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9
鄒大師來到觀瀾島的時候, 導演和制片如臨大敵,親自前往碼頭迎接。
一個戴眼鏡穿黑西裝的年輕人先探身出了船艙, 然後伸手托住鄒大師的手腕, 小心翼翼地扶他出來,嘴裏不住提醒着。
傳說中的鄒大師穿一身黑色寶相花暗紋的真絲織錦對襟盤扣上衣,同色褲子, 手裏拄着根桃木拐杖,身形修長而清瘦, 很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
唐歡快步跑上前去, 扶住鄒大師的胳膊:“鄒叔叔,還麻煩你特地到這裏跑一趟,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鄒大強摸索到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你有事,我怎麽可以袖手旁觀。放心, 要是真有人敢對你下手,鄒叔叔絕不會饒了她。”
唐歡:“哦對了, 鄒叔叔, 孫導和曹制片聽說您要來,特地到碼頭上來接您。”
鄒大師點點頭, 幅度小得可以忽略不計,和對唐歡的親切态度判若兩人:“有勞了。”
導演和制片不以為忤,忙上前和鄒大師握手, 熱情地寒暄:“鄒大師, 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為了我們節目組讓您這麽遠趕過來,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鄒大強面無表情,語氣不鹹不淡,擺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你們不必介懷,小歡是我看着長大的,就和我自己家的晚輩一樣,誰欺負到她頭上,就是和我鄒天為敵。”
導演和制片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一陣尴尬,唐歡是觀瀾老總的千金,他們當然是不敢怠慢的,但是出了上一回的靈異事件,他們對林璇的态度又恭敬又畏懼,難免就忽略了金主家的千金,在兩人出現矛盾的時候也不敢站隊,選擇了明哲保身和稀泥。
此時他們臉上讪讪的,都暗暗慶幸還好那鄒大師是個瞎子。
鄒大師皮笑肉不笑地接着說:“兩位不願意摻合進來,鄒某可以理解,不過一會兒鄒某要是得罪哪位貴節目的嘉賓,還請兩位不要幹涉。”
導演讷讷道:“這……鄒大師,這事多半是個誤會,我們節目到現在為止拍攝都挺順利……”
制片人附和:“是啊,小唐第一次參加這類節目拍攝,可能有點不适應……”
鄒大師擡起手打斷他們:“小歡這孩子什麽樣的人品我最清楚。”
兩人見他臉色不悅,不管心裏怎麽mmp,嘴上是不敢再反駁,一想到另一邊的林大佬,他們只能暗暗祈禱這鄒大師看完就走,別整出什麽事來,讓他們兩邊不是人。
鄒大師放完狠話就不再搭理他們倆,導演和制片人有心套近乎,但對方一臉清高,惜字如金,對他們的熱情搭讪要麽回一個“哦”,要麽幹脆當沒聽見。
一來二去的,導演和制片人讨了個沒趣,知道對方壓根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巴結的心思也就淡了。
鄒大強一邊走問唐歡:“電話裏三言兩語的也說不清楚,你把詳細情形告訴我,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唐歡想起最近一段時間的遭遇,眼眶不由紅了,抽了抽鼻子:“是從上上周開始的,那天我工作室有點事回市區,晚上趕着回島上,沒來得及吃晚飯,不小心吃了另一個女嘉賓的外賣,她當場就生氣了,我反複道歉她也不肯原諒我,然後沒幾天就開始做噩夢,各種血腥恐怖的場景……”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夢,不由打了個哆嗦:“還總是夢到那天外賣裏的東西……”
鄒大師腳步一頓,拐杖重重地往地上一舂,冷哼一聲:“這是什麽了不得的節目,你來演就是給他們面子了,為了個外賣下毒手報複,這是什麽蛇蠍心腸的女人!”
