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難不死

枕頭芯是鴨絨的, 燒得很快, 床單也迅速開始燃燒。

她強撐着站起身, 腿已經徹底麻木掉,一邊連滾帶爬地滾下床,可是手上還被繩子高高地捆束着, 根本跑不遠,站在床緣邊, 整個大床已經開始燒了起來, 邊上的洋娃娃也是易燃物, 很快,濃煙滾滾,焦臭刺鼻。

“救命!”

“救命啊!”

陶荻慌張地一邊大喊,一邊用牙齒撕咬手上的繩子。

別墅的隔音效果,很好。

穆琛将所有房間都找遍了,沒有她的身影, 他匆匆下樓, 氣勢洶洶朝着陳牧山走來, 一把拎住了他的衣領, 狠狠地問道:“你把她藏在哪裏?”

陳牧山冷笑着看他,不言不語。

“穆琛。”傅知延沉着嗓子喚了一聲, 穆琛終于惡狠狠扔下了他,重新搜尋着各個房間,大喊着陶荻的名字。

傅知延吸了吸鼻子,好像…嗅到了什麽。

循着味道, 他朝着客廳走了過去,果不其然,一扇大的立式書櫃後面,有黑煙溢出來。

“快來人!把這個書櫃搬開!”傅知延大吼了一聲,穆琛率先跑過來,和他一起合力将書櫃移開,書櫃後面,是一閃小小的窄門,濃煙從窄門縫隙裏冒出來。

穆琛瘋了一般跑過去,揪住了陳牧山的手腕衣袖:“給我鑰匙!”

陳牧山死死盯着那扇門裏冒出的黑煙,顯然也有些懵了,手不住地在腰間掏摸着:“鑰匙…鑰匙在哪裏?”

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什麽來,傅知延等不了他,直接套出了腰間的手槍,沖着那扇門把手“嘭嘭嘭”開了三槍,門打開了,黑煙滾滾,一股腦撲出來,穆琛率先跑進去,沒多久,抱着已經處于昏迷狀态的陶荻出來。

傅知延立刻打電話叫了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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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荻白色的公主裙已經被燒了大半,身上焦黑,長發也已經被火燎了大半,奄奄一息。

穆琛神情慌張,不斷給她進行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卻絲毫沒有動靜。

“醒醒。”他不斷地拍打着她的臉,聲音都有些抖:“快醒過來!不準死!老子不準你死!”

陳牧山怔怔地看着陶荻,腳一軟,失魂落魄地跪在了地上,朝着她狼狽地爬過來,卻被穆琛一腳踢開,他紅着眼睛沖他怒吼了一聲:“滾!”

很快,救護車和消防車同時趕到,穆琛将陶荻橫抱而起,朝着門外救護車跑去,護士們幫忙将她放在擔架上擡上車,穆琛回頭看向傅知延,傅知延點了點頭,同意他陪同去醫院。

救護車呼嘯着離開了,就在這時候,樓上段曉軍叫住了傅知延:“傅隊,找到了!”

陳牧山的書房裏,找到了一柄槍和幾袋零散的“藥物”。

走出書房,傅知延看了失了魂的陳牧山一眼,對邊上的警員揮了揮手,冷冷道:“帶回去。”

陶荻醒過來,已經是兩天以後。

睜開眼見到的第一個人,是葉嘉。

葉嘉關切地将她扶起來,枕頭靠着背:“現在感覺怎麽樣?”

肺部還有些癢,身上的傷口,還有些疼。

陶荻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大難不死,長命百歲。”

“必須的。”葉嘉心疼地牽住了她的手:“陳牧山已經被抓了,你不要害怕。”

聽到他的名字,陶荻一個哆嗦,心有餘悸。

葉嘉是聽傅知延提起過,陳牧山的保險櫃裏搜出了大量的“藥品”,加上非法持槍,還有非法拘禁和人身傷害這些罪名,已經夠他吃一盅的了,而現在他們正在調查他的公司,估摸着也不會幹淨,到時候拔出蘿蔔帶出泥,說不定他們盯了很久的關于老坤的線,也能浮出水面。

聽聞葉嘉說起這些,陶荻的一顆心才漸漸放下來,不住地問她,是真的嗎?他真的不會再出來了?

