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十八下

羅嘉軒運球跨到祝知非旁邊,一下一下拍着,往球場邊張望,“陸神這是在幹嘛,臺階下面放了那麽大一箱子飲料不拿,怎麽非要去拿校花後面那瓶?”

太陽烤得厲害,他撈起紅色球衣的下擺,往臉上糊了一圈擦汗。

祝知非喘氣,拿手扇風,“可能是,那一箱子飲料都曬着太陽,陸哥嫌棄,校花後面那瓶沒被曬着?”

“有道理!”

羅嘉軒身高一米八八,體格壯,說話聲音洪亮,他往祝知非旁邊挪了一步,控制住嗓門音量,“話說,沒想到校花今天竟然來了,還坐邊上,我打球都不太放得開。”

祝知非奇怪,“夢哥,你這什麽毛病,為什麽放不開啊?”

羅嘉軒摸摸腦門的汗,“你沒聽班上女生說嗎,校花那張臉,估計是天天喝露水吃花瓣皮膚才那麽好,我擔心我這球不小心砸過去,把人家喝露水吃花瓣的多年成果給砸壞了。”

祝知非:“……”

您考慮得還挺多。

他們遠遠看着,陸時喝完一瓶水,扔開空塑料瓶,沒往籃球場走,反而在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而楚喻将擱在膝蓋上的漫畫書塞進書包裏,随後拎着書包起身,跟在了陸時後面。

羅嘉軒納悶,“這是幹嘛,約架?”

他對兩個人開學報到就鬧矛盾的印象非常深刻。

祝知非否定,“不可能,陸哥跟校花關系也沒那麽差。”

好歹昨天,陸哥還親自把校花帶過來,一起吃了頓火鍋。

雖然全程都不怎麽熱情,但應該也達不到約架的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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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嘉軒拍了兩下籃球,想出了最有可能的原因,篤定道,“他們肯定是一起上廁所去了!”

往林蔭道下兩人的背影望了兩眼,祝知非也沒再糾結,“可能是,來來來,打球!”

“對,打球,打完了老子還得去抄作業,抓緊時間!”

楚喻原本打算去恒溫植物園,那邊基本都沒什麽人。

之前雖然餓得慌,但楚喻自己壓抑着,也勉強能忍,還有心思翻翻漫畫什麽的。

可陸時站他面前,說要把血喂給他,楚喻就忍不住了。

那種滿足感和愉悅,跟深深刻在了骨子裏一樣,一想起陸時的血的味道,楚喻就覺得,自己實在沒辦法繞過教學樓和運動場,再穿過小樹林,走那麽遠的路去恒溫植物園。

陸時把人帶到了室內運動館的更衣室。

周末,還沒開始返校,整個室內運動館見不到人影,更衣室的門打開,裏面更是安安靜靜的。

楚喻一雙眼睛落在陸時身上移不開。

喉間的幹癢甚至帶起絲絲的疼感,血流加速,身體熱的像被架在火上烤。

陸時站到角落的洗手池旁,打開水龍頭,低頭認真洗手。

透明的水流從指縫間穿過。

從鏡子裏看向楚喻,見他眉間露出幾分焦躁,陸時垂眼,關上水閥。

抽了一張紙,将水擦幹淨,問楚喻,“想咬哪兒?”

“啊?”楚喻迷茫地看向陸時,“還、還可以選嗎?”

“嗯。”陸時挺有耐心。

楚喻選了手指。

不管是肩膀,還是脖子,都太過親密了。

他跟陸時的熟稔程度,還沒到那個地步。

手指不一樣,手指存在足夠可控的距離。

握着陸時的手腕,楚喻小心地把對方的手指放進了嘴裏,用牙齒含住。

陸時才洗過手,泛着點兒涼。

楚喻輕輕咬了下去。

他發現,自己的牙齒跟以前估計不是同款牙齒,想要咬破陸時手指的皮膚,連力氣都不需要用多少。

熟悉的香味充溢在鼻尖。

将幾滴血咽下去,楚喻本能地舔了舔陸時的指尖,松開唇齒,又擔憂地問,“真的不疼嗎?”

“嗯,不疼。”

陸時收回手。

這時,有手機鈴聲響起。

陸時的。

楚喻很自覺,“那……我先出去?要等你一起嗎?”

