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6)
,搞得同事們誠惶誠恐。
午休的時候,離下午上班還有十幾分鐘,大部分領導和職員已經回到公司開始工作。辦公室裏有人想喝咖啡,多人附和,茵茵再次自告奮勇包攬了為同事們帶咖啡的任務。
十杯咖啡,有些重,不過對于渾身充滿蠻力的外星少女不過是小菜一碟。
她拎着咖啡走到大廈一樓的專用電梯門口,電梯正停在停車場負1樓,到達一樓時,電梯廂裏只有一位戴着口罩、墨鏡、鴨舌帽,衣着大氣時尚的年輕女人。
這個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女人一直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機,其他什麽地方也不看,生怕被人發現的模樣。
林茵茵又開始胡思亂想:身材這麽好,不會是逃犯吧?
擡眼一看,她竟然按亮了58樓的樓層按鈕,也就是茵茵平時工作的樓層。
她沒怎麽在意,和那個女人一起離開電梯後,便徑直回到了辦公室。
幾分鐘後,某個女同事打印資料後回到辦公室,漫不經心地提了一句:
“許默然又來了,現在還在廣告小組那邊的休息室待着。”
某位許默然的粉絲:“真的?我們默然剛參加了一個真人秀,最近有些天沒來了。”
另外一個人怪裏怪氣地開口:
“她在58樓最多坐十分鐘,十分鐘之後,必上60樓找何總。”
☆、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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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茵故作平靜地坐了五分鐘,從來沒覺得這張椅子這麽硌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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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裏自然是相信何敘的,再說了,何敘高冷成那副德行,一向對異性沒什麽興趣,她大可放心。
放心個鬼,那女明星長得也忒漂亮了。
“總監,您不是有份合作商的聯合推廣策劃終稿要交到60樓麽?我幫您拿上去吧。”
廣宣部郭總監是個三十出頭、十分幹練的職場女性,平時挺好說話的。今天一整天,林茵茵那股熱衷于跑腿的積極勁她都看在眼裏。既然她喜歡打雜,郭總監便由她去了。
“對了,茵茵,剛才總助秘書沈躍打電話給我,說那份文件不用交給他,直接送到總經理辦公室。”
“好的。”
此話正中茵茵下懷,反正她都是要去何總辦公室走一遭的。
上了60層,茵茵擡頭挺胸,目不斜視,餘光卻忍不住四處打量。
高層領導的一間辦公室抵他們一個小組的辦公室那麽大,簡約而大氣。為了給外賓留下好印象,辦公室外面的大廳和休息區設計得不輸星級酒店,來往的職員不多,相比之下,58樓顯得十分擁擠。
大廳的另一側,一排房門緊閉的辦公室想必就是幾位總經理的辦公地點了。茵茵深吸一口氣,鎮定自若地往左數第一個辦公室那裏走去。
除了旁邊的總助秘書辦公室,總經理辦公室門前還有一個秘書前臺,前臺後面坐着兩位女秘書,主要起門面作用。林茵茵向這邊走來,她們只瞥了她一眼,并沒有開口阻攔。
林茵茵禮貌地敲了敲門,房間裏很快傳出一個熟悉而冷淡的聲音:
“請進。”
她推開門,面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辦公室很大,采光優良,英俊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面,桌上放着許許多多的文件和文件夾。靠牆的位置擺了幾張淺色的沙發椅,美豔動人的年輕女子坐在那裏,似乎正在看雜志。
說完“請進”,何敘繼續查看電腦屏幕,來人走路的聲音很響,似乎穿了高跟鞋。男人擡眸往門口一掃,淡漠的神情瞬間變了。
林茵茵卻正常的不行,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因而表情沒什麽起伏。
她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把手裏的文件輕輕放在桌上,平靜地說了句:
“總經理,您要的文件,我替郭總監給您送上來。”
何敘直勾勾地盯着她,緩緩點了點頭,眼神至始至終膠着在她的臉上。
茵茵站着沒動,他這才道了聲:
“謝謝,麻煩你了。”
背對着沙發椅上的女人,林茵茵突然狡黠地朝何敘眨了眨眼,面前的男人不明所以,看起來竟然有些呆萌。
這一絲呆萌轉瞬即逝,何敘突然站了起來,臉色不悅。今天早上,林茵茵說她腳傷全好了,他們倆住的地方相隔很遠,便叫他不要來接。男人生得高,目光往下一瞥:
“怎麽又穿這麽高的跟?”