他轉過頭,似乎往導演和制片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這種節目你也別演了,鄒叔叔給你介紹個更好的,你想上常導的新片嗎?只要你點頭,鄒叔叔馬上給你安排。”
導演和制片人臉一綠,常導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商業片導演,他的好幾部電影票房都有幾十億,跟他們這些綜藝導演制片壓根不是一個級別。
唐歡把鄒大強的胳膊摟緊了些:“鄒叔叔,就知道您疼我了,您最好了。不過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演技也需要磨練,還是不給您丢人了。”
鄒大強又愛憐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啊,就是太單純太善良,所以被人欺負到頭上。”
他們一邊走一邊說,不一會兒到了別墅門前。
鄒大強還沒進門,眉頭一皺:“好重的陰氣!”
他轉頭對導演和制片人說:“你們還說節目組沒問題!若不是小歡叫我來,你們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會折在這裏!”
如果沒有林璇和宋翊兩位酷炫的表演,鄒大師的這套說辭說不定還能唬住導演和制片人,但此刻怎麽看怎麽像是江湖騙子請君入甕的手段。
但是鄒大師有那麽多信徒,聽說弟子中甚至有大學教授,所以導演和制片人将信将疑。
鄒大師走進別墅,輕輕抽動鼻翼,拄着拐杖這裏敲敲,那裏敲敲,對身邊的年輕人說:“陰氣是從二樓發散出來的,我們上去看看。”
唐歡:“不愧是鄒叔叔,二樓是我們幾個人的卧室,有問題肯定也在那裏。”
鄒大強上了二樓,在公共區域慢慢踱着步,皺了皺鼻子:“這裏有不止一個鬼。”
他在一個房間門口停住腳步:“這裏的陰氣最重。”
導演一看,這是宋總和桑卓的房間:“咳咳,這是兩位男嘉賓的房間。”
鄒大師不為所動,胸有成竹道:“也許其中一位或兩位被那妖邪迷惑,成了此物的傀儡,自然也沾了她的陰氣。”
導演:“……”這話竟然無法反駁,桑卓不用說了,經常被迫和林璇組隊,而宋翊似乎和林璇很熟,對她的态度也不同尋常。
鄒大師邊說邊從懷裏掏出一個抽繩束口的織錦小袋子,打開,往宋翊和桑卓的門口輕輕灑了些明黃色的粉末。
那些黃色粉末很快就變成了血液一樣的暗紅色,看熱鬧的工作人員忍不住驚呼起來,鄒大師冷笑:“果然。”
就在這時,門開了,桑卓一直關在房間裏,戴着降噪耳機碼字,直到這時候才察覺門外的動靜。
他把耳機挂在脖子上,揉揉酸脹的眼睛,目光落在那戴墨鏡穿唐裝的中年男人身上,狐疑道:“孫導,曹制片,這是怎麽了?”
導演和制片人還沒來得及解釋,鄒大師搶先一步說:“好重的陰氣!此人和那鬼物的關系非同一般,已經病入膏肓了……”
桑卓卡文卡了大半天,這時候心情正暴躁,當即不客氣:“哪裏來的神棍?”
唐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好不容易繃住臉沒垮:“卓哥,你別亂說話啊,這位是鄒天鄒大師。”
桑卓這種娛樂圈邊緣人士還真沒聽過鄒大師的名號:“小歡,你別是被人騙了吧?那種江湖騙子最喜歡找有錢人下手,你可千萬要警惕,別一不小心成了別人的肥羊。”
鄒大師不愧是高人,被人指着鼻子罵神棍也麽就跳腳,寬宏大量地笑道:“年輕人血氣方剛,不相信這些也正常,不過等真的是出了事,恐怕由不得的你不信了。”
桑卓抱着胳膊,經驗十足:“哦,你就直說吧,要破多少財才能免災?”
