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自從三娘走後,安然倒是得了空閑。
再不用被“逼着”看賬本,想跟貓玩兒就跟貓玩兒,只是她外出依舊受到限制。許是三娘下了命令,只許她出去一個時辰出去轉轉,還要把人手都帶足了,比她在的時候,還要嚴格。
安然體諒三娘一番苦心,倒也乖乖的待在院子中,不給別人添麻煩。
關于三娘離開的事,安然心中的猜測一直都沒有停止。只是思來想去,都覺得還差些什麽。
肯定不是南安侯府的事,如果侯府發生了什麽事,她跟三娘肯定要一起回去。真的是毅郡王府出了什麽事嗎?
安然心中一直在犯嘀咕。
可是三娘不說,身邊留下的人又沒有她的心腹之流,安然便是想去旁敲側擊的問,也沒有機會。
等到了傍晚時,安然帶着翠屏等人在莊子附近随意轉轉。
日薄西山,晚霞在天邊變幻流離着絢爛的顏色,不遠處晚風送來稻田的香氣,炊煙袅袅升起,下地勞動的農人們扛着工具回家,田邊地頭還能見到小孩子們蹦蹦跳跳的玩耍。
這落日餘晖下溫馨靜谧的景象被安然看在眼中,宛如一幅畫卷。可她殊不知,她在別人眼裏,卻是如明珠朝露般奪目的存在。
莊子上的人都知道主家來了位極漂亮的姑娘,穿着打扮都是一等一的華貴。故此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想着偷偷看上這位九姑娘一眼。
這樣漂亮尊貴的人,任誰多看了一眼,回去說起來都是誇耀的資本。
被人圍觀的滋味盡管不好受,安然卻并不惱,相反她待人和和氣氣的,更是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安然還是希望能靜靜的獨處一會兒,她便帶着人去了三娘才幫她買下的,那間不遠處的宅子上轉上一圈。
她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着,走過一條石子鋪成的小路時,安然仿佛看到不遠處有幾個孩童鬧成一團。
起初她只當做是小孩子們玩耍,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勾起了她的回憶,那時她帶着安沐和安汐在田邊玩耍,兩個孩子都十分乖巧,對她言聽計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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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步走着,目光時不時往那邊看上一眼。
安然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兒。這哪裏是幾個孩子一起玩耍,分明是幾個孩子欺負一個瘦弱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看起來比他們個頭都小一些,另外幾個孩子,顯然是你一拳我一腳往他身上招呼,口中還說着些不幹淨的話,雖然不是很用力,可那個小男孩一面躲閃,一面低着頭,根本都沒有反抗的意思。
安然見狀便心頭火起。
當初安沐被人欺負時,安汐也還小,小霸王安然可是親自上陣動過手的,把欺負安沐的兩孩子揍了一頓,盡管從此她背上了“利害”的名聲,她卻從沒後悔過。
“你們在做什麽?”安然快步上前,她厲聲道:“你們怎麽欺負人?”
冷着臉的安然還是頗具幾分威懾力的,那張漂亮的臉蛋冷若冰霜,一時間倒把幾個孩子都吓住了。他們裏最大的一個也不過八歲,見安然衣着華貴,身後又跟着一衆仆從,知道是主家的人,便很有眼色的一哄而散了。
翠屏沒想到自家姑娘會突然出手管閑事,忙追了上去。
安然拿出一塊帕子,動作溫柔的扶了那個小男孩起來,輕輕的拭去了他臉上未幹涸的淚痕。
“你可是個男子漢,別哭。”安然蹲下身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和土,溫和道:“他們為什麽欺負你,能跟姐姐說說嗎?”
小男孩愣愣的仰頭看着安然,一時間竟忘了安然在同他說話。
眼前的人又漂亮又溫柔,從那些欺負他的人手中,把他救了下來。他還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人,不由怔怔的道:“你是天上的仙子姐姐嗎?”
