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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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艾利爾已經被梅瑞恩派去的人救出來後，蘭斯一刻也不想再等，獨自一人上了船。

在死亡海上，人力無法讓船前進，因為船只可以自行遠航，而身在船上的人，只需意志堅定的想着目的地，船就會緩緩向着那個地方航去。

天空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雨，蘭斯躺在甲板上，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水面下，有什麽陰影一掠而過。

就在這時，一只黑色的烏鴉停在了船沿上。

烏鴉撲騰着翅膀，在空中飛了一圈，然後落到甲板上，“怦”的一聲化成了人形。

正是之前的女巫。

蘭斯沒想到女巫竟然跟了上來，但來都來了，也沒法再趕走。

“那天，你為什麽幫我藏起來？”女巫遲疑着，開口。

“沒有為什麽。”就要接近龍島見到奧黛莎了，蘭斯的心情很忐忑，他重新閉上眼，“如果你想表達感謝，只要接下來保持安靜就好。”

女巫依舊戴着兜帽，這次幾乎遮住整張臉，根本看不清表情，她的聲音有些幹澀，“是你害我受到巫術反噬，憑什麽認為我是來感謝你的？”

“就算我不來，你的巫術也快堅持不下去了吧？”蘭斯幽幽道，“憑着一腔怒火對一國公主下了這種巫術，還堂而皇之住進城堡，最後騎虎難下，無法離開，我的出現對你來說應該是求之不得吧。”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女巫驚訝非常。

當然知道，上一世為了救出梅塞德茵，蘭斯和女巫也打了好幾次交道，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可全都知道。

蘭斯沒再開口，船上再次恢複了寂靜。

這艘船在死亡海上狀似漫無目的的航行了兩天後，蘭斯總算見到了點希望的曙光，遠處已隐約可見一座小島島尖的輪廓。

但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電閃雷鳴起來，沒一會兒，天色就莫名其妙的黑了下來，一陣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讓蘭斯和女巫不得不一起躲進船艙。

船身被大雨侵襲而不斷左搖右晃，身上的濕衣服也變得沉重不堪，讓人行走都困難。

蘭斯脫下浸滿水的外套，一擡頭，就發現女巫也正在解自己的披風。

女巫的臉因刀疤縱橫而太過吓人，蘭斯不想多看，視線下意識的轉到女巫身上。

然後他就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是的，女巫披風下袒露的前胸一片平坦，讓蘭斯欺騙自己她只是發育失敗都不行。

這尼瑪坑爹呢吧？！

女巫，或者說男巫菲爾，他低頭看看自己，也吓了一跳，下意識就轉身要往船艙外撲——

“等等！”蘭斯拉住他，“雨太大！你要去哪裏？！不想被沖到海裏去就給我乖乖待着！”

因為雨聲太大，蘭斯的話都是吼着說的，可就算是這樣，菲爾依舊聽得不明不白。

但蘭斯的動作讓他明白了意思。

于是他有些尴尬和羞惱的轉過身，回到船艙內部，找了個角落坐下，拉緊披風不動了。

很快，船只的晃動越來越頻繁，力度也越來越大，蘭斯和菲爾不得不抓住船身的某個支撐點免得自己被甩飛出去。

下一秒，一個巨浪拍來，活活把船拍上了天，船身裂開的瞬間，一只黑色的烏鴉拍打着翅膀艱難的逃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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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烏鴉在海上盤旋好些時候了，它的叫聲裏滿是哀傷。

幾艘船從遠處駛來，船上有艾利爾，綠石國的尼勒，本該被困在黑暗森林裏的伊森，高塔國的梅塞德茵，玫瑰騎士團的丹……

而在海下，海底深處某個地宮裏。

蘭斯緩緩睜開雙眼，清醒過來。

他從鋪滿珍珠和貝殼的床上坐起來，嘴裏還含着什麽東西。

他低下頭，把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在看清那是一顆金色的寶珠後，蘭斯溺水了，無法呼吸而肺部劇痛的同時，巨大的水壓讓他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他拼命掙紮着，突然想到了什麽，把金色寶珠放回了自己嘴裏。

很快，蘭斯平複了呼吸。

他想起來了，這顆珠子能讓他這個人類在水裏如魚一般生存。

蘭斯當然記得這是哪裏，憑借上一世的記憶，他還知道接下來會遇上誰。

人魚就在這時出現。

人魚有白色的長發，白色的睫毛，金色的瞳孔，還有一條有力的銀灰色魚尾。

蘭斯不抱希望的看了眼赤·裸着上身的人魚，他上一世記憶中最奇妙的一場情緣——人魚公主，果然也沒有懸念的變成了人魚王子。

人魚游到蘭斯身邊，圍着蘭斯唱起歌來，并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展現着自己的魚尾，看起來像是在炫耀，或者說……求偶。

