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回過頭來:“沒問題沒問題
“雷光”,這種隐式本來是用來麻痹被困者的,但是怪盜G把“雷光”提升到最強狀态,這種強度打在身上,相當于挨了一記強雷!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秘術!禁羽!”清亮的聲音格外清晰,一圈符文憑空凝聚,同樣散發着金色的光輝,環繞在神田周圍,将“雷光”完全隔絕,“a,u,m,悲鳴!雷羽!”
随即,數道銘刻着“雷”字樣的符文朝着“林克”飛去,“林克”警覺地退後,這些名為“雷羽”的符文看起來顯然和他使用的“縛羽”為同一類咒術,但這個少女發出的數量不過是他的“縛羽”的三分之一,但就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符文卻在下一秒直接把他剛才站的位置轟出了一個窟窿!
好驚人的威力!
逼退了怪盜G後,緋槿手中飛出了一排符文,同樣寫着“縛”字,但不同的是,她發出的符文上的“縛”字與原來纏繞在神田周圍的那些剛好相反,數量相同的符文相互貼合起來:“逆縛羽!”
不過眨眼間,兩種符咒一起化為灰燼。
這回怪盜G有些意外了,他附身的這具身體也只不過能同時操縱一種符咒,這個穿着紅衣服的女人什麽來歷,居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同時使用三種符文,威力還如此驚人。
雷羽過後的屋頂,煙塵席卷,黑發金瞳的少女沉着臉站在神田前面,那種神情看起來,就好像如果剛才那道“縛羽”傷害到了她身後的人,就算林克只是被附身了,她頃刻間就能讓他被剛才那種威力驚人的“雷羽”活埋。
“你們沒事吧!”亞連緊張地看着他們,然後他發現,神田的臉色不太對勁。
他緊盯着緋槿的背影,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漸漸地轉變為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又在轉瞬間被他隐藏起來。
亞連有點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麽神田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緋槿竟然也會“鴉”的招式的确令人驚訝,但是這種神情真的太奇怪了……
“沒想到他竟然是‘鴉’。”神田的目光轉向“林克”。
“鴉?”亞連還不理解這種狀況,他只知道那天壓着他去見師父的那群人也在他左臂上施加了這種“縛羽”,他們都穿着寬大的暗紅色鬥篷,遮住了臉,連聲音都沒有發出過,全程只是聽從魯貝利耶的命令行事,神田竟然認得那些人嗎?
“‘鴉’是隸屬于中央廳的戰鬥部隊,從小就接受格陵蕾家族的訓練,戰鬥力驚人,這種咒術是他們用來牽制敵人的招數。”他的目光靜靜地掃過那個略顯單薄的背影。
怪盜G看着不遠處爬上屋頂揪着剛才那個穿着怪盜G衣服的警官,笑得直抖。
“有什麽好笑的?”緋槿看着他。
怪盜G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因為你看啊,那些大人竟然變成這副樣子,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嘿?……”她眼中的笑意突然變得濃郁起來,“你說話的口氣,真是像極了小孩子啊。”
怪盜G一愣。
被她一說,亞連也覺察到了,之前怪盜G也把他們成為大哥哥大姐姐,說起來他和緋槿的年紀都是未成年,會這樣稱呼他們的,絕不可能是成年人。
那也就是說……
“我覺得你真是差勁。”亞連神色凝重地看着他,“因為你,被當做怪盜G抓起來的人們今後的人生都變得亂七八糟,你真是差勁透了!”
“吵死了!——”怪盜G惱羞成怒,再一次舉起了武器。
“六幻發動。”神田舉起了刀,“既然對方是‘鴉’的身體,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異于常人的戰鬥部隊,如果手下留情,掣肘難行的只會是他們。
亞連的神之小醜也發動了。
“白駒。”不過眨眼間,她周圍的空氣都變了。
戰鬥瞬間拉開,亞連的道化之帶捆住了怪盜G的雙手,白駒的空間扭曲一閃,直接削斷了他手裏的短刃,下一秒,怪盜G就被甩在了對面的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然而他根本沒時間喊疼,因為閃着銀光的六幻已經朝他刺了過來!他趕緊躬身一躍,堪堪避開,沒等他做出下一步的反應,刀鋒一轉,直接在他臉上劃出一道血口子!附身對象所有的感覺都會傳達到他這個附身者身上,所以他現在感受到的疼真的很恐怖!
