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對于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和泉守兼定一直不認為自己有錯，從他在這個本丸顯現開始，審神者就告訴他刀劍男士的使命就是守護歷史，他本人也認為考慮多餘的人類的情感是不對的。
但是，看着這個總是笑着的，對任何人都很溫柔的，眼睛總會閃閃發光的國廣，他卻有一種莫名的心虛。
“呃，國廣，你有什麽想問的？”
“您別這麽緊張呀，”堀川國廣看着坐得筆直仿佛聽領導訓話的和泉守兼定就有點想笑“我只是随便問幾個問題。”
“啊？嗯，我沒緊張。”和泉守兼定說了謊，他的确在緊張，雖然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緊張，在堀川國廣面前，他總是心口不一，無論是哪個國廣。
“我想了解一下，這個本丸的堀川國廣。”
“國廣他……”和泉守兼定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他的國廣，他突然發現自己并不了解國廣，即使他們有着共同的原主，他們在一起那麽多年。
堀川國廣看出了和泉守兼定的迷茫，他進一步引導的他回答“他是什麽樣的人呢？或者說我和他有什麽不同呢？”
國廣是什麽樣的人呢？
仔細回想起來，和泉守兼定覺得國廣太善良了，總是為其他人考慮，太溫柔太細心，不像是一把冰冷的武器。
他的情感太過細膩了，和人類一樣。
和泉守兼定自己也經常考慮很多事情，甚至會鑽牛角尖，他會想自己有沒有完成審神者交給的任務，想自己有沒有保護好隊友，想自己看見土方先生時內心洶湧的感情是否正确……但卻一直忽略了國廣的感受。
“國廣他不喜歡笑，總是很憂郁。”第一次出陣的時候他還是很開朗的。
“他太在乎我們原來的主人了。”因為我很敬愛土方先生，我很想念土方先生。
“他，很愛哭。”但那時候我沒有安慰他。
“啊，那個——”堀川國廣想說你是不是對「堀川國廣」有什麽誤解，這樣的情況顯然不符合人設啊“兼先生，我覺得他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吧，我是說，畢竟他是另一個我……”
Advertisement
“的确，因為發生了一些事情。”
“嗯？”
“我們的理念有所不同。”和泉守兼定選擇避重就輕。
“所以？”
和泉守兼定很認真地想了想，雖然心裏覺得自己可能有點不對，但嘴上還是不肯承認，尤其是在堀川國廣面前更不想服軟“他太任性了，不過最後，國廣還是回到了我們身邊。”
堀川國廣笑容逐漸凝固，看來從兼先生這裏找不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他并不懷疑這個本丸的「和泉守兼定」與「堀川國廣」之間的感情，但顯然，他們之間的交流出了什麽問題。
心裏想的和說的做的不一樣，總是不那麽坦率。
“鶴丸先生！打擾了，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想要問什麽？”
“關于你們本丸的堀川國廣。”
“藥研先生！打擾一下，可以問您一些問題嗎？”
“關于堀川，還是和泉守？嘛，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
“太感謝啦！”
“蜻蛉切先生，打擾啦，有些事情想問您一下，可以嗎？”
“可以可以，對了，要一起吃大福嗎？”
“啊，謝謝您。”
“陸奧守先生，在忙嗎？能向您打聽一件事嗎？”
“堀川啊，我猜你是想問關于我們本丸的那位堀川國廣的事情吧？”
“嗯，猜對了呢。”
經過對第二部隊其他成員的走訪調查，堀川國廣基本上理清了之前發生的，讓這個本丸的堀川國廣性格變化的事情。
這個本丸的堀川國廣來的比兼先生晚，是個新人，當時帶他的兼先生其實也是個出陣次數屈指可數的新人。
第一次出陣原本只有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後來遇到了困難，審神者才臨時派出了藥研藤四郎，蜻蛉切和陸奧守吉行，再後來又調來了經驗比較豐富的鶴丸國永。
作為新人的堀川國廣在隊伍中戰鬥力不算高，一直壓力很大，但也很努力，在潛入調查和調節隊友關系等方面很優秀，幫助了和泉守很多。
堀川國廣很善良，對人類的同情超過了其他刀劍男士，對守護歷史和聽從審神者命令有着不同的看法，這導致他與和泉守兼定一開始就有分歧，但是他選擇相信兼先生，服從兼先生。
