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0撩
天色漸漸暗下。
籃球場燈光啪的亮起,那四條條幅,紅底燙金加粗的黑體,在空中虎虎生威地轉了一圈。
好像生怕有人看不到一樣。
吃瓜吃到已經麻木,小打小鬧已經無法滿足的吃瓜群衆,特別想抱拳表達一下敬意:“!!!”
啧啧,長得帥就是不一樣,表白都能表出個能載入C大史冊的白。
宋莞莞垂着眼,望着滿地粉白的花瓣,神情有點恍惚。
旁邊有男生不滿,對女友低聲喃,“你激動啥,笑得跟朵花一樣,你要是喜歡,我給你也來一套。”
女生瞪大眼,踹了男友一腳,“流氓,死一邊去。”
男生不解,“你不是喜歡嗎?一直喊帥呆了帥呆了,我也壕無人性騷上天一次,讓你看看我有多帥。”
女生訝然,“哥哥,是什麽讓你有了你壕一壕騷一騷就會變帥的錯覺?”
宋莞莞有點想笑,末了又有點尴尬。
過了會,她視野的中心漸漸清晰,少年俊臉覆了層柔光,随意又帥氣往後撥了撥黑發,引得現場一陣尖叫,慢條斯理朝她走來。
她心跳倏地加速。
恍然間,眼前好像多了個濾鏡,像在看唯美的八點檔。
萬人體育場館,花瓣爛漫飛舞,披着白色燕尾服帥氣男生手捧玫瑰,走到女生面前,邪魅一笑。
XXX,我忍不住了。
XXX,我要讓全世界見證我對你的感情。
女生一臉怦然,嬌羞地低下頭。
滿場都沸騰了。
男生吸了一口氣,深情款款放聲喊。
XXX,我想睡你。
……
宋莞莞被自己腦中的小劇場吓得滿臉通紅,往後退了小步。
頭上那幾臺無人機飛走了,呼呼呼地響,動靜挺大,似乎有點依依不舍。
她擡眼瞄了瞄少年,別扭地張嘴。
“學長,我才十七歲。”
顧景然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微微低頭,想着說點什麽,買個乖,哄一哄什麽的。
小姑娘像只敏捷的兔子,蹭地往旁邊側開,鹿眼微妙地一閃一閃,長睫在輕輕地顫,警惕極了。
他已經被劃為頭號危險人物了。
還是沙雕片裏面巨傻逼的那種。
顧景然心情複雜,暗暗罵了一句。
沈睿你大爺的。
小姑娘挽上旁邊的室友,小身板松了下來,靠在室友邊上,急急忙忙要走。
室友回頭,視線冷冷掃過顧景然,跟秋風掃落葉似的。
顧景然認得她,挺高挑冷漠的女孩,在他這特別沒存在感,他還是比較喜歡宋莞莞另外一個室友,小蘑菇頭,熱情開朗還樂于助他。
他十分友好回個笑,努力掙個可能已經是負數的親友好感度。
高冷室友翻了個白眼,“學長,你還真是表裏如一。”
顧景然:“……”
第二天,顧景然就被拖回顧家老宅。
老爺子懷裏睡了只白團子,靠在客廳的藤椅上閉目養神。
顧景然進門,老爺子眼睛也沒睜,花白的眉頭微微擰了擰,跟修仙老道人似的,“回了?”