林茵茵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腳踝完全不痛了呀......而且,這也不算太高吧......”
只有五六厘米,比那雙讓她崴腳的鞋矮了不少呢。
“還是很危險。”
“誰說的,我走得可順溜了。”
“那也不行。”
“切。”女孩白他一眼,“您好好坐着,我先走了。”
說完,轉身打算離去,看到沙發椅上表情奇怪的女人,她才猛的想起自己這趟幹嘛來了。
許默然摘下了墨鏡、帽子和口罩,臉上化了淡妝,下颚尖尖,眼若桃花,的确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她原本怔怔地盯着何敘和他面前的女職員,覺得他們的對話方式有點奇怪,心下對這個女職員十分好奇。
聽到她竟然朝總裁“切”了一聲,許默然更是驚訝。
而當女孩轉過身來,許默然看清她的面容時,剎那間,多年前的回憶如潮水般向她湧來。
原來是她。
林茵茵沒打算就這麽離開。她注意到許默然情緒的變幻,知道她可能也認出自己了。
“何總,許小姐,要不要我為你們泡兩杯咖啡?”語氣裏既有假意的誠懇,還有明顯的促狹。
何敘率先開口:“不用了。”
許默然也跟着回答:“不用了,謝謝。”
林茵茵暗道:我也沒想給你們泡,呵呵。
她面朝許默然,極其自然地揚起一個笑臉,如春風化雨,美好而善意,仿佛遇見失散多年的舊友。
明明很擅長演戲,可許默然唇邊的微笑卻尴尬了不少。
直到林茵茵離開辦公室,許默然都沒能從震驚中緩過勁兒來。
八年了,她很清楚,八年裏何敘從沒對任何一個人敞開心扉。她曾經打聽過林茵茵的消息,知道她出國了,或許“消失了”更恰當一點。她能感覺的到,何敘一直在等這個女生,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沒有一句怨言,無比執着地等了很多年。
去年秋天,紫荊集團的幾個主要投資人辦過一場聚餐,許默然也是其中之一。
何敘作為公司最大的股東被各路人馬輪番敬酒,他不會發酒瘋,喝醉了也只是靜靜地站着抽煙,一根又一根。2018年的秋天,他抽煙抽得很兇,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精神狀态也不是很好。
借着這個機會,許默然向醉酒的心上人問出了埋藏心底很久的問題。
“你還打算等她多久?”
他的回答是:
“不等了。”
他的絕望換來了她的希望,然而,即使何敘放棄了等待,許默然也努力嘗試過了,兩人的關系依舊不溫不火。他變得更冷漠,更獨立,不願意考慮任何工作以外的事。
現在林茵茵回來了。
許默然的心底漸漸燃起一絲強烈的憤怒與嫉恨。她憑什麽?就因為人家在乎她,便可以對他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辦公桌前的男人垂首斂目,一絲不茍地審閱桌上堆疊如山的文件資料。他生得很白淨,卻一點也不瘦弱,直挺的鼻梁與刀削般的下颚突顯出男人的堅毅。每一秒鐘的他,都散發着難以言說的魅力。
許默然又翻了一會雜志,自然地問道:
“晚上一起吃飯嗎,叫上逸寧他們?”
何敘頭也不擡:“你們去吧。”
“有約了?”
“嗯。”
“既然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她難得任性了一回,而不遠處的男人僅僅擡眸看她一眼,很快又低下,沒有說話。
許默然離開何敘的辦公室後,門外的兩個小秘書跑來找她要簽名。
她欣然應允,随口問道:“總經理現在還沒有女朋友麽?”
其中一名秘書:“沒有沒有,何總哪有時間談戀愛。”
雖不知是真是假,但這句話多少給了許默然一點安慰。
*****
中餐館,二人桌。
林茵茵用筷子在碗裏死命地搗搗搗,把蝦頭搗成一坨爛泥,畫面慘不忍睹。
何敘平靜地問道:“沾醋嗎?”
“沾!”
男人将一碟陳醋推到她面前。
林茵茵夾起大蝦扔了進去,來回翻滾幾圈,送入口中。
何敘:“酸嗎?”
