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
鈴聲響起時，洛小白意猶未盡。
他安靜地坐着, 沒有動, 老人也并不催促他。
許久, 他起身。
走到講臺，來到老人面前，洛小白彎腰鞠躬，認真說：“謝謝您能抽空為我上一堂課。”
霍朗慈祥地看着洛小白, “你很努力, 也有天賦，當年你那篇論文的觀點讓我深有感觸，我一直記得你。我給你的offer依舊有效, 并且會為你一直保留着，我希望有一天，能在我的課堂再見到你。”
他将自己手裏的書遞給洛小白，“我等你。”
鄭重地接過書, 珍惜的抱在懷裏，洛小白再次道了謝。
下堂課的學生陸陸續續走進來, 洛小白對老人說了一句“再見”, 就離開教室，不打擾他們。
教室外，顧戚靠在牆上。
他的氣質、模樣，以及渾身上下的高級定制服飾，都讓他成為人群焦點。
洛小白聽到很多竊竊私語，不少都是對顧戚感興趣的發言。
他眯了眯眼睛。
洛小白快步走過去, 顧戚看到洛小白，懶散、生人勿進的氣場消失，換成了平和。
他穿過人群，來到洛小白面前。
洛小白擡頭，顧戚朝他笑，“怎麽樣？”
“嗯，很好。”洛小白環視一圈，主動牽起顧戚的手，拉着他往外走，邊走邊說，“霍郎教授的課很有啓發性。”
偏了偏頭，他看着顧戚，眉眼彎彎的，“顧戚，謝謝。”
顧戚不喜歡聽“謝謝”，洛小白已經很久沒對他說這兩個字，然而這次，他真的太感謝了。
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叫着“謝謝”。
這次顧戚沒再說“口頭道謝不夠誠意”，而是翹起嘴角，接受了下來，“嗯。”
用另外一只手揉洛小白的頭發，“小白開心嗎？”
洛小白用力點頭，“嗯！”
顧戚比洛小白高出半個頭，兩人現在的姿勢，讓他可以從上往下，輕易看清洛小白鏡片後的那雙眼睛。長長的睫毛下，是如星空閃耀的光芒，明亮的驚人。
是真的高興。
顧戚也滿足地笑了，“那就好。”
從教學樓出來，顧戚又跟洛小白牽着手，在牛津校園內散步，今天是好天氣，陽光灑下來，驅散了連日陰雨的涼意。
兩人沐浴在陽光下，連同他們嘴角揚起的弧度，耀眼無比。
對洛小白而言，盡管還有遺憾。
但足夠了。
他曾經的夢想在今天實現，他确實成了霍朗的學生，完整地聽完他的一堂課。
這段記憶，他可以珍藏一生。
中午，在一家西餐廳吃飯。
顧戚抖開餐巾，替洛小白鋪好。
然後說：“小白，關于私下向別人打聽你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
洛小白搖頭，“沒關系，這并不是什麽秘密。”
顧戚觀察洛小白的眉眼，确定他真的沒有因此生一點點的氣，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餐點送上來，顧戚說：“嘗嘗。”
洛小白嘗了一口，作為英國菜，味道非常好了，“很好吃。”
吃過午飯，兩人離開牛津，再次回到倫敦。
從車上下來，洛小白說：“下午去逛逛街吧，選一些禮物帶回去。”
明天他們就要回國了。
想起他們要離開時，自家老頭和大哥幾次三番的暗示，顧戚撇撇嘴，“是要買。”
又小聲嘟囔，“否則一定會被煩死。”
知道顧戚想到什麽，洛小白笑了。
他覺得不論是顧學簡、顧原、顧戚，都很可愛，某種意義上，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父子三人反差萌的性格，如出一轍。
—
洛小白屬性偏宅，有閑暇的時間，更喜歡待在家裏。
逛街的次數少之又少，僅有幾次，都是被姜辰硬拉出門的。
可即便再少，他也知道正常的逛街是什麽情況，盡管大部分是“買買買”，可像顧戚這樣跟掃貨似的購買，他是第一次見啊！
又不是代購！
每次他盯着一件東西超過三秒，或者對什麽感興趣，腳步一停下來，顧戚就會直接走進店裏，大手一揮，買下來。
“……”非常浪費啊！
在顧戚準備買下他好奇看了幾秒的胸針時，洛小白第無數次把顧戚的手臂一抱，阻止他。
“停！”
然而——
顧戚摸摸洛小白的頭，另一只手一指，對店員說：“那個我要了。”
洛小白：“………………”
“夠了！”洛小白扶額，“你再這麽莫名其妙的買下去，我真的要生氣了。”
擡起頭，盯着顧戚雙眼，“你以後就休想再碰我肚子！”
顧戚：“！”
他的福利！
得意過頭的炫富行為停了下來。
洛小白拉着顧戚，返回之前那些店，将沒有用的東西都退了，只留下幾樣他确實喜歡的。
