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paradise
關平脊背挺直,笑容優雅:“jeffery,可能你習慣也喜歡對別人的事情橫加幹涉,但我不需要婚姻咨詢師。”
“你在外面做這樣的事情,成成姐知道嗎?”冷冷的看着對方的眼睛,“你要麽離婚,要麽do your best,負起一個丈夫的責任,不辜負自己的妻子。”
“我和成成的的事情,什麽時候需要你來管了?”
關平的女伴這時便以不大卻使周圍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關平:“這個小朋友,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暗戀你太太、對你太太有想法的人麽?”
話音才落,關平的朋友中便有議論聲響起,而關平則笑而不語,以玩味眼光看着李一馬。旁邊他女伴還想再補一句什麽,李一馬已然發怒,猛地立起,探身過去,一把揪住他過分精致的绉紗襯衫,将他從座位上拎起,咬牙冷笑道:“你再說一句?你再說一句!我警告你,不許過分!”
關平的衆朋友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吓得哇哇怪叫,其中有個半醉的上前一步,想要代關平質問李一馬,事兒精吉米忍了半天了,他本就想搞點事情出來,正愁沒機會,見狀馬上抄起一瓶啤酒,猛地往那人身上丢去,酒水泡沫飛濺而出,撒了周圍人一身一臉都是。李一馬的一衆朋友全都跑了來,呈扇形圍在他身後,這時對面的舞者們便都縮了,一是敵衆我寡,連酒吧老板都帶着少爺跑來向對方賠笑;再者,他們舞者都是靠臉吃飯的,真混戰起來傷到臉面,那還得了。
關平脖頸被勒住,面色暴紅,額前略長的劉海遮住眼睛,萬般窘迫之中,卻仍舊不慌不亂,以再柔美優雅不過的姿勢甩了下腦袋,劉海甩開去,露出一對多情丹鳳眼睛,沖李一馬微笑說:“我說錯了麽?你以為我不知道?成成也看不出?你叫我不許過分?那麽我想請教,我應當以什麽姿态去對待觊觎我太太的人?”
“我若真是觊觎她,這裏還有你什麽事情!”李一馬手上繼續用力,将他衣領抓得更緊,“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現在的鬼樣子!成成那樣的女人,你怎麽配得上?你怎麽配得上她!”
關平騰出手捋劉海,嘴裏“哈”的一聲笑出來:“我不和你小朋友計較,配不配得上,我叫成成自己來告訴你。”用力掙開李一馬的手臂,取出手機來給趙成成打電話,電話裏仍是滿不在乎的吊兒郎當的語氣,“成成,我這裏有點事情,你過來一下,地址我發你,你的小朋友也在,我們等你。”
沒過多久,趙成成急匆匆趕來,一面向酒吧老板及工作人員道歉,一面抽紙巾去為丈夫擦去臉上的汗水,為他整理亂掉的襯衫,輕聲細語問他有無受傷,與他說道:“jeffery可能只是擔心我們,你不要和他生氣啦。”
與關平偷情的女人也上來查看關平的狀況,趙成成柔聲提醒她道:“你的妝花了,這裏有我照顧他,你回去吧,謝謝。”
女人面色微紅,張了張口,終于還是轉身離去。
關平這時便擡眼去看李一馬,眼中盡是充滿挑釁意味的笑意。
吉米悄聲同李一馬道:“哥,你放心,我打電話叫同學來了,現在在路上,等會咱們好好收拾他!”
人群散去,安撫好丈夫,趙成成終于想起和李一馬說話:“我和他不要緊啦,都說了過一陣子就會好起來。”
李一馬怒極反笑:“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信你真毫無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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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ffery,你把我想得太好,所以認為我的婚姻也必須是完美的。可現實當中,沒有人的婚姻是十全十美的,也沒有人的婚姻必須是完美無缺的。兩個人湊到一起過日子,怎麽可能沒有矛盾,沒有雞毛蒜皮?”
“在你看來,今晚這種事情可以算作雞毛蒜皮嗎?”
“對我來說,只要開心大于痛苦,這段婚姻就值得經營下去,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在我每次快要堅持不下去時,他都在我身後,他是我人生的船錨。jeffery,希望你也能找到令你想要settle down的那個人。”
“成成!”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柔聲道:“做我喜歡的jeffery,做我那個又酷又灑脫的朋友,好不好?”
臨近春節,最近工作一直很忙,烏日娜白天工作沒做完,加班到晚上八點半,最後一個出辦公室。出創意園後,左轉,抄近道去乘地鐵。結果在小弄堂裏遇見金不換,見她悶頭往前走,問她大晚上的出去幹嘛,她講她健身回來,發現家裏沒人,才想起她媽小餐館今天開張,她現在去她媽的新餐廳吃飯。
烏日娜本來和朋友有約,聽金不換這樣說,一個電話推辭了和朋友的約會,跟在金不換後面往鎮寧路方向去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才走幾步,在公共廁所門口遇見迎面而來的李一馬。他一面走路一面聽音樂,翻毛外套胡亂拎着,電腦包肩頭随意挂着,發型看着有點亂,走路時呼呼吹自己額前劉海。
烏日娜看見他,喜不自禁,老遠就揚手叫:“老板!飯吃了沒有!”
