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規矩(一)

六月是馬爾代夫的旅游旺季, 只不過在九八年,承包這裏的游客大部分是歐美或日本游客,薛琳和王倫坐在頭等艙時除了幾個人用蹩腳的日語打招呼之外沒有受到什麽騷擾,出了機場攬客的出租車和各種生意人的日語卻讓兩人頭疼。

幸虧當地公司的人很快來了,跟他同時來的還有十二人的保安團隊。

“我讓你們準備的裝備準備好了嗎?”薛琳問道。

十二人團隊裏面四十歲的高壯白人男子點了點頭,打開了汽車後備箱, 裏面簡直是一整個武器倉庫。

“他們是來自黑石保安公司的保安全部是USMC退役,所有的武器都是合法的。”當地的工作人員姓唐, 是早年移民過來的華人, 他對薛琳自己帶保镖的行為有些不以為然。

“知道了。”薛琳對這些黑人白人棕色人種信任度有限,這也是為什麽她帶了王倫的原因, 不過當地最好的保安團隊就是這個了。“老虎, 挑武器。”上飛機之前薛琳已經跟王倫商量好了外號。

“嗯。”王倫熟練地挑撿好武器裝備,有些能力學到手,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薛琳指了指避彈衣, “這個也要穿好。”

“太麻煩。”避彈衣什麽的,是給外行人準備的,他從來不需要這個。

“穿上。”薛琳強硬地說道。

一行人來到公司, 普華永道的會計師已經把資産清算完畢, 薛琳看着帳本,她現在也算是億萬富豪了,可代價未免太大。

“十分感謝大家兩年來的服務, 公司将從今天開始永久關閉, 請大家到財務那裏領薪水和提成, 另外還有我個人贈送的紅包。”除了馬爾代夫不到十人的員工之外,更多需要遣散的是美國的團隊,薛琳已經委托給專業人士了。

馬克的這間小公司十分不起眼,甚至有三分之一的員工不知道公司具體是做什麽的,誰能想到這裏操縱十億美刀以上的現金流,在華爾街翻雲覆雨呢。

薛琳要做的事就是清空帳戶,查出馬克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如果不是意外,下手的人是誰?

她第一個懷疑的人是沈樾,但是沈樾去年确定“她不是”這家公司的老板之後,應該很快就查到了馬克,想要下手的話,早就下手了,不至于等到現在。

至于其他人,薛琳相信自己的“坐順風車”賺小錢的這點小生意,不至于引起那些大鱷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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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的仇人?馬克當初入獄時一力承擔了所有的罪名,對方的出價是馬克出獄後可以享受上帝一樣的退休生活,結果馬克出獄後對方只給了他一套馬爾代夫的別墅和一百萬美刀,上帝什麽的是做不了,退休過神仙一樣的日子是真的。

不過馬克還是舍不得華爾街,舍不得玩弄金錢游戲的快感——

難道是那些人發覺了老馬克重新回到了牌桌,怕他反悔複仇,殺他滅口?

薛琳想了想,一樣覺得不太可能。老馬克經常說白領犯罪的優雅之處就在于什麽都可以談,沒有什麽是錢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和那些人早已經恩怨兩清了。

将錢轉移到瑞銀的帳戶,薛琳看着最後的工作人員鎖上了公司的大門,決定到老馬克的家裏看一看。

老馬克已經六十七歲了,在美國的一雙兒女已經成年且多年不跟老馬克聯系了,老馬克在馬爾代夫又娶了一個年輕的當地妻子,新生的小兒子才不過三歲,女人抱着孩子看見薛琳就哭了起來。

“馬克什麽也沒留下,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辦。”女人哭泣道。

怎麽可能,老馬克雖然花錢大手大腳,但一百萬美刀足夠他在馬爾代夫生活一輩子,更不用說加入薛琳的團隊之後,薛琳每筆交易都會給他不菲的提成,保守估計他手裏的現金也超過千萬美刀了。

不過薛琳知道女人不是在撒謊,老馬克好歸好,并不是十分信任,關于錢的事可能沒有告訴她太多,他又死得突然,沒有時間安排後事,女人不知道錢在哪裏也正常。

薛琳從錢包裏拿出支票簿寫了一張支票給她,“這點錢你先拿去花,老馬克應該留了遺囑,他不會不照顧你們母子的。”

“不,馬克他沒錢了,他之前覺得你的命令太武斷了,錯失了賺更多錢的良機,自己開了個帳戶用自己的錢和朋友的錢投資……結果全賠了。”

朋友?什麽朋友?“朋友?誰?”

