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懲罰
李哥清了清嗓子, 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 嘴裏還哼着小曲。
秦衡被郁暖盯得渾身發毛,忐忑地坐到她旁邊,十分狗腿地問:“怎麽了?”
“騙我是吧?”郁暖目光涼飕飕地望着他,“什麽恐高,什麽害怕, 你怎麽不裝心髒病發作讓我給你送醫院啊?”
男人輕咳了一聲, 拳頭抵在唇邊, “這個裝不了,醫生會檢查的。”
“……”呵, 态度一點都不端正。
她腦袋一偏,幹脆不理。
秦衡意識到人是真生氣了, 終于引起重視,笑嘻嘻的臉湊近, 手掌從發絲裏穿過去, 試圖勾住她肩膀。
郁暖朝這邊瞪了一眼,甩開他, 屁股直接挪到最邊上。
某人正要牛皮糖似的黏過去,她回過頭嬌聲斥道:“不許碰我, 坐那邊去。”
秦衡從她眼裏讀出了不照做就要完蛋的信息, 只好乖乖地滾到桌子對面去了。
反正這樣也不妨礙他行谄媚之事。
女朋友生氣了,面子算什麽。
即便這會兒店裏還有那麽兩三桌看起來有頭有臉的人物。
“小暖。”
“乖乖。”
“寶貝兒。”
Advertisement
“親愛的。”
她不理,他就換着花樣喊,嗓音柔得能掐出水來。
“乖乖我錯了。”他無比認真地望着她, “雖然我只是想讓你多疼疼我,可是我不辯解,錯了就是錯了,你罰我吧,打我罵我都行,別不理我好不好?”
“……”還不辯解,多麽高明的辯解。
郁暖依舊是繃着臉。
秦衡嘆了一聲,手伸過去,蹭了蹭她的臉。
緊繃的表情被他戳開一個口,一下子就不夠嚴肅了,郁暖皺眉瞪他,“別動手動腳的。”
“那你理理我。”他擡手撥她的頭發,她再躲,他又伸長手指勾她的下巴。
郁暖被氣笑了,腳從桌子下面踢過去:“秦衡!你夠了啊!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還生氣嗎?”他把兩只手攤在她面前,“給你,使勁兒打。”
“本來就該打。”
郁暖撅着嘴巴,擡起右手毫不客氣地拍上去。
“啪”一聲落在男人寬厚的掌心。
她正要蓄力打第二下,那手掌卻迅速地合起來,把她指尖包住了。炙熱柔軟的,像火一樣把她包住了。
她不甘心地往回抽,奈何對方力氣比她大,看上去輕輕松松的,實則她一絲一毫都動不了。
“捉弄我很有意思嗎?”郁暖吸了吸鼻子。
以前也是,現在也是。在公司的時候就沒少逗她玩。
這個男人骨子裏簡直頑劣。
可是那又怎麽樣,她就是喜歡他……
“沒想捉弄你。”秦衡拉着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只是覺得很幸福。”
她咬了咬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第一道菜正好來了。
一盤炙烤的壽司。
郁暖抽了抽手,他放開了。于是她往蘸碟裏倒了點醬油,然後撕開芥末包,一袋子全擠了進去。
秦衡看着她面不改色地用筷子在蘸碟裏攪拌着,後背莫名其妙地一陣陣發涼。
正要去拿醬油瓶的時候,對面女孩突然把自己的蘸碟推到他面前,“這才是你的。”
“……”他看着她,表情有點可憐。
他能吃芥末并不是因為他沒有味覺。
所以即便他能吃,也不代表能這麽不怕死的。
“看我做什麽?”郁暖眨了下眼睛,滿滿的天真無邪,“不喜歡我給你弄嗎?那我自己吃好了。”說着就要拿回來。
秦衡立馬接過去,笑得狗腿而谄媚,就差開朵花給她看了:“喜歡。”
郁暖眯了眯眼:“喜歡就要吃完哦。”
“……好。”
看着女孩笑盈盈的模樣,秦衡心底突然有種視死如歸的豪邁。
她親口喂來的就算是毒藥,自己恐怕也會毫不猶豫地咽下去。
郁暖見他不動,一雙眸子滿懷期待地盯着,男人只好咬了咬牙,夾了一塊壽司在那碟死亡蘸料裏泡了泡,喂進嘴裏。
肉眼可見地眼睛飙紅,甚至整張臉都在痛苦地抽搐。
郁暖強忍着心疼,冷臉問他:“以後還騙不騙我了?”
秦衡這會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不停地搖頭擺手,然後手忙腳亂地倒茶,眼前都是模糊的重影。
“這還差不多。”郁暖接過茶壺,慢條斯理地給他倒滿,“吃完吧,吃完我就原諒你了。”
“……”這丫頭認真的?
