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別離上官

卯時,天已大亮,昨夜聊到太晚,兩人依舊沉醉夢鄉。上官子襟遣人告知玫瑰軒侍從,請上官子琴、姜雪月二刻後到邀月亭一同用膳。玫瑰軒侍女小心翼翼進房喚醒二人,如實告知了上官子琴。

“知道了,你退下吧。”上官子琴遣退侍女後便起床自行洗漱,姜雪月已梳理完畢,靠在椅上靜靜瞧着她。

上官子琴被看得一頓臉紅,胡亂梳理下也就草草了結。

兩人走出玫瑰軒時上官子琴突然停住,轉頭對姜雪月道:“雪月妹妹,你等一下。”

姜雪月點頭,上官子琴轉身對玫瑰軒侍女耳語一番後攜着姜雪月繼續前行。這次避開左花園,選了條較近的路,因此很快便到了邀月亭。

亭子四周的輕紗已經挂起,兩個英俊的男子正站在亭內欣賞帶露的荷花,晨曦湖面上緩緩升起的薄霧籠罩着四周,添了分朦胧與神秘,兩個男子也似遺落凡塵的仙人。

“果然還是這樣啊!”湖邊的妙齡少女瞧着亭內邪魅的男子,一雙美麗的杏眸仿佛也被湖面的水霧潤濕,向往而深邃。

“子琴姐姐,你在說什麽呢?”一旁姜雪月詢問到身邊的少女。

上官子琴着急收回目光,白皙的臉蛋兒卻悄悄爬上兩朵紅雲,她忙掩藏好情緒,矢口否認道:“沒、沒說什麽。”

“真的嗎?”姜雪月有些不信。

“當然是真的!”上官子琴拍胸保證,繼而轉移話題,“我們快走吧,別叫他倆等急了。”

說着便拉着姜雪月迅速跑過柳木橋,正要進亭,上官子琴突然停了下來,低下頭小聲問姜雪月,“雪月妹妹,我的裝束得體麽?”

姜雪月從頭看到腳,肯定點頭,“當然得體啊!”

上官子琴不禁松了口氣,“那就好!我們快進去吧!”

亭內的上官子襟、何憂早已看到兩人,上官子襟亦事先叫人上好飯菜。兩人一進來他便含笑說道:“既然都來了,那便開飯吧!”

吃飯的時候,四人神色各異。上官子襟顯得十分優雅從容,也安靜異常;何憂邊喝酒邊夾菜,桃花眼卻不時瞪瞪姜雪月,粗俗的動作硬生生被他做得魅惑迷人;反觀姜雪月卻是一直盯着安靜的上官子襟,絲毫未察覺何憂投來的目光,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昨天還大大咧咧的上官子琴今日卻嬌羞無比,一直埋着頭吃飯。

一頓奇怪的早飯後,何憂起身向上官子襟道:“叨擾許久,我和師妹也該走了。”

上官子襟亦不挽留,“途中多加小心,來信說雪靈宮已經從太白山得知你們要相助的事情,估計現在兩方都在尋你們。”

說着便從袖內取出一方盒遞于姜雪月:“何憂的師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初次見面,這方盒箭便送于你吧!”

怎麽話題一下子就扯到她身上了!姜雪月半迷糊的接過何憂手中的方形盒子,翻來覆去看這盒子,有些摸不着頭腦。

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方形盒,自己多得是啊!還方形箭?也沒發現什麽機關。

上官子襟瞧着姜雪月皺着眉頭将盒子翻來覆去,了然一笑,纖長有力的手順勢抓住姜雪月小小的手,兩只手分別挪到盒子頂層四個棱角,隐隐約約可以感受到四個突出的地方,用力一按,幾支繡花針大小的利箭眨眼便射進邀月亭木柱上。

姜雪月驚奇的睜大眼睛,低頭看盒子上方四角,只見四朵精致的荷花盛開盒角,姜雪月觸摸四朵荷花,心內了然。這四朵荷花略微凸起,尋常人肉眼很難察覺。

可是,萬一箭用完了怎麽辦?她該怎麽把箭裝進去,箭又從哪裏來?

