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舒別雲的收視紀錄竟然再次突破了新的高度，這件事無疑很快就引起了李上的注意。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不由地顫抖了一下，難道……
下屬見他的表情不是太好，以為是不想看到舒別雲人氣這麽高，便趕緊出來解釋，舒別雲人的人氣高是因為另一個人的原因。
“人？是什麽人？快給我看看。”
他催促的神情令下屬感到有一絲詫異，下屬連忙打開今天才截屏下來的遲易的視頻，李上看了之後，雙眼頓時放大，呼吸急促起來。
是他，絕對是他，縱使外貌變了，聲音也不一樣了，但是那獨特蔚藍的眼眸，渾身冷淡的氣質，他的一舉一動。
“呵呵呵。”李上忽然發出了幾聲怪異的笑，腳下控制不住往後退了幾步。
“您怎麽了？”下屬見他似乎是要往後摔倒的樣子，便趕緊上去扶着他。
“我沒事，去，去聯系聯盟，就說我要見章志明。”他的語氣顯得有些急切。
下屬領命要走，他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不壞好意地笑了笑，然後命令道：“去把舒別雲的父母調到集團來，再去把那個可以和舒別雲聯絡的東西拿過來給我。”
“是。”下屬不明白他這一系列的行為到底意味着什麽，但直覺告訴他，肯定是跟那個視屏裏放出的男人有關系。
透明星。
舒別雲正坐在大殿外的門檻上，遲易去演武場之前對他說，讓他在這裏等着他，所以他就這麽抱着膝蓋擡着頭看着外面的天空，思緒随意發散着，有時候他在看那些雲朵，有時候他又會想，那些銀河系的人，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呢，或許在他離開之後，什麽都沒有改變。
忽然他感受到視線最上方的小字動了動，出現了一行與以往不同的字體。
舒別雲集中視線看去，待他看清楚上面寫的東西，雙眼頓時放大，眼中閃爍着難以置信。
【你的父母很安康，不過等到他們需要購買長生藥劑時可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你年輕，不怕死，也不願意注射長生藥劑，敢于直面死亡，但是別人可就不同了，就比如你的父母。】
Advertisement
【你是什麽意思。】舒別雲用眼神看着前方，他知道一定會有一個微型攝像器面對着他的臉，只要對方有心，就一定是在看着他說話的。
【你懂我的意思，舒別雲，原本我就只是想讓你死在透明星，但是我現在改變了主意，我給你一個機會好了，如果你能在你父母需要購買長生藥劑之前回來，那麽我就同意繼續售賣長生藥劑給你的父母。】
【你知道怎麽回來的，條件一開始就是說好了的。】
【那麽，努力賺取原諒吧，我期待着你回來，舒別雲。】
舒別雲憤怒地站起身，他握緊拳頭，忘了一眼空蕩的四周，最後只能狠狠地錘了一下旁邊的柱子。
正在觀看直播的許多觀衆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黑屏的直播，過了三分鐘才重新恢複正常的樣子，而裏面的舒別雲憤怒的樣子讓他們不解，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客服接到投訴，禮貌地回複道：“剛才是舒別雲向聯盟申請私人時間，現在解除了。”
外界發生的小糾紛暫且不提，李上和舒別雲聯絡完之後，惬意的往躺椅上一躺，露出了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現在，你別無選擇了，舒別雲，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大概閉目養神了十分鐘，李上刷地睜開眼睛，目光炯炯有神，步伐有力，掌控一切的氣勢令看到他的人立刻謙卑地退到一邊彎腰。
“李先生，聯盟章先生已經在會客廳等候您了。”
李上随意點了點頭，腳步就往休息室走去，跟他報告的人連忙跟上。
章志明，與其說他是一個政客，倒不如說他是現在聯盟議會的實際掌權者，他也是在整個銀河系聯盟中唯一能夠和李上針鋒相對的人，可以說，如果不是特殊到極點的情況，他們絕對不會同時出現。
他和李上是出聲于同一時代的人，不過就外貌上，他看起來極為年輕，似乎只有二十七八一般，他看起來溫和有禮，另一邊的侍從都忍不住贊嘆此人的氣度，但是當他轉眼看到李上的那刻，眼神頓時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章志明站起身，皮笑肉不笑打了聲招呼，捕捉痕跡地避開了與李上的握手。
“聽說你在透明星開發這件事上妥協了？”
“你還是這種脾氣呢，以前……”
章志明冷笑一聲：“我沒興趣跟你懷舊，若是沒事，我就走了。”
李上摸了摸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道：“既然想要好處，那麽就耐心一點，坐下吧，再怎麽說也要喝一口茶再走。”
章志明用高深莫測地看了他一眼，重新回來坐下了。