活了二十六年的大男人,是頭一次真的想哭。
郁暖最後沒真讓他吃完,中途讓服務員給換了個味碟。
她也怕真的把人整進醫院裏去。
反正看他那個樣子,應該是長記性了。
“以後再敢騙我,就加一包哦。”郁暖望着他一本正經道。
對面男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她忍不住就笑了,問:“你真的會開飛機呀?”
秦衡“嗯”了一聲,嗓子有點啞。
“那我能不能坐你開的飛機?”郁暖吃好了,雙手托腮擱在桌面上,“你技術好嗎?會不會從天上哐——摔下來?”
“呵……”男人輕笑,眸子裏夾着意味不明的光,“我技術好不好,你想知道?”
“想啊想啊。”郁暖沒get到言外之意,一臉期待地點頭,“我們什麽時候去?”
秦衡又笑了一聲,“一會兒就去。”
“去哪裏?”她激動得眼睛在冒光。
男人看了她幾秒,雙唇裏幽幽地蹦出兩個字:“賓館。”
郁暖終于明白過來是什麽意思,臉紅紅地瞪他:“臭流氓!”
流氓逗她逗得很開心,胃口都香了,低下頭大口吃面。
兩人當然是沒去賓館,吃完飯,差不多該送她回家了。
郁湘雲一定還在家巴巴地等着她回去,訓她兩句。
到了樓門口,秦衡把她抱下去,又攔住她去路,“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郁暖擡頭睨他。
“自覺一點。”男人稍稍低下頭,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唇。
郁暖笑着努了努嘴,踮腳親了他一下,蜻蜓點水的,碰一碰就想撤。
秦衡哪裏會同意,猜到小姑娘想跑了,雙臂緊緊地扣住她的腰,把人提起來,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乖乖,你敷衍我。”
男人壓得低沉的聲音從耳膜和皮膚裏滲進去,敲得她心肝兒發顫,說話都結巴了,“才沒,沒有。”
“再來。”說話的時候,他的唇有意無意地碰到她,可就是不親下來,磨得她心癢癢的,“讓我滿意了,就放你走。”
郁暖咬了咬唇,腦袋往上仰了些,貼住那兩瓣溫熱綿軟,但也只是一下下淺淺地親,心裏想着他以往吻自己的樣子,每一下動作都那麽霸道,還要伸出舌頭頂開她的牙齒,調戲她的舌,侵略她口腔裏的每一寸。她做不到。
最後還是男人掌控了主導權,将她攪了個天翻地覆,氣喘籲籲。
“明天?”他靠着她的額頭,低聲問。
“明天要陪我媽去買衣服和鞋子。”郁暖笑着扯了扯他的耳朵,“你自己玩吧。”
“那再讓我抱會兒。”他傾身把她摟進懷裏,長嘆了一聲,“又一個星期見不到了。”
郁暖抱緊他的腰,緩緩地閉上眼睛,用力嗅着他胸前熟悉的香味,想要把這種感覺刻進骨子裏去。
**
周一,郁暖是頂着巨大的心理壓力到公司上班的。
望着面前緊閉的辦公室門,她期期艾艾地一聲接一聲嘆。
陳衍還沒來,她一秒比一秒難熬。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工區有人在喊“陳總好”,郁暖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等那抹身影一靠近,她就弓身行了個15度的禮,“陳總。”
“嗯。”男人腳步沒停,只稍微朝她的方向點了下頭。
郁暖心裏一急,又喊了一聲:“陳總。”
“有事嗎?”陳衍回頭望着她,目光很淡。
郁暖咬了咬唇,還沒做好心理建設怎麽開口,男人卻先對她說道:“你跟我進來。”
“……好,好的。”
要進行批評教育了嗎?還是上面已經知道了,要調查她?
郁暖忐忑不安地進了首席財務官的辦公室,關上門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她跟了陳衍這麽久,心理素質和當初比已經夠好了。
“這個。”陳衍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給她,“你收好。”
郁暖愣了愣,“這是什麽?”
“下午兩點半計算機二級考試,這是地址和考場。”陳衍淡淡道,“系統裏我給你批了假,記得下班打卡。考試不要遲到。”
“……好的。”郁暖喉嚨哽了一下,唇角一彎,“謝謝陳總。”
“你剛才想說什麽?”陳衍把公文包裏的東西都放到了桌上,擡眼看着她。
“陳總,我是想說,上周五的事……”她抿了抿唇,“我和秦總的關系不是有意要瞞着您的,而且我也沒有——”
“員工的私人問題公司不管,只要不影響到工作。”陳衍收回目光,“沒別的事你就出去吧,巡查各組晨會,叫劉總監來找我。”
領導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郁暖也不再啰嗦,鞠了個躬就出去了。
總歸陳總是相信她的。
郁暖站在偌大的辦公室門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危機解除,一身輕松?并不。
下午還有一場變态的非人類語言考試。
她現在更想站在空曠的大廈頂樓仰天長嘯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