這幾天,她已經被陳牧山折磨得…面目全非。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進來的人,是穆琛。

他穿的是一件修身的V領羊絨衫,寬大的肌肉骨骼很是明顯,很有男人味。

他手裏還提着水壺,進屋見陶荻醒過來,怔了怔。

陶荻也沒料到他竟在這裏,兩個人面面相觑了半晌,都沒說話,葉嘉知情知趣地找個借口出了門。

終于,穆琛将水壺放在了追上,然後拿起一個蘋果,問道:“吃不?”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不耐煩。

陶荻點了點頭。

穆琛拿起小刀,坐到了病床邊,開始削蘋果,陶荻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手很長,并不白,和他的膚色一眼,略有些泛黃,卻是健康的小麥色,指甲平平的,修剪得當,掌心還有老繭,應該是常年持槍訓練留下的。目光上移,落在他的臉上,側臉輪廓鋒銳,單眼皮,說好看,陶荻倒是接觸過不少高顏值帥哥,這一款,好看不到哪裏去,但是身上那股子男人味兒,絕無僅有。

手裏的蘋果皮沒有斷線,他的技術很好。

他将蘋果遞過來,陶荻沒有去接,她的手,還在輸液。

“麻煩。”他兀自咕哝了一聲,将蘋果拿回來,用小刀切了一小片,然後遞到她的嘴邊。

她乖乖張嘴,一口清甜。

穆琛一邊削蘋果片喂她,一邊自己也吃,真的甜!

一塊蘋果遞到嘴邊,陶荻眼疾最快,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輕輕咬住,便不放了。

似乎是故意的,她的眼睛,還緊緊地勾着他。

“屬狗的?”他問。

陶荻伸出小舌頭,卷住了他的食指指腹,輕輕轉了一圈,感受着她舌尖味蕾的摩擦,穆琛的心跟着顫了顫。

她舔了舔他的指腹的老繭,松開了。

“屬貓的。”她回答。

“看出來了。”穆琛聲音低沉,垂下頭,繼續削蘋果片,嘴角卻揚起了笑,偷笑。

指尖還沾着她的津液,蘋果片被他自己喂進嘴裏,鼓起腮幫子嚼了嚼,甜極了。

陶荻看着他一個人自顧自地吃了老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我還要吃。”

穆琛瞅了她一眼,直接将那半塊蘋果一整個塞進了她嘴裏。

一如既往,簡單粗暴。

陶荻咬着蘋果,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就這麽傻乎乎地銜着,然後那眼睛瞪他。

有你這麽對待病人的?

穆琛只是笑,笑得很開懷。

大難不死,他心情很好。

三月份,莺飛草長的開學季終于到來,知味軒重新開始營業,程遇從老家回來,給葉嘉帶回了一麻布的熏肉火腿,葉嘉切了一小塊嘗了嘗,覺得味道還是不夠醇,索性将肉挂在廚房裏,繼續拿油煙再熏上一段時間。

知味軒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短短兩個月,葉嘉就賺到了比過往一年還多的收益。程遇也開始琢磨着,開分店的計劃。

而按葉嘉的意思,分店不一定非要再開川菜館,八大菜系各地風味,有很多可以選擇。看着廚房裏挂起來的一塊塊臘味火腿,她回頭對程遇道:“湘菜館,如何?”

“八大菜系各地風味的連鎖餐飲,聽起來是很牛逼轟轟,可是咱們真的能做出人家正宗的土菜嗎?”他很是猶疑。

“難道你以為,我只會做川菜?”葉嘉臉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那倒不是。”程遇當然相信她,當年葉則夫的鼎鼎大名,在餐飲界如雷貫耳,他自然也知道,他是國內少有的,精通各大菜系的名廚大師,她的唯一嫡傳女兒,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知味軒川菜館的成功,不是已經證明了嗎?

