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9(第一更)
周存被商業犯罪調查科的人帶走之後,陳沫去洗手間補了補妝,重新整理得光鮮亮麗之後,她才慢條斯理地前往財務部,結果剛一到達,就看到白青青臉上挂着客套的媚笑,把證監會銀監局的幾位高層送出辦公室,臨了,那女人還十分有誠意地對人家說:“別氣餒嘛,有空常來哦……”
噗,那幾位臉色各異,全都去看向領頭的男人,憋氣憋得很憋屈。
賬目清明,合法收購,查個鳥。
為首的男人叫從遠,隐忍地瞪了白青青一眼。
白青青輕撩了一把頭發,轉身哐當一聲,辦公室的門就被關上了,好沒禮貌。
男人無端碰了一鼻子灰,臉色黑沉得吓人。
正在這時候,作為#調節夫妻關系小能手#的陳沫,她笑眯眯背着小手走上來了,關切地問從遠:“狗娃他爹,咋啦?是不是狗娃又嚷嚷不認親爹啦?沒辦法,小孩子就是有奶認娘,誰讓奶長在他媽身上呢。”
“沒個好話。”
從遠黑着臉斥道。
男人挺看不慣陳沫的,覺得這女人沒個正行,妖妖俏俏的,青青就是跟她混得時間長了,性子都變得拗了,半點不像從前那樣體貼乖巧,現在還教唆得他們兒子也不認爹了——說起兒子,從遠心中就是一口老血:明明白白好端端一個男孩子,活生生被她媽給當女孩兒養,天天變着法兒的小裙子沒停歇過,更吐血的是,她還狗娃狗娃得叫他們兒子,叫的可不好聽了,關鍵那死小子還撲騰着胖手胖腳,答應得十分歡實!
嘔死人。
陳沫輕巧地扭開白青青辦公室的門,對男人做了個請的動作:“大家都是朋友了,進去坐坐?”
“不必了。”
男人朝裏面隐隐地看了一眼,見裏面的人埋着腦袋似乎是在辦公,眼角都沒給他一瞥的意思,他陰郁着表情摔下一句話之後,離開了。
陳沫全程笑嘻嘻看着,直到男人帶着一行人走遠,這才撤了假笑,原地呸呸幾聲:牛逼個毛哇,也就只有那點子精子能入得了別人的眼了,這還端着範兒希望別人趕緊跪舔,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吧!
人都走盡了,陳沫才進入辦公室,一躍坐到白青青的辦公桌上,酸溜溜道:“啧啧,怪不得我幹兒子長得忒漂亮,我先前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哪,嘿嘿,沒想到哇,他爹還真是俊帥無雙呢,不枉你千裏送x了,白得一個大胖小子——不過,那個帥比的人品嘛,啧,你甩了他是正确的。”
“去你的陳沫!”
