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日快樂
唐天陽的書房裝修,色調以赭金色為主,奢華而不張揚,恰如其人。他坐在黑色的皮質旋轉椅上,不再賣關子,直言道:“我想讓你,嫁給周雲青。”
“這不可能。”任喬拒絕地幹脆利落。
唐天陽循循善誘:“你和他當年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世間還有什麽比分開一對有情人更殘忍呢?現在你們有機會重新在一起,是冥冥之中的緣分使然。”
他能查出她和周雲青交往過,任喬并不奇怪。這在江和鎮算不上什麽秘密,只要有心想查,總能找到當年的知情人。唐娅吃虧在于,她連查都沒查。
不管唐天陽怎麽說,任喬只是低頭玩手機,态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她油鹽不進,唐天陽只好揮揮手:“先吃飯吧。”
任喬以為,游說未果,他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
到了現在,大展宏圖一書劇情被篡改的一塌糊塗。先是周雲青放棄對星燦的收購,又是唐娅在情場大戰中落敗,如今能源項目的啓動時間也提前了。
既然劇情是可以改變的,那麽任喬也有自救的理論可能。只憑厲鳴的手段,不可能再對今時今日的任喬造成威脅。她猜想,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不會再落得書裏那樣的下場。
陰歷三月初三,古稱上巳節,素來有情人節的說法。古時的男男女女,在這一天郊外踏春,互贈香草。在蒼華界,還保留着慶祝上巳節的傳統習俗。
不過對于任喬來說,這一天又格外特別,因為它還是周雲青的生日。兩人交往的那段時間,每年的這一天,任喬都會給周雲青一個驚喜。
她帶他爬山,在山洞裏放滿捉來的螢火蟲,流光萬千,美得如夢似幻。他那雙黑眸裏,倒映的是光華點點中的她。
她為他親手做長壽面,是梅姨教她的做法,一根長長的面條,就能鋪滿整個碗,撒上蔥花和雞蛋,面q彈爽口,湯汁清香。
任喬的生日,同樣如此。周雲青每年都會費盡心思準備,雖然任喬和他腦回路常常不在同一個頻道。
比如說,他給任喬編過一個小游戲,游戲速度會随着時間的加長,越來越快,操作越來越難。那個游戲真的變态難,像任喬這種,星戰玩兩局就能上手虐菜的游戲高手,都沒能把周雲青的小游戲打通關。
她很感謝他陪她走過的這些年,但也就是這樣了。原本以為他是一個再也不必想起的人,因着大展宏圖一書劇情開啓,頻頻産生糾葛。如今塵埃落定,這段孽緣也該告一段落。
任喬開了一瓶紅酒,色澤如寶石一般的液體,在透明的高腳杯裏搖晃:“一杯敬大展宏圖的作者,塑造出這個讓我喜歡的人物。一杯敬天命運數,死後竟然能在這本書裏重生。一杯敬過去的自己,敢愛敢恨,開啓這一切,也終止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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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勝酒力,半杯就倒,今夜卻整整喝了一瓶,一醉方休。明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她将徹底和過去告別。
睡夢中,任喬只覺有一種難言之火,從四肢百骸裏燒起,蔓延全身。她好熱,又不知道該如何排解。直到碰到一個冰冰涼的人,她欣喜地靠近他。
那人肌膚如玉,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着他的面容,自言自語:“小青,怎麽又夢到你了?”繼而憨憨一笑,“還是個春夢?”
她胡亂在他身上蹭着,周雲青被她鬧醒,發現她以後,先是驚疑:“喬喬,你怎麽在這裏?”他很快意識到她的不對勁,“你怎麽了?”
任喬穿着一套法式睡衣,絲絨面料,睡衣是單色調的玫紅,上衣滑下肩膀,露出裏面富有彈性的純黑色蕾絲眼前的畫面太過香.豔,周雲青的大腦瞬間當機,混混沌沌的。
任喬半眯着眼,惺惺松松,似醉似醒。她坐在他身上,強吻他那一雙薄唇,動作不算溫柔,雙手又打又鬧:“說你愛我啊,為什麽總是不說?”
在這樣的動作中,她的上衣已經完全解開了,透過鑽石網面料的蕾絲,美景一覽無餘。白瓷般的身體,妩媚多嬌,人間尤物。
周雲青一向規律的呼吸聲,一下子亂了。她的柔軟緊貼着他,他好似身處雲.端,又仿佛在烈火之中,他用唯一一絲僅存的理智想着,是唐天陽嗎?
為了能源項目,把她送上了他的床。在他二十七歲生日的當天,這算什麽?生日禮物?
任喬真是個勾魂攝魄的妖精,他們叫她琴仙,他卻覺得她是一只小野貓。明知會被她抓傷,卻讓他欲罷不能。他最後一次推開她:“喬喬,醒醒,看着我,我是誰?”
