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1)

徐長生看着眼前這個名叫祖佑銘的傻孩子。

看看, 多有禮貌,他都有點舍不得了, 生怕給對方留下點心理陰影。

祖佑銘點了點頭, “就比數術。”

他不知道國子監那道至今還沒有解開的算術題是出自徐長生之手嗎?

他知道。

但人就是這麽奇怪, 當他看到徐長生只是一個四歲孩童的時候,他就産生了懷疑和不相信。

數術是一門十分嚴謹的學問, 和詩詞歌賦這種可以憑借超強天賦的學問不同,它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進行研究才能進步的學問。

所以哪怕事實擺在眼前, 只要和自己預想的不同,也會做出錯誤的決定。

這種情況在現實中有很多類似的例子,就不一一例舉了。

加上祖佑銘寫信詢問的是“小仙人”,他還不知道徐長生和小仙人就是同一個人。

徐長生嘆了一口氣, 真的別怪他啊, 是他們自己湊上來的,就讓他們見識見識數學這個魔鬼有多可怕。

祖佑銘說道,“我們互相出題, 直到對方無法解答如何?”

徐長生答道,“好啊。”

他最喜歡給別人出題了,最喜歡看別人抓耳撓腮了,他是用高等數學好勒, 還是用高等幾何?微積分?

怎麽辦?用這麽簡單的題感覺都在欺負人。

祖佑銘拱了拱手,“你先請。”

徐長生一愣, 這樣不好吧?“你真讓我先出題?你這樣連機會都沒有了。”

祖佑銘:“……”

果然足夠狂妄。

周圍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徐家子才說過, 鬥詩的話無人能出其左右。

現在比數術,居然又說祖佑銘連機會都沒有?祖佑銘祖上可是算學大家祖沖之。

“好個輕狂的徐家子。”

“要論輕狂,整個長安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人。”

徐長生撇撇嘴,他說的是事實啊,要是他謙虛一點,等會又打對方的臉,對方更加下不來臺,多難看,半響憋出了一句,“人不輕狂枉少年嘛,等長大了再輕狂會被人罵的。”

“……”

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年輕的時候輕狂點是情有可原。

但衆人馬上反應過來,“簡直就是歪理邪說。”

“還為自己找借口。”

“你也知道你狂妄了,等會輸了看你臉紅不紅,丢不丢人。”

輸?徐長生心道那是不可能的,馬上就證明給你們看。

徐長生揚起小腦袋,提了提褲子,這褲子怎麽回事?怎麽老是往下面掉,還有,老是揚起頭好累啊,這些人真高,說道,“那我開始了?”

“請。”祖佑銘正了正神答道,對于數術,他一向十分嚴謹。

徐長生想了想,真的用高數微積分,估計對方連聽都聽不懂,而且一棍子将對方打死多沒意思。

他先來個簡單的?

就從他們喜歡的雞兔同籠的問題開始吧,“聽好了。”

“從前有個小朋友名叫小明,他養了一堆雞和兔子,從上面看,雞兔一共35頭,從下面看,一共94只腳,請問雞兔各幾何?”

魔鬼小明上線。

祖佑銘一愣,周圍的人也一愣,大唐流行的雞兔同籠的問題不是這樣問的啊。

又是腦袋又是腳的,這個怎麽算?而且雞兩只腳,兔子四只。

徐長生揚起小臉,“簡單吧,我閉着眼睛都能答出來。”

祖佑銘:“……”

衆人看向祖佑銘,“別讓徐家子太猖狂,給他點厲害看看。”

“就是,不就是雞兔同籠的問題。”

祖佑銘臉色都不好了,這樣的雞兔同籠和他接觸的雞兔同籠問題不同啊。

他們的規則是互相出題,直到對方答不出來算輸。

難道他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祖佑銘拿着個樹棍在地上寫寫畫畫了起來。

寫了半天,臉上都見汗了。

周圍的人開始還在咬牙切齒地讓祖佑銘教訓一下徐長生,但慢慢的聲音就小了下來。

該不會祖佑銘真的在第一題就被攔住了吧?

“祖佑銘,你怎麽回事?你快點。”孔懷仁表情都不自然了,喊了一聲。

祖佑銘一咬牙,這題他找不到規律,但……他可以用最笨的辦法解答出來。

那就是将雞和兔用排除法畫出來,然後自己數。

徐長生看着在地上畫了一堆的雞和兔子,有點懵。

這這這……

早知道他将雞兔的數量提高一百倍,看你怎麽畫?