他想了一想,才說:“好像就喝了點酒。”
“好,跟我一起去金不換家餐廳吃飯!”
他取下頭上戴着的耳機,聞言一怔:“去她家餐廳?”
金不換手插在褲兜裏,聳肩自嘲:“小蒼蠅館子而已,烏日娜和你開玩笑的。拜拜。”
“我都OK啊。”
烏日娜聽他這樣說,開心死了:“就是就是,她家開餐廳,又不遠,就在前面,咱們一起去捧個場呗,走走走!”上前拉住包帶,不許他走。
李一馬便默默轉身,跟在兩個女孩子後面,往鎮寧路餐廳方向去了。
同愚園裏的左鄰江蘇路貧民窟相比較,愚園裏的右舍鎮寧路是另一種亂和破了。
一路之隔的地方就有菜場,但這一帶居民卻更喜歡露天集市,于是不論道路兩旁還是小區深處,三步就有一個攤頭,五步便是一個店面,賣菜賣魚修車鋪,一樣不缺,就連尼姑庵都有一個。攤頭有的是擺在自家後院,沒門沒窗,買什麽,稱好重量,從栅欄縫隙裏遞出來就是,生意一樣做的紅紅火火。
在這裏,永遠不缺随地吐痰的爺叔,和讨價還價大聲喧嘩的阿姨,而金美娣的新餐廳,就開在這樣一個随便轉一圈都能染上滿身煙火氣的地方。
金家私房菜,名字聽着怪高檔,其實跟南翔小籠、富春小籠等各種面館湯包館一個檔次,就是快餐館一間,門上垂下厚厚塑料門簾,餐廳內鋪三五張簡陋餐桌,桌上放筷子一籠,桌下擺兩或四只輕便塑料凳,牆上挂幾張價目表,收銀臺旁設有冰箱,喝什麽自己開門去取,這就齊了。
他們一行三人過去的時候,餐館隔壁小聾子網吧的門口,有兩個吃好夜飯困不着覺的兩個老爺叔坐在樹底下閑聊,眼睛瞅着行來過往的女人,逐一進行品鑒,特別是腿,看得尤其仔細,議論這條腿該當幾何,那條腿又價值幾钿。看到金不換的兩條包裹在緊身牛仔褲內的細長腿時,老爺叔眼前一亮:“這兩條腿至少八千起!”
金不換睬也不睬那兩個下流老爺叔,向烏日娜介紹說:“我是這家網吧老客戶,你下次來報我名字,包夜有優惠。”
烏日娜樂:“我家裏電腦三四臺。”
“你家裏有網吧的氛圍嗎?”
“什麽氛圍?”
“抽着香煙,打着游戲,一桶泡面一瓶水。”
“好的好的,氛圍聽着還不錯,下次我來包夜看看。”
金不換掀簾子進了餐廳,李一馬稍稍落後,手插在褲兜裏,站在門外打量不遠處充滿年代感的荒蕪尼姑庵,以及金家私房菜金光閃閃的門面,正看着,忽然手臂被人碰了碰,轉頭一看,是個看不出具體年齡的白發老阿姨。
老阿姨手上牽着一條狗,碰了下李一馬的手臂,見他回頭,就把手上狗繩遞到他手上,默默轉身走了。
李一馬莫名其妙,問這狗:“她要幹嘛?”
狗傻傻的,蹲着不理他。他牽着狗,無法走開,在金家私房菜門前站了好一會,直到烏日娜從內探頭出來催他的時候,那個老阿姨終于從小區裏面裏慢悠悠的走了出來,這次手上多了個小挎包。
老阿姨拎着小挎包走過來,從李一馬手裏接過狗繩,默默轉身去了。
李一馬沖她背後喊話:“不用謝!”
餐廳打烊時間快到了,餐館內一個客人都沒有。等李一馬入內,金不換招呼他坐下,自己跑去後廚找她媽。
後廚裏面,金老太在洗菜,金美娣坐在小板凳上啃甘蔗,懷裏躺着熟睡的小不點兒。餐館開業頭一天,全場八折,生意火爆,她一天忙前忙後,幾乎跑斷腿,現在好不容易閑下來,往小板凳上一坐,叫金老太去收拾,自己歇一氣。
金不換說帶來了兩個同事來捧場,叫她媽上幾個拿手小菜,她媽一聽,忙吐掉嘴巴裏的甘蔗渣:“有男小孩嗎?”
“有的。”
“好好好!”金美娣喜笑顏開問,“多大了,哪裏人?”
金不換稍有遲疑,含糊說:“年齡二十八-九還是三十來着……”
“我問你哪裏人!”
“應該是福建廣東那邊的吧……”
自己養的女兒自己知道,她說話時吞吞吐吐略不自然的神态被金美娣看在眼裏,馬上警惕起來,手裏剩下的一截甘蔗一丢:“什麽!你竟然敢背着我和福建猴廣東猴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