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還挺講究

一口氣跑回家,背對着房間門,大口地喘息着,剛剛只差一點,她就把這條路給走死了啊!

真是蠢!明明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為什麽要去試探,為什麽要心存僥幸?以為他對她,或許有那麽一丁點的不一樣。

葉嘉躺到床上,将腦袋用力往枕頭裏面撞了撞,低沉地嚎了一聲。

沒什麽不一樣,在他眼裏,無論是丁瑩還是她葉嘉…一視同仁,只要她敢說出喜歡那兩個字,他就能絕情到近乎殘忍。

葉嘉和着他的衣服躺在床上,肌膚一寸一寸,摩挲着他大衣柔和的質感,上面還殘留着他身體的味道,漸漸的,陷入了沉靜的夢境中。

雨後的街道,泛着淡淡的銀輝,河面彌漫了霧氣,黑暗中,枝頭盈滿了星光。她一個人在黑暗中踽踽獨行,仿佛是迷了路,不知所措。一個轉身,在河邊的拱橋上,她看到了他,他微微擡手,中指和無名指尖下垂,對她招了招手,她一陣狂喜,朝着他奔跑而去,跑到了橋上,卻不見他的蹤影。

“大哥哥!”她慌張無措地叫着他,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在哪裏,她瘋狂地奔跑在夢境中,像一個仿佛失去了珍貴玩具的小孩子。

你在哪裏…你是誰啊…

還活着…嗎?

葉嘉在一陣天旋地轉中醒過來,眼角還綴着一滴淚珠。

想起來了,他的名字,傅知延…

葉嘉早上給電瓶車補好了胎,繼續穿行在s大林蔭大道和宿舍樓之間曲曲折折的小路上,只要心裏裝着陽光,不害怕獨行,以前曾經放棄過自己,也放棄過未來,自暴自棄,怨天尤人,仿佛失去了全世界,她甚至都記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時候,突然就長大了,嘗遍生活的艱辛,才明白活着是何等不易,這一條命是撿回來,多麽幸運。

下午剛剛送完最後一餐,葉嘉就接到了徐老的電話:“嘉嘉,明天的中秋,晚上過來吃飯吧。”

過來吃飯的意思,就是嘴饞了,想她的手藝了。

本來葉嘉是要回舅舅家裏過中秋的,不過想到徐老一個人,孤零零的也有些不忍心,索性便應道:“好呀,徐爺爺想吃什麽,我給您準備。”

“我的一個老朋友也會來,他前幾年生過一場大病,現在特別饞肉,你看着…弄點帶肉的食物就行。”

Advertisement

“好說。”葉嘉點了點頭。

徐老也是難得的高興:“你都來陪我這個老頭子過中秋,到時候徐爺爺給你包大紅包。”

“謝謝徐爺爺,我會好好準備的!”葉嘉開開心心地挂掉了電話,恰逢微信群跳出一條消息。

這個微信群,是操場一塊兒跑步的妹子們建的,用以共享男神的信息。

“我決定明天上課的時候,給傅教授送個月餅。”

“忘了?中秋不上課!”

“對哦!那怎麽辦?”

“去警局gank他。”

“會不會被批評啊?”

“能被傅教授批評簡直不要更幸福好嗎?”

……

倒是提醒她了,明天中秋,是不是要給傅知延做個月餅呢?

葉嘉是行動派,次日一大早,便踩着她的小電瓶,去芸桂齋買了做月餅的食材,低筋面粉,白芸豆沙,還有熟粉糖漿等。回到家開始着手制作,将糖漿放在小稱上精确地稱號,然後加入水混合,然後分幾次加入色拉油,将糖漿調制均勻,直至變成了濃褐色稠質液體,撒入低筋面粉費力攪,月餅皮便做好了。

月餅餡葉嘉用的是白芸豆沙,考慮到徐爺爺他們老人家的口味,葉嘉準備做最傳統的月餅。将餡兒抱緊了皮裏,搓成了圓形,用模型壓印好,上面雕着“福祿壽”三個大字,最能讨老人喜歡。而給傅知延做的月餅,花紋又是不一樣的,是她用雕刀親自刻上去的四個字:嘉行知見。

鑲嵌了她和他的名字,葉嘉臉上一陣陣地泛紅,莫名地有種羞恥感…

清晨的陽光溫暖四溢,街邊銀杏落葉洋洋灑灑,鋪滿了街道。

車剛剛停在路邊樹下,就看到幾個女生從警局出來,葉嘉當然認得,那是她在s大的情敵們,她連忙背靠着樹幹躲了起來,待她們離開之後,她才出來。

不是吧,又被捷足先登了?

葉嘉從保溫箱裏拿出還是熱騰騰的月餅,有些踟蹰,但轉念一想,妹子們送的月餅肯定是超市買的,她的月餅是自己做的,不一樣…

葉嘉踏進大廳,瞥見右邊的辦公室裏,段曉軍和穆琛幾位小隊長,一人抓着一個月餅吃得是不亦樂乎,正中間的桌上,放着兩盒月餅禮包,她鬼鬼祟祟環掃了一圈,并沒有看見傅知延。

“咦?這不是葉嘉嗎?”段曉軍透過門的縫隙看見了她,又瞅見了她手裏的月餅禮盒,揶揄地笑了笑:“怎麽,你也是來給傅隊送月餅的?”