祖佑銘擡起了頭,臉上有些紅,但他有個疑惑必須解決,所以只能耍無賴一次了,答道,“雞23,兔12。”

徐長生:“……”

沒想到,你是這麽個滑頭。

周圍的人看向徐長生。

徐長生點點頭,“你這學問真牛。”

祖佑銘臉刷的就紅了,“反正要求的是給出答案。”

說完趕緊道,“現在該我出題了,請務必解答。”

似乎怕徐長生反悔,祖佑銘趕緊将題念了出來。

徐長生看着正在出題的祖佑銘,有點發懵,這這這……看上去那麽有禮貌,怎麽就是個小無賴?

“一個水池注水要8個時辰,放水要20個時辰,問,一邊放水一邊注水要多少個時辰注滿?”

祖佑銘說完就看向徐長生,他不在乎輸贏,他就想知道這題的解法,所以剛才才當了一次無賴。

這道題已經折磨了他無數個日夜了,不弄清楚,他精神都快出問題了。

徐長生看着祖佑銘,居然拿他的水池管理員來考他,太無恥了。

祖佑銘臉上一紅,“還請務必解答。”

周圍的人也不由得一愣,這才想起,這題不就是徐家子借太子之手張貼在國子監的嗎?至今還無人解答出來。

祖佑銘用這題問徐家子,不就等于認輸了?

國子監的學生表情十分糾結,他們也想知道這題的解法,他們也被這題折磨得死去活來啊,但……用這題考徐家子,就等于是認輸了。

有些不甘心,又有些期待。

徐長生看向祖佑銘,大概也知道這小子什麽心思了。

看在對方求知欲這麽強的份上,看在對方是個好學生的份上,他就勉為其難吧。

接過祖佑銘手上的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這一題吧,它其實特別的簡單,像我這種四五歲的小孩子也能解出來……”

說得一群國子監學生面紅耳赤。

徐家子欺人太甚!

但還是豎起耳朵在聽。

“我們只需要設置一個未知數X,假設注滿水需要X個時辰……”

國子監門口,國子監博士平常宣學的地方,只剩下徐長生的聲音。

徐長生看着周圍一群認認真真的學生,不由得感慨了一聲,在現代,那麽好的學習環境,那麽好的條件,還有很多人逃課。

在古代,知識顯得尤為珍貴,因為讀書實在太花錢了,普通人根本上不起學,這也是寒門學子稀少的原因。

所以,古代人和現代人在對待學問的态度上是非常不同的,特別是寒門學子特別珍惜學習的機會。

徐長生用的是現代最常見的解題思路。

但,未知數X是個什麽東西?

倒是祖佑銘聽得津津有味,原來那封信上他看不懂的東西是這個意思啊。

數術更多的講究的是一種規律,這種規律一旦被确定就很難被推翻,這也是數學的魅力所在。

祖佑銘眼睛都亮了起來,他似乎看到一種從沒有出現過的學問。

徐長生講完,看向周圍,“聽懂了嗎?”

周圍的人有的若有所思,有的人一臉疑惑。

對于第一次接觸用未知數解題這種思路,天賦高的或許有所收獲,天賦一般的嘛,估計還得研究研究。

徐長生突然覺得有一種他曾經當指導博士的感覺,當然也只有一點點,因為題實在太簡單了。

徐長生眼睛一眨一眨的,要不他以後也學國子監的博士,來這裏宣學?看着一雙雙疑惑的大眼睛,這感覺倍兒爽。

啧啧,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國子監中,還是有不少人在數術上頗有天賦,很多人都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聽懂了嗎?回去再給我講講啊。”不少人已經開始向同窗詢問了。

“我覺得這方法可以用在以前很多算題上,似乎以前無解的題也變得簡單了。”

“真是新奇,就是這個X讀着怎麽這麽古怪?還有徐家子寫的這些奇怪的符號又是什麽?”

其實就是阿拉伯數字,這也是解法明明很簡單,但大部分人沒有看懂的根本原因。

徐長生嘆了一口氣,最基本的東西大家都沒有共識,宣學看來也沒有看上去那麽簡單,慢慢來吧,反正讓他用古漢語寫數字,然後再來做數學題,他是做不到的,看看擠成一堆的文字,他就頭疼。

“其實,你們用這方法,同樣可以解開我剛才出的雞兔同籠的問題。”

祖佑銘眼睛更亮了,心中推算了一下,果然,思路都是一樣的。

(有人說題太簡單了,那是因為你以前學過啊,咕咕們,就比如,你沒有學乘除法的時候,你會覺得簡單嗎?你怕是忘了你以前沒背對乘法口訣被留堂的經歷吧,中國還那麽多文盲,你去給他們第一次講加減法,你看看他們什麽表情。)

……

一直困擾國子監多日的算題終于有了結果,不知道多少人吐了一口氣。

他們被這題弄得徹夜難眠。

多少人想要解出此題,然後出名,在太子面前露露臉。

只是希望是好的,結果就……

想想那過程,簡直不堪回首。

徐長生看着周圍一群如同解脫了的人,臉上露出一個狐貍一樣的笑容,少年們,你們怕是高興得太早了,這一題雖然教了你們如何解,但還有千千萬萬的題等着你們。

來吧,噩夢才剛剛開始而已。

徐長生用手指頭指着自己,“現在該我出題了吧?”

