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夕陽

蘇遠因為自己做了虧心事,吃完午飯就“畏罪潛逃”,拎着書包去學校自習了。

我爸的腿已經能走動,只是運動量還不能太大,這段時間我媽一有時間就陪着我爸到樓下散步,如膠似漆的模樣,虐壞了我和蘇遠這兩單身狗。

我抱着筆記本在客廳寫稿子,無奈腦子裏全是蘇遠和路垚的對話,這導致我半個下午過去了,字才碼了一千字不到,工作效率創歷史新低。

正在我惆悵不已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我伸手從桌上摸了拿了手機看也沒看接通電話:“喂?”

“下午有空嗎?”路垚帶着磁性的聲透過無線電波,傳了過來。

我心裏那個後悔啊,早知道我就假裝不在好了。

我說:“我下午挺忙的,要給蘇遠輔導功課呀!不能跟你去民政局,真是遺憾啊!”

電話那邊路垚輕聲笑了笑說:“我沒說要去領證,而且今天周末,民政局不上班的。不過若是你想的話,那我跟局長打個招呼也是可以破例辦公的。”

我:“……”

“那你打電話給我幹嘛?”我讪讪道。

“今天天氣很好,出去走走!”

“可是我想在家——”

“蘇遠說他現在在學校,難道你也在他學校?”路垚的聲音帶着戲谑。

我暗自翻了個白眼,說:“我想說的是我想在家寫稿子,這都半下午了,我一章都還沒完成,我心裏很慌啊!”

路垚沉默一會然後說:“既然今天靈感不佳,那就出去走走,就當是放松心情了。”

我還想拒絕,路垚繼續說道:“我還有十分鐘能到你家樓下,準備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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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垂死掙紮:“我可以不去嗎?”

路垚的回答很強勢:不可以。

下樓的時候,路垚已經到了。

看到路垚時,我眼睛亮了亮。難得今天路垚沒有穿一身西裝。

今天路垚裏面穿一件深灰色線衫,外搭一件駝色大衣,下面穿一條深藍色牛仔褲,整個人看起來少了往日那種冷硬感,多了幾分溫潤。

此時正好是下午三點鐘左右,路垚将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站在那輛黑色輝騰旁邊,見到我時微微一笑,恰逢一束陽光灑在他身上,畫面頓時唯美起來,給人一種翩翩佳公子的既視感。

我想,是了,這應該就是小說裏男女主角見面時的場景。

路垚見我下來,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微笑着走過來說:“走吧,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正試圖将腦袋裏剛剛看到的那一幕用文字描述出來,好作為我的小說素材,被路垚這一打斷,只好暫時存檔。

我說:“哦,好吧!”

坐在路垚的車上,我低着頭用手機記事本記錄剛剛看到的那一幕。

主要是我這人比較唯物主義,所以很難做到僅憑想象就構思出一個畫面來,因此我好不容易抓住一個生活情景适合作為男女主角見面的場景,我當然要趕緊記下來。

路垚一邊開車一邊跟我說話:“在寫什麽?”

我想也沒想下意識接話:“在寫男女主角見面的場景。”

手中的手機突然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拿走,我一愣。

耳邊突然傳來路垚的輕笑,我感覺我的臉在迅速升溫,并有持續的勢頭。

幾分鐘後,路垚将手機還給我,然後說:“你描寫的有些不對。”

我瞪着眼睛說:“哪裏不對了?”

路垚一邊開車一邊說:“女主角的心理描寫不對。”

我看了看我寫的話:合歡抱着一本厚厚的《詩經》興致勃勃的沖下樓,便看見倚在車前低頭看手機的亓成,恰逢一束陽光透過樹枝灑在車前,在車身上留下一片斑駁的影子,而自己暗戀的那個人,就那麽閑閑倚在車前,仿佛天地間只有他一人存在,任誰也進不去他所在的那個世界。那一刻,合歡心想,書上說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就是這樣了吧?

我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覺得沒什麽問題,于是我跟路垚說:“有什麽問題嗎?”

路垚笑了笑,說:“合歡心裏不應該說:這個臭亓成,又在耍帥了麽?”

我頓時無語凝噎,合歡是我小說中的女主角,和亓成是青梅竹馬,屬于随性且說話肆無忌憚的那種,尤其是在亓成面前,更是原型畢露。但是亓成一向寵愛合歡,所以合歡便愈加無法無天起來。

我瞪了一眼路垚,說:“人家合歡難得詩意一回,不行啊?”

路垚笑了笑,沒有說話。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路垚所說的“好地方”。

我拿出手機搜了一下信號,幾秒後我驚恐的對路垚說:“路垚,這什麽地方,連中國移動都到不了?”