女人搖了搖頭,“他說是一個很可怕的人。那個人是馬克的老朋友。”

薛琳想起了老馬克的另一項罪名——洗錢,老馬克啊老馬克,你不是說已經恩怨兩清了嗎?怎麽又和那些人扯上了關系?

“他應該還有最後一筆提成和薪水,你一個人帶着孩子……”

“我不想在這裏,這裏太危險。”

做為旅游城市馬爾代夫治安是不錯的,但對于一個帶着孩子的寡婦卻未必如此。“我想去美國。”

“我會幫你們安排。”薛琳點頭,老馬克是美國公民,他的妻子和孩子想要移民過去非常容易,“我會替你們找移民律師。”

叮冬,門鈴響了。

“你約了別人嗎?”薛琳問女人。

“沒有。”女人搖頭。

王倫掏出槍藏在背後看了一眼外面之後,示意女人過來認人,女人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臉色就變了,“是那個人。”

“王倫,開門。”薛琳命令道。馬克家是很漂亮的彩色玻璃門,美則美矣,實在攔不住什麽人,與其發生沖突,不出開門請人進來。

她得心跳個不停,兩輩子,第一次經歷這麽驚險的事情,手都有點抖,頭腦卻出奇的冷靜。

像是馬克說的,世界上沒有什麽事不是錢能解決的,白領犯罪歸根結底還是很“優雅”的,雖然馬克死得不是那麽優雅,薛琳相信,自己還是資本跟對方談的。

對方是個華裔男人,五十多歲,五短身材,啤酒肚,頭發花白,穿着黃底的海灘花襯衫和人字托,看起來就像是和善的鄰家大叔,跟在他身後的兩個花臂男,看起來就不那麽友善了。

保安團隊将兩個花臂男攔在外面,男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鄙人黃英才,您一定是馬克說的老板吧?我跟馬克是老朋友了,聽說他出了事,特意前來吊唁。”

“請進。”

馬克的妻子按照當地習慣在家裏設了靈堂,黃英才上香,鞠躬,做足了姿态,這才和薛琳面對面坐在了馬克家廚房的長桌邊。

“馬克欠我的錢。”

“投資需謹慎。”

“呵呵。馬爾代夫的規矩不是這樣。”黃英才笑了。

“他欠了你多少?”

黃英才說了個數字,薛琳愣了一下,這些數字剛好是她收攏帳目之後,算出來的利潤,這邊的公司有內鬼,“對不起,這個價格我不能接受。”

“我聽說薛老板在華夏國內資産無數,馬爾代夫這點生意不過是薛老板閑來無事用來賺脂粉錢的,怎麽,這麽舍不得?”

“馬克是我的員工,您将錢交給他做委托理財,那怕事先我不知情,一樣是要負相關責任的,但您這樣無憑無據獅子大開口我不接受。”這位黃英才要真的有那麽多錢,早就滿世界逍遙去了,用得着在這裏跟她玩這種把戲嗎?

薛琳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甚至從殺死老馬克開始,對方就布好了局。

“這個憑據可以嗎?”黃英才掏出了一顆□□。王倫沖了過來,黃英才伸手比了個手勢将他攔住,“薛老板,您讓您的夥計冷靜一下,我膽小,萬一手抖将這東西掉在地上可怎麽辦?”

薛琳兩輩子,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恐懼,冷氣從腳底一直鑽到頭頂,頭皮發麻……“老虎,淡定。”她替自己倒了杯水,“我聽馬克說,白領犯罪是優雅的,沒有什麽不能擺在臺面上談,您剛才的出價我沒辦法接受。”

黃英才以為自己拿出□□,眼前的女人會毫不猶豫地接受自己的條件,卻沒想到薛琳怕歸怕,嘴還是一樣的硬,“哦?”

“我相信,黃老板也有活下去的理由。”這麽小的房間,□□一炸,兩人都得死。“我們大家商量出一個彼此都能接受的價格,大家都不用死,賓主盡歡,您看如何?”

薛琳擡起頭,老馬克的廚房裝修得非常豪華,頂上的水晶吊燈光彩奪目,在陽光下反射着七彩的光芒。

“對不起,我給組織造成的損失太大,我有七個理由要麽死,要麽拿到錢。”黃英才說道。

“七個理由?”

黃英才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上面除了他之外,還有七個人,一個女人和六個孩子。

“你給了馬克多少錢?”

“一億。”

“照規矩,洗錢的手續費是四成吧?”

“三成。”

“算三成半怎麽樣?我給你七千五百萬。”

“以什麽理由?”

“安保費用?”薛琳挑了挑眉。

黃英才笑了,“不,必須是全部。這是指示。有人要給你一個教訓,他說女人,還是留在家裏的好。”

我艹,沈樾?他什麽時候和販毒集團有了關系?而且地位還不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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