“這盒子能打開嗎?”姜雪月詢問。

上官子襟微笑點頭,“自然可以,但要看怎麽打開了。”

“難道打開這盒子還有方法?”

上官子襟耐心解釋道:“盒子一旦像尋常一樣打開,就會像先前一樣觸動機關,往上射箭。而正确的打開盒子添換箭只需先按一下盒子正中那朵荷花的花蕊部分。當然這盒子裏一下可裝上千支利箭,每次發出十枝,可用上百次,危機關頭拿出防身再為合适不過。”

姜雪月長舒一口氣,忍不住驚嘆,“原來這樣啊!”

“裏面已經裝滿了箭,真的有用完的那天,便再來尋我拿新的。”

姜雪月仰頭感激地看着上官子襟,大大的眼睛顯得格外亮,小小的她脆生生地回道:“好!”

上官子襟不語,沖姜雪月笑笑後轉頭看向何憂。一旁抱劍而坐正欣賞簾外荷花的何憂感受到他的目光,仿佛極不情願地轉頭,亦看向上官子襟。

上官子襟指間不經意觸摸到姜雪月手中的方形盒,随後略有深意的沖何憂挑眉,姜雪月覺得有些奇怪。何憂卻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眯着桃花眼有些疑惑問道上官子襟,“你眉毛扭了,怎麽老在動?”

姜雪月低頭掩面,剛才的奇怪早就抛之腦後,她現在十分佩服自己——這麽多年過去,還能容忍下這麽個想法怪異、丢人現眼的師兄。

然而這次上官子襟眉毛真的扭在一起了!有必要這樣掩藏嗎?細致如何憂,他挑眉難道真會不懂?想想昨天談着談着雪靈宮,半途卻突然殺出個師妹的話題來,還打起他架子上辛辛苦苦用機關術做出的寶貝的主意,說是既為兄弟餓,自家師妹也是他半個妹妹,怎麽着也得拿架子上的一倆件東西當見面禮。

架子上的東西可都貴如珍寶,連子琴、子棋、子離都沒送!開始他不願意,後來這人威逼□□,不得已今日才拿出一件送給姜雪月。

替自己師妹要東西卻又不讓自己的師妹知道,又是何苦呢?上官心裏忍不住嘆氣。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何憂起身告辭,見姜雪月對方形盒愛不釋手,漂亮的桃花眼漸漸染上一層笑意。他走到姜雪月面前,一個爆栗敲在小人兒頭上,“磨磨蹭蹭些什麽,還不快走!”

姜雪月摸摸自己可憐的頭頂,委屈的回答:“哦!”

順着來時的路,兩人很快便出了上官府,上官子襟相送陪同,那只灰藍小鳥不知何時圍繞在何憂身邊,一直啾啾的叫着,狀似不舍。

上官府門外,上官子襟正與何憂小聲談論今早剛接到的有關雪靈宮的密函。姜雪月卻滿臉着急擔心,時不時伸長脖子向府內張望。

早飯時,上官子琴第一個吃完,随即離開回了玫瑰軒,走的時候還迷迷糊糊撞到木柱,丢下一句“雪月妹妹,我把東西裝好之後就來找你!”,然後幾乎是狼狽逃竄地出了邀月亭。

子琴姐姐怎麽還不來?姜雪月心裏火急火燎。何憂與上官子襟的談論已經結束,此時的上官子襟含笑看着緊張着急的姜雪月,安慰道:“月妹妹,不用着急,子琴應該很快就會來了。”

姜雪月轉頭看何憂,只見何憂抱着一把劍挑着長眉沖她悶哼一聲,心裏更加焦躁不安起來。

子琴姐姐,你快來啊,再不來我可能就要走了……

“雪月妹妹,你、你等等!”姜雪月還沒祈求完,就見上官子琴突然冒出,提着裙擺不顧形象的拼命往府門外跑,當看見姜雪月就站在門外,放松一笑之後跑得更快了。

子琴姐姐果然來了!姜雪月心下一松,莫名地一陣感動,水汪汪的大眼睛除了笑還是笑,她忙沖慌亂奔跑的上官子琴喊道:“子琴姐姐,你慢些!”