不等他回答,桑卓已經臭着臉戴上耳機:“對不起,我還要趕稿,失陪了。”
話音未落,他就迫不及待地關上了房門。
唐歡尴尬地道歉:“鄒叔叔,對不起,卓哥就是這脾氣。見誰都怼,跟我們說話也是這樣的。”
鄒大師這回倒是表現得頗有大師風範:“無妨,做我們這一行的,經常不被人理解,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他說罷嘆息一聲:“錢財是身外之物,有什麽可求的?我只是不忍心見個好好的年輕人堕落沉淪,不過,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他不願信我,鄒某也只好點到即止。”
唐歡:“鄒叔叔,您想想辦法救救卓哥吧,他對我挺好的。”
鄒大強:“既然你幫他說情,那我就當結個善緣吧。”
他說完,朝着身邊的年輕人伸出手:“幫我準備筆墨。”
年輕人從包裏掏出黃表紙、朱砂墨錠、硯臺和毛筆等工具,開始磨墨。
不一會兒,他把蘸飽了朱砂墨的毛筆放到鄒大師的手裏。
鄒大師接過,深呼吸了三次,氣沉丹田,運筆在黃表紙上畫符,他的動作十分熟練,符箓的結構也很工整,完全看不出是個盲人畫的。
畫完符,他揭起紙吹了吹,然後遞給助理,助理熟練地把紙疊成一個方勝形狀。
鄒大師接過疊好的符,放在唐歡的手心裏:“你把這道平安符給他,危急關頭可以保他一次平安,他沒有自救的心,外人終究無能為力。”
唐歡小心翼翼地接過:“鄒叔叔,我替卓哥謝謝您。”
她對其他人解釋:“畫符是要消耗法力的,畫一道要修養幾天,鄒叔叔很少親自畫符。”
導演和制片人配合地發出贊嘆聲。
鄒大師高深莫測地一點頭,對唐歡說:“去另一個房間看看吧。”說完徑直推開女生單元,穿過起居室,走到林璇的房間門口。
導演和制片人異口同聲說:“這個不能進……”
鄒大師掐了掐手指,嘴裏念念有詞:“這裏的陰氣重得很,我看裏面八成有鬼。”
導演解釋:“這裏是女嘉賓的房間,她今天外出拍攝,人不在這裏,擅自進她房間恐怕不太好……”
唐歡:“孫導,房間裏本來也有攝像頭,我們每天生活起居都有拍攝的,應該也不存在什麽隐私問題吧?”
導演和制片人對視一眼,都露出為難的神色,不約而同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那稍等一下,讓我打個電話給林小姐,征求一下她的同意。”
鄒大師冷笑了一聲:“如果真是這個林小姐有問題,你打電話豈不是打草驚蛇?”
唐歡附和:“孫導,鄒叔叔覺得房間裏面有問題,如果林小姐堅持不讓我們檢查房間,那鄒叔叔不是白來一趟了嗎?”
導演看向制片人:“老曹,這事我做不了主,你怎麽說?”
制片人心裏暗罵一聲:“你做不了主我更做不了主了……”
唐歡知道他們都怕擔責任,心裏冷笑,對兩人說:“孫導,曹制片,你們放心,璇姐回來要是追責,所有責任我一個人承擔,不關你們的事。其實鄒叔叔和我也是為了璇姐的安全考慮。”
鄒大師點點頭:“現在有些明星膽子很大,為了走紅不惜拿福祿甚至壽命去換一時的風光,這個房間陰氣那麽重,我看這位林小姐八成是被什麽歪門邪道騙了,長此以往,影響的不僅是一時的運勢。”
導演和制片還是左右為難,他們知道林璇不是人,但是這話不能說。
唐歡臉一沉:“如果兩位堅持不讓鄒叔叔進房間,那我只能退出這個節目,相信我爸爸會理解的。”
導演這才慌了神,觀瀾是冠名贊助商,唐堃贊助這檔節目,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捧自家親閨女。
誰都知道唐堃是女兒奴,要是唐歡罷演,他說不定真會撤資。不說別的,連拍攝用的這個小島都是觀瀾集團的,一旦觀瀾不願意贊助,那之前拍的素材全都不能用了。
制片悄悄對導演使了個眼色,導演眼裏也抱着僥幸心态,只是開門看一看,只要別讓林璇知道就沒事了吧?