白青青一疊文件砸向她,陳沫迅速閃身躲過,白青青吼道:“滾你的,守寡守久了心理變态是不是。”
解決了周存這個心腹之患,陳沫今天心情好,想: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她對白青青說:“這論起來,你跟你們家狗娃爹,也算是狗血滿天飛的一段傳奇哇,有沒有興趣講講,你是怎麽收複失地,讓他對你死纏爛打的?我這心裏真是跟貓抓一樣好奇呀。”
“沒什麽好講的。”白青青轉過話題,明顯不太想談論自己豐功偉績,靠在椅背上轉過來正面陳沫,不鹹不淡地對她道,“倒是沒想到你這女人這麽陰險,早就給周存掘好了墳墓,随時随地等着把對方踹進去長眠,你這樣行事,也不怕寒了真心為你之人的心。”
陳沫手搭在大腿上,笑眯眯:“誰是真心為我,我心裏明白得很。”
撇去了剛才對面證監會那行人的虛僞,她此刻笑得很真實。
白青青哼了一聲,也跟着笑起來——這麽多年,同穿一條褲子的情誼,不是蓋的。
晚上,白青青又被陳沫拉扯着去享用了一次蟒蛇按摩,全程尖叫連連,剛培養起來的那點姐妹愛又瞬間煙消雲散。
陳沫重掌無限集團的消息,是沈停在彙報工作結束之後,作為額外話題,一時口快透露出來的,話剛一出口,他就意識到自家老板的臉色變得詭秘莫測了——陸饒明顯很意外。
雖然他的意外只表現了一小瞬,但是能在他身邊待這麽長時間,沈停怎麽可能連這個眼力勁兒都沒有,他當下就在心中冒疑問泡泡了:要完要完,我原本是聽說夫人事業攀升,想着來幸福地拍個馬屁,結果沒想到一下子拍到了馬眼上,頓時拍得馬失前蹄,眼看着馬就要踹我兩腳……
果不其然,陸饒就開始“找茬”,一下午的時間,頻頻挑剔他的工作。
沈停苦不堪言,最後心一橫,冒死耿直地谏言道:“陸總,以我的拙見,夫人其實不見得是對您心存恨意,要說當初您強硬地送小羽出國,她心有不郁,可以理解,可後來您自己也說了,她聽說小羽在國外過得很好并且交往了新女朋友之後,并沒有什麽明顯傷心抑郁的表現,我推測,跟小羽分開至今,并不是她心病的主因。”
“心病?我看她過得快活的很,哪來什麽病。”陸饒冷冷地說。
“她可能就是需要個寄托,精神上的。”
沈停提示說。
陸饒竟然罕見地無言了。
沈停見他聽了進去,縮着的膽子稍微大了點,又實在不想受到頂頭上司家務事的驚擾,影響自己升職,只得再次出謀劃策道:“依我看,心病吧,她是有,小羽的事情不解決,她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用正常心态對待您;而另一方面,您也該表現出一些誠意,否則的話,憑您對夫人的了解,也該知道,她接下來會着手什麽事情了……”
離婚。
陸饒明白,沈停嘴裏沒說出口的“事情”是什麽——現在解決完了集團的事情,依照那女人的勢頭,肯定會千方百計離婚——這婚,她原本都結得不情願。
而他原本也是不情願的,只是後來漸漸改變了想法,開始思考:也許,身邊有個人,不管吵鬧也好,歡笑也好,總是好的吧?
可能是在跟親姐因為財産糾紛而鬧得老死不相往來之後,在親外甥遠去異國變得客套而疏離之後,在意識到自己身邊連一個可靠的親人都沒留下之後,陸饒開始有了一些其它的念頭,讓這場由于争奪遺産而開始的婚姻,漸漸蒙上了其它的色彩——他現在不想離婚,且不論關乎不關乎感情,但可以肯定不關乎財産分割。
畢竟,他跟陳沫,如今都已經不是會為了區區小錢而大動幹戈的人了。
陸饒問沈停:“你說的‘誠意’,具體指什麽?送禮物?我送了,她不喜歡。”
送尼瑪個醜兔子,換誰誰都不喜歡,沈停無語。
他道:“我指的是……那位姓喬的姑娘。”
沈停想:哪個女人真有那麽大度,能忍得了丈夫在外彩旗飄飄?而且據如今的形式來看,能有本事搞垮周存,沈停覺得,陳沫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倒是自己都覺得清奇:這樣個女人,到底是怎麽容忍下自己丈夫養着另一個姑娘的?無愛還是愛得太深,實在不好輕易判斷——沈停不想用‘小三’或者‘二奶’這種字眼稱呼喬艾,因為真要說起來,還是喬艾先于陳沫跟陸饒在一起,只不過陳沫快就快在占據了正宮名分。
可是私心裏吧,沈停是站在陳沫這邊的,他蠻看不上喬艾,菟絲花一樣的女人,即便是再溫柔懂事,終究長久不了。
“您要是真的安心要跟夫人好好過,就把藍山灣那處房子賣了吧。”沈停委婉地說。
陸饒在c市為喬艾買的房子,就是在藍山灣,沈停的言外之意,是希望自家老板能跟那個菟絲花姑娘斷了關系,回歸家庭。畢竟,他旁觀者清,看得更加清楚:陸饒對陳沫,多多少少都有些情分。
這種不是依靠*建立起來的情分,可能比很多人想象中的更深重得多,再加上他也有點私心:夫人這樣能耐,要是能跟老板重歸于好,這以後,世恒與無限集團也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是一家人了,強強聯手,再創行業高峰不在話下。
想想他都興奮不已。
只是陸饒卻沉默了好些時間。
沈停看得出來,他似乎是在糾結,雖然他自己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麽好糾結的。
大概是舍不得菟絲花,畢竟多年感情,又沒能給人家個名分,如今卻要拍拍屁股說分手,他心存愧疚。
豈料,好久之後,陸饒卻突然開口了:“你給我訂張機票,飛倫敦的,越快越好。”
“最近沒有英國那邊的商務計劃呀。”沈停奇怪,然後恍然大悟,“您是要将喬小姐送走?”
