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

寒假都活在夢裏呢,連查成績這麽重要的事都忘了!

鄭希筠:“班群裏有專業成績,你查查吧。”

茵茵點頭,找出群文件,手指哆嗦着打開,從下往上翻。翻了大半頁,沒看到自己的學號,她猛地舒了一口氣。還好,不在末尾,說明考得還不錯。

十幾秒後。

“天哪,我拿到了獎學金呢!!!”雖然是最差的三等獎的車尾,也足夠讓她興奮了。繼續往上翻,翻到最上面的時候,“天哪,尹雅,你拿了一等獎啊......word天,雨倩,你是專業第一啊!!!”

喬雨倩腼腆地笑了笑:“我比較刻苦而已。”

林茵茵心滿意足,忽然又問道:“哪裏能查到別的專業的成績?”

三人:“不能。”

喬雨倩:“每個學院都有獲獎名單公示,你想查的那個人成績好嗎?”

茵茵心想,他什麽都做得好,成績應該也不差吧?

遂回答:“挺好的,我去查一查。”

三分鐘後,茵茵的手機屏幕鎖定在寧大金融學院官網的秋學期獎學金名單公示上,依舊從下往上翻,一直翻到頂......

卧槽!!!

這回她沒有叫出來,而是用手緊緊捂住了嘴。

何少爺竟然考了專業第一,要不要這麽牛啊?!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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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33

寧州大學開學後的第一個周末,熄燈前,大鳥研究代碼研究得頭昏眼花,大羊和何少剛從圖書館自習歸來,他擡頭瞅見二人,忽然想起一事。

“大羊啊,你書櫃上放着啥呢?”

周亦陽放下書包,疑惑道:“什麽?”

邵鵬程努努嘴:“就那個呀,昨天你讓我幫你帶書,我偶然發現的……包裝得那麽精致,是禮物吧?”

他們正說着,何敘瞥一眼舍友的書架,面無表情。

“噢,你說的是這個啊?”周亦陽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卻有些猶豫,“這個……”

他若有若無地看了對床的何少爺一眼,繼續回答道:

“明天是茵茵的生日,這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話音剛落,何敘的背影果然僵了僵,不過迅速恢複自然。

*****

翌日,3月4日,星期日。

冰凍了一整個寒冬的梧桐枝丫依舊光禿,卻随着春日的臨近愈加柔軟,暗藏着生機。

氣溫還未回暖,常青樹上的鳥雀已經多了起來,叽叽喳喳的,唱響了整條環校路。

午後,一位身穿淺灰色牛角大衣的高挑少年離開圖書館,獨自步行在環校路右側的人行道上,大路上沒有車輛和行人,他卻始終信步走在角落裏,目光落在初發芽的杜鵑叢上。

除了鳥兒的啼鳴,遠處忽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何敘驀地抽回目光,投向成排的樹幹掩映着的馬路中央。

他本是淡漠地随意一望,随着腳步聲愈大愈近,少年眸色漸深,甚至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環校路中央,三個女生正邁步狂奔,從表情和姿态來看,她們奔跑得并不惬意,反而帶了幾絲慌亂。

喬雨倩體力不好,沒跑幾步就呼哧呼哧地喘起氣,可她心裏急得要命,一沒注意,前腳絆後腳,險些摔到地上。

她身前的茵茵和尹雅及時扶住她,勸道:“雨倩,不如你跑慢點吧。”

喬雨倩搖搖頭,聲音十分焦躁:

“那怎麽能行!沒關系,我跟的上的。”

兩個女孩點點頭,三人繼續朝前跑去。很快,她們便略過了這條路上唯一的路人,而路人的目光緊緊追随者她們,直到女孩們翩飛的黑發消失在馬路拐角,他才收回目光。

何敘心下生出幾分不安,随即掏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女生們跑到藝術樓樓下,茵茵大衣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她火急火燎的,沒空顧及電話,一邊跑一邊将手伸進大衣口袋,往手機屏幕上随便一劃。

手機不再震動,來電應該已經挂斷了。

何敘站在原地,耳邊的話筒傳來電話接通的聲音。

“喂,林茵茵?”

“……”

話筒裏嗡嗡作響,似乎是衣料摩擦的聲音。

“喂?”