“我答應放棄關于透明星的所有權利，但是有一個條件。”
“你說說看。”
“我什麽都可以放棄，但是我要一個人。”說着他打身邊的手下打開了一個文件，上面立馬在他們兩人的面前投放了一張圖片，上面顯示的是遲易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色衣裳，斜靠在王位上，不緊不慢地向着鏡頭看過來的樣子。
讓人一眼看到的，不僅是他出色的外貌，還有他難以忽視的氣質，這兩樣都出色到極致的品質出現在了同一個人身上，渾然天成，互為表裏，一邊人看到都會感到難以移開眼睛，忍不住多看一些時間，而章志明則是因為這個人熟悉的樣子而感到疑惑。
他盯着這張圖片足足地看了十多秒才回過神來。
回神後，他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李上，忽然看到他無名指上帶着的鉑金戒指，似乎有些眼熟，腦海中有什麽閃過，一些被他遺忘在最深處的記憶翻湧了上來。
那戒指，還有圖片上這個人……
忽然章志明沒有什麽預兆地笑了起來，“李上，你可真惡心。”他這樣說着，便起身離開了。
他們莫名其妙的對話讓旁邊的下屬十分不解，一人問道：“先生，這，他是答應了您的條件，還是拒絕了？”
李上再次摸了摸戒指，面無表情地說道：“他沒有反對，就是答應了。”
“屬下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麽要放棄那麽多的利益，根據聯盟法，首先發現新的可居住行星的人可以……”
另一個下屬眼見李上的神色不愉，便立刻掐了一下身邊同伴的手臂，緊張而小聲地喊道：“還不快閉嘴。”
而另一邊。
距離和李上的對話，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舒別雲想啊想啊，終于想明白了，李上是在直播上看到了他能夠活下去，還活得不錯，便看不下去了，他想要自己活得更糟糕，想要讓自己用一些嘩衆取寵的招式和手段，去博取別人的關注，收視率，利益，最後再徹底毀掉他的一切，讓他淪為整個聯盟的笑柄，只有這樣，李上才能夠真正的除掉自己這個人。
将他從民衆的心中除掉，讓他從原本高高在上的救世者，戰神，英雄，偉人的存在，變成一個嘩衆取寵的戲子。而李上作為幕後策劃者，手上掌控着自己父母的性命，輕易地就除掉了自己。
這簡直就像策劃了許久一樣。
他想起自己曾經痛苦與動搖的那段時間，正是因為李上總是在不經意間告訴他的一些事情。所以自己才會說出那些話。
現在看來，無論他對自己說的那個事件是真還是假的，足以證明，早在很久以前，對抗阿格林星人的侵略戰争中，他就已經在準備除掉自己了。
舒別雲生平第一次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憎恨的情緒，他本不明白，自己明明已經一退再退，甚至成為了刀俎上的魚肉了，為什麽他還是不願意放過自己。
侮辱他，定他的罪，将他流放的異星，讓他在所有人面前嘩衆取寵，甚至連他最後的底線都不願意放過。他自認為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誰的事情，就連他的黑戶口出生，都不是他自己的選擇，他已經很努力的去改變自己的人生了，也很努力的想要為世界去做貢獻了，他知道聯盟和李上都忌憚自己的存在，所以他才會毫不反駁地選擇放棄一切掙紮，準備就這麽甘願赴死。
原來的他希望，他是維護人類和平的人，而不是破壞和平的人。
這兩個小時，舒別雲一直在想，一直在想，他所維護的和平，究竟維護了誰，他所守護的人們，真的值得去守護嗎，為什麽，只是因為一句話，就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經過全民投票将他判了死刑，明明都是被他曾經用生命保護過的人，現在竟然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用批判的目光來看着他，高高在上地評判他值不值得原諒。
他從來就不需要誰的原諒，在這個世界上，他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現在他明白了，只要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在別人眼裏就是錯的。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麽還要一直堅持自己所謂的守護？
既然守護換來的是恩将仇報，那麽，他何不以仇報仇，有怨報怨。
就在這時，仿佛已經死去了好久的舒別雲，重新注入了一個全新靈魂，讓他再活了過來。
表面上，他依然還和往常一樣，不僅沒有多難過，甚至還在呆呆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笑容沒有任何攻擊力，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鄰家男孩一樣。