路垚看了一下我的手機,然後淡淡的說:“你拿着手機走幾步,就有信號了。”

聞言,我将信将疑的繞着車走了一圈,沒想到還真有了信號。這就讓我想起了中國移動的一條廣告語——移動改變生活。

我拿着手機激動的說:“哎哎哎,路垚,還真有了。”

路垚看了我一眼,從後備箱提提了一袋子東西說:“走吧,時間還早,應該趕得上。”

我“哦”了一聲,瞄了一眼路垚手裏的東西,幾瓶水外加一些吃的。我将手機放回兜裏,跟上路垚。

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山腳下,看着很原生态的一個地方,但是奇怪的是我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Y市人居然不知道Y市還有這樣一個地方,真是慚愧啊慚愧。

我幾步跟上路垚,一邊走路一邊跟路垚聊天:“路垚,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你不是外地人嗎?”

路垚輕笑一聲,點了點頭:“是啊!我也是偶然發現這個地方的。”

我“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山路有些崎岖,還好我今日穿的是一雙平底鞋,不然現在就尴尬了。

爬了一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山頂,站在山頂上我抽了抽嘴角,什麽嘛,這分明就是Y市的旅游景點龍溪山嘛!

我和路垚是從龍溪山的背面上山,難怪我不知道這地方是哪。

此時太陽快要落山,太陽收斂了它耀眼的光芒,只射出柔和的光芒。天邊的晚霞如染紅了的霜葉一般,甚是瑰麗。

路垚看了我一眼,走到山頂的亭子中坐了下來。

将一瓶水打開遞給我之後,路垚打開一瓶水喝了起來。

我仰頭喝了一口水,問路垚:“我們來這幹嘛?”

路垚理所當然的說:“看日落啊!”

我翻了個白眼沒有說話。

上山的時候,路垚将外套脫了拎在手裏,此時便只穿着一件線衫。

他坐在亭中的石凳上,面向太陽落下的地方,跟我說話:“這個地方是我四年前發現的。”

我聽他這麽一說,直覺告訴我接下來他要講故事了,于是便坐在一旁靜靜的聽他說話。

“那天我興高采烈的去見那個女生,甚至将想說的話反複排練了好幾遍,我将地點約在一家奶茶店,因為我覺得,那個女生看起來那麽靈動可愛,應該會喜歡珍珠奶茶,而不是卡布奇諾。”

路垚喝了一口水,繼續道:“打通她電話的那個晚上,我輾轉反側,直到淩晨兩點多才睡着,腦子裏一直在想那個女孩見到我時會是什麽樣的表情。”

我看着路垚,想了想這大概是他和他初戀的故事。

“第二天我起來的時候眼睛下方挂着兩片陰影,那是我第一次對自己的長相不自信,僅僅因為眼睛下方的兩片青影。”

我看了路垚一眼,心想要是您這樣的還不自信,那世界上估計沒幾個人敢對自己的長相自信了。

路垚嘆了口氣,接着說:“可是那天來的人并不是她,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笑話一般,我很憤怒。”

我一愣,呃,誰這麽大膽敢放路垚的鴿子?

路垚突然轉身看着我,眼神深邃如兩個漩渦一般。

我被路垚盯得發毛:“又不是我放你鴿子,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路垚淡淡的轉過身,看着快要消失不見的太陽說:“從奶茶店出來,我一路漫無目的的開車,然後就到了這個地方。”

“我一個人在山頂上坐了一整天。直到太陽落山。”

我看着路垚,覺得此刻我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路垚想了想接着說:“漫漫,你有沒有體會過那種失而複得的感受?”

我一愣,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路垚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

太陽終于消失在地平線以下,天邊的雲霞宛如着了火一般,天際偶爾飛過幾只不知名的飛鳥,Y市籠罩在夕陽的餘晖中,宛如熟睡的嬰兒般祥和寧靜。

路垚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天邊,讓人看起來有些落寞。

我暗自吃驚,路垚何時會有如此時候?

我看了看天色,考慮到入冬以後天黑的會比較早,為了今晚不露宿山野,我還是決定殘忍的打斷路垚回首往事。

我戳了戳路垚的肩,說:“那個,路垚,要不我們回去吧?”

路垚收回目光,突然緊緊的盯着我。

我一愣,連忙說:“呃……你繼續你繼續。”

路垚視線從我身上移開,嘆了口氣說:“走吧!”說完他拿起石桌上的外套,站起身來。

我點了點頭,擡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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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要期末考試了,送大家一句話:人有多大膽,複習拖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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