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chapter 50
謝澤将手裏的遙控器放到謝甦面前，意味深長地一笑。
謝甦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呼吸粗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見他拇指放在遙控器頂端的按鈕上，心提到了嗓子眼。察覺他拇指往下用力的瞬間，謝甦大腦瞬間空白，下意識閉上眼睛。
就在那一剎那，有人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時空出現瞬間停滞。
然而，等了片刻，預想中的爆炸跟疼痛都沒有發生。
捂着眼睛的手滑下，重新看到光亮的瞬間，冷汗順着謝甦的側臉往下淌，衣服已經濕透，渾身跟剛從水裏撈起來似的。
謝甦僵硬扭頭，祁烈身形搖晃地跪在她身邊，不知道是花了多大的力氣才從地上起來。他擰着眉頭，眼睫輕/顫，一滴凝在睫毛的血滴落，擦過他的臉，拉出細長的血紅。
神經一刺，意識從窒息的恐懼之中抽離。
聽着他虛弱的呼吸，謝甦眼眶忽而灼熱。
這個人……
怎麽這麽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空曠的工廠裏突然響起謝澤張狂的笑聲。
謝甦不由擡頭，只見謝澤像是喝醉了般，踉踉跄跄地站起來，像是見到世界上最好的事情，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伸手指着他們，滿臉嘲諷，“沒想到吧，這個，是假的。”
一想到眼前這兩個人被一個假的遙控器吓得臉色發白，謝澤笑得直不起腰。
半晌，才停下，“這種東西，要是碰到屏蔽器，我的計劃就會功虧一篑。你們竟然會相信？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多可笑，多可笑！”
說完，舒暢地長長嘆了口氣，“放心，好東西當然是要放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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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之間，謝澤斂了笑，快步穿過發暗發黃的塑料門簾，很快又回來。
看到他手裏的東西，謝甦登時渾身緊繃。
謝澤走近，二話不說直接将謝甦拉開，一腳将企圖阻攔他的祁烈踹到在地。
傷得最重的地方被踢中，祁烈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謝甦條件反射想要掙紮，卻在發現謝甦是要将她跟祁烈分開的時候，她只是深深地看了眼地上的人，順從地跟着離開。
她被謝澤連拖帶拽拉到牆邊。謝甦順勢一推，她撞到牆上，悶哼出聲，一擡眼卻發現謝澤拿着手裏的東西，扔下她折身走向祁烈。
謝甦瞳孔倏爾一張，想都沒有想，突然撲向謝澤，然而渾身被綁，撲了個空，摔倒在地。
她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着謝澤将手裏的東西綁在祁烈身上。
他躺在地上，努力仰着頭，努力望向她，努力沖她露出一個輕松安慰的笑。看到他沖自己笑的那一刻，謝甦就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身體蜷縮，眼淚滾落，因為嘴被堵住，所有的撕心裂肺都化作痛苦的嗚咽。
很快，謝澤起身。
“滴——”一聲輕響。
倒計時開始。
05:00
04:59
謝澤走向謝甦，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滿臉輕蔑，“啧啧啧，老爺子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怕是要直接斷氣。”
言罷，從兜裏摸出一把刀扔到謝甦身邊，：“反正你對他不屑一顧，他也願意為你死，就全了你這個心願，別說哥哥不疼你。不過，我也不是那麽絕情的人。”
他彎着腰湊近謝甦，擡手往祁烈身上指了指，“看見了嗎？那裏有兩根線，你可以二選一。選對了，什麽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如果選錯了的話，就……嘭！”
“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要知道這本來是給你準備的，你應該慶幸，你要是現在跑的話，來得及。”
謝澤笑着拎起地上的黑包，離開，“或者你可以用這刀直接給他一個痛快。”
謝甦癡癡地看着那把水果刀，眼淚凝住，下一瞬，帶着一絲決絕，挪動身體，綁在身後的手摸到刀，抓起來開始笨拙地割手上的繩子。刀尖時不時戳到自己，或者被劃傷，白皙的手腕上很快傷痕累累。
在手臂快痙攣的時候，繩子一松。
謝甦什麽都顧不上，爬起來，将嘴裏的破布拿下來扔掉，跌跌撞撞地朝着祁烈跑過去，看了眼那個鮮紅的計時器。
04:10
謝甦将祁烈扶起來，讓他靠在一根水泥柱上。她處在一種極度矛盾的狀态，看着一紅一黑的兩條線，腦子裏好像從未有過的清醒，又像是從未有過的混亂。
祁烈看到她的手腕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在她拿起水果刀的時候，艱難擡手握住她的胳膊。
“謝甦……”