他又喊了幾聲,除了雜亂無章的噪音,無人回應。

何敘擰起眉頭,思考着要不要挂斷。不知怎麽,他竟莫名擔心起來,看她們三人的模樣,絕對不像遇到了什麽好事。

正猶豫着,話筒裏突然傳來幾句模糊但足以辨認的話語。

“在哪呢?”“她打電話的時候,說在藝術樓五樓廁所……”

後面的幾句話被噪音掩蓋,她們仨似乎正在爬樓梯。

何敘耐心地等着,又有兩句稍微清楚點的話飄進他的耳裏。

說話的似乎是喬雨倩:“怎麽辦,她會不會有什麽事?”聲音十分慌張。

回答的應該是林茵茵:“沒事的,我們去了就好了。”

雖是寬慰,她的聲音卻也變了調,不似以往。

寧大藝術樓五樓,整個樓層的教室都是畫室。

林茵茵她們辛辛苦苦爬了上來,無頭蒼蠅似的到處找廁所。好不容易找着了,進去一看,裏面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

她們的心霎時涼了半截,說好的待在廁所等她們來,現在卻不見了,只可能是……

聽到廁所旁邊第一間畫室裏有人說話,她們仨立即趕過去。經過畫室窗戶的時候,裏面的場景一覽無餘。

林茵茵的拳頭捏了起來,尹雅也緊緊咬住下唇。

推開門,茵茵走在了最前頭。

“你們幹什麽呢!”

她厲聲質問,畫室裏的人愣了愣,卻沒有多大反應。

畫室裏原有六個女生,除了坐在椅子上的鄭希筠,其餘五個女生都站着。帶頭的那個,身材高挑有型,五官深邃妩媚,染了一頭深紅卷發,正斜眼瞥向林茵茵。

她勾起一抹無所謂的笑:“喲,救兵來了?”

畫室的桌椅擺放得很淩亂,幾個畫架也倒在地上。離她們最近的桌子上放了幾盒顏料,都是未稀釋過的油彩。

茵茵皺着眉,心下大火。

她的舍友,平日裏總是開朗嬌憨的鄭希筠,此時正被人按坐在椅子上,鬓發淩亂。沒看出她受了什麽傷,只是……她的臉上,衣服上,橫七豎八地畫了許多醜陋的線條,白淨的小臉被塗得面目全非,而衣服上那些……不像是用手畫上的,倒像用顏料盒直接砸上去的。

簡直忍無可忍。

尹雅也上前一步,走到茵茵身側,質問道:

“你們究竟想幹什麽?”

帶頭的女生還是不以為意的模樣:“你們最好先問問她做了什麽。”

衆人的目光落到鄭希筠身上,她搖了搖頭,眼中淚光閃閃。

這位來自藝術院美術專業的大姐大名叫梁夢,今年大三,是寧州大學裏少有的校霸級人物。雖說是校霸,可大部分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寧大學子并不認識她,她也只是經常呼朋喚友找樂子,為人極其豪爽,不拘小節,故而有些名聲。

藝術學院的女孩子,多有些文藝範,她也不例外,可她玩的是超現實,活的是理想型,若有什麽人觸了她逆鱗,自然得不到好處。

更何況,鄭希筠做的事實在太不厚道。

梁夢紅唇輕啓,不屑道:

“既然你們也不清楚,不如讓我說說,你們的好舍友都幹了些什麽。”

茵茵黑着臉:“她幹了什麽你們也不能這麽對她。”

梁夢聳聳肩:“她和我的男朋友暧昧不清,我倒想扒了她的皮呢。”

話音剛落,趕來救援的三個女生無不倒吸冷氣。

梁夢有個男朋友,與她同級,也是藝術學院的。他叫曹炘,是校藝術團大型活動的固定主持人之一,名氣也很大,算是男神級別的人物。這位男神的缺點就是喜歡拈花惹草,有個女神當女友還不夠,非要去招惹那些懵懂天真的小學妹。

鄭希筠是校記者團的成員,與他有過一些來往,被曹炘勾搭幾次,便不幸中招了。誰人不知曹炘有個厲害的正牌女友,鄭希筠自然知道,她表面上拒絕過曹炘,卻始終沒能斷了來往。

茵茵一肚子的話堵在喉嚨眼,什麽也說不出來。她設身處地地想了想,的确,要是自己碰上梁夢這樣的處境,指不定氣成什麽樣呢。

但是,親疏有別,她們欺負她的舍友,就是不能忍。

茵茵上前兩步,走到鄭希筠身前,直言道:

“随你怎麽說,我們現在要帶她離開。”

旁邊的一個學姐瞪了她一眼,惡狠狠道:“別做夢了。”

茵茵一把拉起舍友的手,卻被那個女生用力推開。

她沒想到對方竟直接動手,懵了幾秒,喬雨倩和尹雅連忙走到她的身邊。

無論什麽時候,尹雅總是最理智的。她擋在了茵茵和其他女生中間,冷靜道:

“都是寧大的學生,有什麽不能嘴上說清楚,非得動手呢?”