白團子倏地擡頭,一身貓毛都站了起來,縮在老爺子懷裏,緊張兮兮盯着顧景然。
顧景然懶洋洋在沙發上坐下,拽了拽白柔柔的團子尾巴。
白團子瞪他,小短腿在發抖。
一人一貓對峙了兩秒,白團子蹭地跳下老爺子懷裏,像股白煙幹脆利索消失在門外。
老爺子氣得牙癢,“連你貓你能被吓跑,難怪。”
這是老太太的寶貝貓,性情跟老太太一樣,要使着勁哄才黏幾下人,可端着呢。
老太太跟姐妹們閨蜜游,就留了一只貓陪他。
臭小子倒好,一回來就把他好不容易哄好的貓給弄走。
顧景然皺眉,聽着很不爽。
什麽叫難怪。
總覺得在暗示什麽。
老爺子開門見山,“過幾天宋家小姑娘的生日宴,你收拾收拾自己,代表咱家去。”
顧景然松松散散往沙發上一仰,“不去。”
老爺子火了,“你自己的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去。昨天宋家小姑娘跑到我這一蹲就一晚上,我都沒法跟你奶奶視頻了你知道嗎。”
顧景然擡了擡眼簾。
老爺子自個悶了會,沒回應,語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捂着額搖搖頭,“空巢老人可憐啊,再攤上個把不孝的子孫,真苦,人間真實啊。”
語氣凄戚,叫人聲淚俱下。
顧景然:“……”
您還真能秀。
不就是跟老太太分開幾天嗎。
顧景然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起得早,這會他還有點惺忪。
“我不去也是死為了您考慮,我要是去了,幹點什麽出格的事,您不是更忙。”
老爺子拿過雕花拐杖,狠狠敲了敲他肩膀,“油嘴滑舌,你喜歡那小娃娃,也姓宋?”
顧景然睡意頓時沒了,“您真是消息靈通。”
老爺子瞥他一眼,“反正我也閑着,明兒去學校陪那小娃娃上上課。”
顧景然揉了揉太陽穴,“您還是在家好好跟奶奶視頻,上課多沒意思。”
有沈睿一個作妖,局面已經夠他嗆的了。
早上他特地起了大早,虔誠地帶上早餐,跑到小姑娘樓下等,小姑娘背着書包遠遠看到他,直接縮了回去。
顧少爺在那一瞬,有點被打擊到。
長了二十年,他第一次碰到女生躲他,還躲到翹課了!
操。
去宋思妍的生日宴露個面,橫豎也就兩分鐘的事,總比老頭子去學校皮來得劃算。
老爺子聞聲,眉梢頓時舒展,和顏悅色下來。
顧景然松了口氣,欠身告別,“我謝謝您全家,替我跟奶奶問好。”
老爺子喊住他,“急什麽。”
顧景然吊兒郎當回頭,無骨一樣坐到沙發靠背上,“還有什麽事,老板,您吩咐。”
老爺子看不慣,掄起拐杖又敲了敲他手臂,重重舉起,落下卻收了力。
“我給你在恒和安排了位置,你自個挑個黃道吉日去報到,別整得老頭子我沒還沒合上眼,恒和就改姓了。”
顧景然擰眉,慵懶起身,不顧老爺子氣急敗壞,慢騰騰吐字,“改呗,不去。”
新聞系籃球賽輸了之後,氣氛蔫了好幾天。
班委們終于忍不住,組織了個聚餐,豪氣包下學校西門一條街的某大排檔。
撸串。
煙霧袅袅間,宋莞莞眼睛被醺得紅紅的,舉着一叉子的大雞翅,投入地上手上嘴。
體委陳宇浩舉着酒瓶過來,把她的草莓汁倒了,爽朗地滿上啤酒,“來,莞莞,幹了。”
宋莞莞腮幫子鼓鼓,直愣愣盯着蹭蹭蹭往外冒泡的玻璃杯,把滿嘴的肉咽了,吞了吞口水。
好渴。
可她沒喝過酒呀。
曾子帆從陳宇浩背後冒出,扶了扶黑框眼鏡,“你別搞了,跟女生拼酒算什麽。”
陳宇浩拍他肩膀,“那你幫她喝?”
