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雪月下山

好似受了飛花劍的感染,姜雪月手握長劍竟鬼使神差連起了劍法。此時練劍又與平日不同,飛花劍好像能感應劍式以及她出招的路法,先她一步主動出擊。動作之快、之迅猛,宛若水中蛟龍。聰慧如姜雪月,也只能勉強跟随飛花劍。

此時的飛花更像是位武功卓絕,劍法奇精的世外高人。随着時間的推移,姜雪月也逐漸感知到其中精髓,她平時練劍雖然力求穩中帶輕、收放自如,但今日才知她的收放自如遠遠不及自然而然來的精妙。古法有雲:人劍合一,至高之境。說的便是練劍練到高境界,人與劍再也分不開彼此,人既是劍,劍亦是人。

一套劍法練畢,姜雪月非但不覺疲累,反而身心舒暢爽,酣暢淋漓。她不禁驚喜的地素手輕撫飛花劍劍身,心裏不住贊嘆。

逆雲天頗為欣慰地撫摸白須,點頭肯定道:“看來,此劍的确與你有緣。明日,便與你二師兄下山去吧。”

“是,師傅!”

“切記不可洩露身份,凡事須聽你二師兄安排。”

“謹遵師命。”

因為是第一次下山,姜雪月連夜便将衣物打包收拾好,心裏有些興奮,很久也無法入眠。躺在竹木雕花床上輾轉反側,她索性拉開青色绫紗床幔,披了件輕薄的月白長衫起身走到雕花窗前,透過镂空的縫隙看着霧水山依舊迷霧朦胧的天空。雖然有霧,但終歸是夜,依舊逃不開點點繁星、明明月色的點綴。那星星、月亮只是好像隔了層紗,看不清楚而已。頗有些美人蒙面,欲語還休的微妙情趣。

姜雪月就這樣單手撐着小臉,癡癡凝望着夜空,長長的睫毛上沾了些月色和濕氣。

外面的世界會是怎樣的呢?外面的夜空也像霧水山這樣令人陶醉嗎?她不知道,但她很好奇。姜雪月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回到了床前,俯身躺下,竟是一夜好夢。

第二日大早,吳仇、姜雪月二人在玲珑殿告別掌門以及衆長老,聆聽完告誡後,二人剛下玲珑玉階便見一襲白袍、笑若春風的吳仇,他的身旁還站了個嘴裏叼着野花,穿得花紅柳綠的冉清音。

姜雪月不覺眉心一跳。

“大師兄”她對吳仇親切喊道,随後極不情願的瞥了眼冉清音,漫不經心叫了聲:“三師兄。”

何憂閃着桃花眼妩媚的看了下喊完就低頭的姜雪月,唇角漫笑的向面前兩人打招呼,“大師兄、三師弟,今日見你倆不在玲珑殿,便猜曉定是來此送別了,如今果不出所料。”

“二師弟細致入微,這番我和三師弟在此而未在玲珑殿送別,乃是三師弟有事相求于月師妹,不便在玲珑殿細說。”吳仇含笑解釋道。“哦,三師弟何事不便在玲珑殿細說?”

“這......我也不知。”吳仇搖了搖頭。

聽了吳仇與何憂的對話,姜雪月突感不詳,擡眼便瞪冉清音。

那廂何憂吳仇交談時冉清音也不搭話,只翹着蔥白色的蘭花指手裏拿了個孔雀翎羽精工細作的團扇一個勁兒的扇,看起來熱得不行。

可霧水山現在正值春季,何來炎熱之說?姜雪月瞪着冉清音心裏不住的疑惑。冉清音發覺姜雪月看他,立馬收了扇子擋住不知撲了多少層粉的半邊臉頰,然後水汪汪的杏眸沖着姜雪月含笑眨了一下,嬌羞無限惹人垂憐。

姜雪月再也忍不住,伸手便拉住何憂袖口往西邊拖。何憂反應不及,竟真給拖着走了幾步。

冉清音察覺不妙,趕緊撤了孔雀團扇,一溜煙的功夫就擋在了姜雪月面前,委屈控訴姜雪月道:“師妹,你怎的如此厚此薄彼?”