後半句他原本是客氣地問問,沒想到陸時拿出手機,瞥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嘴裏說道,“嗯,兩分鐘。”

這就是要他等着的意思了。

楚喻從更衣室出去,還體貼地關上了門。

關門時,他聽見裏面傳來陸時的聲音,“什麽事。”

聲音語氣和平時不太一樣,就像往玻璃杯裏扔進了冰塊,冷得冒寒氣。

楚喻在門外等着。

門口有一面整理儀容儀表的鏡子,他沒事做,幹脆站到鏡子面前,看自己的臉。

睫毛好像又長長了一點。皮膚好像也是,變得比以前好了。楚喻又咧嘴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擔憂——不知道會不會長小虎牙出來,漫畫書裏面,吸血的,不管什麽種族,好像牙齒都尖尖的。

想到漫畫裏的一個畫面,楚喻擡起自己的手,鬼使神差地,在自己大拇指尖上咬了一下。

血滲出來一滴,楚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

我日,太特麽苦了!!

楚喻皺緊了眉,捂着嘴找水龍頭,想沖沖嘴裏的苦味。左右張望,想起最近的水龍頭就在更衣室裏,楚喻扒着門,想到陸時在裏面接電話,又不好意思直接敲門進去。

隔音不太行,裏面隐隐傳來陸時通電話的聲音,“……我暫時還不想回來。”

楚喻趕緊又往後退了一步。

裏面變得安靜,又過了一會兒,更衣室的門從裏面被推開。

陸時站在門口,身上的籃球服已經換下,他神情冰冷,一雙眼黑沉沉的,楚喻看見,莫名一悚。

好像這前後兩分鐘的時間裏,陸時的心情指數直接跌落馬裏亞納海溝。

因為那個電話?

看見楚喻的模樣,陸時開口,語氣還算正常,“怎麽了?”

聽陸時問起,楚喻皺着臉,抱怨,“好氣啊!我剛剛就有點好奇,嘗了嘗自己的血,沒想到差點沒苦的我原地死亡!”

“很苦?”

“對對對,超級苦,我有陰影了!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苦的味道!”

楚喻從小就被養得嬌氣,怕苦怕痛怕累,小時候吃藥,沒有糖衣的絕對不張嘴。打個針能把眼睛哭紅,出門更是從來都車接車送。

他又從小長得好看,可憐兮兮的模樣,輕易就能讓人心軟。

“還是你——”

楚喻說了兩個字,突然停下來。

他發現陸時在看他。

“那個,你……陸時,你還好嗎?”

他想說,你看起來,似乎很難過。

“嗯。”

陸時往後退了一步,叫楚喻,“進來。”

“啊?好。”

楚喻重新進到更衣室,順手拉上門。

然後他看見,陸時背靠着一排排刷了磚紅色油漆的儲物櫃,擡手,一顆一顆,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白色襯衣的扣子。

直至露出鎖骨和肩膀。

見楚喻站在原地,陸時嗓音很輕,“不是說嘴裏很苦嗎。”

楚喻沒動。

陸時擡眼,“怎麽,不要嗎?”

這一眼,讓楚喻有種,要是自己真的拒絕了,說不餓不想要,陸時下一秒就會哭出來的感覺。

當然,這一定是他的錯覺,社會哥怎麽可能哭?

楚喻往前兩步,停在陸時身前,慢慢靠了過去。

前三次吸血,楚喻都被餓的心慌,沒有顧及其他。

這一次,他手環着陸時的背,嘴唇抵在陸時鎖骨上一寸的位置,才發現,陸時很瘦,身上還有一股不知道怎麽形容的幹淨味道。

他輕輕舔了舔皮膚,然後依從本能,咬了下去。

血液溢出的瞬間,楚喻發覺,陸時整個人都輕輕顫了一下。

香甜的血液喚醒了所有味蕾與神經末梢,楚喻擔心吸急了陸時會疼,克制着小口小口地吞咽。

陸時背靠着儲物櫃,肩膀處傳來輕微的刺痛和麻癢。

周圍很靜,能聽見楚喻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他盯着從窗戶裏照進來的光束中,飄揚的浮塵,想起剛剛電話裏,陸紹褚厲聲問他,為什麽不回家。

家?

陸時唇角掀起冷嘲。

感覺攀在自己後背的手松了力氣,陸時順手攬住楚喻的腰,把發軟的人扶着,“夠了?”

楚喻松開唇齒,眼尾泛着紅,“嗯,夠了,好飽啊。”

他發現血吸多了,整個人就像泡在溫水裏一樣,四肢都酥酥軟軟沒了力氣。

陸時戴着黑色護腕的左手,擡起楚喻的下巴,用大拇指細致地将楚喻唇邊沾染的丁點兒血跡擦拭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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