林茵茵:“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
英俊的男人眉峰一挑,垂着眼,夾來一只水煮大蝦剝了起來。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白皙,并不秀氣,反而有點......性感?
尤其當他把大蝦剝得幹幹淨淨,夾入茵茵碗中的時候。
哼,別以為剝一只蝦就能收買我。
茵茵雖這麽想着,心裏卻泛着甜,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冒了出來。
見她情緒好轉,何敘又問:
“吃醋了?”
林茵茵毫不遮掩:“這都被你發現了。”
何敘表示不解:“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吃醋。”
呵呵,男人一向如此,自己的所作所為都不放在心上。不過仔細想想,何敘似乎什麽也沒有做。
林茵茵:“我醋勁就是這麽大,你不喜歡?”
何敘思索片刻,一本正經:
“沒有。”
心髒怦怦亂跳,林茵茵又往可憐的大蝦身上戳了幾筷子。也許是她的打開方式不正确,總覺得最近的何敘不太對勁。
一本正經地撩妹什麽的,實在刷新了林茵茵的三觀。
為了讓自己的臉不要紅成熟蝦,林茵茵開始認認真真地扒飯,絕對不看對面的人。
座位旁邊走過一對夫妻,兩人的個頭都很高。丈夫攬着妻子的肩,帶着她走到何敘身後的空座位上。
夫妻二人溫馨和諧的畫面吸引了茵茵的注意,她不禁多看了幾眼。妻子的小腹微微隆起,裏面應該有小寶寶了。
茵茵笑了起來,視線逐漸往上,落在女人的臉上。
“啪嗒”,手裏的筷子掉到桌上,林茵茵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何敘見她表情奇怪,剛想問,面前的女孩忽然開口喊了一聲。
“梁......梁夢?”
座位上的女人聞聲擡頭,目光落在茵茵臉上。她盯着茵茵好一會,表情很疑惑,直到茵茵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女人才恍然大悟。
“你是......林茵茵?寧大學妹?”
茵茵激動地點頭:“天哪,梁夢,你都......”剩下的話沒有出口,茵茵有些語無倫次。
曾經的校霸梁學姐,欺負她的舍友、帶她虐渣男的校霸·梁,竟然已經嫁作人婦,馬上要當媽媽了。
梁夢臉上的戾氣消散地差不多了,可眉眼還是原來的模樣。她笑得溫婉,同樣頗為驚詫:
“你竟然一點都沒變。”
“哈哈......”茵茵回頭看了眼何敘,臉色微紅,“是啊,我的變化不大。”
對于茵茵來說,那些張牙舞爪的回憶分明就發生在去年。去年的梁夢還染着紅色短發,獰笑着往她身上砸顏料。僅僅過了一年,她就......算算看,再過幾個月,何敘就滿28歲了,梁夢大他們兩屆,年齡應該在30歲上下,早該生兒育女了。
梁夢的眼神還和從前一般犀利:
“茵茵,那不是我們當年的校草學弟麽?”
何敘頗為尴尬地站起來,點頭示意。
“你們竟然還在一起......”梁夢頗為感慨,“想當年,還是我慫恿你用那種方式告白的,擴音器也是我幫你偷的吧。”
茵茵的臉更紅了:“......嗯。”
何敘瞄了她一眼,心中的感情難以名狀。他似乎應該感謝眼前這位曾經的校霸學姐,林茵茵告白那天的場景實在令他......永生難忘。
梁夢:“你們也結婚了吧?怎麽沒邀請我這個大媒人啊?”
結結結結結......結啥?
林茵茵吓得虎軀一震,就連何敘也呆了好半天。
女孩結結巴巴地開口:“那個......學姐,我們還沒結婚呢。”
梁夢更詫異了:“該有七八年了吧?不婚族?”
“不是。”何敘回過神,鎮定自若地答道,“茵茵出國了,我一直等着她學成歸來。”
梁夢:“她這不是回來了麽。”
何敘:“嗯。所以,快了。”
☆、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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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荊投資集團,60層,總經理辦公室。
“喂,曲總您好......是的,建議您查看一下我們的投資顧問為您制定的行情分析,我的秘書已經将文件發送至您的郵箱......好的,任何問題都行......祝我們合作愉快......再見。”
又一通電話打完,何敘喝了半杯水,快馬加鞭地投入另一項投資方協商工作。過了半個多小時,他才緩緩地靠到椅背上,深吸一口氣。
今天效率很高,下班之前也許能把大部分的工作處理完。
電腦屏幕右下角顯示着現在的時間,16:23,還有一個多小時才下班。
再加把勁。
何敘剛剛坐直身子,桌面上的手機正好響了起來。他皺着眉頭取來一看,眉心瞬間舒展。
“喂?”