神田的刀非常快,就連諾亞接起來都會有點吃力,不是本體的“鴉”就更是手忙腳亂。怪盜G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能困住這個人實在是不得了的運氣,眼下自己根本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怎麽了‘幽靈’,真刀真槍還是第一次嗎,可別在這時候怯場啊。”揮刀的人速度半點不減,竟然還能餘出精力來嘲諷他。
怪盜G覺得,自己這回大概是踢到鐵板了。
“神田今天好像特別有幹勁啊。”亞連看着那邊被單方面吊打的怪盜G感慨道。
緋槿只是彎了彎嘴角:“他只不過分外讨厭‘鴉’的人而已……”
那邊,神田一刀揮開怪盜G的手,擡腳把人狠狠踹了出去。
怪盜G一晃神的功夫,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被什麽貫穿了,他低下頭,看着從背後刺穿出來的巨大的劍,聲音都開始發抖了:“……這是什麽……”
“是劍啊。”亞連陰測測地站在他身後,看着自己的大劍,“顯而易見,你被刺穿了。”
怪盜G渾身一抖,整個人突然就崩潰了!也不管身上還插,着一把大劍,抱着頭嗷地就哭了!
“劍,劍刺到我了!啊啊啊!我被劍刺中了!——”
亞連一臉尴尬地看着他帶着自己的劍在原地幹嚎,緋槿深吸一口氣,這畫面太違和她需要消化一下。
親,與其在這咆哮你倒是先注意到你根本沒出血好嗎!
“我開個玩笑啦,這把劍是不會傷到人類的。”亞連笑眯眯地看着他,難得使壞一次,對方居然這麽不禁吓。
那邊的怪盜G已經哭得嗓子都啞了!眼淚鼻涕一股腦地往下掉,一副“我要死了怎麽辦我真的要死了嗷嗷嗷”的表情,這種撒潑式的哭法出現在正經青年林克的臉上實在是讓人接受不能。
“好疼啊!好疼啊!!”他整個兒失去了控制,哭得昏天黑地的。
“不疼的不疼的啊……”亞連尴尬地安慰他,試圖打破他靠豐富的想象力感覺到的劇痛,其實最多是劍稍微重了點,疼痛什麽的,吼啦吼啦,一點血都沒出,痛是從哪裏來的?
這完全是小孩子了吧……緋槿扶額。
“都是你們的錯!你們這群殺人犯!嗷嗷嗷!”怪盜G轉過哭得一塌糊塗的臉,憤怒地看着他們,好像他們才是這場鬧劇中最十惡不赦的人。
出現了出現了,鬧心的熊孩子慣用套路……緋槿表示已經無法交流下去了。
孩子不聽人說話怎麽辦?
多半是慣的,就近找東西揍一頓就好了。
已經在林克頭上捶出一串紅丸子的緋槿點了點頭,表示很贊同這個道理。
“喲西喲西,不疼了,乖哈。”她摸了摸林克的額頭,笑眯眯地哄他。
“林克”就跟已經忘記自己頭上的紅丸子是誰的傑作似的,屈服于摸頭殺之下,眼淚汪汪地望着緋槿。
一旁的亞連和神田已經石化了。
這什麽情況,林克你現在就跟一只大金毛似的你知道嘛!說好的窮兇極惡的巴黎大盜人設就這麽轟然倒塌真的大丈夫!?
“林克”突然倒了下去,緋槿及時伸手一扶。
林克睜開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大小姐?……”
緋槿松了口氣,看起來又回到平時的正經青年了。
亞連的劍确實不會傷害到人類,不過非人的東西卻是它的敵人,就在剛才,怪盜G的附身已經被祛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歡樂的劇情快要結束啦,不過并不是說咱後媽手上線了,咱是親媽,親媽【擦汗】……
謝謝數字君的地雷……果咩,寶貝兒你的id稱呼起來有點困難,就決定是數字君了233!
祝大家元宵節快樂呀!