鑒于這一路以來的經歷，蘭斯看着自己面前的這條雄性人魚——重點是雄性，指了指自己的雙腿。

意圖讓他明白自己喜歡的是大長腿，而頂着個魚尾巴的家夥，重點還是個雄性……就哪裏涼快哪裏待着去吧。

“總之，感謝你從暴風雨中救了我的命。”

人魚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甩了甩魚尾，轉身離開了。

蘭斯眼睜睜看着他不見了，這才做賊似的悄悄離開地宮，往海面上游去。

海底不僅暗沉，而且平靜，但越往上，波動就越大。接近海平面的時候，蘭斯不得不連吃奶的力氣都用上，這才成功破水而出。

沒想到剛一露面，蘭斯就看到了他非常不想看到的一張臉——艾利爾。

對方就站在甲板上，神色陰冷的看着海面，蘭斯的突然出現讓艾利爾一驚，下一刻，他猛的從船上跳下來，不顧蘭斯的驚訝，直接把他摟進懷裏往岸上拖去。

看着蘭斯，所有人神色各異。

但無一例外，幾乎每雙眼睛裏充斥着的都是不加掩飾的極端愛意。

艾利爾不知何時已經抽出了劍，對準的目标是尼勒和伊森。

離開森林後，伊森總算穿上了衣服，那是一身精致的黑色長袍，他那滿頭銀發蛇一般散落在黑衣上，讓蘭斯想起在黑暗森林裏看到過的那只蝴蝶，美麗，而又神秘。

男巫菲爾本以為蘭斯已葬身海底，此刻怔在了原地，幾乎要喜極而泣。

丹倒是依舊熱情，“蘭斯，太好了！你沒事！”

蘭斯的視線落到不遠處的梅塞德茵身上，對方穿了一套便于行動的暗色騎士服，一頭鉑金長發打着小卷兒整整齊齊的垂在身後，胸口相當平坦，但蘭斯心中還抱着微小的期望，他走近她，“你……”

梅塞德茵臉有點紅，“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還待在那個地獄般的高塔裏受罪……”

蘭斯聽着梅塞德茵這少年感十足的清越嗓音，內心十分崩潰，他還是繼續問道，“你，是男的嗎？”

“……”瞬間，梅塞德茵整個人都紅透了，她，他看着蘭斯，“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我醒來時，身上的衣服是你的吧。”

果然——

蘭斯心碎一地，他呵呵一笑，把上岸後就握到手裏的金色寶珠重新含住，然後轉身跳進了海裏。

現在，他只想一個人自由的游去遠方，他相信，此刻再也不會有什麽比待在船上和艾利爾他們一起更糟糕的了。

應該不會。

三分鐘後——

蘭斯回到了船上，并且，他是被強行帶上來的。

白發的人魚王子來到了海面上，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愣是把魚尾變成了一雙長腿，他把蘭斯抓到船上去後，不顧周圍一衆圍觀者，開始笨拙的向蘭斯展示自己的雙腿……

這雙腿筆直，修長，有力，是怎麽看怎麽完美無缺。

人魚繞着蘭斯轉起圈……

果然還是恥度爆表啊混蛋！

在蘭斯暴走之前，一把鋒利長劍猛地橫在了他和人魚之間，把他們隔開來。

艾利爾嘴角含笑，眼裏卻滿是冰冷的殺意，他上前一步，又一步，直到人魚不得不後退。

“路西亞……”人魚始終盯着蘭斯，此時突然開口，這是他第一次發出聲音，“這，是，我的，名字……”

蘭斯望着人魚，陷入回憶，他想起了上一世的人魚公主露西亞，她單純，什麽都不懂，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學，笑容永遠那麽天真無邪，惹人愛憐——

蘭斯很快回過神來，卻發現艾利爾正盯着他。

“寶貝，你永遠都是這樣……學不乖。”艾利爾走近他，氣勢驚人，蘭斯受到震懾，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夠了，艾利爾，”尼勒抱着手臂走上前來，“你知道的，這不是他的問題。”

艾利爾捏緊拳頭，神色陰沉，如風雨欲來。

尼勒微笑着，朝蘭斯伸出手，“親愛的，你被吓到了嗎？來我這兒，我保證不會像艾利爾那樣對你。”

丹一臉莫名，嘴裏悄聲嘀咕着，“想不到蘭斯在男人堆裏這麽搶手？”

路西亞乖巧的站在一旁，金色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望着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