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唐娅失态
這是一場硬仗,對任喬來說的重要程度,并不亞于擊潰明淵那一次。她根基太淺,每一步都是險棋,還必須全部贏得漂漂亮亮。她這邊忙得昏天黑地,淩清悠悠哉哉地喊她回唐家吃飯。
唐家別墅,淩清身着一件墨綠色拖地長裙,款式修身,襯出身材的曲線美。後面是露背款式,性感十足。因她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又兼備優雅。
她擺弄着眼前的插花,是一個傾斜的三角形,最底層的木色深重有力,中間的草色清新自然,上方錯落的花色豔麗而不炫目,層次感分明,看來賞心悅目。
“後天要去周家赴宴,你們好好準備一下。”她用的是通知的語氣,而不是商量,“你們生在唐家,享受着唐家的家世為你們帶來的榮譽和便利,通過聯誼鞏固家族的地位,是你們應盡的義務。”
周雲青從沒邀請過女人去他家赴宴,這代表着周唐兩家聯姻的可能性,向前邁進了一大步。唐娅的臉色變了幾變,試探性地開口:“嘉荷和somuns新一季的合作,正在緊張的籌備,我忙得抽不出時間。”
淩清修剪着手裏的雛菊,花色淡雅而爛漫:“我只是傳達你爸的意思,你現在和我說忙,還不如後天直接用生病的借口不去呢。周雲青人有多傲你也知道,為了促成這次宴會,你爸付出了什麽不用我多說。如果你覺得,你和somuns談下的合作,能夠平息你爸的怒火,大可以不來。”
說完話,淩清連眼皮子都懶得擡,揮揮手就讓她們離開了。唐天陽把這件事交給淩清來做,原本是想着她們都是女人,聊起婚姻大事會更有共同語言,比他和女兒談得容易一些。他絕對不會想到,淩清會直接扯下婚姻這塊遮羞布,把背後的利益交換赤裸裸地擺出來——可這就是淩清。
唐娅的房間在任喬對面,任喬剛一回到那間冒着粉色泡泡的卧室,就聽到對面傳來一陣砰砰磅磅的重物掉落的聲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和玻璃制品清脆的碎裂聲,持續了很久。
聲音停息後,任喬鎖好的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面打開了。眼前的唐娅,精致的妝容開始花掉,随便紮着一個高馬尾,衣裙上還能看到玻璃碎片劃破的痕跡。
她一手抓着頭皮,另一只手指着任喬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到底怎麽回事?這麽久了,和周雲青之間一點進展都沒有!”
任喬冷冷地看她撒潑:“淩清給你壓力,你就來找我發洩怒火,把我當你的垃圾桶?”
沒料到任喬會反唇相譏,唐娅極力壓下去的怒火,瞬間再次引爆,她高高揚起手掌,就要打在任喬臉上。冷不丁沖出一道銀白色的影子,把她撞翻在地。
那是一個面容美得像妖精一樣的男孩,肌膚晶瑩好似白玉,流動光輝。他美得妖孽,氣質卻冷然,眉目間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桀骜。他右手成爪,攻來的那一瞬間,唐娅恍惚以為自己面對的是主宰着自然的神靈,生不出絲毫反抗的念頭。
“阿承,住手!”任喬急忙喊道。雖然外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他周身圍繞着濃郁的煞氣,任喬絕對不會認錯,這就是謝承銘。她能看出來,他的實力又精進了。這一爪落下,恐怕能把唐娅的心髒直接掏出來。
謝承銘喉嚨裏發出不情願的聲音,一腳把唐娅踹出門,像樹懶那樣挂在任喬身上,腦袋在她柔軟的胸前來回蹭着。
即便他沒有用力,唐娅還是被踢到牆邊,咳出一口血。五髒六腑疼得好似移位,她簡直要發瘋了:“任喬,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想要你爸媽的命了?”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她氣得連姐姐都不叫了,她打心眼裏不認可任喬是唐家的女兒,喊的并非唐姝,而是任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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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喬揉了揉謝承銘的腦袋,“阿承還是個孩子,不太懂事,看見你要打我,一時沒控制住自己。唐娅,你總是拿爸媽威脅我,但你也該知道,我想要你的命有多簡單。你應該慶幸把我爸媽照顧的好好的,否則”
她一步、一步走向唐娅,高跟鞋踩過大理石面,一襲黑衣,襯得她表情妖異:“我爸媽少一根毫毛,你就做好拿命來抵的準備吧!”
任喬抱着謝承銘離開,少年身形纖細,蜷在她的懷裏,像是一只貓兒。那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唐娅,唐娅渾身犯寒,剛剛受傷的部位,針紮一樣的疼着。
任喬的門關上了,空蕩蕩的走道裏,唐娅抱着雙膝,盯着彩繪天花板發呆。唐家是歐式建築,天花板上是神創世的宗教畫。唐娅自問,神愛世人嗎?或許她是被神所抛棄的。
她快要被逼瘋了!
唐家別墅這座精美的建築,此時在她眼裏就像是一張血盆大口。只要一想到母親的結局,她就想遠遠地逃開,然而從小受到的來自父親的鐵血教育,又讓她無法容忍自己這種懦弱的想法。
其實她注意到周雲青的時間,比很多商場老狐貍要更早。他有太多方面吸引着她,他有驚人的商業天資,平日裏不茍言笑,不近女色,是一個完美主義者她隐約覺得,他是她會愛上的那個人。
正因為這樣,她才絕對不能接近他,不能接受這樣的政治婚姻。和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在沒有愛的前提下同床共枕、朝夕相處,那是在步母親的後塵!
