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具屍體

艾希，你為什麽這麽強呢？

因為我許下的願望，是希望神給我力量，讓我殺了他！

艾希回憶起，有其他的魔法少女這麽問時，她的回答。她是那幾個少女同伴中最強的，不是後天養成，就是從成為魔法少女開始，就命中注定。丘比曾經說過，艾希是她所遇見過的最強的魔法少女。

靈魂寶石污染得也是最快的。

類似兔子的生物默默在心裏加了一句。

少女們的心幼稚而柔軟，沒有人許下過黑暗的願望，她們的夢想通常被粉色和蝴蝶裝飾，絢爛斑駁，這也是丘比尋找魔法少女的一大途徑。他不喜歡那些已經被染黑的少女，已經絕望的她們，又怎麽可能會比花季少女們陷入深淵時更痛苦呢？丘比尋找的只是能量轉換的方法，餌食越新鮮越好。

它不喜歡陰暗的少女。

但它看錯了，在艾希簽訂契約以前，她一直以來觀察到的，都只是一個孝順父母，安分守己的懦弱善良女學生而已，又或許是幾千幾萬年如此的生活讓偉大的外星生物倦怠了，無所謂了，才讓它降低了警戒。“我要用我的怨恨，我的憎惡，我的善，我的快樂，我所有的感情，來成為我變強的道具，殺人的武器，我要殺了他！”這樣一個願望實現之時，丘比有些發懵。

它失敗了。

在艾希成為魔法少女的同時，她也失去了成為魔法少女的意義，因為她沒有了感情，既然沒有了感情，又何來從希望轉為絕望時的巨大能量？所以丘比讨厭她，它是第一次如此讨厭一個人類，而她現在又如此強大。雖然她的強沒有大過邊界，可是那又如何，這樣的一個失敗品，看着都讓人生厭。

所以丘比迅速地離開了那個國家，轉而去其他地方尋找目标。

在靈魂寶石未污染前，在艾希還是艾希之時，她就是最強的。

艾希讨厭自己的父親，她的繼父，那個英俊的傀儡師。他操控着自己和母親，日複一日地上演和睦家庭的精彩篇章，媽媽害怕他，不敢違逆他，艾希因為頂嘴而失去了發出聲音的權利。他說，傀儡不需要發出聲音，她還離最棒的傀儡有一定距離。

真讨厭。

所以她死在了這，死在這寂靜的魔女的結界裏，被使魔們看着，看着她變成了屍體。

這一定是懲罰，懲罰她殺死了一個比自己弱小的人。

“喂，喂，你怎麽了啊？”黃少天蹭到一動不動的艾希身邊，疑惑着嘗試碰觸對方，卻在接觸到時，眼前出現了物品界面。

“人物的屍體”，這麽簡單的五個字放在少女頭頂上，顯得真夠可笑的。黃少天想笑，可是笑不出來，他嘗試着撥弄對方，卻只是作出了把女孩抱起來的這個動作。那就像是一個簡單的武器，或者樹，花，草，或者其他的什麽，反正不是人，也不是玩家。

玩家死掉是可以回城複活的，而不是在這裏變成一個倒黴的物品，一個叫做“屍體”的物品，黃少天徹底慌了神，恰好此時煮好開水又為自家葉秋哥哥泡好方便面的蘇沐橙回來了，她操控着視角，不如她所料，她的角色并沒有死，而是在一片完整的土地上站着。boss倒在不遠處，掉落下來的道具無人撿拾。蘇沐橙操控鼠标往左側看去，劍客打扮的玩家蹲在地上，好像在查看一個道具。

蘇沐橙遠距離點選，“人物的屍體”。

什麽啊，這種怪異的名字。她轉身看向身後，“葉秋哥，這裏出了些奇怪的事情，那個夜雨聲煩你認識嗎？”

還不到二十的清秀男生拎了杯面正吃着，聞言來到電腦前，“哦，那個小劍客啊，魏琛那家夥提到過，據說是他徒弟，就是前一陣子被我朋友秒殺那個哈。”男生頓了頓，視線膠着在顯示屏的左側中下部不動了，盡管是躺着，那身裝備也沒變過。當下把杯面放置于旁，搶奪了蘇沐橙的座位，直接開了麥。

“黃少天，你那邊怎麽回事，她怎麽了？”

角色詫異地擡起腦袋，但他做不出生動的表情，只能聽到對方好似夢游的聲音。

“她……怎麽了？”腦袋裏轉不過彎，黃少天呼吸了幾個回合，才感覺下巴以上有了反應，“她死了？”是疑問句，就是疑問句，“她變成了這個。”是的，她變成了道具，這是黃少天想到的最真實的解釋。葉秋操縱着沐雨橙風走上前，少女安靜地躺在那兒，似乎只是睡着了，但那“人物的屍體”卻好像是在嘲諷他，葉秋緩緩開口，眼睫毛亂顫，“她變成了……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黃少天的角色手舞足蹈，聲音也徹底亂了，“我就看到她跟boss在戰鬥，然後流了好多血，好多血以後呢？她就躺在那兒不動了！”黃少天聲音戛然而止，“就像人一樣，在那裏，死掉了。”他一句多餘的話都說不出來，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他絕對以為是有人在跟他開玩笑。

“可是她……不會死啊。”她那麽強，怎麽可能會死，血……血……葉秋的視線沿着地面亂逛，或淺或深的液體坑變成了可調查的物體，“人物的血”，呵，屍體和血，榮耀到底在搞什麽啊，兩人沉默下來，待在後面的蘇沐橙不敢出聲，葉秋直接擋住了她，使得她只能從周圍氣氛判斷葉秋的心情非常不好。

“……”這一定是惡作劇，一定是她覺得自己太久沒來看她所以搞得惡作劇。葉秋作為嘉世的隊長，冷靜地下了決定，“她沒死。”

“？”黃少天轉臉看他。

“我要帶着她，她或許只是昏迷了，或者現實裏有事。”

她根本就沒有關于“現實”的想法，怎麽可能現實裏有事，也可能是現實有人找到了把她從游戲裏帶出去的方法，現在正在實驗。

葉秋沒有辦法，他只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