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前程遠能想方設法幫她的忙,現在就能想方設法地幫佟越把她帶過去。鄭以晨無奈地還是坐上了程遠的車。
他們走的是本市最繁華的路段,堵車自然是必不可少。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快一個小時。佟越到此只打過一個電話,鄭以晨不以為然,倒是程遠有些着急:“要不你拿我手機給他打個電話,說我們在路上但是堵車了,讓他們先吃。”
鄭以晨搖搖頭:“打了也沒用,他們會等着。”
程遠趁着堵車盯着鄭以晨看了兩秒:“你真的變成熟了,很不一樣了!”
鄭以晨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樣的話,手指不自覺捏緊了安全帶,頓了頓才對他笑:“很正常的,我們可七年沒見了。我都踏上社會六七年了,又做的是教師的工作,不穩重些怎麽行。”
程遠不再追問,心裏卻想法頗多。
他跟鄭以晨以前不算很熟悉,只是記得有個特別活潑的女孩子來找他幫忙。她總是像個小太陽似的,笑容就像柔和的陽光,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程遠自問不是個愛多管閑事的人,可她的笑總讓他不忍拒絕。
好不容易才到了酒店,程遠領着鄭以晨往包間走:“就我們寝室的四個人,加上他們的女朋友老婆,沒關系。”
鄭以晨聞言,腳下突然停了步子,表情慌亂:“有不認識的人……”
程遠趕緊解釋:“不算不認識的人,馮濤結了婚帶老婆來,杜承昇馬上也要跟女朋友結婚了,這都是家屬,本來我們六個人桌子都坐不滿,你來了正好!”
鄭以晨眼神閃爍,胸口微微起伏,知道自己理解出了錯,半晌才終于說道:“都是你們以前的室友,我去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跟他們又不是不認識,真的沒關系。”程遠連忙道:“如果你進去了還是覺得不合适,那我就帶你出去買手機,好嗎?”
鄭以晨看着面色都有些泛紅的程遠,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給他添麻煩:“嗯,好。謝謝你,程遠。”
程遠聞言一愣,雙唇微微動了動:“沒關系。”
……
鄭以晨和程遠進去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不出所料,他們仍然坐着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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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以晨發現,所有人都變了,那時候風風火火的男生,現在都西裝革履、意氣風發。
她跟佟越另外兩個室友并不熟,只是當初性格使然,自來熟的她像跟每個人都關系很好似的。這會這麽突然的見面,鄭以晨連笑都有些僵硬。
馮濤看鄭以晨文文靜靜地跟着程遠進來,笑着打趣:“喲,小旋風換個人當尾巴了?佟越啊,你看你走了這些年把小旋風給憋得!”
鄭以晨有些面紅,尴尬地笑着打招呼:“大家好。”
馮濤的妻子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又說:“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喊服務員上菜吧!”
鄭以晨随着程遠坐下,圓桌坐七個人綽綽有餘,她雖然跟佟越中間隔着一個位置,中間卻沒人坐。
她剛要慶幸,服務員卻走了過來,為節省空間,将多餘的椅子放到一邊去了。
佟越很自然地将椅子往鄭以晨這邊挪了挪,距離不遠不近。
他的舉動卻把鄭以晨吓了一跳,整個人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碰到了正在跟他們聊天的程遠。
程遠轉過頭來壓低聲音問她:“怎麽了?想走嗎?”
說着,程遠伸手去拿身後的外套。鄭以晨見大家視線看過來,趕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沒有,你坐下來吃飯!”
程遠這才坐下來,對着她點頭笑了笑:“沒事就好。那你多吃點。”
鄭以晨正要回應,耳邊卻傳來清脆一聲響,是碗碟之類的東西輕砸到桌面的聲音。她回過頭去看,佟越正伸手将自己的碗擺好,神色自然。
似是感覺到了她的目光,佟越擡眼,對上了她的視線。
鄭以晨有些慌亂,卻已來不及躲避,只得朝他彎了彎嘴角。
倒是這聲響招來了其他人的眼光,話題落到了鄭以晨頭上。
馮濤問了她如今的狀況,話鋒一轉,問她:“你今天怎麽跟程遠一起來的?你們是一直都有聯系嗎?”
鄭以晨搖搖頭,将話題一帶而過:“今天只是偶然碰上了。”
“對了,元旦前一天晚上,學校有校慶,一百一十周年,我們這次好不容易聚齊了,要不要回去看看?”程遠突然想起這件事,趁着大家都在,問道。
他話音剛落,就發現身旁的鄭以晨背脊一僵,他偏了偏頭,擔憂問道:“怎麽了?”
鄭以晨收斂了表情,卻笑不出來:“沒事。”
程遠雖然不知道鄭以晨為什麽對這個話題不自然,但想到她既然不喜歡,就不再提了。
程遠不提了,卻不代表別人不提。席間正安靜,就聽見佟越略帶涼意的聲音:“你怎麽知道這次校慶的?”
程遠頓了頓:“是王老師給我打的電話。”
馮濤哈哈地笑起來,看着程遠的眼神都不一樣了:“程遠你小子,王老師的女兒還在追你?還沒死心?”
程遠的眉頭皺了皺,故作生氣:“你們還是那麽讨厭!”