☆、你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被怪盜G附身的時候,原本身體的主人的意識通常是飄忽在半空中的,這樣不穩定的狀态,很容易讓人陷入意識海的深處。
哈瓦德·林克第一次見到格陵蕾家族的養女艾熙·格陵蕾時,他才只有十四歲,和馬達拉歐他們一起被格陵蕾家族收養在中央廳,作為戰鬥部隊“鴉”的候補,托這個身份的福,他們這些流浪的孩子總算不用被凍死在大街上。
艾熙·格陵蕾一直被格陵蕾家族嚴密守衛着,直到那一天,已經通過了體術訓練的他們,被通知即将開始魔導術式的培養,而他們的教官,就是艾熙·格陵蕾。
在見到真人之前,林克已經聽說過這名養女,年僅十二歲的女孩,擁有着陽光般絢爛的金色卷發和一雙晴空般明亮的眼睛,漂亮得像神的孩子。
但是林克之所以尊敬她,信賴她,卻不是因為她的容貌,而是因為她在咒術操控上的強大。
強者總是能讓人輕而易舉地臣服,第一次見到艾熙使用縛羽時,林克就知道,他們要從她身上學的,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
每當回想起初次見面那天的場景,林克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站在他們面前的那個十二歲的女孩,就如同傳聞中一樣,像個被神明眷顧的孩子,陽光般璀璨的金發,黑得如濃墨滴落的眼睛,在窗外的光線映射下,似乎能散發出淡淡的藍色來,讓人不由自主地想伸手去觸摸,看看那雙眼睛裏,是不是藏着最蔚藍的晴空。
她手中釋放出的一行縛羽閃動着金色的光輝,輕巧地将他們中最強的馬達拉歐摁在了地上。
她的笑容在不經意間摻雜着一絲狡黠的意味,為她增添了幾分人類的生氣。
後來,艾熙·格陵蕾把這種咒術教給了他們,包括用于防禦和束縛的縛羽和禁羽,用于攻擊的雷羽,炎羽,黑羽,式針以及用于治療的暗愈蛇。
不管是身為“鴉”還是跟随魯貝利耶的監察官,哈瓦德·林克一直以嚴謹客觀,工作中絕不摻雜個人情感為原則,就算被人罵做魯貝利耶的走狗,也沒見他有過別樣的情緒,他不悲傷也不快樂,一直是平靜的,這也是最适合他的活法。
沒有人知道他憤怒過,憤怒到甚至想殺人——就在兩年前,他跟随艾德利·格陵蕾大人前往黑色教團,那些人把那副棺材擡到他面前,讓他把這副寫着“艾熙·格陵蕾”的棺材帶回格陵蕾家去安葬的時候。
他看着棺材蓋上那塊透明的玻璃下那張臉,仿佛被神明眷顧着的人,他一直由衷尊敬着的艾熙大小姐,就算是切鳥贊美過的格陵蕾家族庭院中那片細雪般美麗的夕霧花也比不上她一分昳麗,她有着陽光般絢爛的金發,有着晴空般明亮的眼睛,可是——她死了。
因為被命令前往黑色教團任職期間不得使用咒術,因為第一枚子彈就射進了她的心髒,因為一個受了驚吓手忙腳亂的警察,就因為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東西,最終她躺在了這裏……
林克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因為極端的憤怒而顫抖着。
啊,真是糟糕的一天……
……
“林克?……”
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重的可以,他擡起眼,看着扶着自己的黑發少女,那雙金色的眼瞳就像陽光下随風搖曳的菅芒花被染出的顏色,他清楚地從她眼睛裏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艾熙大小姐……”完全不一樣的容貌,不知道為什麽改變的性格,要不是馬達拉歐告訴他聖潔容器的事,他是不可能認出她來的吧。
“看來奏效了!”亞連終于松了口氣。
“……發生了什麽?我怎麽了?……”林克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各種痛,尤其是肚子上,跟被什麽碾過去了似的。
“其實……你剛剛被怪盜G附身了。”亞連解釋道。
“那這個是……”林克低頭看了看還插,在他身上的劍,如果他沒瞎的話,這就是亞連·沃克突破臨界點後的驅魔之劍吧。
“啊,這個……”亞連有點尴尬,“這也是事出無奈嘛。”
林克:“……”
來來來,沃克你今天倒是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變成你拿這麽大的驅魔劍捅了我這種“事出無奈”的狀況?話說你還不準備先把劍□□嗎!
