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個熱吻
……哦對不起,那不是老人家,她收回這個稱呼。
叢漠挑了挑眉,目光中略有困惑,顯然沒明白她的意思。
尤津津掙紮了一下,為了雲栖玫瑰園,再次咬牙閉眼做出犧牲:“就是我們要不要……嗯嗯……啊……嗯——這樣子啊?”
語言真是博大精深,那麽複雜的描述,用幾個拟聲詞就能表達出來了。
尤津津正松了口氣,卻見叢漠看向自己,神色更加複雜:“你想……”
“……”尤津津連忙擺手,“沒有,沒有的事!”
開玩笑,她本來也就是幫叢漠考慮周全一下而已。
如果真要的話,為了雲栖玫瑰園那房子,她也會勉為其難和叢漠演上一場限制級的聲v來蒙混過關的。
叢漠看她那一臉緊張的樣子,反倒先笑了:“你不用這麽擔心的。老太太我了解,她不會這麽變态的。”
……管她變不變态,演砸了可就是我的損失。
尤津津胡亂點了點頭,在心裏腹诽兩句。
看叢漠那麽一臉鎮定自若的樣子,再看看自己,真是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哎,為了錢,認命吧。
誰讓人家贏就贏在了起跑線上呢。這就是生活的真谛吧。
她有些惆悵,一屁股平躺在寬大的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上幾何線條簡單的燈飾,本來在盤算自己賬上還有多少錢,沒過多久,竟然有了困意。
也就是在迷迷糊糊之間,她聽見叢漠的手機響了。
他很快接起來:“喂?”
也不知那邊說了什麽,叢漠的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好的,我馬上就來。”
尤津津一下子清醒了。
她“噌”地一下爬了起來,有些迫不及待地問:“怎麽?你隊裏出事了嗎?要回去了嗎?”
太好了,沒想到這場戲這麽容易就過了!
相比她來說,叢漠的面色就顯得格外凝重。
他将手機放回口袋裏,點了點頭,“江陵山麓發現碎屍,需要我馬上過去。”
碎屍案?
見尤津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叢漠又補充道:“我不回市區。”
這下,尤津津算是徹底把自己那話吞下去了。
她總不可能跟着叢漠去兇案現場吧?那老太太這邊怎麽交代?繼續住着嗎?
叢漠安慰她:“沒事,你就住這邊。明天讓司機送你回市裏。”
明天啊……
叢漠又解釋:“你急着跟我走,老太太見了也不太好。”
“……好吧。”一搬出老太太,尤津津哪能拒絕,只能嗫嚅着答應了,“那你……”
她想說“早點回來”,但想想又不可能——碎屍案這種一聽就很變态的案件,戰線肯定會拉很長,不花上十天半個月肯定不行。
幾個字在嘴巴裏轉了幾圈,最後尤津津只能道:“那你……注意安全啊。”
普普通通幾個字,應該不會出錯。
她說話這會兒,叢漠正開了門出去。聽見女人這一把溫溫柔柔小心翼翼的嗓子,心裏突然軟得塌陷了一塊。
他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入目就是尤津津站在落地窗前。窗外是無邊水光一色,女人盈盈而立,淩厲褪去,笑容纖纖,仿若還是七年前的少女。
叢漠忽然就這麽恍惚了一下。
半晌,他勾了勾唇角,對尤津津說:“好。”
随後開門出去。
畢竟在香港的那麽多年,為了她,他都那樣惜命。
更何況如今。
他還沒有追回尤津津呢。
叢漠走後,尤津津躺回床上刷劇。看着看着,也不知什麽時候,眼睛就這麽閉上了。
這回,是真睡着了。