曾子帆臉紅了紅。
陳宇浩哄笑,來回搖曾子凡肩膀,“靠,老曾你一個大男人,替女生擋個酒還扭扭捏捏。”
曾子帆臉更紅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起宋莞莞的酒杯,一幹而盡。
陳宇浩吹了口哨,“好,老曾真男人。”
衆人也跟着起哄鼓掌,現場氣氛更熱了些。
宋莞莞抿了抿嘴。
她現在一點都沒心情注意別的,只想喝水。
曾子帆細心喊來服務員,要了草莓汁,給宋莞莞倒上,遞過去。
宋莞莞說了聲謝謝,接過來在手裏握了握,讪讪放回桌上。
粉粉的草莓汁,看起來挺誘人。
宋莞莞糾結着要不要讓服務員換個杯子。
可一桌子同學看着,曾子帆也還在邊上,是不是太不禮貌了。
曾子帆彎腰,“不喜歡草莓汁?我去倒掉給你換一個別的?蘋果汁喜歡嗎?”
糾結得小臉皺成一團的少女,咽了咽口水,小聲堅定說,“我不渴,謝謝你。”
曾子帆哦了一聲,眼底閃過絲失落。
旁邊的陳嘉佳突然咧嘴嗤了嗤,“副班,你別浪費力氣了,人家連校草都看不上還能看上你?”
聲音不小,鬧哄哄的小店倏地靜了靜。
曾子帆臉紅一塊綠一塊。
宋莞莞紅唇微張,半晌,才試探地喊了喊,“嘉佳……”
似乎從社團聚餐那晚開始,嘉佳開始刻意疏遠她。
陳嘉佳蘑菇頭一甩,指指曾子帆,“我說得有錯嗎,你不喜歡你拒絕啊,吊着人家什麽意思?”
曾子帆縮到一旁,被女生友誼小船翻起的浪濺得一臉恐慌。
宋莞莞整個人都懵了,眼睛融入了煙,紅紅的,像只受驚的兔子,緩緩站起來,拉了拉蘑菇頭,“嘉佳,我們出去說。”
宋莞莞這幾天其實挺難受的。
她想不通,不知道陳嘉佳到底怎麽了。
從小到大,她交的朋友不多,小友誼總是死在“見家長”那步。
媽媽對她從頭到腳都不滿意,對她朋友自然也不例外。
要麽是家長會,要麽是學校外的某次見面,她的友情總是來去匆匆,并且去得總是那麽雷同。
所以,339的室友對宋莞莞而言,是特殊而珍貴的存在。
陳嘉佳又是這份存在中,最有存在感的一個。
陸眠不愛瞎扯,李霜學起習來六親不認,只有陳嘉佳會聽她叨叨叨,陪她吃吃吃。
小店氣氛凝住,像被霜打過。
天花板上的日光燈似乎都被吓到,不合時宜地閃了閃。
陳嘉佳甩開宋莞莞,“走開,我不是男人,對我發嗲沒用。”
陸眠扔下酒杯,“陳嘉佳,你發什麽瘋。”
李霜本來在和人劃拳,愣了一下,趕緊沖回來擋在中間。
陳嘉佳跺腳,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來回晃了晃,指着陸眠鼻子,“還不是因為你,你一天到晚說棒棒糖不好,搞得她一邊跟棒棒糖不清不楚,一邊喜歡我們社長,當我們社長是什麽?綠帽愛好者?”
宋莞莞茫然,脫口而出,“陸學長?我不喜歡他呀。”
陳嘉佳似乎更生氣了,隔着人推狠宋莞莞,“你怎麽說得出口?”