沒想到她這一喊府門內的人跑得更快了,眨眼功夫就到了姜雪月身邊,低着頭叉着腰氣喘籲籲累到不行,還沒歇息好就從袖裏掏出一個柳條編枝的圓球遞到姜雪月面前,“這、這是你要的……紫金……玫瑰……”

這球怎麽跟前幾天老爺爺送她的一模一樣?難道這裏每個人都會做?雪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終究舍棄疑問,顫抖地接過了這枚柳葉球。

“這裏面裝着紫金玫瑰?”姜雪月把球湊近眼前,仔仔細細端詳。

上官子琴驕傲的仰頭,沖姜雪月調皮眨眼,“裏面當然裝着紫金玫瑰,我掩飾給你看。”

姜雪月将球遞回上官子琴,只見上官子琴将球從中間打開成兩半,分別托在掌中,笑着看姜雪月道:“你瞧,這球裏不就是兩株紫金玫瑰麽?”

姜雪月湊近一半圓球,一株鮮豔的紫金玫瑰正連土種在裏邊;她又湊近另一半圓球,也是一株紫金玫瑰連根帶土種在裏面,嬌嫩的花朵絢爛奪目,惹人垂憐。

“這是怎麽種進去的!”姜雪月嘴巴張得老大,既激動又好奇,“紫金玫瑰怎麽可以這麽小……”

“這個球啊,叫做柳葉球,柳條編織的,專門用來裝斂物品,無論大小,都能塞到裏邊,種兩株玫瑰花當然沒問題。”

“人也可以?”

“自然……不可以!”

“為什麽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這柳葉球是向一個老頭買的,也是他囑咐我的。”

姜雪月眨眨眼睛,心裏隐隐覺得一條若有若無的線正将她引向前幾天見過的老爺爺,“那個,子琴姐姐,你為什麽不自己編啊?上官家不是機關術最好的麽?”

上官子襟、上官子琴同時愣住,上官子琴漲紅着臉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上官子襟看不過去,輕聲提醒自己的妹妹,“子琴,常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技不如人遲早會有,一味躲避不如坦然面對,有什麽不好意思說的了?”

聽了上官子襟一席話,上官子琴咬唇片刻猶豫,随即鼓足勇氣解釋道:“上官家雖然機關術最好,但也有很多地方不擅長,比如編織術,柳葉城最好的編織師不在上官府,而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

“白發蒼蒼的老爺爺?”姜雪月反複念叨。

“嗯,就是一個老爺爺,他沒有親人,技藝也不外傳,大哥曾經出府懇求他收他為徒,但卻被拒之門外……我的柳葉球都是從他那兒買的。”

“可有什麽收獲?”不說話的何憂突然冒出來問了上官子襟一句。

姜雪月、上官子琴被他吓得一跳,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果然什麽都逃不過這人的眼睛啊!上官子襟在心裏無奈嘆息。子琴買柳葉球,其中大部分都會送到他那裏,一個一個拆開鑽研,可惜……上官子襟搖搖頭回道:“什麽也沒學會,每一個柳葉球看似一樣實則裏面完全不同。”

“拆着拆着自然就會了。”

上官子襟眉心不住跳動,這算什麽什麽安慰法子?都拆了幾年了,要會早會了。

“好了,我們這便走了 。”何憂持鞭上馬。

“此行多加小心。”上官子襟提醒。

何憂略微點頭,“自然。”騎在馬上沖依依不舍的姜雪月喊道:“月師妹,還不快走!”

姜雪月極不舍的沖上官子琴告了別,亦持鞭上馬,然而卻發現何憂不見了,她向北邊街道望去,何憂騎着馬已跑出老遠。姜雪月着急不已,趕緊駕馬狂追,瞬間化作一道綠色的閃電。

“二師兄,你等等我!”

上官府門外,上官子琴與上官子襟相視一笑,略顯無奈的轉身回府。

三日後,兩匹醜得驚天地泣鬼神的馬停在了太白山腳下。

馬上嬌俏的青衣少女擡頭看蜿蜒的山道盤旋而上,蔥郁的翠竹青松随風搖曳生姿,“二師兄,這便是太白山嗎?”

另一匹馬上一長相邪魅的男子悶哼一聲便下馬着地,算是回答了青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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