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破敗的小木屋裏，雙鬓斑白的老人，嘴角含笑的做着手裏的夥計，憐兒就在一旁幫忙。

這種手工活，不僅要手指靈敏，對經驗的要求就更高了，所謂是熟能生巧，憐兒在王府裏頭的時候，卻并不會經常做這些活計，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她的手就被竹簽劃傷了，染上了斑斑的血痕。

老人看了她一眼，阻止了她的動作，笑道：“憐兒啊，你還做不得這樣的活兒，瞧瞧你的手！”

“本就是奴婢，還有什麽活兒是幹不得的，只是，女兒沒用，一點兒小事都做不好！”她忿忿的握着竹簽，指尖又多了一道傷痕。

“啊！憐兒像是不太高興的樣子，是發什麽事情？”

“憐兒沒用，沒能好好的護着爹爹的救命恩人。瑤光姑娘她，她被王爺給送進宮了！”好不容易将憋在心裏的話吐了出來，可是她的心裏好像更加的難受了，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

老人依舊挂着笑容，手裏的動作絲毫沒有減慢，“憐兒一整日都苦着個臉，我還當是發生了什麽天大的事兒呢，雖說那位姑娘進了宮，可是這未曾不是她的福氣，各人自由個人的造化，你也毋須太過擔心！”

憐兒手裏的竹簽被她猛地折斷了，她雙目含着淚，問：“爹爹不是自小就教憐兒，要知恩圖報嗎？如今為何對爹爹的救命恩人，卻是這樣的态度！”

老人就像是一個智者一樣，有些渾濁的雙目，卻絲毫不見半分的波瀾漣漪，像是處變不驚的那種表情。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對待無禮的養女，而是在對待一個在人生道路上迷了路的孩子一樣。

老人緩緩地說：“沒想到你還記得幼時的那些話，你說的沒錯，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既然你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就去做吧！”

他的身體已經衰老了，連貫的說出一句話，幾乎都耗盡了他身上的大部分力氣，他便不再開口，低着頭，不疾不徐的做着手裏的活計。

被一語道破心中的想法，憐兒的臉頰有些發紅，她忽然昂起了腦袋，目光堅定，對老人說：“爹爹，憐兒決定了，在選秀的時候，混進宮去，屆時，憐兒依舊可以在深宮之中，護着瑤光姑娘！”

老人微微點點頭，依舊不語。

“爹爹，憐兒今日在此發誓，憐兒定要誓死護着瑤光姑娘，她不僅僅是爹爹的救命恩人，而是因為，她代表了這世間的至善。”

丫鬟憐兒，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那日她被人推下絕望的深淵的時候，伸到她前面的那雙手，那雙手将她從深淵裏拉了回來，那雙手讓她相信，這個世間，并不是她看到的那樣黑暗。

是那個稚嫩的小丫頭，拯救了她的信仰。

“好！既然決定了，就去吧！爹爹一個人可以的，那樣好的人，爹爹都想見上一回，只可惜，這輩子怕是沒有機會了。”

在這件小木屋裏，憐兒将身上所有的銀子，都放在了老人的面前。

“爹爹！日後一定要保重，女兒會請人來照顧您的，若是有機會，女兒還是想将姑娘帶出來。”

最後一抹金黃的陽光消失在地平線的時候，憐兒背着包袱，踏上了去皇宮的路。

彼時，宮婢的大選，已經提前開始，而年方二十八的憐兒，早已經失去了入宮為婢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