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糖衣之下
蘇嘉齡有生以來頭一遭，在日歷上劃叉。
也是頭一遭，正兒八經地過陰歷的生日。其實一直以來，蘇家都不屑過生日的，因為大一歲了，父母就會說，要更加懂事，更加成熟。殊不知蘇嘉齡卻始終是個孩子心性，蘇母從小對蘇嘉齡的教育影響深遠，蘇嘉齡也确實如她期望的，成了一個樂觀善良的好女孩。只是蘇嘉齡真的大了，蘇母發現她的性子很容易被自己喜歡的人傷害，她的前男友和蕭然都是例子。
蘇母這樣寵着蘇嘉齡是因為她小時候吃過好些苦，從那時起，她就決心自己将來若是有了女兒，一定要疼她，護她。可終究是護不住，說句不好聽的，她活不了那麽久，久到陪蘇嘉齡走完所有的路。所以，蘇嘉齡的路還是要她自己走下去，蘇母其實對她和蕭然最近的事知情，但卻沒有插手。
蘇嘉齡一心只以為自己瞞得很好，直到今天蘇嘉齡打扮好要出門。
“嘉齡，要去哪兒？”
“哦，去和朋友逛街。”蘇嘉齡一撒謊就會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的眼睛，就如現在一般。
蘇母了然一笑，“去見蕭然吧。”
“沒有，”蘇嘉齡的調子拉得老高，“怎麽會。”
“這謊說的，得了，我就說一句。”蘇母深深地看着蘇嘉齡，“要學會保留那麽幾分，不要剃頭挑子一頭熱，胡攪蠻纏，稍微動點兒心思，不是讓你動歪心思，而是下功夫。我的女兒不差，拿下他，知道了嗎？”
蘇嘉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還有，徐徐圖之。”
蘇嘉齡又點點頭，自家母親文化人，說話總是比較深奧的，慢慢理解吧。蘇嘉齡敬了個禮，“是，母親大人。”
走在路上，蘇嘉齡還在想自家母親的話，最後總結成了一句話：要矜持，不要亂來，得慢慢來……
白話文果然精辟，還生動得很……
得出結論後，蘇嘉齡額頭一片黑線，母親的教誨也太真誠了。
蘇嘉齡的安排十分合理，下午先去積雲山，雲山寺的百年銀杏很有名，據說許願很靈。她想在今天許願，大概會實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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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然信守承諾，準時等在了約定的地方。兩個人一面爬山，一面讨論着人的信仰問題。實在不是蘇嘉齡喜歡這個話題，而是沿路上，太多人拿着一個裝滿了香燭的大紅袋子了，還有人三跪九叩地。他們大多一副莊嚴肅穆，恭敬虔誠的模樣，她好奇這些人為什麽這麽信佛。
蕭然淡淡地說：“有信仰不好嗎？”
蘇嘉齡想了想，“信佛還是不錯的，畢竟佛是忍耐，教人寬容。”
“‘佛法，活法。’聽過嗎？”
蘇嘉齡搖頭。
“選擇信仰什麽，就代表怎樣去生活。他們認可這樣的生活方式和态度，久而久之，就成了信仰，這信仰就成了他們內心的一根支柱。有了信仰的人是很頑強的，誰想要磨滅他們的信仰，就是想要打垮這根支柱。他們會不計一切去維護。所以，不要質疑他們，說話的時候，小點兒聲。”
蘇嘉齡哦了一聲，看了看蕭然，“那一個人也可以算作信仰的吧？”
蕭然點頭。
蘇嘉齡在想，蕭然算不算是自己的信仰呢？
這個問題沒想明白，兩個人就到了雲山寺。
積雲山因為地形的緣故，晨霧總是散得晚一些，即使到了下午，也能看見缭繞的白氣，從上往下看，有幾分詩意。
蘇嘉齡讓蕭然幫自己拍了照，又嚷着給蕭然也拍一張，蕭然沒有拒絕。但是蘇嘉齡實在沒好意思讓別人給他們拍合照了。
兩個人沒進寺廟，直接繞到了後庭，銀杏樹這裏熱鬧得很，許多人在買紅綢。
“你要許願嗎？”
蕭然搖搖頭，“我不信這個。”
“哦，那你等我一會兒。”
蘇嘉齡買了條紅綢，貴得厲害，選了挂的位置還得加錢，不過蘇嘉齡卻十分舍得，她倒是跟着自己母親練過書法，毛筆字寫得能入眼。
蘇嘉齡留意了一下蕭然的位置才動筆，寫好後便讓一個老爺爺挂在了最高處的那條紅線上。
“好啦，我們去看電影吧。”
蘇嘉齡選的不是愛情片，而是一部家庭喜劇。她想的是愛情片會不會太直白？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喜劇片更加保險，但是外國家庭喜劇的尺度還是有那麽一點大的，中間蘇嘉齡感覺到了尴尬，濃濃的尴尬。蘇嘉齡捂臉在內心哭訴，誰來救救她這個失足少女？
晚上一起吃飯的地點是蕭然定的，一個水上餐廳，新出品的分子食物還算有趣，而且，甜品一絕。蘇嘉齡果然很喜歡那個液氮裏出來的冰淇淋，蕭然看着蘇嘉齡捧着冰淇淋一臉驚奇的模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發。
蘇嘉齡呆了，蕭然也愣住了兩秒，随即蘇嘉齡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家的冰淇淋上面。蕭然把手放進口袋裏，大拇指滑過其他四根手指，他覺得手，似乎有點燙……
當兩個人走到河岸邊上是，蕭然開口說：“沒有給你準備生日禮物。”
“陪我做這些事情就是我要的禮物啊。”蘇嘉齡笑着說，“又不是真的生日。”
“你真正生日那天補給你好了。”
“你知道我喜歡什麽嗎？”
