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栽了
小時候看電視劇，每逢上主角接吻，郁湘雲都會及時捂住她眼睛。
于是她乖乖地假裝什麽都不懂。
可她一直沒敢說的是，雖然眼睛被捂住了，她從母親指縫裏看得卻很清晰。
興許是孩子天生的獵奇心理，郁湘雲越不讓她看，她便越好奇，親嘴巴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就像她因為沒有父親，對男人的喉結和胡茬有點執念。
她臆想過，甚至親自己的手背和胳膊感受過。可都不是像現在這樣，柔軟得一觸碰就陷了下去，像棉花一樣，彈彈的，又比手臂要更溫暖。
是和自己同樣綿軟炙熱的唇，咫尺間還有另一道溫熱的鼻息，臉頰和鼻尖相碰，對方長長的睫毛也掃在她眼皮上，癢得渾身酥麻。
郁暖被動沉浸在這種思維抽離的震驚中，直到另兩瓣唇若有似無地動了動。
她如夢初醒，用力掙脫男人的手臂，坐了起來。腿也忽然間不麻了，迅速跑下床，手背捂着嘴唇，滿臉羞窘和控訴。
她是曾經很向往沒錯，但她想要的是和喜歡的男生的初吻，而不是這麽稀裏糊塗的……
郁暖越想越委屈，眼睛裏泛起迷蒙的水霧。
秦衡依然是恍惚怔愣的，緩緩坐起身，手擡起來摸了摸唇。
郁暖快要無地自容了，夾着哭腔嚷嚷：“不許摸！”
男人手指一頓，灰褐色的眸子望向她，天生柔和的眼神此刻迷離得越發勾人。
郁暖微熱的臉頰更燙了，連身上也覺得燥熱，靠着一旁的牆壁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剛才那一瞬的觸感還是無比清晰地在腦海裏竄來竄去，陰魂不散。
秦衡走下床，正往洗手間走去的時候，郁暖氣沖沖地叫住他：“喂。”
男人腳步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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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是不是……”她咬咬唇，“是不是想……”
秦衡眼皮一跳，脫口而出：“我沒有。”
心虛得不要太明顯。
他明明就動了，明明就是想……
郁暖氣炸了，撲上去拳腳相加。
“色胚！”
“流氓！”
“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
她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半夜走錯房間的事，滿腦子都是剛才的意外，又怪這男人胸膛太硬，害她手都快打腫了，邊哭着邊跑出去。
秦衡還站在原地，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地板上的踢腳線，手擡起來，再次貼上嘴唇。
他是想了。
剛才就忍不住想嘗嘗，她的唇是什麽味道的。
只不過剛動一下，就被她推開了。
真可惜。
**
郁暖一個早上都不在狀态。
整整兩個小時的會，她都刻意控制着不去看對面的男人，堪稱分秒難熬。
會議結束的時候聽見他喊了自己一聲，郁暖只當是錯覺，腳下跑得飛快，直接躲進旁邊的總經理辦公室。
剛回辦公室的林總扭頭望向她，“喲，今天的會議記錄這麽早就整理完了？”
“……”并沒有。
郁暖心裏一片哭唧唧，強笑着對林總說：“您辦公室靈氣充沛，我寫得快。”
“……你當是修仙呢。”林總嘀咕了一句就沒再說什麽，放任她坐在小沙發上辦公。
郁暖中途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卻被一個人突然蹦出來堵在走廊裏。
她被吓了一跳，大喊：“你想幹嘛？”
低頭就是那一對比她足足大兩倍的胸，郁暖趕緊閉着眼挪開視線。
“視頻你删了沒？”蔣甜甜開門見山。
郁暖靠着牆，手臂環在胸前，神色輕松地搖了搖頭。
“你趕緊給我删了。”蔣甜甜命令道。
“為什麽？”郁暖努了努嘴，“視頻在我手機裏，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最好小心點別得罪我，不然我一個不高興——”她笑嘻嘻地打了個響指，“就發出去啦。”
蔣甜甜眉毛一皺，扁起嘴：“你……你資料都好好的，會也開完了，就算你發出去也沒用！”
“有沒有用得發出去才知道啊。”郁暖低頭看着交握的手指，“哎呀，最近公司論壇真的是安靜如雞，大家應該都很想來點兒新鮮瓜哦。”
“郁暖。”蔣甜甜咬了咬唇，“你到底怎麽樣才肯删掉視頻？”
“求我。”她揚起下巴，輕飄飄道。
“……我，”蔣甜甜一張粉白的臉急成了豬肝色，“我求你，行了吧？”
“嘁，沒誠意。”郁暖把手揣進兜裏，轉身要走。