他的話音未落,安然先是一愣,随即便笑出了聲。
安然溫柔的拂過了他的頭頂,她的笑容融在柔柔的晚風中。
“這是我們南安侯府的九姑娘。”錦屏也半蹲下身子,對他道:“你是誰?你的家人在哪裏?我找人帶你回去。”
錦屏是安然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想讓安然沾染上這些閑事。
安然卻不這麽覺得。
“你叫什麽名字?”安然柔柔的笑着:“別害怕。”
小男孩終于鼓足了勇氣,他聲音仍是不高,卻是吐字十分清晰。“我叫思禮。”
“思禮?”安然重複了一遍,随後她揚唇笑道:“真是個好名字。”
被如同故事裏仙女一樣漂亮的姐姐誇獎,思禮有些害羞。他略帶些扭捏卻又驕傲的道:“是我娘給我取的名字。”
安然有心想逗他高興,又誇了兩句。
“翠屏,把裝着梅花糖的荷包拿來。”安然頭也不回的道。
錦屏等急了,卻又不能催自家姑娘,還有用眼神示意翠屏快些,好說服姑娘一起離開。
安然拿出一塊潔白的、梅花形狀的糖果來,托在帕子上。她自己先拿了一個吃了,示意糖果沒問題,才招呼思禮一起吃。
起初思禮還有些難為情。
“姐姐是獎勵你的,你很勇敢,是個男子漢。”安然柔聲安撫道:“不過以後你也別只等在那裏任他們欺負,即便打不過,或是跑開或是把大人叫過來。”
思禮用力的點了點頭。
雖然身上被人打得很痛,可是能見到這溫柔漂亮的姐姐,他便覺得身上沒那麽疼了。
見他乖乖的接過糖吃了,嫩生生的小臉頰一鼓一鼓的十分有趣,安然幹脆把這些糖都塞給了他。
“思禮——思禮——”只聽遠遠傳來了男聲。
思禮聞言,立馬站起來,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來,他用力的揮了揮手,大聲應了一句“哥哥,我在這兒!”
見有外男來,安然想走,可是思禮還牽着她的手,安然一時間不忍掙開。
錦屏見狀,忙讓人先過去攔了,翠屏拿出一直随身帶着的帷帽,飛快的幫安然帶好。
見自己的哥哥被攔下了,思禮忙跑了過去。仆婦三言兩語便說明白了原委,思禮的哥哥聽罷,便要過來道謝。
安然帶着帷帽看不真切,錦屏和翠屏卻是看得很清楚。來人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生得濃眉大眼,眉眼間頗有些堅毅之色。身量瘦而高,穿着的粗布衣裳洗得幹幹淨淨,看起來便有很好的教養。
“在下餘舟,多謝姑娘出手相助。”他的聲音裏略帶一絲沙啞,卻是有着超乎年紀的沉穩。
安然不願多生事端,她只淺淺一笑,溫和道“舉手之勞罷了,不必放在心上。”
別人的家事她不好插手,既然思禮有哥哥,想來定會護得思禮周全。她微微颔首,跟餘思禮、餘舟兄弟道別後,見金烏西沉,便帶着丫鬟和仆婦們重新回到了三娘的莊子上。
殊不知,身後那四道目光望了她許久。
“哥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餘思禮低下頭,向餘舟認錯。
餘舟看着弟弟胳膊上、臉上猶自還有着淤青的痕跡,不由嘆了口氣。他拍了拍餘思禮的肩膀,道:“哥哥怎麽會怪你?只是哥哥跟你說過了,離那些孩子遠點,不要理會他們了。”
“可是,他們說娘的壞話、還說哥哥和我——和我是——”餘思禮氣鼓鼓的道,支吾了半晌也沒說出來。
餘舟能猜到是怎麽樣的污言穢語,他蹲下身子,讓餘思禮趴在他的背上。“走,咱們回家罷。”
“哥,你說爹真的不要娘、不要哥哥和我了嗎?”餘思禮趴在哥哥寬闊的後背上,有些昏昏欲睡。“方才的姐姐好漂亮,我我還以為她是天上的仙子——”
餘思禮猶自絮絮叨叨的說着,餘舟卻只是聽着,沒有說話。
他的那個爹,恐怕已經指望不上了。他抛棄妻子離開,怎麽還會再回來?只不過他娘心中,還存着一絲渺茫的幻想罷了!
餘舟背着餘思禮慢慢的走着。
他忽然擡頭,看到不遠處那間大宅子前,正是方才那位幫了思禮的姑娘。餘舟用自己絕佳的視力,看到了摘下帷帽的一瞬間,那張傾國傾城的容貌。
天邊的絢麗的晚霞都黯然失色。
餘舟不由停住了腳步。
回到了宅子裏的安然,很快便把這小插曲給忘掉了。另一個她無意中得到的消息,已經奪取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她在回來進門時,無意間聽到有仆婦說,昨日來尋三娘的竟是南安侯府的人!
安然只覺得不對勁兒。
若是南安侯府的事,三娘應該對她說才是啊,本不該瞞着她。若是有瞞着她的必要,肯定此時跟她有關。
安然敏銳的意識到關鍵所在。與南安侯府有關、也與她自己有關……
莫非是她跟方庭定親的事出了問題?
安然思前想後,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性。思及三娘當時的躲閃之色,安然越想越覺得可能。
可她暫時也沒辦法證實。
“姑娘,畫屏姐姐來了!”安然換了衣裳,還來不及去看雪團兒,一個人坐在堂屋中出神,只聽翠屏進來通報。
畫屏怎麽突然回來了?
“姑娘,世子妃不放心您,便讓我回來接您一趟。”畫屏一改先前的郁色,她笑眯眯的道:“今兒天色已晚,世子妃說明兒一早啓程回去。”
安然徹底被弄糊塗了,事情這麽快就解決了?