尤津津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這夢的時間很長很長,似乎有一整個世紀那麽久——從她第一次見到叢漠開始,到她七年前最後一次看到叢漠時終結。
其中最清晰的片段,竟然是她和叢漠在高中畢業後到江陵附近湖區的那場畢業旅行。
說是畢業旅行,着實文明了些。
事實上,這不過就是尤津津和叢漠找個理由離開江陵,找個地方翻雲覆雨,抵死纏綿幾天幾夜都不罷休而已。
尤津津到今天都不敢相信,開了葷的叢漠竟然那麽恐怖。
本來兩人都沒做過,第一次就是正兒八經的第一次。叢漠憋得都快炸了,結果兩個人手忙腳亂搞了半天,都沒搞明白該讓叢漠從哪兒進來。
大汗淋漓兩個小時,最後還是尤津津用手先幫叢漠解決了。
但這事有一就有二,食髓知味,叢漠很快就忍不住了。
所幸後來,做這事情的時候順利許多。
不過短短幾天時間,叢漠就無師自通,一開始還只知道機械動作,後來就能幫着尤津津解鎖各種動作尖叫連連,帶着她一個廣播體操都做不好的女孩身體都柔韌了許多。
在夢裏,尤津津仰天看着潔白的天花板,手裏摸到的全是叢漠背上濡濕的汗。
他的肌肉線條很流暢,脊柱處凹進的那一豎有力而堅硬,越過後腦的硬質短發,簡直性感得不要更性感。
更何況,還能看見他腰部以下……
就算在夢裏,尤津津都覺得自己大概是前段時間和叢漠的那個烏龍,搞得自己太心猿意馬了。
“啊——”
高潮疊起,如同坐過山車一樣,快感直沖雲霄。最後一秒,尤津津長長尖叫,倏地醒來。
她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胸脯起伏不停,呼吸急促。
……這就沒了?
沒到之後分手的情節就沒了?
看來,連身體都是有記憶的。只想時間停在最歡愉的那一刻,而不要再往後走。
尤津津躺在床上,有些惆悵地回味了一陣,随後慢悠悠地起床。
窗外的天已經黑透了。
正趕上裴姨來敲門,叫她:“尤小姐,開飯啦。”
要單獨應付趙挽荻女士,尤津津的心裏還是惴惴。
好在剛才要問的就已經問的差不多了,趙挽荻似乎也秉承食不言寝不語的思想,沒再多問她,全程動作優雅端莊,連咀嚼的聲音也沒,細嚼慢咽,挑不出半分錯誤。
半小時後,一餐讓人如坐針氈的晚餐,總算是吃完了。
飯後,尤津津象征性地在客廳裏陪趙挽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天。兩個女人其實也沒啥好聊的,大多數話題都集中在叢漠身上。
也是到現在,尤津津才想明白,為什麽叢漠不去外頭随便找個女人來糊弄,反而找到自己這個前女友門上,還不惜拿出一套雲栖玫瑰園的房子做交易。
……畢竟,姜還是老的辣,這位趙女士看起來,未免太精明了些。
剛才那些風平浪靜,原來都是暴風雨前的序曲。
現在開口,刀刀致命,針針見血。
趙挽荻開始還問得含蓄:“叢漠這孩子,從小睡相就不好,是吧?”
尤津津:“……”
要不是她和叢漠真睡過,她還真會直接掉這坑裏去了。
——叢漠的睡相豈止是好,簡直不要太好!以致于她每天早上起床,都要面臨“為什麽我骨子裏這麽流氓直接就壓人家身上去了”的尴尬局面。
她嘿嘿一笑,從容不迫:“哪裏,奶奶您說笑了。他睡相很好,每次都被我擠才是真的呢。”
趙挽荻也露出一個淡淡的笑,顯然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他這孩子沒什麽其他優點,就是脾氣還不錯。不過他起床氣還是蠻大的,要是之後你們倆真的鬧矛盾了,津津你也別因為這個和他生氣,好吧?”
……起床氣?