姜雪月無奈停住,頗為疑惑,“三師兄此話怎講。”

“你見大師兄總是畢恭畢敬,為何見了我卻總是躲躲藏藏?”美人可憐兮兮的深情凝望着姜雪月,幾欲淚垂。

那還不是因為你自己!姜雪月心裏不住腹诽,眼前人亮閃閃的眼睛讓她直發毛,平日裏最是受不了三師兄來這一套。每次你拒絕或是想躲避他時,他便用那秋水盈盈的杏眼巴巴望着你,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然而他心裏卻偷偷笑着,等着鐵石心腸的你慢慢軟下心來。

想當初她剛上霧水山那會兒,就被會裝溫順可憐的三師兄耍得團團轉,當時绫紗還勸誡說遠離三師兄,可她就是不聽不相信。結果,愛搗鼓美容秘方的三師兄成天到晚拿她小臉蛋做試驗。一會兒塗些什麽自創美容養顏膏,一會兒抹些什麽無骨潤膚桃花汁,害得她本來水靈的臉蛋越來越糟,兩天腫脹,三天長痘的。

自此,她和绫紗就站在了統一戰線,只要一見三師兄,那就一個字:躲!

無奈任務在身,今日冉清音又是特意等候在此,姜雪月躲是躲不過了,看如今,也只有被冉清音宰割的份兒。

二人就這樣“你盯着我,我便低着極度忍耐”的對峙許久。

到最後,姜雪月實在受不了何憂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不由得敗下陣來。

“唉!”姜雪月長嘆一口氣,“三師兄,你也別再兜什麽彎子說我厚此薄彼了。說吧,到底有什麽事兒需要師妹做?”

冉清音極為滿意的收回目光,微微有些猶豫,“這個......其實......師妹來辦最為合适不過。

“停!”姜雪月疲憊的撫了撫額頭,她想,她已經知道三師兄要她做什麽了,“三師兄,任務在身,實難有空,有事等我回來再說也不遲。”

姜雪月說着便想溜走。

師妹離山,冉清音又怎會錯過如此大好良機?他忙扯住姜雪月衣擺不放。姜雪月開溜不成,回頭皺着眉毛使勁想扯回衣擺,冉清音拼命拽着不放手,二人一拉一扯,青色紗裙隐隐有破裂之聲。

姜雪月大急,“三師兄,都說了有事兒回來再說也不遲,為何拽着我的衣擺不放?你快放開,衣服都快給扯破了!”

“那怎麽可以,我要的凝露膏只有霧水山外才有,現在放了你,誰來給我帶?”

姜雪月徹底崩潰,她就知道三師兄會叫帶這個,那凝露膏只在“醉雲樓”售賣,醉雲樓一月售賣十盒,一年僅僅只賣一百二十盒,因此極為珍貴,“凝露”即凝聚露水,據說是無憂谷閑雲公子為消除病人受傷死肌、愈合傷口的良藥,其成分除清晨采集的新鮮露水外,另包含無憂谷各種鮮花草藥,并加以珍稀蟲鳥獸角。鮮花草藥、蟲鳥獸角分別研磨成粉,注入采集的清晨露水攪勻四個時辰,盛入五彩透明琉璃罐,密封,白天放太陽底下曬上五天五夜,夜晚再吸收月之精華。五天之後琉璃罐內粉末變為紅色,此時再将它埋進盛開蓮花的蓮塘淤泥裏,七七四十九天取出。此時的紅色粉末已經轉為白色透明凝膠,這透明凝膠便是“凝露膏”。

只要是被凝露膏塗抹過的肌膚都會白皙嫩滑如出生的嬰孩,吹彈可破、嬌如曉月。如此養顏美容的聖物一經傳出,貴婦小姐争相搶購。可惜那凝露膏每月提供的數量少之又少,購買人數又多之又多,一時價格瘋漲,千金難買一瓶,可是每個月到了凝露膏售賣的時候時,貴婦小姐依舊對它趨之若鹜,不遠千裏、不惜重金搶購凝露膏。