梁夢冷笑:“我看鄭希筠并沒有覺得自己錯了。”

說完,她昂起下巴,伸手取來一個打開的顏料盒,當着茵茵她們的面砸在了鄭希筠的身上,黃色的顏料四處飛濺,茵茵擡手往臉上一摸……

靠!

鄭希筠緊閉雙眼,瑟瑟發抖。尹雅也不再冷靜了,她繃着臉使勁推開希筠旁邊的女生,一把将椅子上的舍友拽了起來,攬到身後,茵茵和喬雨倩立即沖上前去幫忙,卻得到了對方激烈的抵抗。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茵茵的頭發被人拽住,某位學姐滿是顏料的手直接抹到她的衣服上。她氣急了,可現在敵我人數五比四,對方個個剽悍,她們明顯處于下風。

沒想到,人生中第一次幹架,就這麽貢獻給了同校學姐。

梁夢狠狠推搡了茵茵一把,抓住鄭希筠的胳膊又把人給撈了回來。

茵茵跺腳,氣急敗壞地又要沖過去,見梁夢飛快抓起桌子上的兩盒顏料,腳步一滞。

她心中暗叫不好:卧槽,今天要挂彩了。

顏料盒沖着她的面門直飛過來,茵茵還沒想好往哪躲,胳膊忽然被抓住,強大的拉拽力讓她冷不丁向右跌了幾步。

直到,撞進一個堅硬的懷抱。

林茵茵同學一身的戾氣瞬間撞沒了,懵了懵,沒擡頭,反而往地上看去。

慘遭染色的雪白牆角變得綠綠藍藍,茵茵一哆嗦,幸好沒砸她臉上。她的雙手圈着對方的腰,終于緩過神來……

總感覺……有那麽一點……熟悉……

誰料,身前之人迅速将她攬至身後,聲色淩厲低沉:

“別扔了。”

畫室裏瘋狂的學姐們終于停了下來,極為一致地望向這位不速之客。

情勢瞬間發生轉變,女生的戰場上來了一位男生,還是個身量極高,模樣尤其英俊的少年。梁夢揮揮手,示意隊友們放開小學妹。她雙手環抱,即使紅毛亂翹,依舊是那副女王般高貴的姿态。

“你是誰,新來的救兵?”

尾音彌散在空氣中,何敘冷冷地掃了她一眼,直接忽略。他用下巴指了指鄭希筠,朝尹雅囑咐道:“你們先帶她回去。”

尹雅點頭,與喬雨倩一人一邊扶着鄭希筠迅速離開戰場。

剛才還如狼似虎的學姐們,在何少爺極具威嚴的眼神震懾下只能呆呆杵着,沒敢動彈。

就連梁夢也懵了半晌。

這小子竟然直接無視她的話,倒是個厲害角色。

茵茵扯了扯身前少年的外套:“你怎麽來了?”

何敘不答,瞄了她一眼,冷漠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你臉上怎麽回事?”

茵茵苦着臉:“你說呢……”

何敘臉一黑,再次面向梁夢她們:“你們砸的她?”

梁夢不怒反笑,答非所問:

“學妹,這是你男朋友?”

茵茵躲在何敘身後,甕聲甕氣:“不是……”

梁夢歪着頭,以美術生的眼光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嗯,身高看起來185左右,啧啧,腿這麽長,絕對算黃金比例,還有這張臉……她忍不住想起剛分手的前男友,在這位面前,曹炘也只有提鞋的份。

梁夢似笑非笑:“你姓何?”

何敘依然沒有回答,不過眼神算是默認了。

梁夢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晉校草,還真是,不愧對各位迷姐迷妹把他傳得神乎其神。

“你們就這麽把鄭希筠帶走了,我上哪讨說法去?不如這樣。”梁夢噙着笑,“小帥哥,你留下如何?”