不好意思,她和叢漠住那麽久,這個還真沒聽說過。
說自己有起床氣還差不多。
尤津津連忙綻放一個三百六十五度無敵絢爛笑容,俏皮道:“奶奶您說笑了!讓他包容我還差不多,他哪有什麽起床氣哦。”
趙挽荻又是一笑。
OK,又答對一題。
就這麽着,你來我往,見招拆招,尤津津和趙女士大戰三百回合,終于凱旋而歸。
一個小時過去,趙挽荻總算不再多加試探了。
這也就意味着,尤津津成功通關。
她大大松了口氣,在心裏腹诽兩句:早知道這活這麽難做,簡直像在懸崖邊走鋼絲,她就應該多向叢漠要點報酬。
要應付這麽一個殺人不濺血的老太太,打個六五折又怎麽夠。
見時機差不多了,尤津津連忙起身,向趙挽荻請示道:“那奶奶,時間不早了,您也早點休息吧?我出去轉轉,消消食。”
要待房間裏,指不定待會兒另一個裴姨又會進來給自己再出考題。
受不鳥受不鳥,這錢賺的還真不輕松。
不過話說回來,就叢漠那樣一個青年才俊,而且年紀也不大——也不知道這叢老夫人犯了什麽神經病,一定要讓他現在就找對象。
趙挽荻微笑漸深,總算松了口:“好的,去吧。”
那神色,要多慈祥有多慈祥,顯然是已經認可了她。
任務完成,尤津津如釋重負,道謝後三步并作兩步就出了客廳。
這老太太三句話不離床上那回事,搞得如此急切的樣子,難道這就是有錢人家的做派嗎?
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她在花園裏轉悠了好幾圈,腦子裏一直都在思考這檔子事。想到最後,一道靈光閃現,突然福至心靈,一下子想到一個關鍵點。
那些晉江網文裏,這種奶奶級別的人物這麽着急給自己找個孫媳婦,一般都是老人家得了絕症啊!
因為要不久于人世,所以才這麽急切,就是想趕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之前,親眼看到自己的曾孫/曾孫女降臨人世!
所以這位趙挽荻女士她……
尤津津有些錯愕地盯着燈火通明的別墅幾秒鐘,随後哀婉地垂下頭,長長嘆了口氣。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所以也怪不得她這麽着急,八句話裏有七句話都在試探自己到底和叢漠有沒有發生實質關系了。
但是他們編織的這個謊言……又要讓老人家失望了。
尤津津就這麽胡思亂想着,什麽時候走回別墅的都不知道。
趙挽荻看起來氣色很好,但也許是她為人要強,所以不容許外人看出自己的消瘦脆弱;
那麽濃的香水味,也許是為了掩蓋久病的腐朽氣息和藥味;
還有那身旗袍,怪不得她的身材看起來這麽瘦保持這麽好,原來都是因為病情所拖累……
哎,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尤津津一邊感嘆生命的無常,一邊又為自己騙了這位老太太所感到無恥。
到底是要繼續騙她呢,還是說實話呢?
上樓的時候,她的腳步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在心裏天人交戰了許久,尤津津站在樓梯轉角處,糾結了半天。
告訴、不告訴、告訴、不告訴……
但尤津津這人,又婊又作脾氣也不好,卻唯獨繼承了一個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誠實。
沒過十分鐘,她就下定決心。
老太太的房間在二樓盡頭,走過去并不遠。尤津津覺得高跟鞋聲音有些擾亂心緒,煩人得很,早就把它脫了,一路踩着柔軟的地毯上來的。
靠近老太太的房間,門半開着,裏面有人在說話。
出于禮貌,尤津津沒推門進去,就站在門口不遠處等着。
一邊等,她還一邊在心裏斟酌待會兒該怎麽開場。
只是,她沒故意去偷聽那房間裏的對話,那對話卻偏偏鑽出了門縫,往她耳朵裏鑽去。
一個是裴姨,而另一個趙挽荻女士的聲音,似乎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哎呀我的媽呀小裴,你是不知道,我裝得有多累,飯都沒吃飽啊靠!!!”
尤津津:……?
這滿嘴“我的媽呀”、“靠”的,他媽的還有一點點下午那會兒優雅端莊的樣子嗎?
要不是剛才她和趙挽荻聊了那麽久的天,她還真不敢相信,這和晚餐時斯文莊重的老夫人是同一個人。
她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又聽見趙挽荻抱怨道:“你說叢漠那孩子傻不傻逼,自己喜歡人姑娘就直接追不就完了,而且還是追到過的,有那麽難嗎?”
“……還要我陪他在那兒裝,哎喲我的媽呀,我趙挽荻什麽時候活得那麽累過!要不是他長得還不錯混得還可以,我都恨不得給他塞他媽肚子裏重新生一遍!整這麽別扭一人,也不知是像誰!”
“——我知道小裴你要說什麽!糟老頭子确實也就這德性,作,往死裏作!反正不像我就得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