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擔心
宋氏是真撞上去了,可也不可能真的把自己賠進去,只是出門前正在殺雞,就弄了一手雞血在手上,往額頭上一抹,別說還挺像模像樣的,她大嫂李氏于是扶着她配合着嚎起來,“秀才公殺人啦!”
見張家終于開門了,趙家人可不跟他講道理,打了再說。趙鐵柱趙鐵栓上前摁住張狗子就打,宋氏李氏兩妯娌也是和趙桂花拉扯起來,至于向東向北兩兄弟則拉住張靖不讓他幫忙,兩個老人家也是拉着張老爹一把淚一把鼻涕地就是不讓他動彈!
哼,秀才公不能打,還不許我打你老爹老娘了?!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我可要報官了!”張荀何曾見過這架勢,趙家人多勢衆壓得他張家毫無還手之力。偏偏他爹也沒個兄弟,他爺的那些兄弟竟然不幫忙!
張家的那些親戚也不是不想幫忙,可你也不瞧瞧趙家這氣勢洶洶的架勢,是他們扛得住的嗎?不過,也有機靈的去找了村長來。
村長黃大爺來勸,趙家人這才松手放了人,不過,此時張荀他爹娘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了,他爺和他弟也是被拉扯得一團糟。
見此,張荀氣得一個哆嗦,“報官!我要報官!你們這群刁民!”
宋氏這時候也不裝虛弱了,她挺直了腰杆,指着張荀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告,你去告啊,讓大家看看你秀才公的娘是怎麽口沒遮攔,毀人清譽,斷人姻緣,逼死人的!再讓青天大老爺評評理,當初親事都沒定呢,你算我閨女哪門子夫啊!還克夫呢,我閨女要真克夫,你那黑心肝的娘能巴巴地求上來?現在自己沒本事考不上了,就賴我女兒頭上了?要我說,該不會是你自己心思不正,只顧着和城裏的小姐花前月下,結果沒考上的吧?”
圍着看戲的村民一聽,看張荀的眼色都有些不對了,這爹娘在家裏砸鍋賣鐵供他,他要是因為談情說愛沒用功考不上,可就太不像話了。
張荀被人看得面紅耳赤,嘴巴哆嗦着說不出話來,趙桂花見了,盡管嘴巴被撕得老疼,仍舊站起來叉着腰大罵,“你宋香蓮放屁,咱家柱子以後可是要當官老爺,娶城裏小姐的,我是嫌命長才會看上你那命硬克夫的小賤人!這沒嫁過去呢,就把人給克折了腿,以後嫁過去了,不得把命都給克沒了?我看,你那閨女就等着守寡吧!”柱子是張荀小時候的小名。
“我打死你個爛嘴巴黑心肝的!”宋氏大罵一句撲了上去,和趙氏撕扯起來,李氏見了也要上去幫忙,本來女人打架男人是不該插手的,但眼看着自個娘要被兩人欺負,張靖只好跳出來攔住李氏,看着村長黃大爺,“村長,您說句話啊!”
村長皺着眉頭,中氣十足地喊了起來,“住手!趙鐵柱去把你家媳婦拉回來,張狗子管好你家婆娘!”
村長發話了,兩家的當家男人也不得不從,各自把自己的婆娘拉住,張荀見場面被控制下來,于是站了出來,對着村長道,“村長,這趙家人無故打人,按律當掌嘴十五,以儆效尤。”
他這一句猶如火引,把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宋氏給點着了,“放你娘的狗屁,好哇,好一個讀書人秀才公,學的東西拿來欺壓鄉民,真是好樣的,你怎麽不說你娘生編亂造,毀人清譽?依我看,應該拉去拔舌游街!”
“我說的可都是事實,你家閨女命硬克夫,還不許人說了?!”趙桂花反擊,一場罵戰又開始。
村長頭疼,看着兩家人罵着罵着又有打起來的趨勢,黑了一張臉,吼了起來,“吵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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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村長發怒,兩家人只得怏怏地停了下來,但從臉上的神情來看卻是怒氣未消,不過是隐忍不發罷了。
“還請村長為我張家主持公道。”張荀乖覺地向村長拱手。
趙家人見了,也不甘示弱地求村長主持公道。
村長皺着眉頭沉吟半響,緩緩開口,“張秀才,你也別說我向着趙家,可這畢竟是你娘挑起來的事端,一個姑娘家的清譽是何等重要,我不說你也明白,可你娘平白無故地說那些話,萬一趙家姑娘有個好歹,這可如何是好?也難怪趙家人要找你們理論。你看,村長我說的是否在理?”
這事張荀自然不能反駁,他和趙綠竹并未定親,說刑克還真算不上,并沒有立場可以找趙家人的麻煩,只是,“可趙家人動了手。”
村長點頭,“趙家人脾氣是暴了點,打人的确是不對,可也是他們愛女心切,一時義憤之舉,且也有你張家一直閉門不出不給一個說法的緣故在。現在人也打了,你要報官,村長我也不攔你,可清官難斷家務事,最後也不過是賠禮道歉的結果,且這事對你名聲也有礙,實在不值當。不如這樣,兩家各退一步,你娘呢,向趙家人認個錯,那些話都當沒說過,趙家呢,賠點藥錢,這事便這麽了了,你們看如何?”