“喂,何敘呀。”對方的聲音壓得很低,想必正躲在辦公室外面的茶水間裏。
何敘按了按太陽穴,嘴角噙着笑:“怎麽了?”
林茵茵左顧右盼,确定周圍沒人,這才大點聲:
“哎呀,我突然想起來,前幾天報名參加了一個社區組織的植樹活動,今天一下班就得過去。”
男人笑意一僵:“所以?”
“所以我今天自己搭車去目的地,晚飯和居委會的叔叔阿姨一起解決。”
對方靜默不語,林茵茵生怕他不高興,趕忙道歉:
“對不起嘛,我這不是......工作太累了,記憶力不太好使嘛。剛剛居委會發短信給我,我才記起這茬事。”
“......”
“不會吧,你這就生氣啦?”
“沒有。”
林茵茵松一口氣:“那你好好工作,我先挂啦~”
挂電話前,還不忘隔空送來一個飛吻麽麽噠。
何敘把手機放回桌上,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
接完這通電話,剛才那股想拼命趕在下班之前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的勁兒消失殆盡。他執起筆,簽字的速度都慢了許多。
既然沒人和他一起吃飯,那幹脆不吃飯了。
五點半,六點,六點半,何敘一直待在辦公室裏,偶爾站起來走動走動舒活筋骨,也是一手拿着電話,一刻不停地與話筒中的各路人馬協商談判。
剛通完一個長達二十分鐘的電話,何敘坐回辦公椅,手機又震動兩下。他感到莫名的疲累,随意掃一眼,卻是一條未接來電的通知。
不知為何,心中不甚安穩。何敘驀地往窗外看去,卻見室外天色極暗,大雨傾盆。
他趕忙回撥過去,對方很快接起。
“嗚嗚,何敘,你還在辦公室麽?”
高大英俊的男人立即站了起來,動作迅速地穿上外套,回答道:
“我馬上過過去,你安心等着。”
寧州的初冬向來是幹燥的,鮮少出現如此暴雨,大部分市民未加防範。何敘開車飛速行駛在公路上,路旁商鋪的屋檐下躲了不少行人,雨下得突然,就連交通也受到影響。前方路口又是一個長時間的紅燈,男人煩躁地握緊了方向盤,神色微凜。
近郊某處山腳,林茵茵縮在一家雜貨鋪的屋檐下,身邊還有不少躲雨的路人。
茵茵他們社區來此處植樹的人不少,居委會租了一輛大巴車。大巴開來的時候,車上仍有剩餘的空座,暴雨忽至之時,原先搭乘地鐵或者公車來此的人紛紛擠上大巴。居委會管事的人說了,讓年紀大的大爺大媽先上車。茵茵落在最後,沒帶傘身上淋濕了不說,還沒擠上大巴,滞留在了這間雜貨鋪的門口,別提多郁悶了。
身邊一起躲雨的人一個又一個被親朋好友接走,茵茵搓了搓手,身子冷得要命,心裏越發焦急起來。
不知等了多久,道路盡頭終于駛來一輛熟悉的紅色跑車,鮮豔的車身在雨中依舊無比顯眼。
身旁兩位年輕人激動地議論起來:
“wow,你看,那個是不是法拉利跑車?”
“好像是啊,我的天,這種暴雨天在郊區竟然能看到豪車......”
“我去,這車停在我們面前啊!”
跑車甫一停下,車門打開,車裏鑽出一位神色冷冽、俊美非常的高大男人。他舉着一把大傘,三步并作兩步走到石階上,站定在屋檐下瑟瑟發抖的某個女孩面前。
他的神情原本就冷,看到林茵茵這副模樣,整張臉瞬間黑了。
“何敘...”茵茵喚了他一聲,本想順勢鑽入男人懷中,可自己身上濕得厲害,想了想,還是停住沒動。
何敘拽起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将人拉入傘下,牽着她走下臺階,進入雨中。
終于坐進溫暖幹燥的車廂,茵茵舒了一口氣。駕駛座上的男人将暖氣開到最高,立即發動車子駛離山腳。
看到女孩蒼白的臉上漸漸恢複血色,何敘的神色終于緩和,開口時仍是責備:
“26世紀從不下雨麽?沒人教你躲雨?”
