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4撩
時光如梭，一晃大半年。
宋莞莞還在樂器社佛系學鋼琴，那個家她再也沒回過，偷偷找過幾分兼職賺小錢錢。
說偷偷，因為她每份都幹不久，總被男朋友從天而降拎回去。
第一份是在西餐廳彈鋼琴，有天她彈完準備回家，有個衣着光鮮的中年男人痞裏痞擋住她，一屁股擠着她坐到鋼琴椅上，要她教彈《甜蜜蜜》，她男朋友直接把人錘進醫院。
嗯，鋼琴也壞了。
第二份是家教，教一個腼腆清秀的高三男生。男生父母很忙，不經常在家，但卻挺細心的，上課地點都約到肯德基麥當勞，避免青春躁動的少男少女單獨相處。
有次在上課，男生突然跑到旁邊的便利店買了她經常吃的草莓棒棒糖，紅着臉拆了包裝紙遞給她，欲言又止，她男朋友也不知怎麽的冒了出來，安安靜靜坐到旁邊陪她講課，也不影響人，就是在男生做題的時候，見縫插針親她。
嗯，她再也沒臉見那個高三的弟弟。
大二暑假，她正經找了份在電視臺的實習，和她專業沾點邊。她男朋友變得越來越忙，有時候一周勉強能見上一次，似乎也沒什麽功夫攪合她工作了。
日子好像在漸漸安定下來。
陳嘉佳參加的美聲綜藝爆火，嘉佳的名次也不錯，有人找她去唱網絡劇的主題曲，為了男神學歌劇，男神沒撩到，自己陰差陽錯進了娛樂圈。
東北學神妹子李霜一心要出國，把托福雅思GRE/GMAT考了個遍，人生太沒勁，報了大三去法國當交換生，開始瘋狂學法語。
低調大小姐陸眠唯一的興趣還是美妝，經常買全色系的口紅直播試色，高興起來奢侈品送送送，因為太壕無人性，這位美膩小姐姐爆紅美妝圈。
眨眼到了大三。
有件喜事空降339寝室群：陸大小姐有了男朋友。
偶不，據當事人說是未婚夫，很愛，比宋莞莞家的棒棒糖好不知多少倍。
遠在法國的李霜，一怒之下把群名改成：愛炫夫的騷女人們。
大家似乎都在變好，用時光一點點雕琢自己人生。
禮拜一。
電視臺綜藝部的辦公室，鍵盤和鼠标的聲音此起彼伏，把空氣敲得凝成緊張而無形的牆。
宋莞莞坐在角落的位置，時不時偷偷玩手機，和陳嘉佳讨論陸眠的男朋友。
到底是誰呢，拿下看起來無欲無求的陸大小姐。
她暫時被編排到《誰是大偵探》欄目，男朋友出差了，她周末沒事，順便把這期下期還有下下期屬于她的策劃都做完了。
閑得發慌。
有人敲她桌子。
一大捧玫瑰掠過她眼前，還帶着水珠，清香四溢。
視線再往上，是西裝革履的消瘦男人，眼神如深井。
“順便買的。”
宋莞莞有點懵，站起來不知所措。
消瘦男人是她的直屬上司，也是《誰是大偵探》的監制，叫程淩，平時挺嚴肅的，才三十左右，綜藝部裏上升最快的。
除了面試那天關起門面了兩小時，宋莞莞想不起，她跟這人有什麽單獨交流。
旁邊的肖莜星星眼，推推她，“接啊，小姑娘，被驚喜吓傻了？”
宋莞莞啊了一聲，懵懵地，詢問地，看了眼程淩。
程淩把花放她桌上，又強調了一遍，“順便買的。”
說完端着星爸爸的咖啡，走路帶風，大步流星進他辦公室，留給宋莞莞一個社會精英的匆匆背影。
宋莞莞一着急，不自覺地踮了踮腳，“那個，不好意思，我不能收。”
程淩轉身，揮揮手，“不收扔了。”
宋莞莞哦了一聲，把玫瑰扔到垃圾桶。
程淩頓住：“……”
辦公室倏然一靜，衆人各色各樣的表情全都統一成整齊的O形嘴：啧啧，這小姑娘。
宋莞莞摸摸頭，露出幾顆小貝齒，頰邊漾了淡淡的緋色，“我男朋友知道就慘了。”
要不是顧景然在出差，她甚至懷疑，這人馬上就要從某個角落蹦出來騷一把。
程淩臉色有點挂不住，但很快，那抹尴尬悄然掠過，篤定走進辦公室。
肖莜拉過宋莞莞，“小姑娘傻乎乎的，閃閃發光的一顆鑽石王老五，你就放走了？”
連隔壁欄目的嬌美女主持都在追他。