如果她的聯姻對象是表哥那樣的蠢材多好啊,那麽她就能冷情冷性,把婚姻當做事業去經營,只看利益。顯然,這不可能,唐天陽只會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選擇,而周雲青是這一代人裏,最優秀的那一個。他費盡心機培養出的女兒,當然要給他最大的幫助。
不,她怎麽能有這樣的想法?不管對象是誰,她絕對不能接受政治聯姻!這是她曾經給自己的誓言,也是支撐她走到這一步的動力。她要向唐天陽證明,錯的人是他——明雪的死,他要負絕大部分責任。
唐娅眼裏的迷惘逐漸散開,清亮如初,扶着牆邊慢慢站起來,打電話叫家庭醫生來看傷,清了清嗓子,對着任喬的方向說:“姐姐,我們何必鬧到這個份上?用你爸媽來換我的命,對你來說并不值得。我們合則兩利,只要你能拿下周雲青,我就放了你爸媽。”
“你別再作妖就好。”任喬的回應淡淡的,她在拖延時間,沒有找到爸媽之前,只能先穩住唐娅。
先前躲在一旁圍觀的唐紹世,從唐娅身邊走過,模樣粉雕玉琢,說出的風涼話卻像刀子那麽紮人:“好姐姐,我還真希望你就這麽一蹶不振。”
“只有廢物,才會把自己取勝的希望,建立在等着敵人犯錯的基礎上。”唐娅身形踉跄,手上還有咳出的血跡,聲音卻很穩,吐字清晰,反諷唐紹世。
另一邊,任喬檢查着謝承銘的身體:“你居然築基了?從練氣一層,直接一步築基?”
如此一來,就能解釋謝承銘身體的變化了。先前在角鬥場,為了逼出他身體的潛能,他每日都要被迫浸泡在毒素中,才會渾身青黑;築基以後,重塑肉身,排出那些雜質,膚色自然變得晶瑩透明。
讓任喬震驚的是,供無極世界運轉的,到底是多麽龐大的能量源?才能讓一個先天道體一步築基!
手機鈴聲響起,傳來方然焦急的聲音:“大喬,你家小狼狗不見了!我剛才出去買吃的,回來就發現營養艙空了。”
“別擔心,他在我這裏。”
這下方然不急了,換成納悶:“我記得你在唐家別墅啊,他又沒去過,怎麽找過去的?狗鼻子啊!中間差着十幾公裏呢,聞着你的味就去了?”
她說話總能把任喬逗笑,築基後,謝承銘的各方面能力得到進一步提升,原本就厲害的嗅覺,如今更是令人吃驚。想到這裏,任喬還有點小嫉妒呢,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她修煉了十五年,連練氣一層都沒有呢
星燦股東大會那天,天氣并不算好,一早上就灰蒙蒙的,陰雲低低地壓着大廈。任喬來得很早,等在會議室裏。她穿着一襲v領無袖連衣裙,印花拼接款式,盤起發髻,露出優美的天鵝頸,搭配黑色高跟鞋和金色手包,自信而大氣。
橢圓形的會議桌,任喬坐在一邊,低着頭看資料默記。雖然她早就背了幾十遍,爛熟于心,不管多麽刁鑽的問題,都确保能夠答出。可時間離得越近,她就越是緊張,只能通過機械的默記,來緩解情緒。
第二個進來的人是周雲青,一身銀灰色套裝,六粒雙排扣戗駁領,羊毛和馬海毛混紡的材質,搭配一雙牛津鞋,成熟而穩重。見到任喬後,他禮貌地向她問好,說了一聲早。
任喬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雖然早就知道這次股東大會避不開周雲青,也沒想到這麽早就會遇到。會議室裏只有他們兩個,她尴尬地點點頭,把資料翻到下一頁。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周雲青正好在她對面落座,任喬總覺得他的視線黏在自己身上,很不舒服。正好門外有人叫她,她快步走了出去。
會議室門口,厲鳴和她擦肩而過,吹了個口哨:“惡毒女人,沒臉和我老大待在一個房間了吧!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
這個厲鳴,任喬不理他,他還越蹦達越來勁了。任喬單手拎起他的衣領:“當年的事,周雲青想找我算賬,盡管來。可你這個外人,連發生過什麽都不知道,整天叽叽歪歪個什麽勁?”說完,随手把厲鳴扔到一邊,離開了。
周雲青的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意。
厲鳴色厲內荏,沖着她的背影大喊:“我今晚就去健身房,每天一百次杠鈴卧推,非要把胸肌練出來不可!下次給你好看。”上次他想潑任喬紅酒,就被制裁了,這次又是!可惡,妖女不就是仗着身手好嗎?
“随時恭候。”任喬沒有回頭,揮揮手走遠。其實這樣也好,厲鳴把對她的不滿發洩到明面上,總比書裏那樣,表面和任喬交好,實則是為了騙她染上毒瘾,容易應付多了。她不怕明刀明槍,最怕暗箭傷人。
叫任喬出來的人是趙錦年,他看起來有些狼狽,雙眼發黑,明顯睡眠不足。他遞給任喬一摞打印好的文件:“我把星燦所有劇本看了一遍,都沒什麽新意。這是我寫的劇本,電子版已經發給你了,你随便看看吧。”
這些天,他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董俊洋的不滿,員工的嘲笑,他都不怕,他怕的是任喬因為支持他,失去在股東大會上的主導權,所以趕在股東大會之前,拿出了這份作品。
說着話,他眼前一黑,差點暈倒。任喬一把扶住他:“你幾天沒睡了?”他的脈象太糟糕,“你得去醫院!”馬上就是股東大會,她這邊走不開,只好打電話向方然求救。方然來得很快,接過趙錦年,火速趕往醫院。
九點整,星燦每季度一次的股東大會,準時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