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決絕
一眼望不到邊的田野上，稻谷已經收割完了，留下幾個遠看着憨厚的用桔梗堆起來的墩子。
葉烨呼出一口氣，看着它們變成白白的煙恍惚有一種不在人間的感覺。
行李箱嘎吱嘎吱的卡着鄉間的小石子艱難的前進着。不遠處飄來的陣陣炊煙伴随着悠揚的呼喚撞到青石牆上碎了一地的親切。
前面的小路一直走，盡頭拐個彎就到了外婆家。
穿過堂前的天井，葉烨拎着行李看到了坐在火盆前面抱着小狗的老媽。
“媽。”葉烨的眼睛有點澀澀的。
方留美愣了一會，把小狗放到地上，朝他笑了笑說，“嗯，回來了？”
“我不回來能去哪？”江潮擡起一只腳踩在茶幾上，跟着死亡金屬音樂一下一下抖着腿。
江爍走過來把他的腳踢下來，“你是不是又皮了？人家同學都後悔把你帶家裏去了是吧？”
“啧，話不能這麽說，”江潮又把腿翹起來，換了個睡姿躺在沙發上，“我自己回來的，人家那是有點事，不方便。”
“行，我管你方不方便，”江爍跨過茶幾把藍牙外放給關了說:“這幾天我和老梁回家，你收拾收拾東西一起。”
“我不回去！”江潮蹭的一下坐起來，“要回你們先回，我反正得待上幾天。”
“給你臉了是吧？”江爍走回去揪住了江潮的耳朵“大過年的你不回家，等着一個人吃爆竹硝呢？”
江潮疼的叫喚起來，“哎呀哎呀，我就再等兩天，等姑父走了之後我回去！”
江爍放開他的耳朵拍拍手說:“好吧，你火車票得提前買，不然到時候你就騎個三輪車回吧！”
江潮心疼的捧着自己的耳朵迅速轉移話題，“老媽同意老梁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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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前幾天打電話給她，”江爍對着鏡子把頭發梳了梳，“該說的都說了，反正同不同意他們也改變不了了，老梁是我的人。”
“啧啧啧，霸氣。”江潮站起來幫他姐把行李什麽的都放好，“我大概年前幾天就回來，你們就說我補習，抽不開身。”
“知道了，”江爍朝他揮揮手，拿起行李就往樓下走，“爸媽能信這話才怪呢。”
門關了之後，江潮就進了書房，打開電腦查閱相關資料。
這次一定要把那畜生徹底扳倒。
“你說你回來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外婆急急忙忙的打了兩個蛋下鍋準備給葉烨加餐，“我這什麽都沒準備，你看看有什麽吃的自己拿，別餓着了。”
葉烨坐在竈前伸手取暖，旁邊挨着他媽媽，“餓倒肯定不至于，每次回來我都得被您喂胖不少。”
方留美在旁邊發出來輕輕的笑聲。
葉烨轉過頭去看她，一秒鐘都舍不得移開目光，“老媽，我好久沒有看你笑了。”
幾個月不見，方留美的臉曬黑了，但是精神也回來了，聽外婆說很少情緒失控的時候了。
“嗯。”方留美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了會兒頭，生疏的擡起手往葉烨頭上摸了摸說，“我也好久沒看見我兒子了。”
葉烨趕緊回過頭來按了按有點發紅的眼眶，吸吸鼻子說，“嗯，挺久了。”
外婆轉身把盤子拿出來準備裝菜，“美美，你把曬場上曬那的筍幹拿回來，我炒個筍幹煸肉。”
“行。”方留美起身準備出門，葉烨也跟着站起來說:“我跟你一起。”
冬天的陽光有點醉人，曬久了就有點不願意離開。
方留美利索的收好筍幹讓葉烨把筐子拿了過來，“這幾個月，過得都還好嗎？”
“嗯，挺好的。”葉烨彎腰把筍幹收進筐子裏，“你別擔心，老師同學都好。”
方留美突然有點尴尬，找不到話題了。
之前一直沒注意，原來葉烨已經比自己長得高了一個腦袋，想拍拍他的肩膀也得伸長手臂才能夠到了。
“你長大了。”方留美停下了手裏的事，朝葉烨笑笑說。
“嗯。”葉烨很珍惜的回了一個很燦爛的笑，“媽媽你也變好了。”
方留美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想說點什麽，卻又感覺不知道怎麽開口。
“老媽你其實什麽都不用說的，”葉烨裝好了筍幹把筐子背起來，“我都知道，我現在特別開心，真的。”
方留美低下頭來絞了絞衣服，走過去給了葉烨一個擁抱。
一個隔了很多年的，生疏卻又溫暖的擁抱。
葉烨抱緊了他媽媽，拍拍她的背說:“走了。”