肌膚相觸，她的顫抖變得格外清晰，但是體溫低的可怕，臉上沒有半分血色，那雙他漂亮的眼睛此刻通紅。
祁烈看着她，連眨眼都舍不得，像是要把她的臉深深刻在自己心裏，“聽我說，馬上離開這裏。出去之後往東，應該很快就會有人……”
沒有等他說完，謝甦掙開他的手，垂着視線，目光死死盯着那兩根線，嘴裏念念有詞，“謝澤說這個原本是給我的，如果是我，我會剪哪根？”
見她對自己的話置若罔聞，祁烈氣急，厲聲，“謝甦！”
謝甦低着頭，繼續自言自語，“還是說我會剪嗎？如果我一定會剪，會不會剪哪一根都是錯的。”
看她魔怔一般盯着那兩根線，這樣的選擇遠比死亡本身來得可怕，祁烈一把揪住她的衣領，用最後一點力氣将她推開，“走啊！”
謝甦沒有半分沮喪，從地上爬起來，全程眼睛都在那兩根線上。
看她這樣，祁烈不禁紅了眼，吼道：“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我讓你滾！”
他正要再開口，卻在她擡頭看過了的瞬間，所有聲音哽在喉間。
“能不能……別趕我走？”她滿臉是淚，哀求地這看着他。
她從來沒有這樣卑微過。
祁烈牙根緊咬，沒有松口，“怎麽？想跟我一起死？你憑什麽？你是周旭京的女人，有資格嗎？或者你以為我回來是因為愛你？那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謝甦。我不愛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我知道。”
“那還不快滾！”
“……可是我愛你！”突然淚崩。
祁烈呼吸一滞。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天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我不愛你！不管你回來是想幹什麽，哪怕是想報複我，折磨我，叫我一無所有、身敗名裂，哪怕我知道你恨我，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五年前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我不想再失去你第二次。是你說遇到危險的時候我可以躲在你身後，是你說我痛的時候可以不用一個人撐着，是你捂住我的耳朵叫我不要去聽那些不好的話！是你我成為謝甦！所以我不要！我不要再放開你！不要再留下你一個人！就算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所以不要趕我走了好不好……唔！”
祁烈捧住她的臉，狠狠吻了上去。
謝甦淚流不止。
這大概是兩個人之間最狼狽的一個吻，眼淚跟鮮血交織。
祁烈松開她，咬牙切齒道：“後半輩子，就算打斷你的腿，我也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離開半步。”
02:18
祁烈雖然接觸過這些東西，但是他身上這個屬于自制，剪哪根線只能全憑賭。
“你想剪哪根？”他問謝甦。
謝甦手控制不住地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不知道，如果我一定會剪，會不會剪哪一根都是錯的？不剪反而會沒事？”
祁烈仔細看了一會兒，搖頭，“不會。選吧。”
謝甦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兩根線，痛苦又無助，“我不知道該選哪一根。”
只要一想到他的命在自己手裏，她就怎麽都下不了決定。
01:32
祁烈握住她的手，靠在柱子上，虛弱地沖她笑，“怕什麽，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生生世世陪着你，怎麽樣？”
她的眼淚啪嗒啪嗒打在他手背上，燙得他心口抽疼。
“什麽時候變成這麽愛哭了？”
謝甦擡手橫臂抹淚，甕聲甕氣道：“你說的。你要說到做到。”
以前每次逗她，她要不生氣要不幹脆不搭理，這算是她第一次跟他撒嬌，祁烈笑裏滿是溫柔，“保證說到做到。”
看着剩下的時間越來越短，謝甦神經繃得越來越緊，“選紅線好不好？”
“好。”他想都沒有想幹脆應聲。
好像這根本不是生死攸關的事情。
随着時間流逝，謝甦的呼吸漸漸放慢、再放慢，汗順着脖子往下淌。
00:30
祁烈手撫上她的臉，滿臉血污，卻掩不住眼裏的專注跟深情，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用心感受在一起的每一秒。
00:12
謝甦的視線落在旁邊那根黑線上。
00;09
水果刀最後還是挑起紅線。
割斷線的那一剎那，她被人攬着後頸摁在肩頭，耳邊傳來一聲如春風般的呢喃，“謝甦，我愛你。”
“轟——”
一聲巨響。
熊熊火光從廢棄工廠裏沖出來，掀起滔天熱浪。
荒蕪的公路邊，停了十幾輛黑色轎車，近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站在其中，車門都開着，為這個天被火光染紅的傍晚，添了一分睥睨人間的不羁。
在黑色與大火之間，路邊的草地上，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接過手下人遞過來的外套，披在面前的女人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會集中捉蟲，看到修改提醒，小可愛們忽視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