宋莞莞趔趄了一下,被人拉了拉,撞到桌子邊上,腰側隐隐作疼。
那邊,陳嘉佳哭着跑了出去。
吃瓜群衆被繞得一臉懵逼:“……”
不是,那個陸學長啥情況,有校草帥嗎,有校草家礦多嗎。
棒棒糖又是哪個石頭縫蹦出來的野男人,他在跟校草大佬的點名想睡的女人不清不楚,他知道後果嗎。
明明是大佬被戴綠帽了好不好,貌似還是兩頂。
一片死寂中,坐在中間的宋思妍,暗暗彎了彎唇,挑了點清淡的菌菇,送到嘴邊勉為其難嘗了嘗。
339的小姑娘們拼命打陳嘉佳電話。半小時後,忐忑不安分頭去找。
宋莞莞在圖書館門口碰到宋思妍。
月光清淺,宋思妍沖她溫婉一笑,拎着火橙色的包包,黑色大衣下,兩條腿裸着,又長又直,優雅而不失性感。
宋思妍身旁那圈星星依舊很兇,不約而同朝宋莞莞翻了個白眼。
宋莞莞也沒心情理會,點點頭,匆匆忙忙別過。
“莞莞,上次的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聲對不起。”
宋莞莞習慣性啊了一聲。
宋思妍踩着細高跟,款款挪步,“就是上次籃球賽,更衣室的事被傳得太難聽,我才幫你掩過去,對不起啊,希望沒對你造成困擾,顧哥哥也真是的,急吼吼的上來,一點都不領情。”
說到顧哥哥幾個字,她眉眼垂下,輕輕笑了笑。
宋莞莞莫名有點不舒服。
她都快忘了這茬了,擺擺手,“沒有,我先走了。”
宋思妍拿出手機,微微彎腰,謙和地把手機放到适合宋莞莞的高度,語氣關切,眼底卻悄然閃過一絲笑。
“我知道嘉佳在哪裏,剛剛我朋友碰見她了,你看。”
宋莞莞風風火火打車,到了那家叫“藍情”的酒吧。
站在彩光絢爛的老式洋房建築前,聽着裏面激蕩的電子音樂,她怯了。
通知完室友,又在門口徘徊了兩圈,她站在玻璃門口,踮了腳,探了探腦袋。
裏頭正好有人出來,門開了。
她傾了傾身,差點沒站穩,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假裝若無其事走了進去。
燈紅酒綠中,她被震得暈暈乎乎。
舞池中間,性感妖嬈的小姐姐們随着燈光一扭一扭,旁邊不時爆出喝彩。
她輾轉了幾步,有人敲了敲她腦袋。
心猛地一慌,回頭一看,她又驚又喜喊出聲,“秦學長,你怎麽在這?”
秦尚博示意她過來。
吧臺邊,宋莞莞撐着上坐,沒坐上,虛虛地悄悄瞄了瞄四周,踩着高腳椅下面的橫杆,趴着吧臺狼狽地坐了上去。
酒吧果然真沒意思。
宋莞莞有一搭每一搭想,面前多了杯草莓汁。
秦尚博站在吧臺後,把紙和筆推到她面前,上面寫了句話:我在這兼職,你呢?
宋莞莞點點頭,馬上意會,拿起筆:我來找室友,學長,你有沒有見到?和我一樣的小個子,短發,蘑菇頭。
秦學長不能單獨和女生說話,這碰頭方式,特別像地下黨接頭,讓她又多了分緊張。
末了,她翻出手機,把陳嘉佳的照片杵到人面前:就是她。
秦學長搖搖頭。
宋莞莞蔫了下去。
一個穿着熱褲的小姐姐迎過來,瞥了眼宋莞莞手機,說話間,長長的假睫毛差點掉下,“妹妹,我知道你朋友在哪裏,帶你去?”
二樓包廂。
煙霧彌漫,彩燈在地面劃出一道道水波,中間的沙發上,一水白花花的腿,男的女的隔開坐。
宋莞莞心懸到嗓子眼,糾結着要不要先出去等大部隊,一眼就瞄到角落的陳嘉佳,趴着,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暈了過去。
她突然就不太害怕了。
陸眠也正好趕到,臉拉得長長的,特鄙夷地掃了一圈。
兩人手挽手過去,走到中央,靡靡的音樂戛然而止。
“你們朋友?”
