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洗三

正如宋氏說的,孩子夜裏都不安生,綠竹夜裏總要醒個一兩回喂奶或是換尿布,起初她還能起得來幫忙到得後來累極了,宋氏也就不叫醒她直接抱了春生到她胸前,含了□□讓他喝,換屎換尿都不用她了。

綠竹總歸是宋氏的閨女,她也疼,所以寧願自己累點,也要搶着晚上值夜,讓徐婆子白天照看綠竹,待綠竹出月子的時候,她竟瘦了一大圈,叫綠竹心裏感動着,誰言寸草心,抱得三春晖,她是徹底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尤其是在她也有了孩子以後更是明白。

上輩子的陰影,在春生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從綠竹的心底裏徹底抹去,她那根緊繃着的弦也嘣的一下斷了,她不再受上輩子的事情的束縛,只想好好經營和冬至和春生的下半輩子,做冬至的賢內助,教養孩子,孝順父母。

只是,過日子,總少不了一些磕磕碰碰,例如一些心懷不軌的窮親戚。

說實在話,冬至的舅舅家不算窮,可人啊,看到人有我無,總想着也分一杯羹,貪些小便宜。這不,洗三這天,那吳舅媽就看上了綠竹的弟弟向南,想和她趙家來個親上加親。

事情還得回到洗三這天,冬至是趕不回來了,去傳訊的向東也沒有回來,可徐家的親戚都來湊了熱鬧,彌補了那點遺憾。

趙家大房二房,除了綠竹她爺奶,還有出嫁了的青梅,以及向東,其餘人都來了,給春生添盆。

作為徐家目前唯二的姻親之一,冬至他舅劉家一行人也來了,而隔壁鐘家,鐘叔和黃嬸子作為看着冬至長大的人,也都來參加春生的洗三禮。

喜婆原本想着徐家統共就三口人,男人還去服役回不來,這添盆的東西得少了,卻不想來的人不少,趙家兩房人和鐘叔給的禮也不少,她嘩嘩地攪着銅盆裏的銀元寶和銅錢,笑得見牙不見眼,給春生洗身子更是出力。

綠竹在屋子裏呆着,聽着春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而後哭聲不斷,心疼極了,待娃兒抱了回來,更是抱着不撒手,不願再交給別人。

她這樣着緊,倒叫宋氏等人看了笑話,卻也理解,只是嘴上說了不少洗三的好處,例如得菩薩保佑,能夠祛病等等。

吳舅媽在洗三結束就跟在宋氏的後頭進了屋裏來,看着綠竹被養得珠圓玉潤的,臉上笑着和宋氏稱贊她女兒養得好,心裏卻是羨慕極了,看看趙家今天給一個小孩兒洗三,那丢下去的幾個銀元寶,最終進了喜婆的口袋裏,她那個心疼啊,那銀子要是能給了她多好啊!

早在綠竹嫁進徐家來,吳舅媽就想和徐家打好關系了,奈何以前做了孽,在徐家有難的時候袖手旁觀,令徐婆子和冬至寒了心,如今見他們日子過好了卻想湊上來,徐婆子和冬至哪肯?他們又不是泥塑的沒脾氣。她與黃嬸子又不同,黃嬸子雖然自私了點,人也勢利眼,可因着鐘叔的關系,卻是實打實地出了力氣來幫忙的,因而雖然出了苗丫和洪寡婦的事,徐家也沒和鐘家斷了往來。吳舅媽卻不一樣,她每回登門來,就只帶了一張笑臉和一些不值錢的東西來,卻想着從綠竹這讨好處,徐婆子看得明白,哪能讓她如願?于是幾次登門,吳舅媽的熱臉都貼了熱屁股。

前些日子,聽聞冬至拜了個好師傅,料想着以後要發達了,盡管來了也是坐的冷板凳,可吳舅媽還是帶着劉大丫來得勤快,不為別的,就為了讓別人看着,她劉家和徐家沒有生分。

只是,徐婆子和綠竹一直不松口,态度不軟和,吳舅媽也急了,外面人就算覺得她和徐家人親近,這好處落不到實處也沒用啊!

這不,徐婆子和綠竹這不好下手,她便想着從趙家那邊入手了,這能使得兩家人快速親密起來的法子,不礙乎結異性兄弟或是結為親家兩種。她劉家和趙家早就是間接的姻親關系,結異性兄弟純屬多此一舉,而結為親家卻是可以讓兩家人親上加親。吳舅媽看着翻過年已經十五的劉大丫,想着趙家的幾個孫子輩,最終将目光落在了向南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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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是綠竹的大伯趙鐵栓的兒子,以後是要繼承他做豆腐賣豆腐的手藝的,雖然不愁吃喝,可磨豆腐的苦,誰幹誰知道,而且,吳舅媽私以為趙家大房和綠竹這邊畢竟隔了一層,要嫁自然是嫁去趙家二房。

趙家二房也就向南和向北兩個男丁,向北太小,不做考慮,而向南比綠竹小兩歲,今年十四了,雖然劉大丫比他大一些,可女大三抱金磚,也不是沒有過結親的女方比男方年長的事,再看向南在鎮上的錢家米鋪裏做學徒,跟着掌櫃的學算賬,再有綠竹這個姐姐幫襯着,以後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吳舅媽于是看中了向南。

今日春生洗三,吳舅媽便花了大力氣來打扮劉大丫,想着今兒個讓宋氏看一眼,把這樁親事說成了。

這不,才進了屋裏不久,吳舅媽贊完了宋氏會養女兒之後,便開始把話題往那方面上去引,“我早就看出來了,綠竹她和我家大丫一樣,屁股大,看着就是個好生養又有好福氣的,你看,是也不是?”吳舅媽說着讓劉大丫轉了個身,拍了拍她的屁股。

