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自上次吃完飯後傅郁并沒有馬上采取行動,畢竟,談戀愛這種事是循序漸進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楊帆,《東宮》什麽時候殺青。”

穿透力極強的男聲傳來。

楊帆放下手下的文件,《東宮》自然不會現在就殺青,但是他知道,男人問的顯然不是這個意思,于是将熟記于心間的消息說出來,“明天上午安排的最後徐一場。”

正在辦公桌上翻看文件的男人,聞言挑眉一笑,放下手上的簽字筆。

兩手抱拳,放在嘴邊,“這麽着吧!楊帆你明天把她接過來這裏。”

楊帆是這些日子才弄清楚老板喜歡的是誰的。

為什麽知道?

他便想到了那天,自己正在一旁奮筆疾書,寫着開會記錄。

突然收到老板的短信。不對啊,老板不是正坐在上面開會麽?楊帆擡頭,沒錯,老板看上去确實是認認真真的聽着人家的建議呢。

——幫我把這些照片洗出來,要一個相冊。

老板的事比天大,楊帆不敢錯過。于是默默點開了文件。

然後偌大一個大頭照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吓了他一跳。屁股下的凳子因為他的力量往後移了移,與地面摩擦發出來巨大的聲響。

太出醜了——不是說樣子長得醜,而是突然一張臉部的特寫發過來實在是太恐怖了。

但是,這都是什麽照片?一個一個翻過去——這不是女人的照片麽?不,準确說是女孩兒的照片。楊帆承認,裏面的女孩兒很漂亮,而且作為涉及娛樂圈的能力小助手,他都認出來這就是之前紅了一時的李立夏。

但是,這個穿着白大褂的照片是什麽鬼,這個穿着護士服的是什麽鬼?制服誘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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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老板!!!

第一次發現老板的嗜好之後,楊帆以別扭的眼神看了看上臺的傅郁。傅郁也直視着他,好兇狠的目光。

額…...他還是做好自己助理的職責就好吧!不就是洗照片麽,他能的。

于是,楊帆知道了,這麽多年來春心不動的老板喜歡人家李小姐之後,就徹底放飛自己了。

看着這些日子老板沒有什麽動作,笑也不笑,一門心思的放在工作上。楊帆也摸不着頭腦。

難道,衆人眼中的影帝就連談戀愛,也是随着時間的推移而不顯山水的麽?

楊帆作為老板的最佳崇拜者,還想着難不成老板就loan談戀愛方面都比人棋高一着。想着,看看能不能學兩招,在女朋友面前顯擺顯擺。

沒想到一下子就聽到這麽勁爆的消息——老板居然要把人接過來了?

這才多久啊!所以說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進展到了可以相互接送的地步了麽?果然,老板就是老板,連談戀愛都是想流水線一般飛速。

于是自作聰明的問道,“老板,要不要訂一個中餐?”

被提醒的傅郁想起來兩人第一次的聚餐:……

“不用了,只要把人接過來就可以了。”傅郁想了想,他現在還是不需要別人的助攻的。

冷淡的話語聽得楊帆一顫,心裏又是分析一番:老板不用他訂中餐,語氣還這麽冷淡,難不成和那位李立夏小姐吵架了?對了,明天還要讓他去接人,再加上這十多天奇怪的熱愛工作的氣氛就說的通了。

楊帆肯定——老板肯定是和李小姐吵架了,然後下不了面子去道歉,一個人在這裏生了十幾天的悶氣。現在想和好了,才這樣的。

唉!有這樣不會談戀愛的男朋友也是沒誰了,楊帆突然為李立夏感到心累。又為老板感到可憐。

傅郁想到明天,本來心情挺好的。但是,身邊時不時投來的同情的目光是怎麽回事兒。

為什麽要同情他?

忍無可忍,傅郁沉聲道,“楊帆,你先出去吧!”

被趕走的楊帆越發同情傅郁了:得,老板這下要一個人獨自反思了,映襯着夕陽西下,真可憐!!!