說話的是沙發C位的紅發男人,叼了根雪茄,努了努陳嘉佳,皮衣敞着,一個穿着銀色亮片裙的女人躺在他胸脯上。
宋莞莞被這十八禁的畫面搞得眼神發飄,不知該放哪裏,有人給她塞了一杯酒。
紅發男吐了雪茄,把身上女人拎開,似笑非笑,“喝了。”
陸眠搶過酒,仰起脖子幹了,把酒杯扔到桌上,“說吧,想幹嘛,老娘陪你。”
“好。”紅發男懶洋洋拍手,直勾勾盯着宋莞莞,“不過老子喜歡這個嫩的,我讓你喝。”
宋莞莞手中又多了杯酒。
氣氛跟灑了胡椒粉似的,很嗆,随時要打起來的樣子。
她生怕陸眠沖出去,沒多想,咕嚕咕嚕把酒喝了。
紅發男笑得更放肆,翹着二郎腿,沖她勾勾手,“過來。”
秦尚博沖了進來,“先生,不好意思,我要帶走我朋友。”
紅發男扔了雪茄,臉色突然發狠,“這他媽還是老子的店嗎?愣着幹什麽,把這服務員扔出去。”
秦尚博擋在倆女孩面前,語速平和,正氣浩然,“我報警了,我走可以,必須帶她們走。”
陸眠訝然擡眸,眼角不自覺地柔了些許,瞧了瞧人。
衆人愣了一下,笑得前俯後仰。
這正氣哥是穿越來的還是特地來搞笑的,夜場出了小糾紛不要太正常,沒點路子誰特麽開夜場。
他居然對着自己大老板一本正經說:我報警了。
紅發男身上的亮片女人吐了吐煙圈,扔給秦尚博他一大瓶酒,“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想打架還是怎地?這樣吧,把這酒徒手打開,放你走。”
亮片女扭頭,跟蛇一樣妖嬈地往紅發男身旁攀了攀,捏着嗓子,“你說呢,何少?”
紅發男眼神陰冷,嗤了嗤,“他能打開?”
“這樣,”紅發男把面前的酒踹開,眯眸,不懷好意地往宋莞莞身上飄,“如果他一分鐘內打不開,你脫一件衣服。”
沒太見過世面的少女宋莞莞目瞪口呆。
沒等反應過來,有人來拽她,有人拽陸眠。
扭打中,她外套拉鏈被人扯開了,她也沒閑着,下意識咔擦咬下去,那人疼得直跳腳,一屁股坐到地上的玻璃杯碎上,叫得更慘了。
剎那間,暗昧的包廂變成鬧哄哄的一片。
砰。
包廂忽地肅靜。
秦尚博舉着一半的酒瓶,後腦勺一片模糊,鮮血從手腕一滴滴落下。
啧,正氣哥還是個狠人。
男男女女們面面相觑,目光最後都聚到紅發男身上。
“走吧,把角落那個也帶走,”紅發男不耐煩擺手,轉向宋莞莞,眼神發暗,“她留下。”
陸眠眼疾手快,掙脫開沖過去把秦尚博扶住,奪過酒瓶,跟頭爆怒的小獅子一樣,朝沙發砸去,“勸你去照照鏡子,看看你算什麽東西,敢讓她留下。”
沙發上一陣尖叫。
紅發男沒理她,視線從宋莞莞柔白的臉滑下,摸着下巴,咽了咽口水,“顧少眼光果然不錯,發育真好,弄她過來,老子試試手感。”
衆人不懷好意起哄。
“何少,她咬人,你小心點。”
宋莞莞手腳被人扣着,嘴巴被塞了東西,眼睛被煙醺得睜不開,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陸眠和秦尚博拼命地朝她沖過來。
紅發男吹了口煙,“小妹妹,別那麽兇,你還真當自己是顧家少奶奶?顧少舍得當上千號人的面對自己老婆喊:我要睡你?”
衆人又笑。
紅發男拍她臉蛋,“要是顧少現在出來,老子給你跪下,喊你一聲顧少奶奶行不行?”