何敘還沒來得及回複,身後的少女已繞到他身前,一副護犢的模樣。

林茵茵:“學姐,你還有男朋友呢。”

“已經分手了。”

林茵茵:“那也不成。”說着,伸手擋在何敘面前,像極了宣告所有權。

“他又不是你男朋友。”梁夢一語中的,擡眸直勾勾地盯着何敘。

何少爺早被外星少女的言行逗樂了,臉色緩和,口氣依然萬分堅定:

“對不起,我不喜歡比我大的女生。”

……

梁夢的臉色青了青,還有林茵茵,氣勢一下子弱了下來。

混蛋何敘,別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這位學姐比你大兩歲,我今年二十三,可比你大了五歲啊!!!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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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狼窩脫身後,何少爺便覺得外星少女有些不對勁。

以前,無論他走得多快,林茵茵總是堅持并排走。今天的她卻慢吞吞地跟在後面,也沒怎麽說話。

下了樓梯,走上藝術樓正前方的廣場,何敘停下,不解地回頭看她。

茵茵跟上,停在他的面前,終于開口:

“何敘,你真的不喜歡比你大的女生啊?”

何敘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今天是林茵茵的生日。她的生日到了,而他的生日還沒到,難道她的意思是......

何敘清了清嗓,猶豫道:

“其實.....比我大一兩個月也沒什麽,同年還是可以接受的。”

待他說完,面前的少女一點反應也沒有。

大一兩個月......同年......她好想問問,大五歲怎麽樣?

何敘見她還是那副恹恹的模樣,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自戀,解釋得也有些多餘。

林茵茵問不出口,只好轉移話題:

“我餓了,打架打得好餓。”

何敘沉思片刻,忽然說道:

“我請你吃飯吧。”

茵茵一下來了精神:“請我吃飯,為什麽?”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

“不是啊......”她回過神,“噢,今天是3月4日啊?”

何敘無奈,打架那麽厲害,也挺有小聰明的,怎麽連自己的生日都記不住?

她有些窘迫:“我忘了,哈哈......”

心道:那是林茵的生日,不是我的。

何敘:“不過生日最好,省我一頓飯錢。”

“誰說的!”茵茵不服,“我這不是想起來了麽,你可不能反悔。”

見眼前的少女情緒高漲,何敘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來。

一想到何少爺要給她過生日,茵茵哪還記得什麽不愉快,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要去吃啥”上面。

身側的少年忽然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扳過來直面自己。茵茵愣住,眼睛睜得賊大,卻見那個清俊美好的面孔忽然靠近。他伸出手,撫上茵茵的面頰,拇指輕輕地揩了揩。

咚咚,心跳随他的動作劇烈撞響。

何敘直起腰,漫不經心道:“擦不掉......我不和油漆工一起吃飯。”

茵茵恍然大悟,面上的潮紅瞬間退散。

“知道啦,這就去洗臉!!!”

*****

糾結了很久,壽星提議去學校對面的商業廣場吃火鍋,金主不同意,覺得那家店的水平太low,壽星心中不滿,可她早已習慣狗腿地跟在金主後頭,遂作罷,全憑金主吩咐。

地鐵上,人不多,位置剛夠所有人坐下。

茵茵縮在角落裏,何敘坐在她身邊,兩人鮮有交談。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微信消息,周亦陽問她在不在宿舍。茵茵回他“不在”,便沒有下文了。

她坐直身子,往何敘身邊靠過去,輕聲說道:

“何敘,其實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何少爺皺眉:“嗯?”

茵茵露出得逞的笑容:“我們已經在地鐵上了,可不能回頭啦,說好了請我吃飯的。”

何敘想笑,卻又不解:“今天不是你的生日?”

“對呀。”少女伸直手臂,在膝蓋上拍了拍,“戶口本上亂寫的,大家都以為我是3月4日出生,其實我的生日不在今天。”

茵茵佩服自己,說起謊來根本不必打草稿。

何敘卻天真地相信了,畢竟這種情況很常見。

他問:“然後?”