他想，一定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所以才會讓李上突然來找自己說了這樣一番的話。
這一切的一切，在他遲易回來之後，似乎全都有了答案。
無論觀衆人數的忽然激增，還是原諒數的增加，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個人，似乎每次只要這個人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這些數據都會變得異常起來。
不，或許根本就不是異常！
舒別雲緊緊盯着遲易，他實在看不出，面前的這個男人究竟擁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能夠讓收視率上升，能夠讓那個自以為在雲端之上的李上都親自來囑咐一番。
他看不出來這個古代社會人的魅力，不過無所謂，只要他的那些直播觀衆能夠看的出來就可以了。
舒別雲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巅峰時期的舒別雲，那時的他，能夠從一無所知，到獨自一人就研究并學會了外星人的心裏，學會了他們的作戰方式，并且靠着自己就找到了他們的弱點，然後一舉就将他們擊退。
現在與那時候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那時的敵人是外星人，現在換成了人類而已。
現在的他知道，人們喜歡這個人，想要看到這個人。
呵，娛樂與視覺享受，在銀河人的心中，永遠排在前列。
“發什麽呆呢，快跟上。”遲易往前走了幾步，看到他還在後面發愣，便出口叫他。
舒別雲連忙點點頭，邁步跟上，一下子又狼狽地摔了一跤，遲易看到他可憐樣子，想要上來搭把手，可是舒別雲卻動作迅速地站起來了，即使中途打了個踉跄，也絲毫不打算給別人一個幫忙的機會。
這樣的場景倒是讓遲易的眉毛挑了一下，眼神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幾眼，轉頭又自己走自己的路了。
舒別雲跟在身後，為了跟上遲易的腳步，他必定不能小心翼翼的慢慢走路，只能放開了自己加快腳步，這樣的他縱使還是會十步以內必摔一跤，但是他至少能夠做到自己爬起來，然後面無表情地擦擦臉，繼續往前走。
醒悟過後的他徹底覺悟，摔倒的時候，永遠也不要渴望不知那會不會出現的或許的人，帶着他們那或許根本就不會有的憐憫來拉自己一把，甚至于，他還需要趕緊自己爬起來，否則指不定就會有誰在他摔倒之後就立刻在他背後狠狠地踩他一腳。
明明在議會審判之後遇見顧M，他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了。
現在遲了，但至少還有餘地。
世上沒有絕望的環境，只有絕望的人。
他擡頭看着前面遲易的背影，腦海中回想起了曾經看到的關于DNA同步記錄儀的一些詳細資料，他現在十分慶幸自己當時多看了幾眼。
記錄的範圍是以他為圓心，能夠拍攝到的東西，基本就是他轉一圈然後能夠看到的任何景象。
這也就是說，只要他願意，他甚至能夠控制觀衆看到的東西。
有意思，那麽他可以試探一下。
時間基本到了伴晚，舒別雲作為小跟班，所能做的就是一直跟在遲易的身後，做一做端茶送水之類的小事，其餘時間遲易完全都是陷入學習之中。
他對舒別雲幾乎沒有任何要求，甚至對他還有些微的照顧，他可能考慮到舒別雲不久之前曾經受過傷，總之這些就導致一個結果，舒別雲幹的活都很清閑，只要他不要離開遲易身邊太遠，他幾乎就是全天自由的。
這樣也就大大的方便了舒別雲做實驗。
他先是給在遲易身邊伺候了一會兒，然後就退出宮殿之外，确保任何視線都看不到遲易後，他在角落裏蹲下，眼神直直地盯着視線上方的觀衆人數和原諒人數。
現在觀看直播的人數是一百八十萬兆人，原諒人數為五千萬，那些人還基本都是在遲易在的時候才增加的，原還以為這些原諒的人都是曾經至少追随過他，現在也依然尊重過他的人，現在看來，呵呵，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十分鐘以內，觀看直播的人數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十分鐘過後，人數開始小弧度下滑。
三十分鐘後，人數減少了三分之二。
一小時後，人數已經減少到了原本的十分之一。
一個半小時，人數最後只剩下了兩千萬，就在這時，遲易叫了他一聲，舒別雲扶着有些發麻的腿站起來。
從遲易開口到他站起來，時間過去了大約八秒。
而就在這八秒的時間，觀衆數用可怕的速度飙升到的一百五十萬兆。
舒別雲笑了笑，畢竟他也不是什麽惡魔嘛，所以他笑得還是像個鄰家男孩那樣，看起來還有幾分親切。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CP的地雷，MUA~
公子闌語扔了1個地雷
公子闌語扔了1個地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