想到這裏,他和顏悅色地對唐歡說:“小唐別急,你的安全當然是最重要的。”
說完,他讓制片助理拿了備用鑰匙過來,正要開門,卻被鄒大師擡手阻止。
助理适時遞上朱砂筆,鄒大師在門上摸索了一會兒,找準位置,在門楣下方正中間畫了個花裏胡哨的符,這才對衆人解釋:“先布好結界,免得讓裏面的東西逃了。”
唐歡睜大眼睛:“鄒叔叔您想得真周到!”
門一開,導演感到撲面一股涼意襲來,胳膊上的汗毛立即豎了起來,他生怕別人發現異常,掩飾道:“怎麽空調打這麽冷,到底是年輕人,身體好……”
唐歡探身往裏張望了一眼,只見房裏黑黢黢一片,只有小邊桌上一個ipad,屏幕亮着光,揚聲器裏發出韓劇的聲音。
唐歡納悶道:“大白天的怎麽窗簾拉得這麽嚴實?璇姐走的時候忘了關視頻嗎?”
鄒大師抽了抽鼻子,皺皺眉,伸手把唐歡攔住:“小歡你別進去,裏面的東西十分兇險。”
唐歡趕忙把伸出的一條腿又縮了回去,退到後面。
鄒大師的助理打開燈。燈亮起的一瞬間,導演一顆心像蹦極一樣,等看清楚房間裏空無一人,他的心髒才回歸原位。
此時,隐形的四姨太正坐在桌前,不滿地呸出兩片瓜子皮,斜着眼睛看着來人。
她正看到男女主表白心跡的關鍵時刻,這幫人在外面唧唧歪歪半天也就算了,居然膽大包天闖進她老板的房間。
四姨太一邊繼續磕山核桃瓜子,一邊盤算着晚上要好好跟老板告個刁狀,從頭到尾她就沒把這姓鄒的所謂“大師”放在眼裏,也沒想過要逃。
她是個有着百年道行的厲鬼,一般道士拿她根本沒轍,而那姓鄒的一看就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她就指望那些人看完了趕緊走,她好繼續安安心心看韓劇。
誰知道鄒大師卻站住了腳步:“這厲鬼有些道行,待我做法,讓她顯出原形。”
四姨太撲哧一笑,心說這些騙子來來去去就這些把戲,幾百年也沒點創新,人家地府app都更新到9.1了。
鄒大師邊說邊從助理手中接過朱砂筆,在他鋪好的黃表紙上開始畫符。
四姨太瞥了一眼,這騙子業務能力還行,符箓畫得有模有樣,可惜裏面半點法力也沒有,也只能糊糊弄糊弄不明真相的活人。
鄒大師煞有介事地畫符,四姨太看了兩眼就失去了興趣,目光回到pad屏幕上,重新磕起了瓜子。
鄒大師最後一筆畫完,照例揭起黃表紙,湊到嘴邊吹了口氣。
就在這時,四姨太的右眼皮忽然劇烈跳動起來,她心頭一凜,“嗖”地從椅子上蹿起來,朝門口逃去。
厲鬼對道法有着與死俱來的直覺,就好比野生動物天生能感覺到來自天敵的威脅。
然而她一逃到門口就發現,剛才還暢通無阻的房門口,此時布滿了蛛網一樣的綠色細線,她試探着伸手一觸,那細線像鋒利的刀刃一樣,在她魂體上直接割開了一道口子,如果強行突圍,這張“網”一定會把她大卸八塊。
四姨太一向愛嬌又怕疼,“嘶嘶”抽着冷氣,眼淚瞬間就下來了。
接着她聽見唐歡一聲尖叫:“鬼啊!”