“然後......我的生日在4月,4月16日。”她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說道,“這才是我出生的日子。”

少年的表情明顯有所觸動,茵茵緊緊盯着他,沒想到,何敘愣了兩秒,忽然低下頭,唇角上揚,似乎淺淺笑了一下。

外星少女感嘆:何少爺一笑,真是傾國傾城,笑得我小心髒都要炸裂了。

他擡起頭,眼神清亮無比,聲音還是那般低沉悅耳:

“哦,好巧。”

茵茵吓了一跳:“不會吧,你.....”跟我同日同月?

何少爺搖頭:“我剛好比你大一天,4月15日。”

他想,既然如此,自己立的flag應該沒什麽卵用了,很好。

茵茵卻不曉得他在想些什麽,只知道自己與何敘差一點就同日同月了,感到非常遺憾。

*****

下了地鐵,何少爺領着假壽星找到他中意的那家火鍋店。

高檔的火鍋店,低檔的火鍋店,林茵茵同學根本分不出來,就連裝修看起來也差不多的樣子。何少爺說了,這家店就在他的高中附近,以前吃過幾次,味道還不錯。

茵茵乖乖地跟着,莫名其妙感到了滿足。

他把他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她,她就很滿足。

他做主,她聽話地順從,也很滿足。

林茵茵似乎從自己謎一般的活潑性格中,挖掘出一種名叫“奴性”的東西。

真是幸福的煩惱。

餐廳生意火爆,幸好他們來早了些。找到座位坐下,茵茵又發現一條她與何敘的共同點——嗜辣。

“看不出來啊。”她說,“你竟然喜歡吃辣。”

何少爺的面向,分明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寡淡口味才對。

“天生的。”

說完,何敘默默囑咐服務生,越辣越好。

沸騰的火鍋滾滾冒煙,菜也上齊了,茵茵備好一盒紙巾,做好了邊吃邊哭的準備。

果然,嘴裏爽上了天,鼻涕眼淚也全被刺激出來了。

模糊的淚光中,她憤憤地瞅了一眼對面的何少爺。

“這麽辣,你怎麽一點事也沒有?”

何少爺冷靜地咬一口辣白菜,回道:

“天生的。”

林茵茵再次往何少爺滿滿的技能值上加了好幾點。真是天縱奇才,其它的技能不看,光吃辣這一條,就夠我林茵茵跪下膜拜qaq

吃了個半飽,何敘起身去洗手間,留下茵茵孤軍奮戰。

舌尖有些麻,表情也有點繃不住,但何敘憑借他堅不可摧的意志力,在外星少女面前成功維持了自己高冷強大的形象。

默默給自己打了滿分,何少爺走出洗手間。四周喧鬧,突然有人喊了聲他的名字。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挺耳熟的。

何敘停步,朝聲音源頭望去。

*****

對面的人走後,茵茵沒怎麽吃。火鍋這種東西,一個人吃最沒意思了,她幹脆等何敘回來再動筷。

等了半天,湯底都要燒幹了,他還沒回來。

難道是......大號?

又等了好久,服務生都來加過一次湯水了。茵茵看看手機,有些焦躁......紅通通熱騰騰的肉和菜就擺在面前,可是何敘不回來,她想吃,卻覺得索然無味。

茵茵坐不住了,便離開座位四處尋找。

餐廳裏有廣播,她忽然生出一個很搞笑的念頭。

“何敘同學,全餐廳最帥的何敘同學,請您聽到廣播後回到您的餐桌前,您親愛的女伴正在等您。”

當然,想想就罷了,她沒敢這麽做。

茵茵繞着大廳遛了兩圈,沒找着,又跑到包廂附近接着找。每個包廂門上都開了個大窗,茵茵挨個往裏頭掃了一眼,擔心何少爺因為長得太好看被人擄走。

只可惜,還是沒找着。

餐廳很大,她站在某間包廂前面,忽然想不起自己原先坐哪了。

茵茵很氣餒,出來找人,卻把自己找丢了,說不定何敘已經回去了呢。

這麽想着,她踮起腳,在大廳裏四處逡視。

巧的很,茵茵剛一離開,何敘便回來了,見她不在,又起身尋她。他的視力好,方向感也好,繞着最外圈走了一遍,立馬瞧見那個與衆不同的外星少女。

她站在一間包廂前,呈長頸鹿狀。

何敘忍着笑,喚道:“林茵茵。”

茵茵循聲望去,眼角露出笑意。

揮揮手,她正打算擡步走過去。不遠處的少年臉色乍變,突然大聲喊道:“小心!”