林茵茵撇撇嘴:“本想坐大巴的,可是大巴滿員了,排隊的時候淋了幾分鐘雨。”
幾分鐘雨?這麽大的雨量,十秒鐘都能淋得透心涼了吧?
車裏有些熱,何敘拉開自己的大衣拉鏈,冷靜地、用一種近乎命令的口氣說道:
“去我家。”
“什麽?”
“再往前開一個街區就是我家了,如果送你回家,你還得再凍上半小時。”
林茵茵似懂非懂地點頭。其實......車裏暖氣很足,我現在不是很冷。心裏這麽想,她終究沒說出口。
一想到要去何敘的家,茵茵咬住下唇,沒來由興奮起來。
好想看看何敘平時生活起居的地方長什麽樣呢。
*****
跑車駛入公司所在商區附近的一個高檔花園小區。茵茵特地注意了一下,這個小區所屬的開發商是一個她不認識的陌生公司,要知道,寧州大部分高檔居民區幾乎全屬于和風企業,而寧州市民對和風地産的偏愛也使得這所企業做大做強,成為名副其實的地區壟斷。
停車之後,茵茵跟着何敘搭乘電梯到達他的公寓門口,走進玄關,吊燈亮起,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識。
大一的時候,她曾被何敘的母親徐心岚誤以為是何敘的女朋友,然後湊巧被她帶回自己的公寓。
果然是母子連心,雖然何敘和母親并不親近,可這種簡單清冷的裝修風格,毫無生氣的布局構造,和徐心岚的公寓簡直如出一轍。
林茵茵咽下口水,頗顯茫然地問道: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
看起來,他的公寓似乎有三室一廳,将近兩百平。
何敘将外衣脫下,随意地放到沙發上,又從鞋櫃裏翻出一雙嶄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女孩腳邊。
“嗯。”他應了一聲,擡眼看見女孩濕漉漉的劉海,囑咐道,“你先去洗澡吧,水開熱一點。”
“等一下......那我洗完穿什麽?”
茵茵俏臉微紅,拘謹地站在客廳中間。
何敘突然笑了起來:“你說呢,我這裏可沒有女人的衣服。”
“啊?”
“我去幫你拿一套。”
說完,他自顧自走進了主卧。茵茵唯唯諾諾地跟在他身後,一頭霧水。
她的外星人大腦實在有點跟不上,尤其現在她還處于缺氧的狀态。
何敘從衣櫃裏翻出一件幹淨的毛衣和純棉長褲,又打開另一個櫃子找出一條新浴巾,一股腦塞進茵茵懷裏。
看她還呆呆地杵着,何敘忽然拉起她的手,帶着她走到主卧的浴室門口。
“外面也有一個浴室,但那裏沒有洗漱用品。”他的聲音清澈低沉,盤桓在茵茵耳邊極不真切,“委屈你先用下我的。”
這句話的意思好像......他以後會買......适合她的?
茵茵的反射弧拉得老長:“何敘,你的意思是,我穿你的衣服?”
男人挑起眉毛:“不然呢?”
不?穿?嗎?
外星少女整張臉都紅透了,身前男人的眼神愈發深沉,她如受驚的兔子一般鑽入浴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的天天天天天吶......