不過，一切都在遇到土方先生之後徹底爆發了。
和泉守兼定對堀川國廣刀劍相向，卻依舊沒能阻止堀川國廣離開。
審神者和隊友都明白堀川國廣的心意，也明白他為什麽選擇離開。
但是和泉守兼定不理解，或者說在裝傻。
他既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土方先生的感情，也不願意面對堀川國廣對他的感情。
然後他們就和審神者一起穿越到了三年後的函館，而堀川國廣獨自留在那個時代，并且加入的新選組，陪在土方先生身邊。
在最後的戰鬥中，堀川國廣選擇回到隊友身邊，共同對抗時間溯行軍，取得了勝利，守護住了歷史，再一次眼睜睜看着土方先生死在自己面前。
這個本丸真的很奇怪。
堀川國廣覺得，他們把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搞得十分複雜。
擁有了人類的身體，獲得穿越時間與主人重逢的機會，無論是誰都會動搖的吧。
在自己的本丸，懷念原主完全就是日常，不論是最早來本丸壓切長谷部和今劍，還是晚來不動行光，還有自己新選組的同伴，大家都還深深眷戀着自己曾經的主人。
畢竟是因為有原主才有了現在的刀劍男士，這其中的羁絆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斬斷的。
如果說有什麽力量讓想念着原主的刀劍男士回到這個本丸，那大概就是對同伴，對主人大人，對現在生活的熱愛吧，本丸的溫暖讓人有一種歸屬感，像家一樣。
堀川國廣不知道那天清光用了什麽辦法，才把安定帶回來的，但是他确定，不管是自己和兼先生還是長曾祢大哥和陸奧守先生，大家都相信着安定，相信着清光，相信他們一定會回來。
因為，本丸的大家在等着我們啊。
但這些想法，如果直接講給兼先生聽，肯定是行不通的，這個本丸的兼先生的腦回路和我的兼先生不一樣。
堀川國廣從之前的交流就明白，這個兼先生太固執了，要讓他開竅，得用些特殊的辦法。
“兼先生！請您和我手合吧！”
“什麽？”
“不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和泉守兼定沒有拒絕堀川國廣的請求，但他覺得自己可能打不過這個戰鬥經驗豐富的，擅長偷襲與暗殺的，lv91的國廣。
結局是意料之中的慘敗，或許國廣還手下留情了，這讓和泉守兼定不禁感嘆，跟與大太刀硬碰硬相比，靈活得讓人根本碰不到的脅差似乎更難對付，對戰打得到的對手多砍幾刀總歸會造成一些傷害，對戰打不到的對手就永遠只有自己挨打的份兒。
當堀川國廣身手敏捷地繞到他的身後，木劍的刀刃抵上頸部的時候，和泉守兼定輸得心服口服，老老實實地放下了木劍。
“兼先生，如果遇到無法打倒的敵人，你會怎麽辦？”
“當然是更加努力地提升自己。”
堀川國廣看和泉守兼定還是不肯按他的套路來，只好又補充了一下條件“如果更加努力也沒有辦法呢？而且情況十分緊急！”
“這個……”
“如果是我的話，一定會尋求同伴的幫助。”
“嗯，同伴是很重要。”
“您有嘗試過和您的那位堀川國廣合作嗎？”
和泉守兼定認真回憶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什麽樣的合作？”
“二刀開眼。”
“什麽開眼？那是什麽？”和泉守兼定從未聽說過，雖然打刀和脅差的确是配合使用的，但自從變成付喪神之後，他一直都是獨立戰鬥的。
“打刀和脅差的連攜技能。”堀川國廣笑了起來，漂亮的藍眼睛閃閃發光“我和我的兼先生在戰鬥中經常使用，這需要兩把刀配合默契，心神合一，靈魂上産生共鳴……”
和泉守兼定看上去更迷茫了，仿佛堀川國廣在講鬼故事。
“啊，我說的有些複雜了。”堀川國廣抓了抓頭發，他是想通過教兼先生二刀開眼讓這個本丸「和泉守兼定」與「堀川國廣」更親密，在交流過程中會少許多障礙，但是他忘記了二刀開眼是他和他的兼先生無師自通天生就會的，所以講起來就有些玄幻了。
堀川國廣決定還是直接開始實踐比較好，他拿上了自己的本體，讓和泉守兼定也帶着本體，站在一個練習用的假人前面。
“你把我想象成你的國廣，這不難吧，畢竟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呢。”
“嗯……”和泉守兼定盯着堀川國廣看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擠出一句話“國廣，你能不能，別笑？”
“诶？我有在笑嗎？”
“你的表情看上去，一直很開心。”
“哈哈哈，因為面對的是兼先生呀，所以克制不住心中的歡喜呢。”