宋莞莞撐腮，“我有男朋友呀。”
肖莜點點她腦門，“學校的男朋友哪叫男朋友。”
肖莜大她好幾歲，是隔壁欄目的，比較處得來人，人特別熱心，經常手把手教宋莞莞做事。
就是……容易熱心過頭。
臨下班，程淩的秘書扔了份文件給她，她硬着頭皮做完，又來了一份，做完一擡頭，辦公室早就空了。
程淩從辦公室出來，一邊系袖口，一邊若無其事說：“我送你。”
宋莞莞不願意，而且她租的小區就在電視臺邊上。
他就開着車，一點點跟在後面挪。
一路走到宋莞莞家小區。
門口有小販在賣水果，吆喝個不停，宋莞莞想着陳嘉佳最近備戰新一季的綜藝，嗓子用得多，挑了些枇杷和梨。
二維碼放上去，大媽有點不太高興，“小姑娘，我不收這個。”
宋莞莞嘴角抽了抽。
已經很久沒用過現金了呀。
一張粉色票子從身後遞過來，大媽笑逐顏開，“小姑娘，你老公長得真好，哎喲，我找不開。”
程淩闊綽道：“不用找，多稱點。”
宋莞莞眉頭皺成淺淺的“川”，“他是我領導。”
大媽捂着嘴笑，沖程淩使了使眼色。
買好水果，宋莞莞馬上轉賬回去，轉身就走，程淩擋在她面前，微微笑了笑，“你躲我？”
宋莞莞眼睛睜大，有點無語，“為什麽要躲你？有事嗎？我挺着急的，男朋友在等我視頻。”
說完手機就真的響了。
宋莞莞：“……”
她把視頻邀請挂了，重新撥語音，一聲慵懶的“莞莞寶貝”漾了出來，似乎剛起床，帶着點鼻音，磁性很誘人。
他在太平洋彼岸，十六小時時差，那邊正好是禮拜一早上，宋莞莞記得，他有很重要的會議。
宋莞莞加快腳步，微微喘了喘，“我還在外面，加班了，你等等啊。”
電話彼端，男人突然變得很明事理，“不着急，當心點，把臉貼過來。”
宋莞莞：“嗯？”
一聲“啵”脆脆地傳出去，貼到她頰上，在靜谧的夜色中，清晰又暗昧。
緊接着，男人低柔蠱惑的嗓音淌出來，“沒什麽事，就想親你一下。”
宋莞莞眉梢彎彎，挂了電話，小步帶跳準備上樓。
“你男朋友，很幼稚。”
身後的人突然出聲。
宋莞莞吓了一跳，往後兩步，腳踝撞到路燈，“你，你怎麽跟着我？”
程淩淡笑，笑容中藏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宋莞莞，我可以給你耐心。”
宋莞莞瞪大眼。
他在說什麽。
程淩看看她，又看看面前髒兮兮的舊式老公房，語氣像在早會在布置任務，習慣性帶着點頤指氣使，“你男朋友家境一般吧。”
宋莞莞想了想，點點頭，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不過他可上進了。”
破産少爺的确算家境一般。不過上進也是真上進，自從他去實習，就基本沒去過學校，偶爾有空陪她去看電影，也是為了睡覺去的一樣。
搞得宋莞莞特別擔心他拿不到學歷。
程淩壓了壓嘴角。
這女孩軟綿綿俏生生的，腦筋還挺死。
不過，他有的是辦法。
他壓了壓嘴角，“女孩子不容易，青春就幾年，我就不會讓我的女孩受苦，因為我從來沒有得不到的東西。”
他這話，應該挺蘇的——用辦公室那群女孩的話講，程淩心想。
宋莞莞呆住。
畢竟是電視臺重點培養對象，臺裏的大明星，宋莞莞多少聽說過他一些背景。
他家境小富，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高考還是狀元，為人處世也很到位，到了電視臺一路平步青雲，混得風生水起。
很厲害的樣子。
愣了兩秒，宋莞莞眨眨眼，“程監制是靠厚臉皮得到所有的東西嗎？”
程淩噎了噎。
女孩眼睛大大的，幹淨得像兩泓清泉，語氣平淡如水，聽不出一絲諷刺，好像是真的驚訝。
早上那束花，是給她臉蛋和身材的。