“我是擔心…你一個人,可能顧不過來。”

“這不是問題。”葉嘉很自信:“咱們川菜館不是請了川菜廚子,湘菜館也一樣,請幾個好學肯幹的湘菜師傅,讓我帶幾個月,名師出高徒,沒問題的。”

程遇點了根煙,看着葉嘉,神情有點複雜:“別的大廚名廚,有什麽手藝那都是藏着掖着,怎麽你這丫頭半點不忌諱,開班收徒弟,不怕教出徒弟餓死師傅?”

葉嘉爽朗地擺擺手:“廚師哪能把自己給餓死了?”

“哎,你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怕我教會了別人,自己就沒飯碗了。”

“是嘛!”

“不怕的,我爸也收了不少徒弟,有的很早就已經成了一流大廚,可是美食界,還是只有一個葉則夫。”葉嘉看着程遇:“這麽說你明白嗎?”

程遇點點頭:“你的意思,有些東西,別人是學不走的。”

“對了!”葉嘉笑。

葉則夫對極致美味的執着,別人學不走,他所堅持的飲食文化精神和價值立場,別人也學不走。

至于手藝技巧,這些外在的,葉嘉并不是很在乎。

既然她的态度立場已經表明,有錢哪有不賺的?程遇當即表示,下一個目标,就是開知味軒的連鎖湘菜館。

葉嘉和程遇既然齊心了定這個計劃,索性店裏賺的收益,除開了日常的開銷和房租,都要攢下來為連鎖店做打算。

關于葉嘉追到手就開始晾他的行為,傅知延最近很郁悶。

數數日子,他已經多久沒吃到她做的飯菜了?

一個月?

至少得有一個半月了。

她給他發的最後一條微信,都是一周以前。

辦公室裏,他拿着案卷,卻怎麽都看不進去。手裏的鋼筆轉了一圈又一圈,目光清清淺淺地移向窗外,開始走神。

果然還是因為太小了嗎,他扪心自問,已經拿出了最大的誠意,和她好好維系這段感情,待她夠好,每個月發工資的那天,一定記得給她買禮物,可是他還是能明顯感覺到,葉嘉的敷衍和冷淡。

天地良心,因為湘菜館開業在即,葉嘉發誓她是真的忙得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兩個分身。

事業和男神,不能兼得。

而傅知延細膩的頭腦裏,九曲十八彎的反思已經進行了好幾天。

是終于覺得他無趣了嗎?

追到手就被甩,這種挫敗感堪比陽痿。T T

段曉軍和穆琛下班,發現傅知延的辦公室還亮着燈,索性停住了腳步。

随口一聲:“傅隊,還不走嗎?”

傅知延從案卷堆裏擡起頭來,一臉怨念:“誰允許你們這麽早走了?”

“……”

“留下來,加班。”

兩人一臉黑線重新回了值班室…

穆琛踩了段曉軍一腳:“要你多嘴,不知道沒有夜生活的老男人,可怕程度S級?”

晚上十點,三個加了班的男人出現在了大排檔店裏,傅知延請客喝夜啤酒,段曉軍和穆琛只能舍命陪君子,誰讓他是老大…

“現在的小女孩,都是三分鐘熱度?”

酒過三巡,傅知延終于打破了悶油瓶,開始話痨起來。

“追我的時候,恨不得當個沙包成天綁我身上,隔三差五就送吃送喝,還去操場跑圈兒,我不理她,她就給我哭,現在追到手,晾一邊,作為男人,我還不能跟她急。”

傅知延手拿着筷子,敲打着酒杯邊沿,醉眼惺忪朦胧,指着已經目瞪口呆的穆琛和段曉軍,喃喃道:“你倆給我做個案情分析。”

段曉軍附在穆琛耳畔低聲道:“老大喝醉酒,畫風好詭異哦!”

穆琛很能理解傅知延的心情,端起啤酒杯喝了一口,然後開口問道:“老大,問個私人問題,你倆在一起已經将近半年了,真沒…做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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