見陸饒沒有反駁,沈停嘆為觀止:
這處事手法,一如當年,還是多年如一日的簡單粗暴哇。
“另外,藍山灣的房子,找個房産中介挂上去吧,可以低價轉賣,盡快。”
做得夠絕。
沈停在心中又有點可憐起那姑娘來,但又覺得這才是陸饒一貫的行事作風。
事實上,這要說起來,沈停與陳沫也沒什麽過多的交集,可這人,精得跟什麽似的,又慣會察言觀色,有一點倒真叫他給琢磨對了:解決完無限集團的內部争端之後,陳沫的當務之急只有一件,盡快跟陸饒離婚。
但是這女人小氣得很,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了陸渣跟黑妞,自己的錢再不是錢,也不能白送給別人,送給乞丐還能換來幾句謝謝,可是送給小三,人家除了罵你句傻逼之外,還能有什麽?
周存被商業犯罪調查科的人問話的第二天,陳沫就趁熱打鐵地召開了股東會議,在會議上,基本是她主導,那些個平日裏跟着周存給她小鞋穿的股東們,如今連個陰屁都不敢放,最終,大勢所趨之下,衆多股東一致決議通過,免去周存在無限集團的所有有關職務,由陳沫接任董事長一職。
有關于周存的股權轉讓協議,已經基本被敲定。
陳沫在股東會議上拍板:收回周存手上的股權之後,她會将股權全部放出,開啓新一輪的融資,在坐的衆位,可以獲得優先搶購權。
這樣的大方承諾,讓在場好多股東欣喜若狂:這可是一股難求的無限集團的股權啊。
陳沫這一出,等于是白白送錢給他們。
最重要的是,這個小小的女人還有如此肚量,全然沒有追究他們當初的擠兌之責,反而優厚相待。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集團政變,集團衆多股東們驚心動魄,卻又暗自存幸,也正是由于他們這種複雜的雙重心理,讓陳沫這“收複失地”的行動進行得愈加迅速,且勢不可擋。
等集團的事情基本敲定了,确定不會再出現大的變動,陳沫才親自開車去了趟私家偵探社,從調查了喬艾近半年的偵探手中接過一個文件袋,然後趕往“四季錦園”跟秦意見面。見了面,也不多加寒暄,直接把那個袋子甩在桌上,開口道:
“看看吧,我倒是好奇了,這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秦意瞧着她氣鼓鼓嚣張的模樣,很是含蓄地笑了笑,讓人上菜。
“先吃飯吧,這幾天忙壞了。”
“你倒是趕緊瞧瞧呀,吃個什麽鬼飯!”陳沫嗔怪。
這婚,是肯定要離的,陳沫心中清明的很。
但,她不能離得像個棄婦。
至少,喬艾這根驚擾了她三年的心頭刺,陸饒不主動拔,她也要先将其拔掉,再談離婚的後續——這無關感情,關乎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