方留美松開葉烨，擦了擦臉，對他笑了一下，“走吧。”
快到家的時候，方留美蹲了下來，從路邊撿起了一顆小石頭，“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我帶着你蹲在地上找石子嗎？”
“嗯，”葉烨腼腆的笑了一下，“那些石頭現在我還留着呢。”
方留美把石頭擦了擦遞給葉烨，“之前你放我桌子上的那塊石頭我收起來了。”
葉烨接過來，把它放在口袋裏拍了拍，“我知道……你給那塊石頭取名字了嗎？”
“嗯？”方留美沒反應過來。
“就是，”葉烨有點着急的講，“以前你都會給那些石頭取名字啊，小時候你教我的。”
“哦，”方留美笑笑 “還沒，你取一個吧。”
“叫什麽來着？”老梁抓了抓頭發，“哦，對叫17來着，對，那個舞房的名字叫17 ”
“所以你現在在舞房當前臺管理？”柳河放平了姿勢問。
“對。”老梁撓撓頭。
江爍走過來撞了老梁一下，把他駝着的背給撞直了。
柳河說:“那，你那個樂隊呢？”
“轉手給我一個好哥們了。”老梁笑笑說:“到時候可能還會叫我過去給暖暖場子。”
“哦。”柳河把茶幾上的瓜子拿過來嗑，看了江爍一眼。
江爍看回去，并舉起了手上的戒指“反正我就他了，工作也定下來了，你沒什麽不滿意的了吧。”
柳河怒其不争的把瓜子放在桌面上，剛要開口說話老梁就把話頭接了過來。
“阿姨，你看，我是真的願意為了江爍去改變，”老梁說:“我之前賺的錢存到現也有個七七八八，在我們省那邊首付就差不多了，車的話，我還得努努力……”
柳河嘆了口氣，把老梁的手拉過來拍了拍，“阿姨現在還能說什麽？那個傻丫頭自己認定你了，我反正就這樣了，你們自己以後去拼吧。”
說完柳河還瞪了江爍一眼，江爍又瞪回去，瞪完給她倒了杯水說，“喝吧，成天嗑瓜子也不嫌嘴幹。”
飯桌上，老江意外的和梁從兵聊的甚歡，兩個人從天南吹到地北，喝酒喝的紅光滿面的，差點就稱兄道弟了。
柳河幫江爍夾菜一邊問，“江潮怎麽又沒回來？”
江爍說:“不知道那個傻逼要幹什麽，說過幾天回，我又不能把他裝行李箱裏托運回來。”
“那他自己在那邊吃什麽？”柳河一臉擔心。
老壇酸菜，紅燒牛肉，蘑菇雞湯……
江潮站在櫥櫃面前有點糾結，到底選哪個？
猶豫半天，江潮還是選了經典的老壇。蹲在茶幾面前等水開的時候他掏出手機看了看，老媽發了幾條短信過來，都是問他什麽時候回的，江爍拍了幾張圖片發朋友圈上了——全是江潮愛吃的。
啧。
江潮盯着那幾張圖片看了挺久了，然後退出來看了看葉烨的空間。
高興這幾天啥都沒發，只有之前的幾條分享學習方法的公衆帖子。
江潮一個一個點進去看，下面還有葉烨自己的方法總結和評論。
水開了，江潮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提起了燒水壺。
嘶！靠……
江潮忍着疼把燒水壺平穩的放好，然後就光速的甩着手沖進了廚房。
還好及時，沒起水泡。
江潮往手上嘶嘶的吹着氣，赤腳走到茶幾下面翻出小藥箱找燙傷膏。
塗好了藥之後，江潮捏着鼻子繼續泡泡面。
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江潮勻了個眼神過去，發現葉烨朋友圈發新動态了。
他把泡面拿書蓋好，捧起手機來劃了過去。高興發了一張石頭的照片，上面配的字是——它叫現在。
這條莫名其妙的動态江潮看了很久，一直盯着托着石頭的那只手。
那只屬于葉烨的手。
江潮放下手機嘆了口氣，把泡面上面蓋着的書給撤了下來，拿筷子攪了攪面湯。
想他了。
非常想。
江潮低頭吃了口面，熱氣蒸到眼睛上有一點不舒服。
這件事是自己做得不對，當時高興都打電話來了，為什麽要逃走呢？
江潮搖了搖頭，潘林勳的事情還是不能讓高興知道，太危險了。
那個瘋子從來不幹人事，鬼知道他會做什麽出來，現在自己只能一個人待着，不能連累他。
手邊的資料整理的差不多了，江潮吃完面給崔行轅打了個電話，自己踱着步進了房間。
四棟一單元樓下，潘林勳抽着煙看了一眼三樓的窗戶，“是這嗎？”
旁邊的疤頭谄媚的點點頭說:“對，就是這，那小子我看了好幾天了，前陣子剛搬回來，現在應該是一個人住。”
“那就好辦多了。”潘林勳把煙頭扔在地上踩了一腳，舔/舔牙龈，轉身走出了這個小區。
作者有話要說：啊……又是一篇屎一樣的更新……
最近想細綱想到頭禿啊……
對不起各位看文的小可愛……蠢作者文力淺薄，沒能把最好的故事帶給大家，原諒蠢作者。
鞠躬，謝謝您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