“畫屏姐姐,你給我交個底。”安然拉着畫屏到了原先三娘住的屋子,屏退了服侍的人。她正色道:“我總想着這事不對勁兒,昨日三姐為何突然就離開了?”
畫屏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
她本想用那套理由搪塞九姑娘,想了想也覺得以九姑娘的聰慧定然會瞧出問題來。畫屏沉吟了片刻,索性和盤托出。左右此事已經解決,九姑娘知道了原委,倒也沒壞處。
“昨日世子妃離開,其實是為了姑娘您的事。”畫屏壓低了聲音,道:“突然有謠言,說是您當初來毅郡王府不是陪伴世子妃,而是、而是——”
話說到這份兒上,安然再沒有不明白的。
她被去毅郡王府的目的,三娘身邊的人也都清楚,是要給三姑爺做妾的。只是最終安然順利回到了南安侯府,此事本該不了了之。
可縱然不是事實,謠言的可怕更勝于事實。
她早就有心理準備,有朝一日這樣的謠言傳出去,她的名聲也就完了。可是她別無選擇,只有硬着頭皮走下去。
能讓三娘回去的原因,恐怕就是這話傳到了定北侯府。
方庭雖是庶子,卻有功名在身,很被定北侯府看重,為什麽要娶一個名聲不好的庶女呢?
先別說還沒定親,便是定了親,若定北侯府因此退親,也是人之常情。安然絕不會糾纏、不會挽留。
見安然臉上雖然閃過一抹沉重,可是卻絲毫沒有頹色。
畫屏知道九姑娘是個心志堅定、溫柔善良的人,否則九姑娘未必能在毅郡王府等到順利離開的那一日。
“姑娘,您和世子妃都沒看錯人!”畫屏湊近安然耳邊,低語了幾句。
原來正在三娘猶豫着要如何跟定北侯府說明這件事,定北侯府卻讓人送來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玉佩,還有兩封信。言明定北侯府不會被謠言所惑,錯失這段良緣,甚至還送來玉佩作為信物,表示他們準備同南安侯府結兩家之好的決心。
其中一封是方庭親筆所書,三娘替安然收着,還沒有拆。
“方家的二爺不愧是飽讀詩書之人,分得清是非!”畫屏不由稱贊道:“怪不得能考中庶吉士呢,人品才學都是好的。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嫁給方二爺定能成就一段良緣”
安然聽罷,她看起來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不經意間一抹緋色染上了臉頰。
說不感動是假的。
謠言雖然沒有傳開,畢竟定北侯府已經知道了。雖說大部分還是看在三娘的面子上、看在南安侯府的面子上,定北侯府的做法也很是厚道。
“姑娘也得想着送個什麽回禮才好。”畫屏在一旁替安然籌劃道:“左右是借長輩的手送過去的,任誰都說不出什麽來。世子妃也翻出一堆東西來,正等您回去拿主意呢。”
安然臉上熱度不散,她略顯僵硬的點了點頭。
定北侯府能足夠的尊重她,這樁姻緣便算是沒有選錯。
雖說她只見過方庭一面、更談不上感情,但是她非常感激他的信任。
感情有什麽用?上一世她倒是跟陳謙因情在了一起,最後不過落得個三年就慘死的下場。
希望嫁給方庭後,會有不一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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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謙今日早早的就去了流觞閣等着安遠良。
他一早就派了小厮去安遠良的衙門前等着,只要安遠良一下衙,立刻便請到這裏來。
那些謠言放出去有好幾日了,他暗中派人打聽,卻是始終都沒聽到什麽動靜,不由有些着急了。他要再從安遠良口中探一探口風。
虧得這位為人直爽的南安侯,否則他就要錯失安九娘了。
他此時還記得清清楚楚,當聽到南安侯無意間提起要把安九許配給定北侯府庶長子時,他當時的憤怒幾乎要讓他變了臉色。
那會兒安遠良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一時間倒沒發現他的異常。
陳謙不動聲色的把捏碎的酒杯扔到了桌子下頭,還能裝作如無其事的模樣,繼續套安遠良的話。
進京這幾個月裏,陳謙對京中的世家也算是略知一二,這位方家的二公子,他也知道的,上次他所托的定北侯府庶子方庾,便是方庭的弟弟。雖說是庶子,可有兩榜進士出身,又考中了庶吉士,一時間被傳為佳話。
安家的九姑娘嬌俏漂亮、有傾城之色,且深得家長輩、嫡姐郡王府世子妃的寵愛。
這一對稱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陳謙卻覺得妒火幾乎燒紅了他的眼。
原本陳謙想着,左右安九的年紀還小、又是庶女,家中不會對她的親事那麽上心。他可以慢慢接近南安侯,日子久了,利誘也好、讓他狠賠一次也罷,總能找到求娶安九的法子。
可還沒等他施展出來,安九竟要許配給別人了!