在他異常驚悸的目光中,茵茵不知所措地停了下來。身後忽然貼上一件滾燙的東西,少女倒吸冷氣。同一瞬間,那個滾燙的東西滑離端菜盤,重重摔在地上。

“砰”的一聲,陶瓷瓶身四分五裂,裏頭沸騰的高湯半數淌在地上,半數灑向少女的腳。

腳踝處驀地麻了,茵茵尖叫了一聲,往外跳開兩步,摔倒在地。

身後那位服務員滿面驚惶,手裏的端菜盤也掉在地上。剛才從包廂裏出來的時候,有位客人正在跟她說話,她一邊推門,一邊回頭答複,客人多問了幾句,她單手端着高湯,沒注意門外,待她轉回頭看向前方時,已經走出門,撞上了附近的一位女顧客。

在服務員沖到茵茵面前時,已經有人先她一步,将地上的茵茵打橫抱起,迅速離開了這個不祥之地。

茵茵縮在何敘懷裏,嘴唇泛白,疼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她揪着少年胸前的衣物,沒忍住,掉了一滴眼淚。

何敘見她這副模樣,哪是揪他的衣服,分明是揪心啊。

圍觀群衆識相地讓出一條路,何敘抱着茵茵,徑直走進了廁所裏。

他把受傷的少女放在洗手臺上,指指她的左腳:

“只有這裏燙到了嗎,其他地方呢?”

茵茵咬牙搖了搖頭:

“其他地方沒事。鞋子厚,應該只有腳踝比較嚴重。”

說着,她忍痛傾身過去脫鞋,卻被身前的少年制止住。

何敘擰着眉,臉色極冷極寒,手上的動作卻很輕。他用自己白皙修長的手指翻起茵茵*的褲腳,又為她脫下鞋,脫掉襪子。茵茵靜靜看着,很是不好意思,差點忘了疼。

少年單手擡起她的腳後跟,打開水龍頭,将她燙紅了的腳踝送到流水中沖洗。

冰涼的水溫中和了火辣辣的疼痛,茵茵舒了一口氣,終于不再戰栗。

何敘的手握在她的小腿上,力道很輕,偶爾移動一下,讓所有受傷的地方都能淋到冷水。

茵茵冷靜下來,腦中又開始天馬行空。

何少爺這樣......好像烤蹄子哦......

還好我的腿比他的手白一點,要不然多沒面子......

“林茵茵。”何少爺的聲音,和他的面色一樣,也是極冷極寒的,“為什麽不小心一點?”

“我......”茵茵百口莫辯,分明是人家撞上來的。

“你腦子生鏽嗎,撞到身上了還不懂讓開?”

“我......”

茵茵內心os:何敘今天好兇啊,好可怕。

罵了兩句,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似的。何敘洩氣,懶得再說,一門心思幫她處理傷口。

雖然憋屈,但茵茵發現,自己似乎并沒有很難過。尤其當她摔在地上,被人騰空抱起的時候,看到他眼底明顯的焦急,心情立即被治愈了。還有現在,眼前這個臭着臉低着頭認真地為她沖洗腳踝的男生,他的側顏本就好看,此時更是帥得天怒人怨,分分鐘想把他撲倒啊!

“何敘......那個,我們現在在哪?”

“廁所。”

“哪個廁所?”

何敘擡頭,剜了她一眼:“不知道。”

剛才抱着她的時候,急得什麽也顧不上了,看到廁所就沖進來,裏面恰好沒人......何敘自嘲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不冷靜。

茵茵朝外頭一看,門口站了幾個表情奇怪的女生。她扯扯何敘的衣袖,猶豫道:

“這裏好像是女廁所呢,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何敘擡眸,關掉水龍頭,偏頭看她。

“說的是。”

“哎!”茵茵驚呼一聲。

少年俯身,再次将茵茵抱了起來,從門口一大堆異性各色的眼光中,抱着她離開了女廁所。

茵茵紅着臉:“幹嘛呀,我自己可以接着沖一會。”

“別沖了,服務員該把燙傷膏拿來了。”

他昂着頭,看也不看懷裏的少女。何敘能感覺到,林茵茵灼灼的目光一直膠着在自己的臉上,正是因此,他胸口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

這回,确實是何少爺自戀了。

茵茵只盯了一會,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其他地方。

廁所外邊的女生堆裏,藏着一張十分漂亮的臉孔。她注視着何敘懷裏的女生,林茵茵也在不經意間注意到她。

茵茵的記憶力不錯,尤其對某些異常難忘的記憶。

這個圍觀的女生......好像就是電影學院的那位。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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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涼水的沖刷,腳踝處的灼燒感卷土重來。塗完膏藥,茵茵還是龇牙咧嘴的,沒什麽好轉。

低頭一看,好像開始起泡了......