“馬力,怎麽樣,能追蹤到嗎?”神田站在高處,與馬力取得聯系。
馬力的聖母琴弦以及他敏銳的聽覺是他們為今天的任務上的一道保險,雖然事先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但是好在留了一手,他們四人合力對追捕怪盜G的同時,留下了馬力在地面監聽,任何細微的波動都将通過遍布四周的聖母琴弦傳達給馬力。
尤其是怪盜G剛才被刺激得嗷嗷大哭。
馬力露出了微笑:“嗯,沒問題,哭聲很有特點,馬上就能找到。”
追蹤怪盜G的工作交給了馬力,他們折騰了一晚上,總算是保住了“攝政王”,為此加爾瑪警長上了次日的巴黎頭條,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把國寶交還回去後,他們離開了盧浮宮。
“哈,總算不用拿着那個王冠了好幾次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亞連一身輕松地伸了個懶腰,回過頭剛想問問後面的兩個人餓不餓,要不要去買點吃的墊一墊,畢竟接下來還得繼續追蹤怪盜G,有那種能力在,想必不會輕松。
然而他發現後面的氣氛似乎不太對勁,雖然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但那種沉默感明顯告訴他,這個時候不開口為上策。
蒂姆跟着他回過頭咧了咧嘴,亞連趕緊把它拽到懷裏抱着,低聲道:“蒂姆甘比,咱們什麽都沒看見!”
他加快了步伐,拉着林克的胳膊往前走,很有眼力見兒地與他們拉開一點距離,好讓這兩個人解決一下忍了一路的不知道哪門子的事兒。
“我……”緋槿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神田的表情令她莫名覺得有點慌,“……你是不是想問咒術的事?”
剛才她也是一世情急,沒有仔細考慮就放出了禁羽,回過神來簡直要把腸子悔青了!要不是怕白駒的氣刃會傷害到林克,她就不會使用确認他能避開的雷羽,現在怎麽辦,明知道小優對“鴉”的厭惡她還是用了,他想不懷疑都難吧。
唉,上一批的“鴉”是由父親大人指導的,那一批“鴉”被暴走的阿爾瑪殺完之後,咒術就這麽斷了,她作為格陵蕾家族的養女的那段時間,确實在艾德利·格陵蕾的要求下指導過這一批的“鴉”,沒想到今天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實,這是有原因的……”她一臉尴尬,這種時候如果不把事情編圓,麻煩就大了吧,畢竟這會兒說她是已經死了的月見初瞳什麽的不光不合适還很吓人啊!
“什麽原因?”神田平靜地看着她,等着她說下去。
她露出了笑容:“這是因為……因為有人教我啊。”
“誰?”
“……庫洛斯元帥。”她這話其實也半真半假,瑪麗安确實是她的啓蒙老師,所以這咒術是他教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什麽錯,但是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一開始就很狡猾了,既不能說正确又不能說它錯了。
庫洛斯元帥曾經在諾亞方舟中使用過術式,盡管是為了拖延時間,但是也證明了他的确是一名魔導術士,這件事亞連,李娜麗等在場的驅魔師都知道,後來又按規定整理成書面報告呈交,所以确實無法反駁。
她很聰明,這點無可非議,沒有長篇的故事,短短幾句話,把細想的空間留給對方,模糊的界限,充滿可能性的想象空間,失蹤的庫洛斯·瑪麗安,不得不說她圓慌的能力實在厲害,如果對方不是神田,這件事恐怕已經揭過去了,就算還心存疑慮,也沒辦法求證。
前提是站在她面前的人沒有認出她的話。
“是庫洛斯元帥教你的?”他把這個問題着重問了一遍。
俗話說,開弓沒有回頭箭,話都說出來了,沒道理這時候給自己啪啪打臉,緋槿吞了吞口水,淡定地看着他:“是的。”
“除此之外還有要補充的嗎?”他繼續問。
她怔了怔,很快搖了搖頭。
然後,她發現面前的人前一秒還一臉平靜地發問,後一秒眼中就燃起了怒火,再不看她,轉身大步離開,一下子走到亞連前頭去了。
亞連看着那個渾身上下氣場都能壓死人的家夥,一臉茫然地回過頭:“他怎麽了?為什麽突然就生氣啊?”