劉大丫羞紅了臉,卻也不敢反抗,她還指望着能像娘說的那樣結一門好親事呢,她看綠竹成親那會穿金戴銀的,便想着趙家的家底鐵定不薄,又看向南有出息,也想以後也能過上穿金戴銀的日子。

聽了這話,綠竹臉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什麽屁股大,她最近都在發愁胖了不少,哪肯承認自己屁股大?何況,她可從沒有在吳舅媽這聽過這樣的話。她在縣城裏待了許多年,雖然最終回了村子裏,可張嘴就把屁股挂在嘴上的事情,卻是做不來的,聽着這些話也覺得粗俗,特別這話還是出自吳舅媽的口。

宋氏比綠竹看得通透一些,就方才洗三的時候,這劉吳氏一個勁地用看女婿的目光看她兒子,現在又在說劉大丫屁股大的事,她就明白過來吳舅媽打的算盤。因而警惕着并不接她的茬,“竹丫頭,別聽你舅媽瞎說,你可不胖。”

話題一下子被岔開,吳舅媽臉上的笑不變,“是不胖,不是我說你啊,綠竹你也該多吃點,別讓你娘操心,我一看趙親家就覺得是個好的,以後誰能做親家的媳婦,福氣可不小!對了,親家的大兒子,叫向南的,好像十四了吧,定親了沒有?”

這話題硬扯的能力,叫綠竹佩服,也瞧出了一點她的心思來,于是抱着孩子不插嘴,這事,她相信她娘能夠處理好。只不過,吳舅媽先頭幾句教訓她的話,怎麽聽怎麽礙耳。

宋氏笑呵呵地說道,“他才十四,不急,總要等他學成出師才能娶媳婦的,過個兩三年也不遲。”

吳舅媽哪能就怎麽放過這麽個金龜婿?自然是拼了死力來撮合向南和大丫的,“過個兩三年,那不得十六七了,到時候再成親,要是孩子的事再耽擱個兩三年,親家要抱上大胖孫子豈不還得等個五六年?那太晚了!依我說,成親的事宜早不宜晚,好姑娘還得趁早定下來。你看我家大丫,我一直舍不得她,留到現在卻留成了愁,好男人都被其他家給定走了,後悔都來不及,只能往小一歲的去找。啊對了,向南可不就比大丫小半歲嗎,親家你看我家大丫如何?要不咱兩家結為親家,親上加親得了。”

吳舅媽這拉郎配的功力不去做媒人婆真浪費了她的才華,可惜宋氏看不上她劉家,聞言笑容淡了許多,“只是五六年而已,我還等得了,我家向南是個男丁,也等得了,可是姑娘家卻是耽擱不得的,冬至他舅媽,大丫的事,你還是趕緊的好,要我說,嫁人啊,還得嫁個年紀大一點的,曉得疼人,你看冬至和綠竹不就這樣嗎?”

言下之意卻是讓她去找別人,可別盯着她家向南,吳舅媽卻似乎沒有聽明白一般,“可有句話不也說,女大三抱金磚嘛,我看着給大丫找個年紀輕點的,她什麽都會幹,可以多幫襯着他以後的男人,這樣豈不是更好?”

這厚臉皮也是沒誰了,宋氏也不願再搭理她,“哦,是嗎,不過,那都是劉家的事了,我們趙家也就不插手了,冬至他舅媽你也知道,我們趙家和劉家村的不對付,以後無論是給兒孫輩娶妻還是嫁女,大約都不會去劉家村裏找了,所以認不得幾個那裏的人,幫不上他舅媽的忙,實在抱歉。”

這是拿綠竹和劉安當初的事來搪塞了,要不是被吳舅媽逼得沒有辦法,宋氏可不願拿這個來當借口。

可偏偏就有些人看不懂臉色,聽不懂人話一樣,“那劉地主是劉地主,我們劉家是冬至他舅家,哪能一樣,親家你說是不是?”

宋氏頭疼,綠竹見了,因為自個和冬至的關系,給家裏招惹來這麽個極品,她也有些過意不去,于是假惺惺地求宋氏,“娘,你不是答應過我不會讓向南向北娶劉家村的人嗎?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就算吳舅媽是自己人,可也是劉家村的啊,哎喲,一聽到劉家村我就頭疼。”

宋氏會意,“別哭,娘答應你的,什麽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你放心,就算吳舅媽是冬至他親戚,我也不會破例的,那叫什麽來着,對了,大義滅親。有些人要是不識相,咱就大義滅親。”

吳舅媽身子一僵,臉色有些難看,“冬至他媳婦,這詞好像不是這麽用的吧,你這話要讓冬至他聽見了,可要生氣的,我畢竟是他舅媽,大丫畢竟是他表妹。”

綠竹不懂,“咦,吳舅媽你可不要冤枉我,我可什麽都沒說,而且我娘說的,是對那些不識相的人大義滅親,難不成吳舅媽你是那等子不識相的人?我相信吳舅媽不是那等子死皮賴臉,沒有眼力見,臉皮還厚的人,是不是?”

吳舅媽嘴角抽搐,許久才應了“自然不是。”

劉大丫于是哭了,小跑着出去,宋氏順勢請吳舅媽去追她,可別出了什麽問題才好。

待人都走光了,綠竹和宋氏相視一笑,而後搖頭,對待極品,還是要用極品的辦法,講道理有時候是不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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