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8

“紮比尼?”西爾維娅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來了,“你打聽他做什麽?”

“問問而已,再說他挺可愛的,對不對。”艾德文拉慢吞吞地把郵購手冊翻過一頁,西爾維娅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挺可愛的?拜托,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對草藥學着了魔的書呆子!”她似乎竭力想要說服艾德文拉,“瞧瞧吧,難道紮比尼會有那個覺悟找各種理由來給你送禮物?”西爾維娅揚起下巴點了點擱在艾德文拉床頭櫃上的那個小盒子,語氣裏流露出明顯的嫉妒。

“哦,你說這個……我剛好還沒來得及看它是什麽呢。”艾德文拉輕快地把郵購手冊丢到一邊,抓起小盒子拆開上面的絲帶,“哦,又是一枚胸針。”她失望地轉動着盧克伍德的禮物,“這次是水晶的。”

“這是他第幾次給你買珠寶啦?”

艾德文拉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他可真是樂得當冤大頭。”西爾維娅辛辣地嘲諷道,“我想要個送我水晶胸針的人都沒有,某些人卻對此棄之敝履。”

“誰說我棄之敝履了?”艾德文拉瞥了她一眼,忽然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同時“啪”地一聲合上盒蓋,“它再怎麽說也值幾十加隆呢,難道你會和錢過不去?”一邊說,她一邊拿起鉛筆又在郵購手冊上刷刷寫了兩行字。顯然,她在填寫自己的地址。

西爾維娅忍不住再度出言嘲諷:“我猜這筆賬仍會記到盧克伍德頭上吧?”

“恰恰相反,”艾德文拉将郵購手冊輕巧地拍到床頭櫃上,“這次我會自己付這筆開支。”她似有似無地斜了西爾維娅一眼,當着她的面将盧克伍德贈送的水晶胸針放進了上鎖的抽屜裏。

“你……”西爾維娅氣結,但艾德文拉已抱起睡衣走進了盥洗室。

将自己浸入熱水之中的時候,艾德文拉終于找到一個可以閉眼放松的機會。

西爾維娅貌似同她走得挺近,可實際上她只想趁機給自己挑一個如意郎君而已。更何況她心氣高卻智商有限,單是馬爾福的事情就已經證明了她是一個笨蛋傻瓜,更何況她連她收到幾份禮物都要感到意難平。艾德文拉不相信她真的能攀上一棵大樹,可是她有必要得罪西爾維娅嗎?

如果和西爾維娅斷交,難道她能和納西莎那樣的大小姐玩到一起嗎?當然不能!她們看不上她,她也看不上她們。

雖然西爾維娅有諸多不好,但至少在艾德文拉尚有價值的情況下,她就絕對不會輕易棄她而去。

即便是落魄純血家族的養女,在那種私生女看來也足夠了不起了吧。

所以答案就是不能了。艾德文拉在心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将浮在水面上的泡沫推開:那麽,她就必須得想個辦法,在西爾維娅做出什麽殃及她的蠢事之前先讓她得到小小的滿足。

聖芒戈的治療師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尤萊亞立刻起身迎上去,在對方開口前他已從治療師的表情裏得到了答案。

“她的狀況……不太好嗎?”他早有預料。尤萊亞冷靜地問道。

“是的。”治療師颔首,現在他們說話已經沒必要特意避開病人了,“就在這兩天了。”頓了頓治療師又象征性地補充了一句,“我很抱歉,戴維斯先生。”

“多謝您特意跑了一趟。”尤萊亞勉強笑了笑,送走治療師後他返回病房裏。屋裏點着幾支蠟燭,發出昏暗的光芒,略顯空蕩的房間讓那張大床顯得異常矚目。尤萊亞走上前,在床鋪邊坐下,握緊母親冰冷的左手。

戴維斯夫人看上去幾乎就像是死去了一樣。

可實際上她只是陷入了昏迷。尤萊亞希望她能在睡夢中走向死亡,這樣她就不必再一次從夢中驚醒來記起現實裏發生的一切。

然後尤萊亞順理成章地想起了康斯坦絲。他那個自私而愚蠢的姐姐。這個家裏的每個人都有資本恨她,畢竟是她開始了這一切。

兩年前康斯坦絲從戴維斯家卷走了一大筆財富後和那個不知名的男人私奔,從此音訊杳無。在最初的幾個月戴維斯夫婦瘋了似的竭盡全力搜尋她的下落,但僅僅三個月後,一場偶發的意外就将戴維斯一家的命運從天空抛到了地獄

——一艘屬于戴維斯家的、滿載貨物的船,在南太平洋因飓風而葬身海底。

那上面裝着從南美運來的昂貴的草藥,這本來是戴維斯先生做的一筆巨額投資,若非這場海難,他們本該從中收獲一大筆閃閃發亮的金加隆。

而現在,他們不僅顆粒無收,還背負上了一筆債務。要是康斯坦絲沒有偷走她父母的財産,戴維斯一家本來還不至于淪落到這步境地。但她盜走的錢財恰恰成了戴維斯一家無力填補的空缺。

于是那個空缺越來越大、利息越來越高。他們變賣珠寶、變賣家具、變賣珍藏,但都遠遠不夠。也許賣掉這座莊園可以救他們一命,可是戴維斯先生不願賣掉祖宅來玷污家族的名聲。

接着他們收到了來自債主的警告。先是尤萊亞畢業後莫名其妙找不到任何一支願意簽他的球隊。然後是戴維斯夫人陪艾德文拉去對角巷購物時,在破釜酒吧喝了一杯飲料後莫名其妙中毒倒地,醒來後就成了一個只能躺在床上的廢人。最後是戴維斯先生,在一次出門後再也沒回來。

他選擇了自盡,将痛苦和債務全都留給了剩下的人。

康斯坦絲。尤萊亞想起同他一起長大的姐姐,心裏幾乎全是恨意。你真的應該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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