這些世外傳聞皆是绫紗下山回來告訴她的,記得當初她還嘲笑過那些搶購之人,為一瓶小藥膏勞神傷財實在不值。绫紗卻生氣的捏着她的臉蛋佯裝忌恨地叨咕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生來就能掐掐臉蛋兒捏出水來啊!這世間天生麗質的美人還是很稀有的。像我這種普通平凡的女子倒是多了去了,再不好好買些養顏美容的藥好好後天補一補,那還不給天生美人胚永永遠遠的踩在腳底下啦!”

“這麽說三師兄也喜歡那個凝露膏啰?”

“三師兄”淩紗驚異的松開狼爪子,姜雪月暗暗慶幸她那可憐的小臉蛋僥幸獲得了解救。

只見淩紗來回跺着步子,頗為深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三師兄嘛……嗯……恐怕他是巴不得長出翅膀去搶吧。”

“啊!”她當時詫異。

淩紗卻沒好氣的鄙夷了一下她的大驚小怪,頗為無奈的解釋道:“三師兄未得命令,又無任務,下不了山的。不然,憑他那娘們兒一樣的性格,早就下山去買了嘛!”

“他下山去了也買不到!”姜雪月肯定道。

“為什麽?”绫紗疑惑。

“他沒那麽多錢啊!”姜雪月無辜的指出道。

绫紗頓時暈死在地……

沒那多錢啊!沒那麽多錢啊!想起當初绫紗說的凝露膏,再想想自己的三師兄那愛美成癡的性格,姜雪月真的是無奈而可悲。帶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金錢。可今日看三師兄那死皮賴臉的架勢,頗有一種“我沒錢,你不給帶我就不放你走,死纏到底”的架勢。今日若是答應了三師兄,他斷然不會掏一分錢,定是央求着她要麽自己想辦法籌錢,要麽就只能是偷盜凝露膏了。

可,偷盜是竊賊行徑;籌錢,又到哪兒去籌那千金!

不行!她得給自己謀條活路!姜雪月咬咬牙關決然拒絕道:“三師兄,你死了這條心吧,師妹我是不會給你帶那凝露膏的!再說,那凝露膏是女子用來駐容養顏的東西,你一個男子,要它來做什麽!”

“我也是要駐容養顏的嘛!”冉清音面不改色的答道。

“三師兄,你還是不是個男的!”

“是啊,怎麽呢?”某人不假思索。

“你!”某女無言以對,開始沉默。

冉清音見姜雪月沉默不語,心內大急,“師妹,你再不答應師兄,我就扯着你的衣服不放,看你如何下山!”

姜雪月疲憊的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有沒有搞錯,還帶威脅的!

“師妹!”袖擺又緊了緊。

“好好好,我答應你下山給你帶,行了吧!”姜雪月毫無骨氣的妥協了。

冉清音得逞的放了袖擺,滿意道:“這才對嘛,早答應不就好了麽?”

答是答應了,可她還得給自己争取一點利益,姜雪月遲疑開口,“那個,師兄,凝露膏很貴的。”

“嗯,師妹,三師兄我能體諒你對我的敬重之意,然而三師兄囊中實在羞澀,這凝露膏錢的問題嘛……憑着師妹的能力,三師兄相信你會有辦法的。”冉清音倒将一軍。

“可……”姜雪月還欲争論。

“師妹,師傅與各位師伯常常告誡你我,人無信不立,如今,師妹既已答應了師兄,切勿再要推脫了,這不也是掌門師伯所希寄的嗎?師妹向來最重承諾,既已答應,必定不會因為那區區千兩黃金反悔回絕師兄我這小小請求吧?

還小小請求?區區千兩黃金!天,她姜雪月前世究竟是造了什麽孽,今生才能遇見這麽個狡猾難纏、古怪臭美的師兄來!姜雪月心裏不住的哀嘆今生的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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