今天要拍攝的是阿珂的最後一場戲——阿珂的死亡之舞以及刺殺皇帝未果。

也是整個劇本之中非常精彩的一場,可以說,阿珂這個人物的悲□□彩就是靠着這場戲加成的。

因為是劇中人物最精彩的一幕,所以蔣導特意交代好好把握,甚至,給李立夏找來了專門的民族舞老師。

好在她小時候學過芭蕾,有一定的基礎。為了拿出最好的一面,李立夏對于這場戲不知道分析了多少次。

上妝的時候最後回憶了一遍。

入宮的阿珂是輝煌的,因為她的獨寵;入宮的阿珂也是悲哀的,因為她的失去了自由;阿珂一邊享受着皇帝的愛,一邊在混亂的後宮裏掙紮。

失去了孩子的她是可憐的。她想,現在她擁有的,能夠抓牢的就只有皇帝的心了。但是,一切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樣美好。

皇帝始終是皇帝,興趣也只能是一時的興趣。就在她想将寵愛當做籌碼的時候,突然間,一切都消失了。

皇帝就好像忘記了她的特殊,很少再來她的院子,很少再和她共賞書畫,很少再和她談天說地。她學會了嫉妒,學會了争寵,也看明白了為什麽第一次看見後宮的女人會這麽恐怖。原來,都是所謂的愛情讓人變了樣子。

阿珂不再是她自己。

皇帝也發現了,阿珂變得和以前的女人一樣,就像後宮裏所有争寵的女人一樣。他可以給阿珂奢華的生活,但阿珂卻再也點燃不了他的熱情。

于是,無論阿珂怎樣挽回,皇帝再也不會回頭了。

她恨,恨她愛着的皇帝;她恨,恨這樣孤獨的日子;她恨,恨害死自己孩子的人。可是,到最後,她只想重新回到皇帝愛她的時候。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由愛也生恨。

在這年華易逝無人知曉的深宮之中,阿珂決定,她不能這樣活下去,要麽殺死皇帝,要麽讓皇帝永遠記住自己。

阿珂獨愛梨花純白,此時,整個清華宮滿園梨花常開。

今日,阿珂想要一個了斷。

“皇上,珂貴妃派人傳話,說是已經準備好了晚膳,請您務必前去,不然,不然……”

傳話的小太監說着說着,有點哆嗦。

皇帝正在批改奏折。

聽見小太監哆哆嗦嗦的樣子,非常不高興。

将手中的毛筆放下,合上奏折,胡子微微一翹,“不然什麽,直接說。”

盧旭扮演的皇帝已經過了年少時候為愛沖動的性子,他慢慢的有了帝王的冷漠。

嘴上的胡子蓄起來有幾分老成。

歷經萬事的皇帝依然淡定,游走在後宮衆位女人的心間,游刃有餘。

龍威不可犯,上一個陪在皇帝身邊的老太監現在已經魂歸故裏了,小太監明白這位皇帝的手段。

這才在顫抖中說出了沒有交代完的話,“不然,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什麽?”

皇帝站起來,龍顏大怒。

小太監下的屁滾尿流,站立在一旁的衆位宮女也被吓得不輕。一同跪下去,求饒。

皇帝習慣了,大步走出禦書房,袖子一揮,雙手背于身後,“走,去清華宮。”

小太監明了,顫顫巍巍的起身,弓着身子,捏着嗓子喊道,“擺駕清華宮~”

許久沒來清華宮,周圍的草木像是很久沒人打理了。就連門口的宮女都不見多少。

“這清華宮是誰當班,人都去哪兒了?”皇帝一路走來,沒想到見到的是這種景象。

是,他現在對阿珂确實沒了以前的關注,但是并不代表他不在乎阿珂。阿珂是他愛上的第一個女人,就算現在變得善妒、不純粹,也輪不到別人欺負。

小太監看見皇帝發火,馬上傳人将清華宮當值的管事宮女帶來。現在兩位大宮女正跪在皇帝面前求饒。

“珂貴妃呢?”皇帝看見跪在他腳下磕頭求饒的宮女,覺得沒多大意思。

這些人都是些趨炎附勢的小人,就算是懲罰也沒什麽作用。

宮女哭哭啼啼道,“禀告皇上,珂貴妃她……她就在梨園裏,不是奴婢們不當班,實在是珂貴妃打發奴婢們走的,還請皇上開恩吶!”