他身上有淡淡的青草香,最重要是那種冰涼,一旦被推開,那股無名之火又燒得任喬渾身難耐。她雙臂勾住他,皓腕白如霜雪,半挂在他肩上,微微仰着頭,一雙鳳眸含情,笑嘻嘻地說:“你是小青啊。”
她這樣叫他的名字,他恨不得把這條命都給她。
周雲青不是聖人,做不到坐懷不亂,她是他此生唯一的摯愛,是他一場不願醒來的年少绮夢,早在她第一次纏來的時候,他的理智就飛到九霄雲外。他反身壓住她,她的長發如同海藻一般鋪灑,美得像是一幅潑墨畫。
他輕輕吻上她的耳垂,換來她一聲嘤咛,“癢。”她嬌嬌軟軟的笑聲,對他來說就是世間最烈的春藥。
任喬的手忽而撞到牆上,瞬間清醒:“痛痛痛痛痛!”會痛也就代表着不是夢,任喬察覺到不對勁,她似乎被人下藥了?她運轉靈力,試圖驅散體內的媚藥,睜開眼掃視四周,對上周雲青深沉如海的雙眸,潮水般的情欲洶湧。
任喬雙手捧着腦袋,因為宿醉昏昏沉沉的,她張口大罵:“周雲青,你給我下藥?”
周雲青連忙辯解:“不是我,我一醒來,你就在我床上了。”
“我今天睡在唐家別墅,是唐天陽!”任喬咬牙切齒地說,“然後你就順便要睡了我?我被人下藥了,可你是清醒的啊!”可惜藥效發作,她的聲音沒有威懾力,反而嬌媚入骨。
“你自己撲過來的”
仿佛是在印證他的話,任喬體內藥效再次占據上風。她像是割裂成兩個部分,神智還保持着清明,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貼近周雲青。對她來說,他就是她的解藥。兩人交頸相.纏,好似水草。
任喬依稀記得床頭櫃上,放着一件青花瓷器,她上次來的時候見過。她的手摸過去,抓起瓶口猛地向牆上一砸,瓷片撞擊大理石地面的碎裂聲,在靜寂的深夜格外清晰。
任喬手握鋒利的瓷器碎片,在大腿上重重一劃,鮮血噴濺,染濕了灰色的床單。借由劇痛,她保持清醒,抱歉地說:“現在我知道,是我自己撲過去了,為了防止我再撲過去,麻煩你先睡一覺。”
話音落下,她另一只手擊向周雲青的睡穴,他随之暈倒。藥效又要作祟,她猛地甩甩頭,把那些念頭趕出腦海,先用靈術為傷口止血,然後跳到浴缸裏,用冰涼的水鎮壓藥效。
一直到天邊亮起熹微的晨光,她身上的藥效才散盡。她起身離開浴缸,赤足踩在地上,見到滿室狼藉,回想起昨夜,白玉一般的臉龐染上紅暈。
她不能穿着睡衣回去,梅姨說為她做了很多衣服,都放在另一間房裏。她再次跳窗離開,時間還早,不想吵到梅姨睡覺,她直接去了隔壁房間尋找。
一打開門,眼前所見的場景,讓任喬震驚地立在原地。那間房間空間極大,好似一間展覽廳,水鴨綠色的牆壁,比松石綠更加馥郁,溫柔而精致,蘊藏着無限秘密。
一入眼的是等身高的抱枕,上面有任喬的畫像,透明色的衣服,姿态大膽而撩人,抱枕上的畫像某些地方已經有些模糊,想必經常被主人拿來
任喬罵道:“死、變、态!”她把這個枕頭扔在地上,踩了幾腳還是覺得不解氣,幹脆直接撕爛,潔白的絨羽在房間裏飄蕩,洋洋灑灑,好似下了一場大雪。
牆上挂着裝裱好的畫,幾乎是任喬以清泉山人為名,出道以來所有畫作的一多半。有些畫,她清楚地記得買家是誰,應該是後來又被周雲青轉手買來的,從畫的愛好者手裏買來,付出的代價應該不小。到了現在,她也意識到,周雲青或許早就知道,她是清泉山人了。想到周雲青在畫展上露骨的表白,她一陣面紅耳赤。
整間房間,呈現圓形,從左手邊開始,放着任喬所有用過的東西。她初中寫下的筆記,上課做的蝴蝶标本,扔掉的衣服,用了一半不要的筆
有些她能說出來源,比如被小心翼翼地珍藏在真空包裝裏的小木棍,好像是雪糕棒吧?他們一起吃的那個?還有一些只有似是而非的印象,有的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一張黃色的游戲卡,她倒是努力從遍布灰塵的記憶裏,扒拉了出來。這不是當初周雲青送她的那個小游戲嗎?要插在小霸王游戲機裏才能玩。她仗着自己如今有了靈力,反應速度比當初更厲害,有心想要再次挑戰,便把它收了起來。
她正在一一辨認那些收藏,周雲青抱着床單和青花瓷瓶碎片,來到門口,四目交彙,場面一度十分尴尬。
周雲青看着滿地的抱枕碎料,一張俊臉紅的好似櫻桃,甜美而誘人。任喬秒懂他的打算,這是要把瓷瓶脆片和床單也放進來收藏。任喬心裏一群草泥馬奔騰而過,草草草草草死變态啊!
“你怎麽不幹脆把那張床也一起搬來?”她這樣想了,也這樣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