葉嘉看着他,嘴裏還囫囵地咀嚼着,心想他吃的,應該就是情敵們給傅知延送的月餅。葉嘉朝着辦公室瞥了一眼,桌上那盒月餅被拆開,不剩幾個。

段曉軍的目光落到了葉嘉手裏的盒子上:“喲,這月餅是啥餡兒的!”

啥餡兒也不關你事!想都別想!

葉嘉連忙将禮盒藏在身後。

“傅知延呢?”她問。

“找傅隊,有事兒啊?”段曉軍笑說道:“現在是工作時間,傅隊不見客,東西留下,人可以走了。”

呸!想得美!

剛剛想必也是用這個借口,截留了情敵們的月餅吧。

葉嘉咬咬牙:“我又不是客人。”

“那你來幹啥!”

來警局,能幹啥?

“我來自首!”葉嘉口不擇言:“能見不?我只跟傅知延交待情況。”

段曉軍微微一驚,似乎也沒預料到她會這麽說,辦公室裏穆琛笑了笑:“曉軍,別為難人家了,傅隊十點下班,現在差不多,帶她進去吧。”

“就你憐香惜玉。”段曉軍将半大個月餅扔進嘴裏,用力嚼了幾口,艱難地吞咽了下去,走出門來。

葉嘉跟在段曉軍的身後,走到了傅知延辦公室的大門口,段曉軍敲了敲門,裏面傳來熟悉而低沉的一聲:“進來。”

他旋開門把手,側身對葉嘉比了個嘴型:“進去吧。”

葉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從門縫鑽進了傅知延的辦公室。

傅知延正低頭整理着桌上的案卷,陽光斜進窗檐,将他的側身籠進了光暈中,他就這樣,安靜地坐在塵埃裏,陽光下,時間仿佛也靜止了。

餘光掃到了面前的人,傅知延擡起頭來,略微有些詫異:“是你?”

“傅先生,中秋快樂。”葉嘉連忙将手裏的禮包提起來晃了晃:“這是我…”

“我不收禮。”傅知延直言拒絕。

就知道…

“這是那天…你的衣服。”葉嘉連忙解釋道:“我洗好了,還給你。”

那天遇到歹徒,他披在她身上的外套。

有他媽自作多情了…

傅知延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道:“那…放在邊上吧。”

“嗯。”葉嘉将禮盒裏,裝着他外套的口袋取出來,放在了桌邊上,然後坐在了他的辦公桌對面,将月餅盒取出來,打開,熱騰騰的甜香撲面而來,葉嘉閉上眼睛,深長地呼吸了一口,自顧自地說道:“好香啊!還熱着呢!”

傅知延沒有擡頭。

葉嘉索性便拿起一塊月餅,一口咬了下去,又酥又軟。

“唔,好吃。”

傅知延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不要再這裏吃。”

葉嘉連忙抱起了桌上的月餅盒,挪在牆邊,繼續吃。

吧唧吧唧…

傅知延終于無奈地指了指沙發:“去茶幾上吃,別弄髒地板。”

葉嘉樂笑了一聲,聽話地坐到了沙發上,吃了幾口,擡眸看向傅知延:“傅先生,我做的是芸豆沙餡兒的月餅,現在市面上月餅五花八門的,冰皮月餅,水晶月餅,豆沙蛋黃酥月餅,層出不窮,不過我還是覺得,傳統的好吃,有那個味兒。我專門去芸桂齋買的上等芸豆,用攪拌機打泥,然後…”

叽呱叽呱…

傅知延放下了手裏的案卷,頗為頭疼地揉了揉眼角:“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用那委屈的小眼神瞅了他一眼,低聲地喃道:“要不,您也嘗嘗。”

傅知延看了看手表,已經十點一刻,下班了。

他起身,走到了衣鈎邊,将自己的制服脫下來,葉嘉看着他修長的指尖,一顆一顆地解開了紐扣,露出了裏面的潔白無褶的襯衣,眼睛都要瞪直了。

傅知延在她面前…換衣服!

那是不是…也要換褲子啊!

刷的一下,葉嘉的臉紅得通透。

想太多!

傅知延穿上了日常的便裝,并沒有換褲子的打算,走到了飲水機邊,用紙杯接了兩杯溫水,走到茶幾邊,一杯用指尖推到了葉嘉面前。

葉嘉抓起紙杯,喝了一口,将喉嚨裏哽住的月餅咽下去。

傅知延在她身邊坐下來,兩個人隔着不近不遠的距離,葉嘉知道他不好意思主動,連忙用油紙抓起一塊月餅呈到他的面前:“傅先生,嘗嘗,還熱的呢!”

傅知延接過了油紙,冰涼的指尖觸摸到月餅面皮,果然還散發着溫熱,香味更盛。

他右手拿着月餅,雙腿向外打開,俯身,輕輕咬了一小口,左手攤平了,接着掉下來的餡面兒,咀嚼的幅度不大,嘴唇緊閉,眼睛微眯,下咽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動,弧度優美。

葉嘉愣愣地看着他,就算只是吃個月餅,他都能吃出天姿國色!

“好…好吃嗎?”她戰戰兢兢地問。

傅知延感受着舌尖的甜而不膩,“嗯”了一聲。

葉嘉心滿意足,看着他将那塊月餅吃完了,她連忙又拿起一塊遞給他,月餅很小,傅知延沒有猶豫,又接了過去,然後他的目光下移,落到了月餅上的字,那是鑲嵌了她和他名字的四個字。

嘉行知見。

葉嘉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大氣不敢出。

傅知延目光只是微微一頓,便移開了,然後俯身坐着,又咬了一口,輕聲喃道:“還挺講究。”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