26世紀,人們想要什麽都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女人在男人家沒有合适的衣服,只要有錢,裝得起購物系統,下一秒就可以從直達千家萬戶的網購送貨渠道中拿到需要的商品。
原來,21世紀的時候,男人家裏沒有女人的衣服,女人可以直接穿男人的,我才知道qaq
後知後覺的林茵茵猛地抱緊了懷裏的幹淨衣物,做賊似的聞了一下。
嘤嘤嘤,好香,我會昏倒的。
用何敘的洗發水、沐浴露洗頭洗澡,洗完又穿上何敘的衣服,走出浴室的那一刻,林茵茵真的快昏倒了。
何敘坐在客廳裏,茶幾上擺着一臺手提電腦,似乎又在辦公。
聽到腳步聲,他擡起頭看了眼卧室門口走來的女孩。她迷迷瞪瞪的,邊走邊晃,如珠似玉的白皙肌膚上染了層殷紅,一雙大眼睛更是如水如霧,看得他心裏一顫。
目光離開她的臉頰,落到身上。長長的袖口被她卷起,淩亂地卡在手腕處,褲管也是,不知向上卷了多少層,才不至于踩入鞋底。
兩人視線相撞,茵茵胸口的心跳愈發急促,只好倉皇地說了句:
“你的褲子實在太長了啦。”
誰知,話音剛落,沙發上穩坐如山的男人忽而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毫無遲疑地蹲下,開始替她折褲管。
“何敘。”
“嗯?”
茵茵只想喚他一聲,所以沒有下文。心髒幾乎躍出胸口,除了叫他的名字,茵茵什麽也說不出來。
這還是何敘嗎?曾經那個高冷的要死、面癱治不好臉還臭上天的何少爺怎麽變成醬了?再醬下去,我就要流鼻血了......
何敘認真地替她疊好褲腿,冰涼的手指時不時碰到女孩灼熱的身體,兩人皆是輕微戰栗。
站直身子的時候,男人眉目中的溫柔顏色仍未散去。
“我還沒吃飯。”他突然開口。
“我也是。”暴雨下得急,她哪有時間吃飯。
何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漸漸靠近。茵茵睜大了眼,以為對方想親她,眼睛剛閉上一半,男人直起腰,擡手用拇指輕輕擦掉了她臉頰上的水珠,唇邊是一抹難掩的笑意:
“剛才煮了點東西,等我洗完澡一起吃吧。”
茵茵眨眨眼,心有不甘:“你怎麽不早說,我也想煮,我廚藝可好了。”
“用電飯煲煮粥,按一下就成。”
“哦。”聲音恹恹的。
何敘揉揉她的腦袋:“趕緊吹頭發,以後有的是機會。”說完,轉身走進了房間。
他說以後有的是機會。
林茵茵雙手捂臉,真想放聲尖叫。明明還處在那個裝修風格冰冷的客廳裏,但女孩眼前的一切全都變成了粉紅色。粉色的牆,粉色的窗,粉色的沙發,唯一不是粉色的,只有她這張紅到滴血的臉。
趁何敘洗澡的時間,茵茵放肆地在他的公寓裏到處參觀。這裏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回廊的盡頭有一間放滿健身器材的健身房,而客房對面還有一張緊閉的房門。
主卧浴室裏的水聲仍在繼續,茵茵好奇地站在那張門前,盯着門把看了許久。
公寓裏所有房間的門都是開着的,除了這一間。
她忍不住開始瘋狂地猜想:這裏面該不會挂滿了我的照片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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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茵茵蹑手蹑腳打開房門,房間裏漆黑一片,她伸手摸了摸,很快便找到照明開關。
眼前亮堂起來,外星少女不由得有些失望。
就是一間普通的儲物間而已,幾個箱子,幾個盒子,幾個架子.....
