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眠

“不了，你早點歇着。”他搖搖頭便轉過了身。他月白色的衣袍在月光下，散發着了柔和的光，不知怎地，我竟覺得他的背影是那般溫柔又略顯凄涼……

我伸出手想要挽留，嘴唇張開，而那句話卻終究沒能吐出來。

擦完藥膏，我躺在床上把玩着裝藥膏的小鐵盒，仿佛他的留下的體溫還在，食指輕觸嘴唇，他留下的甘甜還在，我臉頰忍不住滾燙起來，我翻身坐了起來，呆坐了半響又頹然重重倒下，這個男人我喜歡！喜歡到讓我不想逃避！喜歡到想讓自己不顧一切嫁給他！可我不能……我還有雙親在世，如若我留下，是不是就意味着我父母就永遠失去我了？我不能因為他，就對我生我養我的父母棄而不顧，我們還年輕，還能承受失去彼此的痛苦，可我父母不能。

起身來打開妝臺的抽屆，那裏我的香煙打火機都在，我點燃一支煙默默抽了起來。

這一夜，無眠。

清晨，我頂着兩只黑眼圈打開了房門，小七在園子裏打掃，見我開門，很是恭敬地向我打招呼：“司馬小姐早！”

數月相處下來，小七這熊孩子對我的态度更是恭敬有加了，本想讓他随便一點，可在林府的十年，那些規矩已長到他骨血裏去了，無能我做何努力，都無濟于事。

我無精打彩地回道：“早！”

“小姐可是有哪裏不舒服嗎？”小七看着我一臉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只是有點失眠罷了。”我蒙住嘴，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說道。

“昨夜公子爺也在庭院外的臺階上坐了一夜，今早一早便出門了，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事。”小七收拾着手中的掃帚，對我說着他的不安。

“是嗎？”我不露痕跡地說道。

“是啊！他這情形只有當年夫人過世時有過，所以我很擔心……”小七愁着一張臉，說完又嘆了一口氣。

“喔？”我不太相信，我的态度對他有這般重要嗎？

“司馬姑娘，公子爺這般不會是因為你吧？”小七見我并不驚訝，開始懷疑與我有關了，我無言以對，他從我這裏走的，十有八九與我們之前的談話有關了。

“你怎麽就不明白公子對你的心呢？只因你一個決定，公子爺就為了你，瞞着老爺把城東的旺鋪收了回來，他為你還親自下廚，你難道還不感動？折損的一千兩銀子還是他自個兒貼上的。”小七很不理解，覺得我真是石古不化的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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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的話讓我十分振驚，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葉飛凡是中邪了嗎？這麽做怎麽都不問過我的意見？

“城東的鋪子不是說期滿了嗎？”我困惑地問道，難道這不是真相？

“什麽期滿啊！人家定的可是二十年租約！公子要得急，自然被對方獅子大開口了。”小七十分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那一千兩銀子的事是真的嗎？”這葉飛凡是傻的吧，就任憑這麽被人家斬，他不是最唯利是圖的生意人嗎？他那些經商的頭腦呢？這天下第一銀號的當家人，就這麽被人玩了？說起來誰敢信……

“自然是真的，這事是我去辦的，當時公子特意囑咐我不許告訴你，可我見你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在為公子不平。”

“這種事你怎麽不早說！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嗎？”這個小七也太不懂事了，怎麽不提前告知我一聲。

“城東那個鋪子原本是一對夫婦一直在賣玉器，已經在這做了有十來年買賣，生意一直紅火，其實就算付了一千兩銀子，人家還是不太願意把鋪子讓出來的，為了把鋪子收回來我和公子是把好話說盡，還為他另租了鋪子才算作罷，現在鋪子已經空出來了，此事已成定局，怎麽挽回？千兩百銀，公子為你是眼都不眨一下，可真是舍得！”小七搖搖頭長嘆了一聲，不知是在惋惜他家公子的情意錯付，還是在惋惜他家公子的銀子。

“你知道你公子爺去哪兒了嗎？”我有些內疚了，這個葉飛凡怎麽能騙我，我應該對他不那麽絕決才是。

“十有八九在銀號吧，他說近兩日有事會住在銀號。”小七回話。

“你不會告訴公子是我告訴你的吧？！”小七警醒過來，擔心我會去找葉飛凡算帳。

“我看起來是那種背後推朋友下河的損友嗎？”我皺眉，這小七也太看扁我了，我是好賴不分的人嗎？

“我自然是相信小姐你的，不過你找他幹什麽？”這小七口上說相信，實際還是不放心我。

“那好吧，我不去找他，你幫我帶個口訊去就好。”為了省去小七的擔憂，我決定不親自去見葉飛凡了，這葉飛凡說到底還是心眼小，說不得還在生我的氣，他都準備住在銀號不回家了，我此時去，說不得是熱臉貼他冷屁股，自讨沒趣。

“行！小姐準備讓我帶什麽話？”小七眉開眼笑，馬上扔掉手上的掃帚對我說道。

我沉思了半響，下了很大的決心之後，才擡頭望向了小七。

“就一句話，就說……就說他昨晚說過的事我會考慮。”

“什麽事？要提明白嗎？”小七一臉八卦好奇地問道。

“不用，你就這樣說他便能明白。”我揮揮手轉身進了屋。

“喔！”小七轉身便跑了出去。

我需要回屋洗個澡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