他是男人，有生理沖動，也好面子。現在他突然覺得，這女孩真的有點特別了。
第二天錄節目，去的是郊區的攝影棚。
沈睿開了輛騷包的紅色布加迪替顧少爺家的小軟妹保駕護航，小軟妹宋莞莞很嫌棄，讓他早早停下，賊兮兮下車，再走過去。
一進片場就聽到溫婉的女聲，有點自豪，又有點像在撒嬌。
“我爸爸可壞了，把當時小他十歲的我媽拐到手，我媽二十就生了我，現在也才三十八。”
“緋姐看起來連三十都不到，天哪，女兒這麽大了，還這麽美。”
宋莞莞随意看了看。
沙發上坐了個濃妝豔抹的校服女人，旁邊跟了一隊的人，坐在沙發上和導演相談甚歡。
宋思妍。
宋思妍演了部古偶女一，搭了暑假的流量小爆了，算當紅小小花，簽了幾期《誰是大偵探》。
宋思妍也看到了她，招招手，嘴角壓了壓，又驚又喜喊，“莞莞，你也在啊。”
全組的人目光都投過來。
宋莞莞坦然一笑，點點頭。
程淩跟着宋莞莞後頭進來，眼神複雜，打發她去幫後勤組。
拍到晚上，故事才過半。
嘉賓們經驗都不足，證據沒找到，反倒一直在破壞道具，當兇手的嘉賓崩潰得差點自暴。
宋莞莞勉強吃了幾口盒飯，副導演喊，“小宋，你幫宋小姐買杯咖啡，帶上杯子，要拉花，拉成一顆心。”
宋莞莞吭哧吭哧跑出去。
十分鐘後，宋思妍抿了一口，捂着心口要吐，“對不起啊，莞莞，麻煩你了。”
宋莞莞：“沒事。”
呆片場就是這樣，連副導演都經常當跑腿。
宋大小姐把咖啡放一邊，委屈要哭。
衆人開始哄，宋小姐說要喝奶茶。
宋莞莞又端着宋大小姐的專用的杯子去買奶茶。
宋小姐喝了小口，要喝檸檬水。
……
宋莞莞眼冒金星，扶着牆回片場時，裏面氣氛緊張。
宋思妍趴在一個漂亮女人懷裏，聲淚俱下。
漂亮女人眉眼滿是愠色，制片導演還有嘉賓在她面前站在一排，像犯了錯的小學生。
“對不起，緋姐。”
“怪我們，我們沒注意。”
“緋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入戲了。”
……
宋莞莞踮着腳跟看。
旁邊有人在小聲嘀咕。
“我說呢，大小姐怎麽這麽能鬧，原來是被非禮了才故意拖着不拍。”
“南哥的确是放在她胸口上了，但真的是入戲，我特地去看了鏡頭。”
“不是故意也不行，大小姐嬌氣，擁抱戲吻戲都是替身拍的，南哥居然還摸人家胸，人家可是要冰清玉潔留給顧少的。”
“南哥真倒黴，他一個新科影帝，現在在圈裏現在可以橫着走，可惜碰上緋姐。”
宋莞莞紅唇微張。
沙發上的漂亮女人，她見過一面。
這個天仙阿姨，傳說中擁有她就擁有整個娛樂圈人脈的國民主持寧緋，原來是宋思妍的媽媽。
影帝那邊的人辯解了幾句，語氣有點激動。
宋思妍哭得更傷心了，梨花帶雨往她媽懷裏湊。
寧緋微微笑着，氣場卻很瘆人，“你們的意思是，我女兒說謊？”
現場倏地一靜。
有一種人，她說出來的話就是真理，因為她一開口，有人信服，有人臣服，風向變成板上釘釘。
宋莞莞暗暗哇了一聲。
天仙阿姨就是那種人。
傳聞中，她雷厲風行極有手段，但宋莞莞覺得，她的氣場和美貌，足以讓人忽略其他。
天仙阿姨低頭，眉眼軟和下來，“妍妍，哭什麽，我寧緋的女兒只有欺負別人，沒有被別人欺負的道理。這破綜藝咱不拍了，媽媽帶你回家。”
驕橫霸道，卻又溫柔慈愛，兩個極端在她身上揉合一起，奇特又和諧。
宋莞莞捏着手中的袋子，莫名地，心口好像有個角落在裂開。
袋子沒拿穩，檸檬水、橘子水、蘋果水等等等，齊齊掉下，狼狽灑了一地。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天使athlan30027的兩瓶營養液，開心，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