緋槿表示自己也被他吓到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他剛才的反應,好像……相當生氣啊。
此時走在最前面的神田已經氣得沒剩多少理智了,要不是現在還在執行任務,他真想掐住那個纖細的脖子,然後好好問問她到底長沒長心肝!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腦內小劇場
優君:我很生氣,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緋槿:……我也很茫然啊?_?,要不我哄哄你?
優君傲嬌臉:哼!
緋槿:……
優君:你不是說哄嗎,誠意呢!?O_o
緋槿:o(╯□╰)o……能不能坦率點啊親?
☆、不好意思,炸毛期
她使出禁羽的時候他就想起來了,九年前他被冷凍處理的那天,他躺在布滿咒符的試驗臺上,那些來自前世的斷續的記憶組成了他一直想去看看的天空,那麽清澈的顏色,就和那個名叫月見初瞳的女孩常常跟他描述的一樣——他是的的确确見過這種明亮的顏色的,就在作為驅魔師的他被惡魔殺死在那片染着淡淡的金色的菅芒花的曠野裏之前,那片湛藍的晴空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裏,以至于變成了複生後的他的執念。
那不是希望啊。
他一直想去看的天空,還有随風搖曳的大片菅芒花,染着他的血——那是絕望的顏色。
然而最令他痛苦的不是這些,而是他作為“YU”回到了這個世界上,變成了戰争的犧牲品,永遠的工具,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這些被他相信着,無論死前還是死後,都一如既往地信賴着的同伴!竟然就是那個把他從藥泉裏拉出來,每一天每一天都陪伴着他的女孩!
他怎麽可能不生氣呢?他氣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啊!
束縛着他的卡扣是用來控制精神病人的,但是用在他身上,想掙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然而就在他忍着術法侵蝕的劇痛掙開卡扣想要逃走時,金色的禁羽壓了下來,剝奪了他的行動力。
這是“鴉”的禁羽,他認得,之前阿爾瑪想帶他逃走時就是被這種咒術困住了。
這間屋子裏還有“鴉”嗎?
不,并沒有吧,“鴉”應該正在抓捕阿爾瑪,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這個疑惑一直在他心頭揮之不去,這九年他讓自己相信當初是自己沒有發現,也許在房間的某個角落裏确實站着一個穿着紅色鬥篷的人,可是今天,他終于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當他在實驗臺上掙紮着,因為劇痛而逐漸模糊的眼前,他隐隐約約地看見那個金色卷發的女孩在哭,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因為她應該在昨天就被送回家去了,又怎麽會在這呢。
如果是幻覺的話就好了……
他看着那個哭得滿臉淚水的女孩,想到本該死去的自己,想到那片絕望的天空和大片大片染着淡淡的光輝的菅芒花,忽然覺得心很涼。
盡管他已經沒有心了,可那個原本裝着心髒的位置卻依舊疼得厲害。
他知道自己應該說,月見初瞳,你別哭了。
可是他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對她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月見初瞳,你怎麽會這麽可怕。
那一天的實驗室裏沒有“鴉”的人,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那個令人厭惡的紅色的鬥篷,那麽是誰在那一刻對他施加了禁羽呢?
真相,總是殘忍的,對嗎?
神田覺得自己蠢得可以,一次不夠,還不長記性地湊上去讓人再騙一次才知道疼。
剛剛其實有那麽一瞬間,他是希望她對他承認她是誰的,他甚至有些沒骨氣地想過就算她對當初的事只是說句“對不起”,他也可以就這麽輕描淡寫地讓事情過去。
畢竟她唯一被允許在他面前恃寵而驕的家夥,你看,就算她在他的再三詢問下還是選擇編謊話,他還不是只能一個人在前面悶頭生氣,後面那個可惡的家夥一點都不知悔改!
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讓他更煩悶了,拔劍就把旁邊一戶人家放在窗臺上的一盆鳶尾花削成了光杆。
緋槿吓得一抖,這人今天吃炸藥了嗎!