顧戚原本臭臭的臉，在看到洛小白沒有完全把東西退光，才緩和下來。
洛小白又自己花錢，買了幾件小東西，準備拿回去送給謝羽軒，穆冉、和風細雨、開在懸崖的花他們。
最後，是顧學簡和顧原的禮物。
說實在，顧戚生了他們整整十年的氣，對他們喜歡什麽，根本完全不了解。
他雖然給顧原買過禮物，用他自己畢業後賺到的第一筆錢——一件某品牌的襯衫。
那會，他的本意是想告訴顧原，沒有他們他也過得很好。
非常好。
禮物選的随便，有賭氣的成分在裏頭。
但現在，誤會已經解開，不能再胡亂選禮物了。
可是要買什麽呢？
走在顧戚身邊，洛小白看他皺眉思索的模樣，建議說：“要不要問一問周峰他們？”
顧戚搖頭，“問了，他會告訴我哥，禮物總要有點神秘感。”
洛小白想了想，也是。
他低下頭，小小打了個哈欠。
在商業街繞了大半圈後，顧戚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實用的最好。
反正不管是老爸還是哥哥，永遠都是一身西裝革履，待得最久的地方，也是公司。
于是，他先帶着洛小白去了一家國際超一線品牌的鐘表店。
跟店員交涉幾句，對方颔首，走到店門口，将店門關上，挂上“閉店”的牌子。
顧戚把洛小白按在休息處的沙發上，又要了件毯子，蓋在他身上，“你不是困了嗎？躺這裏休息一會，等等我叫你。”
洛小白摸着毯子，仰起臉對上顧戚溫柔的眸子，瞬間明白顧戚要求“閉店”的意思。
緩緩眨了眨眼，他輕輕颔首。
側身躺下，沙發很大，也很軟，又因為店裏在放一首輕柔的鋼琴曲，洛小白放松地睡着了。
這一睡，就睡了一個小時。
顧戚選完手表，就一直陪在洛小白身邊。
他望着洛小白的睡顏，拿出手機，把它拍了下來。
發現洛小白睫毛輕顫，醒過來了，就把手伸過去，輕輕蓋住了他的眼睛，“先等等。”
不一會，洛小白眼睛适應了光線，顧戚才移開手，拉着洛小白起身，又給他遞了杯溫水。
洛小白的思緒回籠，聲音還是軟軟的，“我睡了多久？”
“不久，一個小時。”顧戚問，“還困嗎？”
洛小白搖搖頭。
将毯子折疊整齊放在沙發上，洛小白問：“你買完了嗎？”
“買完了。”
不繼續在店裏停留，洛小白禮貌地感謝了店員，跟顧戚并肩離開，顧戚習慣地牽起洛小白的手。
接着又去了服裝店。
一人一件襯衣、一個領帶夾，一對袖扣。
這次的襯衫不再是敷衍，顧戚精心挑選，不論是顧原，還是顧學簡，都是适合他們的。
後面又陸續走了幾家店，直到晚上才回到酒店。
晚餐是直接叫到客房的，今天洛小白确實累了。
吃過晚飯，洛小白洗完澡，又休息了會，準備去碼字，剛登上企鵝號，就顯示了很多消息。
看了眼頭像。
編輯？
洛小白不明所以，點開聊天框。
——【在嗎在嗎在嗎？！】
——【陸氏旗下的影視公司對你的兩本小說非常感興趣，想找你洽淡版權問題，你現在有時間嗎？上電腦，我給你發了份合同，是陸氏給出的初版，你看看。】
——【你如果有空，你親自來晉江一趟吧。】
——【看到請務必回複我。】
被這些消息砸的懵了會，反應過來，洛小白放在鼠标上的手激動的顫抖。
顧戚擦着頭發出來，見洛小白坐在電腦前不動，三步并作兩步，擔心問：“怎麽了？”
目光落在屏幕的對話框上，顧戚先是驚訝，接着誇贊：“小白，你很厲害。”
洛小白聞聲，将頭往後仰了仰，“……我不是做夢吧？”
他略微茫然地說：“你掐我一下？”
顧戚怎麽舍得掐他？
于是顧戚彎腰，堵住了洛小白的嘴巴，吮吸他的唇瓣，舌尖破開牙齒進入口腔，霸道的橫沖直撞。直到氣喘籲籲，他才放開洛小白，指尖拭了拭洛小白的嘴角，“看吧，不是夢。”
洛小白臉紅通通的，點了下頭。
在洛小白身邊坐下，顧戚說：“陸氏旗下的娛樂公司口碑不錯，制作的電視、電影質量都高，也有好幾個頂級的藝人，那誰……就沈彥，也是陸氏的藝人。”
他拍拍洛小白的手臂，“我們回去以後，讓顧氏的律師團幫你看看合同。”
立刻又說：“我的意思是，對于這種商業合同，他們會更專業。”
洛小白湊上去，親了親顧戚的臉頰。
“嗯，我知道。”
洛小白不是不識好意的人，更何況他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盡管霍朗教授說了他有天賦，但這門課他終究只學了四年，實戰一點經驗也沒有。
摸了摸臉頰的吻，顧戚跟洛小白對視，情不自禁，再一次吻了上去。
甜膩的吻結束，顧戚問：“你還要碼字嗎？”
洛小白：“要。”
“那我陪你。”
