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天出現在秦蘭菁視線中的時候，秦蘭菁正百無聊賴的四下看風景。

“周大哥。”一見到是周天，秦蘭菁才剛提起的戒備心瞬間又散了去，“你也來山上狩獵？”

周天後背上已經背了好幾只肥碩的野兔和山雞，見到秦蘭菁，當即取了一只野兔，遞給了秦蘭菁。

“哎？”秦蘭菁愣了一下。她可不記得自家跟周天有任何人情往來，周天瞧着也不像是會随便送人獵物的熱心腸人士才對。

“給你姐姐的。”周天徑自将野兔放在秦蘭菁腳邊，末了還不忘叮囑道，“別告訴你姐姐，是我送的。”

“哎？”秦蘭菁再度愣住。送給她姐姐，她能理解。但是不告訴她姐姐？那這次相送還有什麽意義？

“我……”周天好像是确實有什麽話想跟秦蘭菁說的。然而話到了嘴邊，又打住了。搖搖頭，看向一旁的野豬，“這是你抓住的？”

“我跟羅子落一塊抓的。”秦蘭菁點點頭，雖然依舊有些疑惑周天沒有說出口的話，卻也沒有追問，只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要幫忙嗎？”瞥了一眼秦蘭菁小小的身子，周天問道。

“好啊！”對周天，秦蘭菁還是很有好感的。會答應讓周天幫忙，更多的還是想要确定，周天對她姐姐是不是真的有想法。

沒辦法。比起大哥秦毅，秦蘭菁更擔心的還是姐姐秦蘭靈的歸宿。

就秦蘭菁目前所确定的，遠的地方不說，單就他們村和隔壁村，就有好幾家都在打她姐姐的主意。

那些人好或者不好，秦蘭菁沒有接觸過，暫且不做評價。不過，若是再來一個陳菊兒……

秦蘭菁心下冷哼一聲。陳家的事情還沒完呢！

周天既然問出口，自然不是随意客套一句。見秦蘭菁沒有拒絕，他當即就跳下陷阱，很麻利的将野豬該捆的地方捆住，該綁牢的地方也都綁牢了。

周天是獵戶出身，動作熟練，也很有技巧。完全不消秦蘭菁指點，就幫了大忙。

等到秦林和秦毅父子跟着羅子落到來，已經完全不需要折騰其他的，直接扛起野豬下山便好。

秦蘭菁沒有動手殺這頭野豬，周天也沒有提這個話。乃至秦林和秦毅滿心詫異，琢磨着要不要殺了再扛走。這樣才更加方便省事，不是嗎？

“不能殺。活的才更賣錢。”開口阻攔秦林和秦毅的，是周天。

秦林和秦毅皆是頭回接觸獵物，全然不懂內裏的行情和訣竅。聽聞周天這般說，當即點點頭。雖然扛活的很是麻煩，也更加費事費力，兩父子卻也都沒有怨言，很快就聽從周天的指導，将野豬扛下了山。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村裏不少人都看到了這頭野豬，紛紛豔羨不已，也笑着恭賀。

秦林家裏抓到野豬的消息，很快就在臨河村傳了開來。

秦奶奶當仁不讓，立刻跑向了秦林家。

然而很可惜的是，秦奶奶撲了空。

早在被第一位村民看到野豬的第一時間，秦蘭菁就沒打算讓野豬在自家哪怕多留上片刻。牛車一駕，便和秦毅一道，拖着清晨所有的獵物去了鎮上。

秦林還要下地，又極其放心秦毅，便沒有跟着。而是回家跟李翠香一起，照常去地裏幹活了。

跟秦毅和秦蘭菁一道去鎮上的，除了羅子落，還有周天。

周天也是積攢了幾天的獵物，一并往鎮上送。

跟秦蘭菁三人行進的目的地不同，周天是打算前往市場的。

在路上，周天極為鄭重的提議，可以幫秦蘭菁三人引薦相熟的賣處，以免秦蘭菁三人不知道行情，省得吃虧。

“周大哥平日裏是賣向市場？”眨眨眼，秦蘭菁好奇的問向周天。

“是。我們家祖孫三輩都是獵戶。這麽多年下來，也認識幾個相熟的人。算不得頂高的價，卻能保證絕對不是賤賣的價錢。”這麽一小會的相處下來，周天看得分明，不管是秦林還是秦毅，都很寵愛秦蘭菁，也極為縱容秦蘭菁。換而言之，秦蘭菁雖然小小年紀，卻是可以當家做主的。

“這樣啊……那不如周大哥先別去市場，跟我們一道去聚福樓看看？之前聚福樓的掌櫃跟我做過一次生意，如若不出意外，聚福樓那邊的價錢肯定比市場的高出不少。”周天很是厚道，秦蘭菁對其也足夠真誠。有好事大家一起賺錢，倒也不無不可。

