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低調，我不說
沈萍蹤絲毫沒有察覺出危險,就近選了張桌子坐下,随手就開始摳果盤裏的葡萄吃,一邊吃一邊說道:“拓跋淩濤啊,他怎麽沒來？”
“你很希望他能來？”李陌荀執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口酒,眼神卻錐子般戳在李陌荀臉上,“今天早上在學堂裏面鬧成那樣,我還以為你們真的不和。”
沈萍蹤心裏覺得這小子可真虛僞,他跟拓跋淩濤為什麽不和他心裏不是一清二楚嗎？還拿話來擠兌他,不就是想施壓嗎？
“男人嘛。”沈萍蹤揚了揚溜尖的下颌,語焉不詳地說道,“打是親罵是愛,是吧？”
李陌荀嘴角一扯,牽出一抹敷衍的笑容來。
“他倆不來了,臨時有事。”李陌荀眉峰一挑,若有所指地說道,“劉斯年還讓我千萬要好好招呼你。”
沈萍蹤敏銳地從他的語氣裏聽出幾分陰鸷來,不由緊張地去問系統:“不是,你确定那會給我傳紙條的是劉斯年？我怎麽感覺後背涼涼的呢？”
“經過我專業的分析,反派的情緒的确非常的不穩定。”系統說道,“但具體的數值沒辦法确定,奇怪,我怎麽感覺他和白天又不一樣了？”
不一樣？沈萍蹤卯着勁兒去看他,兩人離得有點遠,他又坐在最角落的一張桌子上,臉色隐在陰影底下,瞧着晦暗不明的,根本分不出情緒來,但系統總不會騙他,沈萍蹤于是不安地問道:“哪兒不一樣？”
“我檢測不到他的數值,沒法做分析。”系統說道,“但在白天的時候,我就可以分析出他的精神狀況和身體機能的數值。”
沈萍蹤有點懷疑:“我怎麽不知道你智能到了這地步？”
“那是我低調。”系統毫不遲疑地說道,“我還能對人進行精神攻擊和信息重建呢,你聽我吹噓過嗎？”
沈萍蹤絲毫不想理會這個裝逼犯,便引開話題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現在已經逃離出你的掌控,超脫于這個穿書系統了？”
“我不确定,”系統擔憂地說道,“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就太危險了……”
沈萍蹤也覺得這事有點大,不由問他:“你們系統之間有搶單的嗎？比如一本書裏同時穿進了好幾個系統之類的,畢竟有男主BE系統,就有可能有什麽男配崛起系統,炮灰逆襲系統之類的,他會不會是你的同行？”
系統說道:“你和你同學在豬圈裏不期而遇的時候,你會分辨不出來他和那些豬有什麽不一樣？”
“萬一人家等級比你高呢？”沈萍蹤說道,“你不是說主神翹班去玩了嗎？會不會有的系統就自帶作弊器,能讓同行也發現不了？”
系統沉默了。
沈萍蹤這邊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聽李陌荀和他說:“昨天不是讓你在學堂裏躲着我點兒嗎？”
“我不是故意的。”沈萍蹤若無其事地接話道,“因為我根本就沒認出你來,早聽說你身體不好,我還不相信,今早才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行為多過分。”
李陌荀像是聽出了他的試探似的,引開話題說:“既然這樣,那你是不是要喝兩杯以表歉意。”
“歉意當然是要表的,但我有更好的方式。”沈萍蹤也不多做糾纏,嚴絲合縫地接話道,“昨兒你從我那離開以後,我仔細想了想你說的話,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
沈萍蹤說道:“一開始,我是想發揮你的專長,讓你留在西寧,幫助五殿下拓展人脈,但轉念一思忖,又覺得五殿下的最大的競争力并不在朝野,而在疆場。目前的形勢你是知道的,一旦梁國有所異動,西寧勢必水深火熱,如果西寧都不存在了,建立在西寧的人脈又有什麽用呢？”
“五殿下是五殿下,你是你。”李陌荀冷嘲熱諷地說道,“想好了再說。”
沈萍蹤自然不上他的當,只說道:“我可以如你所願,送你回梁國,并且給你提供足夠的人手,幫你奪得屬于你自己的東西。”
“條件。”李陌荀擡起頭來看他,一雙眼睛即使在陰影中也熠熠生輝似的,針尖似的戳在沈萍蹤臉上,“我的東西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拿。”
沈萍蹤當然知道,李陌荀這樣的智商,在回到梁國以後,用二十個字就能概括他的死亡原因,足見梁國國君的雷霆手段。
“條件很簡單。”沈萍蹤收了玩笑的表情,正經而嚴肅地說道,“我要你在站穩根基之後,發揮你的專長,聯合匈奴、鮮卑等部族,舉兵攻打西寧！”
李陌荀悠悠一笑,諷刺道:“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是引狼入室。”