雖然不是很明白他這是怎麽了,但她隐隐覺得大概是自己的鍋,于是在亞連的眼神鼓勵下,她小心翼翼地跑到他身後,扯了扯他的袖子:“那個……神田你怎麽了?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他頓了頓,突然回過頭一臉兇惡地瞪着她:“別和我說話!離遠點!”
緋槿被他突然亮出的虎牙吓得汗毛一豎,立馬後退到十米以外,生怕萬一那句話說錯惹這個難懂的祖宗生氣,自己的下場就跟那盆無辜的鳶尾花一樣了。
這時候明顯不能上去怼啊,不管從哪個立場出發,她還是得老老實實地供着這個祖宗,不靠近就不靠近呗,祖宗你開心就好。
她默默安慰自己,縮在亞連和林克後面觀望情況。
亞連頭痛地扶額,這倆鬧哪出啊?這樣很尴尬啊!
“緋槿你就沒覺得你現在有點……沒骨氣嗎?”一句話就讓人怼回來了,這不像她的處事風格啊!亞連吐槽道。
緋槿無奈地嘆了口氣:“那能怎麽辦,我又不知道他為什麽生氣,你看看他現在毛都炸成一刺猬了,得順毛捋啊,問清楚情況之前先順着他呗……林克,你說我要不要給他買個禮物什麽的顯得比較有誠意?”
林克噎了一下,這種事為什麽大小姐要來詢問他的意見?這對話展開的姿勢不太對吧?
你的骨氣什麽的果然早就不知道丢在哪個犄角嘎達裏了……亞連覺得自己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總之先看看情況吧。”他如此勸道。
他們跟着馬力的追蹤,在第二天的早晨找到一座孤兒院。
“赫斯特孤兒院,馬力,确定是這裏嗎?”亞連有點不敢相信他們追人追到孤兒院來了。
“哭聲确實是在這裏消失的。”馬力肯定道。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進去看一下吧。”緋槿走上前。
“嗯,說的也是,如果怪盜G潛入這座孤兒院,就得快點把他找出來了。”亞連表示贊同,跟着她走上臺階。
“打擾了……”她拉開門的瞬間,屋內傳來一聲咆哮。
“蒂莫西你這個可惡的小壞蛋!!——”伴随着一記呼嘯而來的拳風,只見一團“不明物體”以驚人的速度朝這邊飛了過來!
緋槿下意識地側身躲開,結果緊随其後的亞連直接和那個“不明物體”來了個額頭猛擊!咣地就被從臺階上撞出去了。
衆人這才看清楚,那個襲擊亞連的“不明物體”是個小男孩。
“對,對不起!我一不小心就使用了爸爸教的防身術了!”一拳掀飛那個孩子連帶着撞懵亞連的清秀少女提着裙子慌慌張張地沖出來,在看到亞連額頭上滲出的血後更加手足無措了。
“亞連你怎麽樣了?”馬力擔心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與此同時,神田注意到剛才那個飛出來的小男孩似乎暈過去了,他的頭巾掉落下來,額頭上竟然有一枚藍色的珠子。
“這個珠子……”緋槿伸手摸了摸,發現這枚珠子竟然是長在他的額頭上的。
這時候,亞連已經回過神來了,伸手一摸,發現摸到了一手血,吓得嗷地一聲哭起來:“血……我流血了!嗚嗚嗚嗚……”
這哭聲實在是……非常耳熟啊……
神田自問絕不會忘記這麽有特色的哭聲,當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提起手邊“昏過去”的小男孩,直接把六幻架在了他脖子上,兇惡臉威脅道:“喲,怪盜G,又見面了啊,如果還想完好無缺地拿回這具身體的話,你最好給我老實交代!”
看到那把刀的瞬間,“亞連”吓得哭都哭不出來了,眼淚汪汪地看着剛才揍了自己的少女“艾米莉亞!嗷嗷嗷!……”
救命啊!吓死我了!——
直接把這個叫蒂莫西的小男孩和亞連捆在了一起後,緋槿向孤兒院的院長和艾米莉亞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其實艾米莉亞的身份是加爾瑪警長的女兒,在聽到這些人說蒂莫西用別人的身體做小偷,化身怪盜G偷盜寶物,匿名捐款給這個快要倒閉的孤兒院的時候她其實是不相信的,但是看着那個莫名其妙被蒂莫西附身後眼淚汪汪的白發少年,她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蒂莫西很識趣,知道現在的情況自己明顯處于弱勢,乖乖地把身體還給了亞連。
“蒂莫西的能力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識,附身到他人身上。”馬力盡可能簡單地解釋這種情況。
院長和艾米莉亞面面相觑:“你們是認真的嗎?”