“小德子,拖下去賞五十大板。”皇帝才不管,一覺踢倒宮女,起步前去。

身後傳來兩位宮女的歇斯底裏,大喊着冤枉,聽得皇帝心煩氣躁。本來是帶着一腔怒氣将要發作。

但,清純、空靈的聲音傳來。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皇帝的腳步停止,“誰在唱歌?”

随行的太監心領神會,使了使眼色,馬上有小太監前去前去觀看。

不一會兒,就回話說,“正是前面梨園裏珂貴妃在唱歌呢!”

“哦?”皇帝眼珠子一轉,嘴角勾起來濃濃的笑意。

暗想,難道她想通了,知道把心思用在朕的身上而不是後宮的陰謀詭計上?

“前去看看。”

梨園本就魅力,正是暖春時節。

遠看梨花,樹密花稠,如油墨一般重筆濃彩濃郁熱烈。

近處看梨花,樹稀花疏,如山水畫一般輕筆淡墨。

看着眼前的景象,皇帝覺得自己好像入了仙境。

佳人潛藏花中,不施粉黛,顧盼生輝;淼淼踏波,仿若輕雲;

身着純白色素衣,美目胭脂彩霞,頭插精致狐步搖,滿頭青絲随風飄動,舞動間露出優美鵝頸。

眉目直視着他,又輕音繞梁,清歌袅袅: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一陣陣清風出來,夾着梨花的馨香, 簇簇如雪白,團團如雲絮,漫卷輕飄;皇帝這才清醒過來。

對身後的人一個手勢,小太監馬上心領神會。吩咐衆人一一退散。

臨走前又回頭看了一眼跳舞的珂貴妃,不得不感嘆,當年被朝堂上稱為狐媚的禍水果然傾國傾城。

就連他一個去了命根的太監都動了心,難怪當初的皇上把持不住。

看現在這個狀态,如若皇帝開心,把不準後宮的形式就要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阿珂真乃天姿國色啊!”皇帝大步向前,步入梨園。

明黃色的衣裳在白色的天地之中熠熠生輝,大臂一揮,想要攬住眼前的女人。

阿珂依舊在跳舞,她當然知道皇帝來了,在皇帝的眼中,她終于再一次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迷戀。

但,這樣的愛戀又能持續多久呢?

于是,清唱,“夢後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去年春恨卻來時,落花人獨立,微雨燕□□。"

聽到詞曲,皇帝明了阿珂的心情,“阿珂可是埋怨朕。”

微微傾身,但卻字字铿锵,“哪敢。”

皇帝此時心情好到不行,深深以為眼前的女人只是在吃醋,将她一把抱住,攬在懷中。

“阿珂不必傷心,你深知朕心中所想,乃朕之紅粉知己。怎可與其她女人相提并論。”

大手握住小手。

男人的花言巧語,就連全天下地位最高的男人也一樣。這一次,阿珂不會再相信了。

“阿珂已經獨自占有皇上良久,自知皇上公務繁忙,勞力傷神,不敢多有怨言。此次也是為了讓皇上能好好休息,別再為公事傷了龍體才好。”

皇上一聽,龍顏大悅,沒想到阿珂也有這樣的一天。

不失風情,又有情趣,簡直是人間尤物啊!

是啊,他雖然掌控着天下百姓的生死,但是內心的寂寞又有誰會懂。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人懂他,一時間竟然有點動情,将頭埋在女人的肩頭。

梨園美人,動人心弦。兩人相擁,看上去好不快活。

随從太監許久不見動靜,于是悄悄走進梨園一探究竟。

他是冒着必死的決心進去的,想的是要不要為兩人備水,萬一萬歲爺動氣怒來,那可不是說着玩兒的。

本以為會看見,男才女貌,你侬我侬,或是鴛鴦對頸,好不自在。

哪想到眼前是這樣一幅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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