蔣甜甜立馬拽住她。
“放手。”郁暖沒耐性了，冷冰冰道。
蔣甜甜被她的語氣吓得一愣，手指卻倔強地攥着她衣角，“不放，除非你删了視頻。”
郁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攥皺的衣角，撇唇，“也不知道你這智商是怎麽把林總唬得團團轉的，這種情況下，聰明的做法難道不該是從現在起，對我小心翼翼客客氣氣的嗎？興許這段視頻就會永遠成為我手機裏的秘密了，這樣對你我都好。”
“你——”蔣甜甜話說一半，忽然眼睛望向走廊口，露出驚喜之色。明顯的呼吸一緊，手也收了回來。
郁暖不爽地瞪了她一眼，轉過身。
剛出電梯的赫然是秦衡，先是往工區裏瞄了一眼，随即望向僵持着的兩人，方向一轉，直接朝她們走來。
人越來越近，蔣甜甜笑得像朵含羞草，嬌滴滴地開口道：“秦經理，好巧啊。”
“……”郁暖表情鄙夷。
男人沒有回話，腳步站定，視線也只凝在郁暖身上。
“秦經理，我發給你的短信你看到啦？”蔣甜甜一點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無視，繼續捏着嗓子道，“那你……你是來找我的嗎？”
“我找她。”
男人冷冷地丢下一句，從始至終沒有看她，牽着郁暖的手腕把人帶走了。
“……”蔣甜甜臉色灰敗如土。
公司裏人來人往的，郁暖怕被看見說閑話，邊走邊往回拽，“你幹嘛呀？有話就說別動手動腳的！放手！”
秦衡關上安全出口的門，才終于松開她。
通道裏鴉雀無聲，只有兩人此起彼伏的呼吸，秦衡雙手撐在她肩側的牆壁上，灰褐色的眸子仿佛要把人給看醉了。
郁暖腦子又有點發昏，不由得又想起早上那短暫的幾秒鐘，他雙唇溫熱綿軟的觸感。
從事情發生直到現在的五個小時三十六分鐘內，她總共想起了30次，算起來平均每10分鐘要想起一次。
X的，走不出去了是吧……
郁暖在心底暗罵着自己，眼前這張帥氣逼人的臉越看越讨人厭。
她沒好氣地嚷道：“你到底要幹嘛？我很忙，沒時間跟你浪費。”
“我想……确定一件事。”柔軟的唇瓣張開，嗓音也是同樣的低軟。
郁暖心底“咯噔”一下，“……确定什麽？”
“你別動。”
男人一只手放在她背後，手臂收緊，另一只手虛握起來，用指背碰了碰她的臉。
郁暖隐約感覺到不妙，還來不及深想，面前這張英俊的臉開始逐漸地放大，他略微朦胧的目光很堅定地落在她唇瓣上，也正是朝着這個方向，靠近……
郁暖腦子裏一片轟轟然，像連環爆炸一般，本能地屈起膝蓋，用力頂上去。
距離如願以償還差一厘米的時候，秦衡一雙桃花眼倏地閉緊，嘴裏發出一聲隐忍的悶哼，疼得面部抽搐，表情變了形。
他雙手捂着下身，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緩過勁來之後，剛才還被他困在臂彎裏的女孩早就拔腿溜了……
回到19樓的辦公區域，秦衡一張臉黑得像炭，同事們詫異不已，可誰都不敢出聲惹他。
剛從總經理辦公室出來的一個大姐極不情願地走到他座位後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個，小秦，老大讓你進去一下。”
“……”
沒反應，大姐又喊了一聲：“小秦？”
秦衡如夢初醒似的，身子一震，“啊”了一聲回過頭來。
大姐表情無奈：“老大讓你進去。”
“哦。”
他依舊是黑着臉，起身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秦衡的小四眼跟屁蟲閑着沒事又溜達過來，那大姐望着秦衡的背影嘆了嘆，問何俊逸：“你秦哥怎麽了這是？”
何俊逸吸了口酸奶，扶了扶眼鏡，老神在在地回答：“栽了。”
崔曉楠暗中觀察郁暖很久了。
今天她的小老師坐在工位上，平均十分鐘要發呆六分鐘。
打字打着打着沒聲了，鼠标滾着滾着停下了，就連記個筆記，簽字筆都要在紙上留下個巴掌大的黑印。
“姐——”崔曉楠望着她的電腦屏幕，小心翼翼地說，“粘貼啊。”
郁暖空白的意識剛剛回籠，沒過腦子地摁下ctrl+v，等反應過來自己險些幹了什麽蠢事，差點就地抓狂。
如果不是崔曉楠提醒，這一大片文檔就game over了……
她趕緊甩了甩頭，振作起來。
不就是個臭流氓嗎？不就是初吻喂了狗嗎？以後見到他躲遠遠的就是了。
**
公司資料已經全部交給券商內核，郁暖以為接下來便不會再跟樓下的有什麽交集，哪知道工作上是撇得一幹二淨了，其他的麻煩卻接踵而至。
比如她和崔曉楠正在食堂吃着飯，旁邊的空位子突然坐下來一人。
郁暖不用看都知道是誰，一言不發裝蘑菇。
崔曉楠看見男神倒是開心得很，朝來人笑眯了眼，“秦經理好啊。”
“你好。”秦衡微笑着回了聲招呼，側過頭看郁暖。
依舊低着頭數米粒。
“……”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