匆忙之間,他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法子讓南安侯改變主意。他不過是商賈末流,即便方庭不是兩榜進士出身,身份上他也吃了很大虧。
可從他第一眼看到安九時就認定這個人是他的。
他一定要得到她,即便是毀了她——陳謙眼中閃過一抹陰鸷,他也在所不惜。
故此他便想方設法的把謠言傳到了定北侯府和慶鄉侯府,為了避免引起人的懷疑,還望同南安侯府不和的兩三家也暗中傳了謠言。
那些自诩清流的翰林學子們,最看重的不就是名聲麽?
安九曾經同姐夫有染,或是僅是被預備送去做妾,娶這樣的妻子,恐怕會是被人攻讦的污點吧!
方庭這一路可都是實打實自己考上來的,着實不容易。他會為了安九,給自己的未來留下隐患嗎?
他還記得那一次在慶鄉侯府,方庭看向安九癡迷的眼神……便是方庭被安九的美色所迷惑,恐怕他的家裏也不會同意!
“陳賢侄,久等了!”安遠良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陳謙忙收斂了自己臉上的陰鸷兇狠神色,轉而挂上了溫良、謙遜的笑容。他起身行禮道:“侯爺。”
酒菜早就備好了,陳謙只是大談生意經,以此讓安遠良一步步入套,絕口不提跟同安然相關的任何事情。
“這門生意,只要侯爺幫着疏通疏通,到時候拿幹股就好。”陳謙做足了謙遜晚輩的姿态,他恭恭敬敬的道:“這只是試水,往後這樣的買賣多得是。還要多多勞煩侯爺!”
說着,陳謙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數字,讓安遠良不由心動。
對安遠良來說,陳謙的所求不過是他動動嘴皮子的事,他很快就答應下來。
這本就陳謙故意給他甜頭的事,自然談得十分愉快。正是酒酣耳熱之際,陳謙裝作關心的問道:“方才侯爺進來時,晚輩見侯爺臉上似有郁色?不知侯爺為何事憂心?晚輩能否略盡微薄之力?”
安遠良頗有了兩分醉意,他搖搖手。最近哪有不高興的事?全是好事還差不多!
陳謙自然也沒瞧出什麽郁色來,可是他要打探安九的消息,不能主動開口問,只能設法讓安遠良自己說出來。
故此他還是堅稱,安遠良有什麽煩心事,一定要說出來。
安遠良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的,可陳謙堅持追問,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現出什麽不高興來。
“倒是有一件。”安遠良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放下酒杯,笑道:“不過已經解決了!”
陳謙的心被高高提起,他有些激動,莫非是和定北侯府退親了?
“我那九娘不是同定北侯府的公子定親了?”安遠良道:“這幾日突然有些不好的傳言,我還擔心,這樁親事不成了。”
聽他的話,陳謙先前的喜悅頓時消了大半,莫非還有轉折不成?
“定北侯府非但沒退親,還送來信物來讓我們安心。”安遠良酒喝多了,話匣子也都打開了。“說是他們不會理會那些無中生有的謠言。坐不過就這幾日的,我們兩家就正式把婚事定下來。”
“咔嚓”一聲,只見陳謙手中原本拿着的一個甜白瓷的薄胎酒杯,竟被陳謙生生的給捏碎了。
安遠良沒看清楚,只是見陳謙許久沒出聲,又聽到東西破碎的聲音,不由疑惑道:“陳賢侄?”
“方才不小心把酒杯摔碎了。”陳謙順手把酒杯扔了,臉上強自擠出笑容來。“如此一來,真是恭喜侯爺了。若是貴府的九姑娘的成親那日,晚輩少不得讨一份喜酒喝。”
安遠良沒聽出他語氣中的寒意來,還笑容滿面的答應下來。“恐怕你不一定能趕上,九娘年紀尚小,婚事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
陳謙勾唇笑着,附和了兩聲。
此後他更是拼命的灌安遠良,試圖套出更多的話來。誰知道安遠良這個做爹的十分不靠譜,知道竟也不多,陳謙幹脆把安遠良灌醉了,讓人把他送回了侯府。
是自己太大意了!
陳謙目光冰冷兇狠,像是淬了毒一般。
他不該心軟,只是傳出那樣無關痛癢的謠言……如此一來,倒是給了方庭在安九面前表現的機會了。
只要一想到,安九從此後對方庭死心塌地的樣子,想到安九跟方庭琴瑟和諧、為方庭生兒育女,陳謙就恨得發狂。
他絕對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陳謙翻身上馬,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回他絕對不會手軟,即便是不擇手段把安九毀了,他也在所不惜。
他一定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