“是他本人自己說的。”神田沉着臉斜了蒂莫西一眼,這臭小子害得他們滿巴黎地找他,也是夠麻煩的。
艾米莉亞本來就夠為難了,看到他這個态度頓時火大:“我說你這個人啊!……”
馬力頓感尴尬。
緋槿知道他今天炸毛,趕緊出來圓場:“不好意思,他這人不太會說話,請不要放在心上,他沒有惡意。”
神田嘁了一聲,別開臉。
緋槿汗顏。
毛還沒順過來啊……
“能說說他頭上那顆珠子的情況嗎?”緋槿覺得這個時候需要岔開話題。
院長點點頭:“實際上這孩子的父親是被加爾瑪警長親手緝拿的盜賊,為了藏匿珠寶,他父親有一次讓幼小的蒂莫西吞下了贓物,後來警部把他送過來接受保護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看來就是那個東西了……她暗想。
“恕我直言,蒂莫西的能力很可能和這顆珠子有關。”她道,“我們出于某些原因正在尋找一種叫聖潔的物質,恐怕……”
“那個……姑且問一句,如果那個是聖潔的話你們預備把蒂莫西怎麽樣?”艾米莉亞感到很矛盾,一方面她身為警長的女兒,從小接受父親秉公執法的工作态度,犯了錯就要受到懲罰,這本來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可是蒂莫西一直是她在照顧,父親一直對讓這個孩子失去最後的親人感到自責,她這些年也是在幫父親彌補這個孩子,不知不覺就有了感情,把他當做自己的親人看待。
因此,現在的情況令她倍感為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菌抓了把瓜子,語重心長:優優啊,你咋這麽不上路呢?
優君:……
作者菌(拍大腿):你說你這孩子,人家都上來哄你了,你幹嘛又把人給瞪走啊?口是心非啊你這是……
優君:嘴快……而且沒想到讓她離遠點她就真離那麽遠。
作者菌(嘆氣):所以說優優,nozuonodie的道理你要懂!你這是在搞si情我跟你說!
優君:……不對啊,這鍋難道不是你給我扣的嗎!
作者菌:呃,這也對哦……哎哎哎說好的不許拔六幻出來的呢!
作者菌,卒,全文完
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作者菌還在活潑地蹦跶着!優君和他媳婦兒的過去确實有點糾結哈,之後會逐一寫到的!
☆、被困
“如果确認他持有聖潔,就不可能留在這裏,他将由黑色教團接手,培養成驅魔師。”神田冷淡地回答。
話音未落,還被捆着的蒂莫西就炸毛了:“不要!你們不要擅自決定我的事!……你們和我老爸一樣,都把我當做物品看待!我就是死也不會跟你們走的!!”
他劍拔弩張地瞪着他們,反應激烈得驚人,不過也可以看出這孩子确實深愛着這個孤兒院。
神田還在氣頭上呢這熊孩子就往槍口上撞,後果可想而知。
神田撸袖子抽出六幻就要上去揍趴這個淨會給人添麻煩的小王八羔子:“誰管你!硬拖也會把你拖走!”
院長和艾米莉亞趕緊擋在蒂莫西前面護着他。
這怎麽看着他們這麽像要綁架舉目無親的小孩子的惡霸啊!緋槿怕他再說下去艾米莉亞就要報警召喚加爾瑪警長了,趕緊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好啦好啦,大家都冷靜點,都是誤會都是誤會……”
被突然捂住嘴的神田瞪着她,那眼神就跟要亮牙咬她似的,不過緋槿這會兒注意力可不在這,把适合者帶回去才是他們的任務重點,這樣下去該趕不上教團的晚飯了!
那邊蒂莫西很會利用時機,縮在院長懷裏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肝腸寸斷,被連帶着護着的亞連心中仿佛有羊駝遷徙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