蕭然想了想，“大概知道，你那天說了很多，所以應該不會錯。”
那天她的确滔滔不絕說了半個小時，但大多只是為了能讓他多了解自己一點，其實那天說了什麽，蘇嘉齡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
蘇嘉齡只好附和道：“那就好，那就好。”
“今天給你唱首歌吧。”
蘇嘉齡看着蕭然，有些小期待，“什麽歌？”
“生日快樂歌啊。”蕭然笑了一下，“不然什麽歌？”
“哦。”蘇嘉齡恍然大悟，拿出手機來，狀似無意地在身側按了幾下，“你唱吧。”
蕭然的聲音很好聽，短短的八句，每一句都讓蘇嘉齡的嘴角上揚一分。
唱完後，蕭然特認真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蘇嘉齡。”
蘇嘉齡故作平靜地地說了句謝謝，然後收回了手機。
後來晚上回到了家裏，蘇母給她準備了喜歡吃的幾個菜當做夜宵，蘇嘉齡一邊戴着耳機一邊傻笑，然後還一邊吃着飯，最後竟然把飯菜都吃光了……
果然，心情是決定食量的重要因素啊。
戀愛，L-O-V-E，笙珂小聲地念着這是個字母，心中有了雀躍的感覺。
奇妙得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成為了另一個自己。
笙珂會無聊就開始發信息給秦朔，這段時間，笙珂發現自己變得啰嗦起來了。她會給秦朔念叨一點瑣事，芝麻大點兒的事都想要跟他分享一下：
笙珂：除了新聞你還喜歡看什麽嗎？（笙珂想的是尋找共同愛好……）
秦朔：足球賽。
笙珂：……
天知道，笙珂從來沒有看過這些個東西。不過既然秦朔說了，笙珂也就在網上下了兩場經典的比賽，看了一場世界杯的決賽，德國奪冠的，然後是歐冠，葡萄牙奪冠的，好奇之餘，把德國前面輸了的那一場比賽竟然也看了……笙珂發覺，對于她來說，足球賽比籃球賽有意思些，而且竟然有了興趣。
笙珂：你喜歡哪個隊？
秦朔：德國隊。
笙珂笑了，她也是。
又一日，笙珂在花園裏看見小區裏看見一個老人家遛狗。
笙珂：你喜歡養寵物嗎？
秦朔：我不是有一只兔子了嗎？
笙珂：……我是說別的，貓呀狗呀……
秦朔：還是兔子吧，吃素好養活。
笙珂終于落敗了，養寵物的話題就此告一段落。
笙珂不知道談戀愛原來這樣開心，只要對方說那麽一句話，心裏就會真的覺得甜蜜，像是漫步雲端，置身天堂。
秦朔給了笙珂一串自家的鑰匙，說是互通有無。互通有無是這樣用的嗎？但是笙珂還是很開心的，拿着鑰匙把玩了好久。
有了鑰匙，笙珂的想法就是給秦朔整理一下他的房間，不知道為什麽，笙珂開門的的時候蹑手蹑腳，有一種做賊的感覺。其實做鄰居這麽久，笙珂第二次進這裏。那一次是秦朔醉酒，她把他扶了上來。那次，他吻了她，但是他不知道。
想到這兒，笙珂的臉有些燒起來。
秦朔的房間很簡潔，和自己差不多，除了必要的東西，不會有沒什麽用的擺設。房裏只挂了兩幅畫，一副像是自己畫的，抽象派，笙珂沒看明白。她本來想要收拾的打算在四處看了一遍之後，就放棄了，因為很整潔，東西少，想亂都難啊。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笙珂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秦朔回來了？不對，他有鑰匙。
笙珂皺着眉頭打開了門。
門外站了一個很清秀幹淨的年輕女孩，沒化妝，卻漂亮，像是個學生的感覺。
她顯然也是愣住了，沒想到這房間裏會有人，上次她送秦朔回來的時候明明發現這個房間裏沒有任何女人的痕跡的。而且，秦朔在酒吧的那段時間一直就是一個人的狀态，眼前的女人是誰？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氣氛詭異，笙珂終于呼出口氣，“你找秦朔嗎？”
“恩。”她點點頭，“我上次有東西落在這兒了。”
笙珂的眼睛陡然睜大，轉而斂下。
女孩看笙珂似乎很驚訝，起了幾分試探的意思，“上次他喝醉了，我送他回來，第二天走的時候忘了樣東西。”她故意留下的，本想若是秦朔發現了這樣東西，大概會找她，送還給她。但是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想見的人，只好親自上門。
笙珂的臉色果然變了，唇卻仍是倔強地抿着，默默地讓開一條道來。
女孩看了看笙珂，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就從卧室裏走了出來，手上拿了一個小巧精致的手包。
她笑了一下，“就是這個，秦朔回來了你幫我告訴一聲。”
笙珂沒有說話。
女孩想如果自己問的話，她大概也不會說的，于是便沒有再問什麽便走了。
笙珂木然地看着那女孩離開，她差點忘了，秦朔的身邊原來就不乏女人的存在，形形色色，姿态各異。只是那時候，她從沒有觀察過，在意過。
但是現在，笙珂覺得像是突然之間就沒了着落的感覺，腳下踩的仿佛不是地，而是虛空。
倦怠從心裏出發，很快到達四肢，笙珂靠着門就滑了下去。
當夜幕開始降臨，笙珂仍舊坐在秦朔的房門後面。
他在哪裏？怎麽還不回來？這個時候，不是該一起吃飯了嗎？秦朔沒有打電話給自己，甚至沒發信息給自己。笙珂終于從地上起來，把秦朔的門鎖上，鑰匙被留在了裏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