林茵茵眼前一亮,蹲在了放在門邊的一個造型精致的木盒子旁邊。盒子大概三十厘米寬,二十厘米長,盒蓋的接合處安着一個沒有鎖的金屬扣眼。
她雖來自未來,可尊重他人*、別人的東西不能亂動這種基本的道德規範還是知曉的。
糾結了很久,茵茵寬慰自己:我就打開看一眼。
別人的*她可沒興趣,可是何敘的東西......讓她憋着不翻,還不如讓她去死。
心裏剛這麽想,手已經伸出去,輕輕打開了盒蓋。
看到裏頭東西的一瞬,林茵茵“撲哧”笑了出來。
擺在最上面的,是那個紅通通、龇牙咧嘴的小太陽挂墜,下面還有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她在2011年春節突發奇想買來送給何敘的春節禮物。
當時他收到這些東西的時候應該笑慘了吧?她還擔心何敘看也不看就把這些“可愛的”年貨全扔了,沒想到,他竟然把它們當成寶物收藏了這麽些年。
浴室裏的水聲消失,林茵茵急忙關上盒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燈關門,離開儲物室。
過了幾分鐘,浴室裏的水聲再次響起。她松了一口氣,并不甘心,又重新回到那間房裏。
牆邊擺了一個古樸簡約的書架,林茵茵湊上前去瞄了幾眼,登時驚得抽氣兒。書架上沒幾本書,滿滿當當擺着的,全是何敘從小到大獲得的獎狀、證書、獎杯,數量之大,涉及的學科之廣,實在讓她難以想象。
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就拿茵茵和他同校同級的2010-2011學年,明明大家都一起學習,一起玩兒,一起參加社團活動,怎麽在她沒注意的時候,何敘這小子跑去參加了這麽多比賽,還從沒掉出前三名。
難怪他那時候總不愛理人,原來要折騰的東西那麽多。
女孩用無比景仰的眼神觀摩完何學神所有的證書獎狀,目光最後定格在書架最高層的紅色盒子上。
又是盒子,說不定還有什麽小秘密。
林茵茵這回完全忘了思考自己的行為合不合适,極其自然地伸手取了下來。紅盒子沒有蓋,裏頭的東西一覽無餘。
“一,二,三,四,五,六。”
六枚金牌,分別是寧州大學2010至2015六屆校運會男子3000米長跑比賽的第一名。
從大一,一直跑到了研二。林茵茵不禁為其他參加這項賽事的男生感到惋惜,碰到何少爺這樣強勁又固執的對手,實在太倒黴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獎牌從盒子裏取出來,一個一個挂在手臂上整理清楚,然後又一個一個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激動,脖子沉甸甸的,全是勝利的重量qaq
在這樣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林茵茵同學舉起自己的小手機,咔嚓咔嚓拍了n張照片。
這回,主卧浴室裏的水聲徹底停了。林茵茵心滿意足,不疾不徐地收拾好東西,坐回客廳繼續擦頭發。
胡亂擦了半天,身前悠悠然站了一人,長長的睡袍蓋至小腿處,渾身散發着熱氣。
她停下手裏的動作,茫然擡起頭。眼前高大俊朗的男人蹙眉看她,聲色隐有不悅:
“怎麽不吹頭發?”
林茵茵:“啊,我先擦擦嘛......”
說完一句話,她才覺得自己的嗓音不太正常的,似乎有點啞。
要怪只怪眼前這個男人出現得太突兀,造型又太引人遐想,令她不得不心肝亂顫,嗓門發癢。
淺灰色的睡袍,腰間松垮垮系着睡袍的衣帶,左右兩片衣襟交疊,而脖子以下又“不走心”地露出一片精壯的胸膛,肌膚顏色白皙細膩,卻絲毫不顯得羸弱。男人剛洗完澡,頭發也是濕的,頰邊偶爾墜下一滴水珠,落在鎖骨上,接着往下滑入胸膛。眼前這一副美男兼心上人出浴圖,勁爆得令外星少女鼻腔一熱。
媽呀,為了我的一世英名,萬萬不能噴鼻血qaq
林茵茵抖着嗓子随口說道:
“你你你,你怎麽這麽白!”
剛說完便有些後悔,她怕何敘仔細對比之下發現,他的女朋友竟然比他自己還黑,這是多麽痛的領悟。
何敘倒沒往那處想,愣了片刻,拾起脖子上的浴巾擦了擦自己的頭發,然後坐到林茵茵身邊。
“雖然有鍛煉,但是沒怎麽曬太陽。”他似乎正在向林茵茵解釋,“以後多曬曬。”
何敘心想,也許女孩子都喜歡那種小麥色皮膚的男生,健康又陽光,比起膚白的人更具有男子氣概。但這也怪基因遺傳,他很難曬黑,倘若稍微黑了一些,幾天不曬太陽立馬白回來,更難維持。
茵茵有些不好意思:“沒事,我就随便說說。”頓了頓,盯着何敘看了老半天,忍不住心花怒放,“這樣挺好的。”
何止挺好,簡直不能再好了,光盯着他的臉,她可以三天三夜不吃飯,帥得飽飽的!
然而,三秒之後,肚子便發出抗議的咕咕聲。
身旁的男人忍俊不禁:“趕緊把頭發吹幹,我去把粥舀起來,趁熱喝。”
終于坐上飯桌,外星少女卻不急着吃飯,随便舀了幾勺,一直盯着手機看,時不時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