“聚福樓？”周天常年去鎮上賣獵物，自然聽聞過聚福樓的大名。

要說聚福樓能給的價錢，毋庸置疑，肯定比市場那裏能給出的銀錢要多。可是這條線究竟能不能搭的上，周天不是很确定。

“嗯。前兩日羅子落在後山抓了一只野兔，我們在市場擺攤賣的時候，碰到了那位許掌櫃。許掌櫃很好說話，非但買走了羅子落的野兔，還跟我們說好以後若是再有獵物，随時可以送去聚福樓。他全部都會收，還給了我一串銀錢當定金呢！”反正也不是什麽想要遮掩的秘密，秦蘭菁照實說道。

聽聞秦蘭菁的話，周天委實有些怔愣，看向秦蘭菁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震驚。

如若真如秦蘭菁那般說，那麽聚福樓這條線便是實打實的搭上了？

不過，秦蘭菁應該沒去過聚福樓，也不認識聚福樓的掌櫃吧？可別被人給騙了。

如此想着，周天點點頭，答應了跟秦蘭菁三人同行去聚福樓的提議。

周天此般為之，決計不是為了搭空占便宜，而是真心為秦蘭菁三人着想，擔憂秦蘭菁三人被騙。

秦蘭菁倒是沒有多想。确定周天也有去聚福樓的意思，當即滿意的笑了笑。

聚福樓那麽大一個酒樓，不可能只做獨家生意。倘若她和羅子落這邊供應不上，還有周天這個穩定來源。

屆時，想必聚福樓在不愁貨源的實際情況下，也就不會考慮其他第二家、乃至更多的供貨渠道了。

當然，秦蘭菁也不擔心聚福樓不做她的生意。

買賣向來都是如此。雙方都是互相挑選，也是彼此都有抉擇權利的。聚福樓可以不買他們的獵物，他們照樣可以賣給其他商家。

反正鎮上也不是只有聚福樓一家酒樓，只要他們手中的獵物确實如果好，何愁沒有錢賺？

聚福樓位于鎮上的正中間地段，周遭都很是繁華，出入也都是富貴人家。

秦毅在秦蘭菁的提醒下，沒有直接走正門，而是徑直将牛車停在了後門。再之後，才托酒樓後廚的人，去請許掌櫃。

許四沒料想會這麽快又見到秦蘭菁。不過，視線落在秦蘭菁身後那頭活野豬身上，許四登時就雙眼發亮，二話不說，直接将秦蘭菁一行四人請了進去。

雖然走得是後門，可許四對秦蘭菁四人的态度是真心熱情，甚至還特意将四人引到一處較為清幽的偏房，這才鄭重其事的談起了合作。

許四還是那句話，只要秦蘭菁送來的獵物，他都要。

在價錢方面，許四也不是小氣之人。按着市面上的價格，一文不少的原價購買。但卻只有一個要求，從此以後，秦蘭菁四人只能供應給他聚福樓。而且，最好是活的獵物。

許四遵循的原價，是他作為買家去市場購買時候的價格。等同于秦蘭菁四人在市場擺攤，直接标出的第一手價格。中間沒有分成，也無需跟任何人對半分，實在算得上厚道。

這一點，秦蘭菁很是滿意，也心知肚明。沒有任何猶豫的，就答應了許四的要求。

不過在說到獵物是死還是活這個問題上，秦蘭菁并沒有直接打包票，而且點點頭，說了兩個字：“盡量”。

一聽秦蘭菁沒有托大，許四對秦蘭菁越發看好。如若秦蘭菁一口保證以後就給他送活的，許四才要仔細斟酌，這筆生意還要不要繼續下去。

然而，秦蘭菁沒有。

對上這麽實在的鄉下人，許四樂得圖個痛快。當即也不偷奸耍滑，吩咐下人立刻将活野豬送去都城的同時，也爽快的跟秦蘭菁結算了所有的錢。

周天本來是有所警惕和擔憂的。然而，在聽到許四給出的價格後，周天便靜默不言了。

他賣了這麽多年的獵物，從來都是只賣給攤販，而非實打實的買家。而過了攤販的手，不管是多麽相熟的關系，當中都會打折扣。如若攤販給他十文錢，賣給別人很有可能就是二十文乃至更多。

這裏面的門路，但凡買賣獵物的人，心下都清楚。然而，如周天這般獵戶，一沒有條件成日在市場擺攤賣貨，二也沒有固定的銷路，即便知道吃虧，卻也只能聽之任之。

而今，許四直接以二十文的價格買走他們所有的獵物。尤其是那頭活野豬的價錢，比市場價格要高出不少。恐怕就是那些精于算計的攤販們張嘴，也不一定喊得出這麽高的價位。

毫無疑問，周天不會阻攔，更加不會反對。

尤其在聽聞許四親口說出以後還要獵物的時候，周天的嘴閉得更加緊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生意，誰也不能從中瞎攪和。否則，必然是得不償失，再無這般大好機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