鄒大強趕忙安慰:“小歡別怕,有鄒叔叔在。”
四姨太心一沉,她的隐身居然被人破了。
鄒大師舉起桃木手杖,直指四姨太的方向,冷笑道:“我以為那女人不過是學人家養養小鬼,沒想到養的竟然是這種百年道行的厲鬼!待我收了她!”
說着把桃木手杖往地板上一舂,只見那手杖竟然深深插進樓板中,迅速生根抽條,長出無數根嬰兒手指粗細的軟藤,藤蔓彼此交織穿插,不一會兒就自動編成一個籠子,把四姨太兜在裏面。
四姨太實在想不通,這姓鄒的怎麽看都是個騙子,那道符一開始也毫無法力,為什麽突然間就這麽厲害了?
衆人也被這一手神乎其技的法術震撼了,不知不覺向着鄒大師一邊傾斜。
四姨太被藤蔓編成的籠子關住,半點法力也使不出來,但是她也不會坐以待斃,對着鄒大師翻了個白眼:“你是哪門哪派的?先出示一下證件。”
在場衆人都是一噎,他們這些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的新時代中青年,法制觀念居然還不如一只民國女鬼。
鄒大師:“捉鬼是替天行道,需要什麽證件!這些鬼物最會蠱惑人心,你們別聽信她胡說。”
四姨太把腦袋從藤蔓縫隙中探出來,沖着鄒大師一“呸”,呸出兩片瓜子皮:“無證捉鬼是違法的你不知道嗎?我是地府特許、持證上崗的鬼,誰準你亂捉的?”
鄒大師卻是充耳不聞:“好狡猾的女鬼!死到臨頭還想妖言惑衆!”
他話音剛落,藤籠陡然開始迅速收縮,只聽四姨太發出其凄厲的痛呼,整個鬼越縮越小,最後變成掌心大小。
鄒大師打開籠門,把四姨太從籠子裏抓出來,四姨太扭動着纖細的腰肢,使勁踢打着鄒大師的手腕,可力度只能算撓撓癢。
導演和制片在導播屏上見過這個紅旗袍女鬼的風姿,知道她是林璇的鬼,這時候見她現出原形,心知今天要壞事。
制片人硬着頭皮說:“鄒大師,這事可能有什麽誤會,我看還是等林璇本人回來再處理,就算是養鬼,那也是她的鬼,我們不能擅自處理吧?”
這時候,桑卓也聽到隔壁動靜,摘下耳機走出房間,正好看到鄒大師抓着四姨太的一幕,吓了一跳:“你這是在幹什麽?”
迷你四姨太發出蚊子一樣細細的嘤嘤聲:“桑先生……”
桑卓一下子保護欲爆棚,上前攔住鄒大師:“快放開她!”
鄒大師的助理一言不發走上前來,把桑卓當胸一推,桑卓只覺得耳朵裏“嗡”得一聲響,倒退了幾步,半天沒回過神來。
鄒大師一句話沒說,把縮小的四姨太舉到鼻子前聞了聞,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後從懷裏掏出個黑釉小瓷瓶,取下布塞子,把四姨太塞進瓶口,對唐歡說:“就是這鬼物在搗鬼,既然已經把她捉住,我也該走了。”
唐歡:“我送送您。”
鄒大師也不管其他人,對導演和制片人一點頭,帶着助理揚長而去。
桑卓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連忙奔回房間拿起手機,給林璇打電話。
此時此刻,在市中心一棟不起眼的居民小樓中,宋翊和林璇坐在樸素而雅致的餐廳裏,餐桌旁架着攝影燈和攝影機。
鬼王殿下正在等着期待已久的大餐上桌。
在她望眼欲穿的期盼中,川菜之神李福明端着第一道冷菜走進來,林璇伸長脖子瞄了一眼,誘人的紅油中,片得薄薄的牛心、牛肚和牛肉散發出迷人的香氣。
李大廚樂呵呵地報菜名:“夫妻肺片,兩位慢用。”
林璇躍躍欲試地舉起筷子,就在這時,她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