并不會說出“我養你”“你不用再辛苦碼字”之類的話，顧戚知道，洛小白是好強的，更不會原意讓自己成為“金絲雀”。
他有自己的目标，自己的理想。
顧戚尊重他，願意支持他。
—
三天後，飛機落地Y市機場。
王晟早早就接到航班信息，開車來接他們了。
回到顧家別墅，站在玄關，顧戚丢給王晟一個禮物，“送你的，拆開看看，随便買的。”
王晟捧着袋子，心情激動地打開。
這可是小公子第一次給他帶了禮物啊，就算是奇奇怪怪的東西，自己也一定要露出非常喜歡的表情！事關工資問題，不能懈怠。
從袋子裏拿出盒子，看清上頭的logo，王晟瞪圓了眼睛，接着一鼓作氣打開。
“老、老板……”他咽了咽口水，“會不會太貴重了點？”
江詩丹頓的表。
他記得官網價二十三萬！
但為什麽這麽貴重的東西就随便丢在一個塑料袋裏頭啊！
顧戚擺手，“不貴。”
他又嫌棄地掃過王晟手腕上的表，“趕緊的，把你那塊表換了，每次你跟周峰站在一起，寒酸的讓人想哭。
不知道的以為我虐待你！”
王晟真的哭了。
他以後再也不背地裏吐槽二公子的性格了，簡直是天使啊，天使！
這時，“回來了？”
顧原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他的目光幽幽地在王晟手上的禮物掃了一圈，然後緊緊盯着顧戚。
顧戚：“……”
表情太明顯了啊！
洛小白別開頭，忍俊不禁，手指點了點顧戚的手臂，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望着他。
“別賣關子了。”
顧戚耳根露出了點粉色，轉身打開行李箱，從裏頭拿出一個袋子，塞進顧原懷裏。
“給你的。”他兇巴巴的，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別再用那樣的眼神看我了！”
話落，拉着洛小白越過顧原進門。
接着如法炮制，将精心挑選的禮物丢給坐在沙發上的顧學簡，“給你的，去試試合不合适。”
管家笑眯眯過來，接過顧戚手裏的行李箱，提到三樓房間。
顧戚本來也準備上樓，卻被洛小白拉住。
“等等。”洛小白将人拉到沙發坐下，“總要看看他們試穿的結果，畢竟是你的心意。”
五分鐘後，顧學簡、顧原父子雙雙穿戴整齊下來。
他們把手表、襯衣、領帶、袖扣都搭在了身上，昂首挺胸，跟走模特步似的。
而後一齊面無表情，卻十分期待的目光望向顧戚。
顧戚：“……”
洛小白：“……”
管家笑出了一臉褶子，欣慰不已。
跟着進門王晟，“……”董事長，大公子，原來你們真實性格是這樣的！
再定睛一看，瞬間覺得自己的二十幾萬，可能真的算不上什麽。
董事長和大公子的表，至少兩百萬起，還有那對袖扣、領帶夾，三四十萬，衣服七八十萬。
有錢人！
王晟這邊心裏一波一波的彈幕，那邊顧學簡、顧原還在繼續盯着顧戚。
洛小白輕輕撞了撞顧戚的肩膀。
顧學簡開心的模樣，讓顧戚又是好笑，又覺得心酸，更多是愧疚。
這十年，他真的忽視了特別多特別多。
飛快抹了下眼睛，他輕聲說：“很合适。”
頓了頓，他起身走到顧學簡面前，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他，壓低的聲音傳進顧學簡的耳朵裏：
“這麽多年，對不起。”
“對不起。”
“謝謝你，爸。”
顧學簡愣住了，随即更用力回抱了顧戚一下，拍拍他的背脊，後退一步。
“沒關系。”他的眼眶有些紅，“沒關系，你很優秀，非常優秀，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顧原看了會，忽然轉身，藏住了自己的表情。
不過吸鼻子的聲音還是讓他暴露了。
洛小白抽了幾張遞給他，含笑望着那雙盈滿眼淚的雙眼，輕聲說：“擦一擦吧。”
與此同時，另一邊。
Y市。
挂了電話，一個青年直接摔了手機。
房間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發出的瑩瑩光亮。光線映在青年身上，照出他扭曲的面龐。
許久，他回到電腦前，死死盯着網頁上的一個名字。
向陽花！
向！陽！花！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轉入小白事業篇。
顧爸爸要徹底掉馬了，叔叔顧學秋和沈彥也會登場。
比心~
明天繼續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