宋莞莞咳個不停,嘴被堵着,胸悶得幾乎要暈過去。
輕輕的一聲噠,她外衣拉鏈似乎被扯開了。
下一秒,有人抱起她,取了她嘴裏的毛巾。
她立即擡頭,毫不留情狠狠咬上去。
顧景然撕地一聲,捏住小姑娘兇巴巴的小臉蛋,“莞莞,是我。”
宋莞莞滞了滞。
煙霧藹藹間,少年俊俏的臉若隐若現,熟悉的淡香傾過來,幹淨又清香,像股鎮定劑,從鼻尖而入,落進胸口,捂了捂她的心。
緊接着,她聽到自己嗚咽,“學長。”
顧景然聽得心碎成渣了。
十幾分鐘前,他說到秦尚博的視頻。
昏暗迷離的燈色中,小姑娘雙手揣兜,踮起腳在人群中游走,一雙幹淨的鹿眼好奇又緊張地張望,像只迷路的小奶貓。
他就覺得要出事。
眼下,小奶貓睫毛沾着淚,唇瓣都白了,被她咬出一圈淡淡的牙印,小身板瑟瑟抖着,縮在他懷裏。
他攥了攥拳,把人抱緊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陸眠手忙腳亂,聲音有點顫,“棒棒糖,我先帶秦學長去醫院,你幫我把她倆送回去。”
顧景然頭也不回,擺擺手。
屋裏安靜下來。
一室旖旎風光仿佛被定住了,少女低低嗚咽,像深夜溪流,綿長而清晰。
過了好幾分鐘,少女緩過神,鹿眼怯怯地瞄了瞄人,有點不好意思,又像想起了什麽,小步從顧景然懷裏退出。
退完了,發覺周圍全是牛鬼蛇神,又怯怯地挪近一些,小心翼翼保持了段距離。
顧景然哭笑不得。
每天揍一頓沈睿顯然還不夠他出氣。
紅發男煞白着臉,幹幹地笑,“顧少。”
顧景然把他女人往懷裏攏了攏,閑散慵懶賞了他一個眼神。
沒什麽表情,漂亮的下巴還有圈紅紅的小牙印,看着挺騷挺色氣。
可就是沒什麽表情,讓人特別慌。
紅發男噗通跪下,“顧少奶奶。”
衣冠不整的男男女女,聽少女嗚咽幾分鐘,仿佛就被架在火上烤了幾分鐘,不生不熟,不上不下的,這下不管生還是熟,終于要解脫了。
齊聲喊:“顧少奶奶。”
宋莞莞一驚:“!!!”
她踮腳,手放在嘴角,湊到少年耳畔悄悄問,“學長,他們怎麽好像怕你啊。”
顧景然被少女翹長的睫毛掃得,耳尖冒了點紅,喉結不動聲色滾了滾。
宋小可愛迷茫地撲着大眼睛,歪着頭,“你家不是破産了嗎?”
氣息甜甜的,微醺,似乎有隐隐的酒味。
顧景然心神漾了漾,捏了捏小可愛微微鼓起的臉蛋,“嗯,他們以前被我揍過幾次,老實着呢。”
少女秀眉皺成淺淺的川,“學長,打架不對,他們一看就是黑社會,你鬥不過的,知道嗎?”
黑社會男女傻眼,眼睜睜看着,顧少跟個大奶狗一樣舔着臉保證,從此以後當個青春陽光的社會主義好少年:“……”
這他媽什麽神仙戀愛。
喂,小朋友,偶不,顧少奶奶,他騙你他家破産了。
少女綿綿軟軟的說了幾分鐘教,終于被她那個長相特招人的騙子男人哄了出去。
門外,顧景然低頭,勾了勾她鼻尖,“等我,不準亂跑。”
宋莞莞指尖輕輕揪他衣角,“你不準打架,不準亂來。”
顧景然把她拉到邊上,“好,我把你朋友帶出來就走。”
宋莞莞點點頭,背着手,倚在牆上,輕輕呼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乏力,臉頰也莫名有點燒。
不太舒服。
門砰地一下被踹開,緊接着又砰地一下合起。
劇烈的玻璃碎地聲之後,男人霸道又乖戾的喊透過牆,隐隐傳了出來。
“誰他媽碰了我老婆,排隊報上名,一個接一個滾過來。”
宋莞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