大家都因為程遠這句話笑了起來,程遠也跟着笑,只是不經意撇過視線看向鄭以晨,她仍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你也還是那麽受小女生喜歡。”佟越輕輕抿了口水:“王老師女兒喜歡你的時候才十四五歲吧?都喜歡你八、九年了。”
程遠的笑容有些僵硬:“也沒有……”
佟越手中的杯子與桌面輕輕碰撞後,才穩穩放好:“是嗎。”
鄭以晨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只隐隐覺得他的話略帶攻擊性,聽起來不太舒服,便伸手拍了拍程遠的手臂:“快吃吧,你不是餓了嗎?”
程遠點點頭:“謝謝,你也多吃點。”
鄭以晨笑了笑不再說話,盡量忽略身邊那個強烈的視線。
桌對面的馮濤覺得他們的互動很有趣,便對着佟越打趣道:“佟越,你看看這桌上,就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兒呢!”
杜承昇也笑起來:“對啊,不考慮找一個?”
“我不像你們感情穩定,也不像程遠受女生喜歡,考慮也沒用。”
佟越聲音清淡,卻話裏帶刺,連鄭以晨都能感覺到,更不用說被他嗆了好幾次的程遠。饒是他脾氣再好,此刻也有些不悅。
“你今天怎麽了?吃槍藥了?”
佟越嘴角敷衍地勾了勾,巧妙地引開話題,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後半程,他們侃侃而談,聊自己的如今的成績、走過的艱難險阻、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鄭以晨不搭話也不打擾,靜靜地聽着。
她本來也應該加入他們的話題,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所數一數二的學校中的佼佼者,而如今,她卻只能低着頭,靜靜聽着。
也許她是應該有萬千的遺憾亦或埋怨,可是現在,她心中有的只是死水一片,無論扔下多重多大的石頭,都激不起一點水花。
從酒店出來的時候,已經九點多了。要考慮下一場去哪繼續玩的時候,鄭以晨提出自己要先走,大家也不多留她。
馮濤的妻子問她:“那你怎麽回去?”
鄭以晨正想說自己可以打車,一邊的程遠就先一步說道:“我送她。你們先去。”
聞言,鄭以晨也不好拒絕,便乖乖點點頭。
餘光瞥到一旁的佟越,正皺着眉在踱步,鄭以晨的視線忍不住到了他身上。
感受到她的目光,佟越擡眼,定定看了她兩秒,眉頭皺得更緊,不耐地将手中的外套甩得啪啪作響,對着杜承昇道:“我去抽根煙。”
鄭以晨打電話告知父母自己馬上回家,挂掉電話後一擡頭,就看佟越在一邊的滅煙桶上滅掉了煙。似是感知到了鄭以晨的視線,他擡起頭來看她。
如今的佟越被時光打磨成了一個紳士,對任何人都溫文有禮。今天他在席間的樣子倒是讓鄭以晨有些意外。他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的他。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即使在場的是他大學四年的室友。
兩人的視線隔空相交,鄭以晨被他注視得敗下陣來,狼狽撇開視線。她輕輕轉了站立的方向,試圖逃避,卻不想佟越卻不肯放過她,緩緩就踱步到她面前。
“程遠送你?”佟越聲音低沉。
她下意識仰着頭看他,看他蹙起的眉頭,看他抿緊的嘴巴。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沒有回答佟越的問題,鄭以晨自己也不知道怎麽會問出這個問題。
大約是沒想到鄭以晨會問這個問題,佟越愣了一下才回答:“出國以後。”
問完了才開始後悔,這個問題實在太愚蠢。
從兩人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的一刻,就開始了各自不一樣的成長,或好或壞,都沒有對方的存在,那一切,都是與她無關的啊。
可她還是忍不住心痛。很久很久以前,鄭以晨有次看到一張男明星抽煙的照片覺得那模樣簡直帥出新高度。待她去回想佟越抽煙的樣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似乎從未見過他抽煙。她便問他,為什麽不抽煙?
那時,他臉上的表情柔和得像水,似是隐隐透着些許得意:“我沒有需要用抽煙來緩解的情緒。”
而現在,他如此熟練地抽着煙,姿勢确實如明星一般好看,可鄭以晨卻并不覺得帥了。
不知道他在國外遇到了什麽,也不知道,那段她沒有參與的生活裏,他遇到了哪些難以解決的事情。難到需要用煙來緩解。
就像他也不知道,這些年來她是怎樣赤腳從荊棘叢中一步步走出來,又怎樣用世上最堅固的籠子将自己的心鎖了一層又一層。
鄭以晨開口,還想說些什麽,卻見程遠遠遠走了過來。她将話語咽下,擡頭對佟越道:“程遠來了,我先走了。”
鄭以晨擡腳走出沒兩步,手臂上一股力量将她拉回,她詫異地回頭,入眼的便是佟越有些僵硬的表情。
他盯着她的眼睛,聲音有些發直:“程遠住的地方和你不順路。”
鄭以晨啼笑皆非:“這麽多年同學了,多送一腳他總不會不願意吧。”
鄭以晨看着他臉頰邊肌肉小幅度地動了動,再眨眼卻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一般。
佟越倏然放開她的手,轉身就走,留下三個字。
“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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