餐廳經理連連道歉,那個莽撞的服務生站在一邊,頭也不敢擡。

何敘還是很生氣,即使對方已經為他們免單了,也道歉了,他仍舊不能下火。若燙傷的是自己,倒沒什麽大不了,但只要林茵茵還皺着臉,何敘就是生氣,就是特別惱火。

幹壞事的服務生看起來很年輕,沒見過什麽場面,早吓得魂不附體。

她這副模樣,反而讓林茵茵不好意思起來。

“算啦。”她說,故作輕松道,“沒事了,很快就會好的。”

何敘嘆了一口氣,心知她過意不去,便不再追究。

他們倆也沒心思吃火鍋了,可茵茵的鞋子襪子都浸了湯水,肯定不能再穿。

餐廳經理為茵茵找來一雙棉拖,茵茵掃了一眼......

耷拉着臉,看向何敘,眼神可憐兮兮的。

意思是:這鞋子好醜啊,我不想穿qaq

衆人散了之後,何敘穿上外套,囑咐道:“好好坐着,別亂動,等我回來。”

“嗯嗯。”茵茵點頭,知道何少爺要親自去給她買鞋子,便表現得分外乖巧。

*****

餐廳角落的一間包廂裏,十來個少年少女圍坐着,桌上的幾個火鍋冒着熱氣,動筷的人卻不多。

某女生:“怎麽就你回來了,何敘呢?”

許默然笑得很牽強:“他有點事,就不過來跟我們一起了。”

二十分鐘前,許默然在廁所門口瞥見那個難以忘懷的身影時,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的名字脫口而出,沒想到,真的得到了回應。

許默然壓抑住心中的狂喜,走到何敘面前。

“好巧呀,我和幾個朋友正在聚會,都是高中同學,要不要來?”

除了謝師宴,畢業後的同學聚會何敘從未參加過,因此沒什麽興趣。

見他似乎要拒絕,許默然連忙補充:

“還有以前和你一起參加競賽的幾個男生,難得碰見,過去打個招呼呗。”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何敘只能點頭。

曾經為了數學競賽并肩奮戰的幾個戰友,他還真有幾分感情。

雖說是打個招呼,可何敘曾經是高中校園裏的風雲人物,一屋子同學見到他,驚異之餘,個個興高采烈地要來敬酒。

班裏最好看,成績也最好的男生,哪個女同學沒有肖想過?自他進了包廂,所有女生都坐不住了,恨不得圍在他身邊多說兩句。

何敘挺不适應的,即使都是老同學,可曾經的她們并沒有這麽如狼似虎。尴尬地喝了幾杯,想起林茵茵還在外面等他,何敘只好盡快同他們話別。

他一走,包廂裏的溫度瞬間冷了下來。剩下的男生們努力活躍氣氛,卻起不到什麽作用。

有人提議:“默然,幹脆讓何敘跟我們拼桌吧,把他的朋友也一起帶進來。”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認為,何敘的同伴一定是男生。

許默然也這麽認為。她主動離座前去邀請何敘,不想,剛巧撞見那一幕。

她從沒見過何敘做出那種表情。向來冷淡漠然的他,那一刻卻把所有暴躁、不安、焦慮全部挂在臉上。

他幹脆果決地抱起燙傷的女生,大步走進廁所為她處理傷口。

許默然心想:好像騎士啊,可惜是別人的騎士。

獨自回到包廂後,面對朋友的問題,許默然心煩意亂。

随便吃了兩口,她實在坐不住,又離開了房間。

茵茵一動不動地坐在座位上,光着腳,有些不雅。幸好餐廳裏非常溫暖,即使不穿鞋也沒覺得冷。

桌上的火鍋已經關閉了,煮得稀爛的果蔬漂浮在油油的紅湯上,火鍋旁邊還擺了好些碰也沒碰過的食材。

真可惜。茵茵想。

允自發着呆,身側忽然多出一個人。

是個打扮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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