但是你這幾乎快溢出來的愛意并不是對我啊，和泉守兼定內心在咆哮：國廣你到底有多喜歡那個「和泉守兼定」！
“這樣我沒辦法把你當成他。”
“抱歉抱歉，我想想啊……”堀川國廣覺得自己的演技還是可以的，他回想着鶴丸先生他們說的事情，把自己帶入那個堀川國廣的角色，心裏默念着：兼先生不理解我，我和他吵架了，他還砍了我，我自己一個人去土方先生身邊待了三年。
想着想着，堀川國廣就收斂起笑容，眼眸中的光彩也黯淡下來，他面無表情地低下頭，身上散發着一股悲傷的情緒，一絲水霧從眼底漫延。
和泉守兼定震驚了，他瞪大了眼睛仿佛見了鬼一樣，短短幾秒鐘，這個國廣就完全變了一個人，變得和他的國廣分毫不差。
當然，這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變化，和泉守兼定覺得國廣還是一直溫柔地笑着比較好。
“這樣可以了嗎？”堀川國廣的語氣也不似平時那樣歡快，而是平淡的不帶一點感情。
“……可以。”和泉守兼定胸口有點兒悶悶的，很不舒服，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想象着，這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堀川國廣靠得更近了一些“感受我的呼吸和心跳。”
“嗯。”
“您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您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我們并肩戰鬥，生死與共，我願意為您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和泉守兼定聽見了心跳聲，跳得很快。
但他不知道那是自己心跳，還是國廣的心跳。
“一起打倒它吧，用我們共同的力量。”
兩把刀幾乎同時揮動，鋒利的刀刃斬向那個無辜又可憐的假人。
“吶，大概就是這個樣子！這就是二刀開眼！”堀川國廣再次望向和泉守兼定的時候，已經恢複了笑容“怎麽樣？兼先生！”
和泉守兼定突然扔下本體，一把抱住堀川國廣。
“對不起，不要再哭了。”
“我沒有哭啊？”
“國廣，我喜歡你笑着的樣子。”
“不，等等！兼先生，我覺得這些話你還是親口說給他聽比較好。”堀川國廣用力推開把他抱得很緊，似乎怕他跑掉的和泉守兼定，他有點後悔自己演得太像，導致兼先生入戲太深了。
“啊，國廣，我，我……”終于反應過來的和泉守兼定很是慌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剛才的行為。
“您愛着土方先生，也愛着您的國廣。”堀川國廣輕輕戳了戳和泉守兼定的胸口“別不承認啊，帥氣又強大的兼先生不該這麽口是心非吧？”
和泉守兼定沒再否認，堀川國廣說的沒錯，他愛土方先生也愛國廣，而且他還想做很多除了遵守審神者命令之外的事情，他一點都不喜歡冷冰冰的本丸，他甚至很想和國廣一起放風筝！
但是……他看着眼前的國廣帶着笑意的雙眼，就想起自己的國廣那絕望而又壓抑的哭聲。
和泉守兼定感到心疼，特別疼。
如果那時候能為國廣擦幹眼淚，然後抱抱他多好，再不濟，陪他一起哭也行。
他一定很失望吧，我還有機會見到他的笑容嗎？
和泉守兼定提出了一個他認為很嚴肅，值得思考的問題“如果，你和你的兼先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你會原諒他嗎？”
“那不可能！”堀川國廣實在是沒忍住，直接推翻了和泉守兼定這個不切實際的假設“我的兼先生說過絕對不會丢下我一個人的！我們互相都很理解，很尊重，很喜歡對方，是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
和泉守兼定沒說話，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他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位「堀川國廣」對「兼先生」的喜歡。
這讓和泉守兼定有點難過，自己的國廣可能沒那麽喜歡「兼先生」了吧，因為他不僅沒去理解國廣的心情，還丢下國廣一個人。
看着和泉守兼定垂頭喪氣的樣子，堀川國廣還是出言安慰了一下“您也先別放棄啊，他一定還是愛着您的。”
“你确定？”
“我保證，堀川國廣永遠愛着和泉守兼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