子清粥小菜。歲老夫人本來不打算下筷子,卻被歲青禾連哄帶騙地喝下了兩碗青菜粥。
吃完午飯後,歲老夫人被護工扶着消消食後就去睡午覺。
歲青禾在網上翻了翻自己那檔綜藝的反饋,節目的收視率破二了,網播量到這個時候也破了百萬,這已經是很了不得的成績了。
她的微博也漲了将近五十萬的活粉,甚至還因為扛箱子力氣大的緣故上了熱搜,這熱搜可是實打實的沒有半點水分。網友的評論也大多數偏向正面,除了田如歌出現的時候,田如歌的粉絲對她有所不滿。
她在當時對所有人都熱絡無比,唯獨田如歌出來的時候根本不感冒,也沒有幫人家拿箱子,甚至還故意往後退了一步。
田如歌的粉絲罵她作、裝。
歲青禾笑了下,對這些老鼠屎的評論并不以為意。
她聽到從外頭傳來的吵鬧聲時,頓時不樂意地皺起了眉頭。自家老人還在屋裏睡午覺呢,誰啊,在外面大吵大嚷的。
這片園子一向有專人打理,雖說外公去世以後管理就松散了些,但也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而且外婆年事已高,好友大多也已過世,最近也沒聽說有什麽往來特別近的朋友,那麽是誰在外面吵鬧?
歲青禾皺着眉出去,卻看見一輛鮮紅的寶媽就停在自家的車道上,兩個女人正跟保安拉拉扯扯試圖闖進他們家的別墅。
歲青禾站在臺階上看了會,認出那個年紀大點的女人時,只覺熱血從心底噴湧而出,噴到了天靈蓋上。
來的那個人,是陳芸,還有她那個大女兒。
陳芸不耐煩跟保安扯皮,趾高氣揚地說,“我認識這裏的業主。”
她打眼一望,看見臺階上站了個極其年輕靓麗的女人,招了招手,“你是她們家新請的保姆吧?你去跟你們老太太說一聲,就說外面有人找。”
歲青禾冷笑一聲,沒有動彈。
倒是保安發現了她站在這裏,小跑過來,隔着鐵栅欄問,“歲小姐,請問你認識這個女人嗎?”
他同事喝大了,被那個女人用一條煙收買把車子放進來了,還是他從監控裏看着不對勁,急忙跑過來把車子攔下來了。
歲青禾青着一張俏臉,冷聲道:“不認識。”
陳芸聽到保安叫那個美貌女子為“歲小姐”時,皺了皺眉,猜到了眼前這個女子的身份。她的大女兒未滿二十,性情嬌憨,粉.嫩的臉上滿是好奇,嬌嬌悄悄地說了句,“媽,這就是大姐姐嗎?”
陳芸心裏冷哼一聲,她算哪門子的大姐姐。
但是許耀祖已經病糊塗了,他健康的時候對亡妻沒有絲毫惦念,臨了了卻不知是什麽突然觸動了他的慈悲心腸,非要緩和跟大女兒的父女關系,又想要求得丈母娘的原諒。
許家幾個兒女在他病重時毫不顧忌地在許耀祖的病床前争産,許耀祖勃然大怒,拍着病床氣呼呼說,哪怕是死了,財産也不會留給他們。
許耀祖外頭還有那麽多可心的情.人,陳芸自然不敢大意。
就算她有五個孩子又怎樣,許耀祖最不缺的就是孩子。許耀祖口風提及自己對不起歲老夫人,可以說,他跟歲谷雨的婚事就是歲老夫人一力促成的,歲老夫人認識許耀祖以後,覺得這個年輕人潛力非凡是可造之材,而且生得又俊秀好看,行事翩翩有君子之風,看不出歹處來,就把許耀祖介紹給了自己女兒。
結果是生生把女兒推進了火坑。
許耀祖讨厭歲老先生,因為歲老先生頑固聽不進話,對于歲老夫人卻不知為何總有一分敬畏之心。
可是歲谷雨死後,歲老夫婦都恨毒了他們許家,兩家人早就已經不來往。
許耀祖在病床前立下了一個條件,誰能把歲老夫人請動,就把5%的股份轉到誰的頭上。
陳芸自然知道歲老夫人不會對自己有好臉色看,但是她常常聽許耀祖說,大女兒許秋禾跟歲谷雨有兩分相似,就把大女兒帶過來想打感情牌。
結果忙活了半天,連門都沒進去。
陳芸強笑道:“你就是青禾?”
她記憶中的這個女孩簡直就是瘋子,她進門的當天晚上,歲青禾掀了飯桌沒讓她吃飯,又把婚房給點了,她積攢了好些年的首飾全部付之一炬。
偏偏許耀祖還沒有怎麽罰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讓歲青禾搬離了主屋,兩人不住在一處。
随後幾次見面,幾次沖突,每次歲青禾看見她時,眼睛裏都幾乎能滴出血來,恨不得從她身上咬下一塊肉。她當時那三個兒女,每個都被歲青禾罵過是“野種”。
她實在是有些怕這個瘋女孩。
歲青禾卻沒有像她記憶中那般發瘋,她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臺階上,靜靜地看着母女二人,那眼神……好像在看兩坨狗.屎。
只見,她風輕雲淡地對保安說了句,“以後別瞎放些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的東西進來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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