張荀皺眉想了想,無奈點頭。也只能這樣,他嘴上說着要報官,打心裏卻是不願的,這事傳出去有礙他名聲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他這次沒考上,無法向青青兌現承諾,向山長提親,已是負了她,若叫她曉得自己的娘是這般模樣,怕是會影響他所圖之事。
張荀應承了,勸着她娘低了頭認了錯,趙家人見此也只能退一步,反正人已經打了,道歉也得了,事情看起來起碼是對他們有利的,他們也曉得村長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已經偏向了他們這邊了,他們也不能得了便宜還不賣乖,只能接受了張家的道歉,不過臨走前也留下了一句狠話,“要是我閨女有個好歹,我就跟你們沒完!”
張家人拼命攔住想要罵回去的趙氏,趙家人離開,圍觀的人散去,這場鬧劇表面上算是解決了。可無論是宋氏還是其他的趙家人都明白,這事在劉家人表态前都不算完,趙桂花的話傳到劉家人的耳朵裏是遲早的事,就怕對方會因此而有想法,綠竹和劉安之間的親事會有所變化。
在半路上兩家分開,臨了綠竹她奶叮囑宋氏,“好好看着竹丫頭,可別讓她做傻事。”宋氏點頭應了,憂心忡忡地到了家,綠竹和向南迎了上來,看爹娘一身狼狽,特別是宋氏那滿頭滿臉的血,實在恐怖,擔心極了,“娘,你的頭怎麽了,怎麽會流了那麽多血,我去找王大夫來。”
宋氏拉住她,“不用去了,假的,你娘我拿來唬人的,你先去端些水上來叫你爹拾掇拾掇,咱娘倆再坐一起說說話。”
“诶。”綠竹看她爹娘的臉色有些沉,也不好多問,去端了水上來。
待兩人和向北收拾好了以後,宋氏把其他人都趕回了屋子裏,和綠竹回了她的西屋,準備和她詳談。
“……具體的經過就是這樣了,最後村長出面,張家道了歉,可是,你也明白,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咱們管不住的,娘擔心,趙氏說你克夫的話傳到了劉家人耳朵裏,他們會有想法,對你的親事有妨礙。”宋氏把事情經過簡略地說了,和她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可是,當初定親的時候,咱兩家不是已經交換過庚帖了麽,劉家人應該已經拿我的八字和劉安的合過了,這才定下來的,總不至于因為一則無中生有的流言就變卦吧?”在她爹娘去找張家人理論的時候,綠竹已經把事情想了一遍了,心底還是存着希望的,她可不願好不容易定下來的親事生出變化來。
宋氏嘆了一口氣,“一般人家或許就聽一耳朵,膈應一下也就算了,不當回事,你以後嫁進去好好的比什麽都強。可劉家不同,他家如今可就只劉安一個單丁,還指着他傳宗接代呢,寶貝得很,但凡有一點可能,他們都不會冒險的。特別是,上回我也和你說了,劉安他奶并非一個十分明理的。”
綠竹看她娘憂心地蹙着眉頭,心中有愧,為着她這親事,她又害她爹娘為她擔心了,實在不孝,雖然心中因着親事可能再生波折而郁結,面上卻裝着無所謂,“娘,若真是這樣,也只能算我和劉安沒有緣分了,咱再找別的就是,不定非得劉家的。”
宋氏豈能不明白女兒的心思?不過是裝出來的不在乎罷了,“我的好閨女,娘也不是非那劉家不可,只是在這說你克夫的流言傳出來的當口,劉安折了腿,劉家要是再退了親,便是變相将這流言坐實了。你頭上頂着個命硬克夫的名頭,以後想再找家好的便難了。你說你,怎麽就命那麽苦呢?”
綠竹看着宋氏抹眼睛,眼裏濕濕的,她心裏也不好受,只好安慰她,“娘,真在乎我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流言的,同樣的,我也并不在乎日後所嫁的人,家境是好是壞,只要是踏實肯幹,且真心真意待我好的便足夠了。這回的事,便當做是對劉安的考驗吧,我不強求。”
宋氏看着她平靜似水的臉說不出話來,唯餘一聲長長的嘆息。
宋氏的擔心不無道理,只是再多的擔心也無濟于事,關鍵還在于劉家是怎麽想的,便是她這邊多往劉家走動,挽留,可若是對方有心要走,你也留不住。
冬至沒機會親眼看見張家門前的這出鬧劇,可也從他奶還有其他鄉民的議論當中知道了這事,不禁為綠竹擔憂。
“多好的姑娘啊,偏張家人作孽,這克夫的名頭往她身上一安,她這親事怕是要有變故了,以後再找旁的好人家也難了!”這是徐婆子的話。
冬至聽在耳裏,憂在心裏,有時候在山上往下看,會不自覺地去找趙家的院子,在想她是不是蹙着眉頭在郁郁寡歡。他曉得自己對趙家姑娘是有些喜歡的,因而他希望她能過得好。
然而事情并沒有朝着他和宋氏期盼的方向發展,劉家不久後登門來退親了。
作者有話要說: 潑婦罵街不好寫→_→對于那些寫極品的大大我還是很佩服的(/_\)
收藏不動了,我覺得周四的榜單要去旮旯角了π_π太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