要的就是引狼入室好嗎？沈萍蹤心裏想道,既不影響小說的主線,又能培養反派,最好的方法莫過于此了。之前他在系統的勸說下的确想過要培養劉斯年,但後來想想劉斯年的性格其實并不适合做反派,他适合做男主。而李陌荀的回歸,不但可以推動亡國的副本,還可以成就劉斯年,這應該是讀者最喜聞樂見的事情。
“你怎麽想到這個辦法的？”系統陰陽怪氣地說道,“其心可誅啊你簡直。”
“是不是被爸爸的聰明才智給驚訝到了？”沈萍蹤無比得意,但他不說,“小系,雖然有我這樣的宿主對你們系統來說是件非常難得而且幸運的事情,但我們還是要謙虛,做人嘛,低調一點,懂不懂？”
系統:“呵呵……我的刀呢？”
“你看你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沈萍蹤說道,“說好的相親相愛呢？”
李陌荀見他自己再那發呆,還以為他被吓到了,不由多看了他兩眼,同時心裏也在猜測着他的真正意圖,在他的印象裏,這個人跋扈的讓人覺得好笑,雖然他冷血、自私,但他不夠聰明。可這兩天的表現實在讓他有些刮目相看,總覺得他如果不是被鬼附身了,就是背後另有高人指點。
恐怕他先拒絕、再反悔,就是和那位“高人”商量之後的結果,所以到底要不要相信他,現在他也不确定。
“風險越高,收益越大。”沈萍蹤說道,“劉斯年和拓跋淩濤遲早也要回去,畢竟是你從小打下的基礎,浪費了可惜。這樣一來是不是更加簡單了？”
李陌荀并不當真,只說道:“拓跋淩濤代表不了鮮卑。”
他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拓跋淩濤根本不是當領導的料,而且拓跋淩濤還有個雷霆手段的大哥,這是他無論經過多少努力都無法超越的障礙。
然而,沈萍蹤根本不需要他代表鮮卑。
“他只要會打仗就可以了,有勇無謀更好,你不就是看中了他這個優點嗎？”沈萍蹤說道,“相信不用我多說你也會答應的,你總不希望梁國永遠受制于西寧。”
李陌荀悠悠地抿了口酒,不置可否。
“聽起來,你好像很信任我。”李陌荀說道,“你就這麽确定我到時候會遵守承諾？明目張膽地引狼入室,不怕引火燒身嗎？”
引火燒身那更好啊！沈萍蹤心裏激動地想。他的首要任務是把自己給作死,現在看在這本小說寫的還不錯的份上,想把主線走完,這才埋下反派這個禍根的,如果反派能在劇情進展到三分之一的時候就把他砍死,那更是省了他的力氣,等于超額完成任務。
“怕？”沈萍蹤用最符合司馬胥端人設的語氣說道,“我司馬氏會怕？你簡直可笑。”
李陌荀像是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是的,饒有興趣地朝他說道:“日後在我梁國的史書上,你一定是最特別的存在。”
梁國的史書？沈萍蹤覺得這隐約并不像是一句誇獎,他于是問系統:“你能給我翻譯一下他這話到底什麽意思嗎？我怎麽感覺他話裏有話呀。”
“你不是一個人。”系統表示他也很無助。
沈萍蹤已經徹底放棄他了,便朝李陌荀說道:“對于回國的原因,你有什麽想法嗎？”
“待罪之身,不是要看上位者的安排嗎？”李陌荀不客氣地說道,“這一點,你跟五殿下不是早有商量了嗎？不如就按原來的計劃。”
沈萍蹤覺得很有道理,然後他問系統:“原來的計劃是什麽來着？”
系統已經迷失了在被bug支配的恐懼中,聽見沈萍蹤的問話,好半天才遲疑地說出了那令沈萍蹤面如菜色的三個字:“美人計。”
“擇日不如撞日。”李陌荀一本正經地對沈萍蹤說道,“就今天吧,場地也貼切的很。”
沈萍蹤眼看着李陌荀從陰暗的角落一步步地朝自己走過來,他身上那強大的氣場也逐漸朝自己威壓過來,那感覺就像有人對着他後脖子吹涼氣似的,有種見了鬼的恐懼感。
不！你你你,你別過來！我今年才十三啊我還是個孩子！沈萍蹤在心裏哀嚎,表面上卻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眯着眼睛疑惑地說道:“什麽擇日撞日的？”
“真的不知道？”李陌荀欺到他案前,雙手撐在桌子上,俯身盯着他的眼睛,“将我綁去的那天,你跟五皇子不都商量好了嗎？”
沈萍蹤當然知道這不是一個安全的距離,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要逃,即便知道人設不能随便崩,他也排斥地将身體往後仰,一邊躲他,一邊擰眉嫌棄地說道:“我跟五皇子商量的內容,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可惡,不要再靠近了！
他越是這樣想,李陌荀越是故意逗他玩似的,捏住他的下巴往他跟前湊,盯住他的眼睛好整以暇地說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你完了。”系統發了一個驚慌的表情給他,誇張地說道,“反派又要崩人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