祖佑銘一愣,剛才他出了水池管理員的題,徐長生給出了答案,按照流程,的确是該徐家子出題了。

不過他是耍賴通過第一題的,按理現在應該大方的認輸。

但……徐家子說他出題,他心裏怎麽又有點癢癢的?

想想那痛苦的經歷,但又實在好奇徐家子會出什麽題。

周圍的人也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但心裏跟貓抓過一樣的好奇是怎麽回事?

徐長生要是知道他們現在的感受,一定會送他們兩個字,抖M,就是喜歡找虐呗,啧啧。

“請。”祖佑銘內心掙紮地道,那種想要拒絕又拒絕不了的感受,實在太折磨人了。

徐長生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吧,少年們,“幸福”的日子才剛剛開始而已。

這一次,他就出一道幾何題吧,以後物理化學都不會落下的,哈哈,想想都興奮,嘚瑟。

“小明家的房子高有1丈,現在他手上有尺子,但只能丈量出房子影子的長度,小明特別好學,他想知道地上影子到房頂的距離是多少,何解?”

其實就是直角三角形求斜邊的問題,沒有勾股定理,根本算不出來。

在這個時候,這相當于是一個無解的題,徐長生覺得自己太壞了。

祖佑銘露出思考的表情,他在《周髀算經》中看到過類似的問題。

但《周髀算經》中的闡述十分生澀難懂,也有無數算學博士正在研究這個問題,難道徐家子已經解開了《周髀算經》中的這個問題?

《周髀算經》中關于勾股定理的闡述是這樣的,“天沒有梯子可以上去,地也沒法用尺子去一段一段丈量,那麽怎樣才能得到關于天地的數據呢?”

看看,這問題能聽懂估計已經十分了不起了,更別說從中悟出其中的道理。

咬文嚼字,古時候的算術教科書,大都是這個樣子,數術在古時候可是被稱為神秘學,與玄學緊密結合,現在知道為什麽了吧?因為沒幾個人懂。

徐長生看着周圍陷入安靜的一群人,眼睛一閃一閃的,感覺到了數學這個魔鬼的厲害了嗎?

半響,祖佑銘抱拳道,“還請告知解法。”

看看,多有禮貌。

但這題看似簡單,卻涉及到開方和平方,以及如何驗證勾股定理的正确性。

對一群連阿拉伯數字都不認識的人倒推勾股定理,徐長生覺得這事情得緩一緩,至少得教這些人一些基礎後才行。

不然雞同鴨講,就像用英語和他們作詩一樣,能聽懂那真是怪才了。

徐長生說道,“是不是我又贏了?”

“……”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四連勝了。

徐家子四連勝了。

特別是國子監的學生,臉色都不好看了。

國子監六人出戰,前四人分別比鬥了詩詞,策論,數術,居然……都敗了。

周圍的人一咬牙,輸了就輸了,至少他們還能得到一算題的解法。

他們可是知道很多算學博士都在研究《周髀算經》中天有多高地有多長的問題。

齊刷刷地目光看向徐長生,一副怎麽也得讨點便宜回來的樣子。

祖佑銘答道,“算學一道,我的确不如徐家子,還請徐家子告知此題解法。”

“解法啊?你們自己去研究吧,我們剛才的規定又沒說必須給出解法。”

周圍的人一愣,然後咬牙切齒,“徐家子,你怎麽可以這樣?”

“徐家子,你太過分了。”

就像擺了一個餅在你面前不斷誘惑你,但就是不給你吃,太可惡了。

那種心癢,想知道謎底的感覺太難受了。

“徐家子這個混蛋。”

“他到底有沒有讀書人的一點匠心品質了。”

徐長生心道,現在說了你們也不懂啊,怪他了?

說道,“下一個是誰?我們還是快點文鬥吧,等會我還要進去報道,去晚了耽誤了時間,可是抗旨。”

周圍的人露出痛苦的表情,怎麽辦?原本以為已經從那道算題的痛苦中解脫了出來,現在好了,又将他們推進了一個更加深不見底的深淵。

但徐家子不肯說,他們又不能強迫。

“徐家子,以後我們跟你沒完。”

“反正你也要進國子監,以後我們天天堵着你,看你給不給出解法。”

現在六場比了四場,徐家子進國子監基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他們就算再想阻止也是徒勞,誰叫他們輸了勒。

徐長生心道,堵就堵,他就算給了這一題的解法,後面還有千千萬萬的題等着勒,他都有點迫不及待地看着這些少年在他的題庫中瑟瑟發抖了,嗯,等以後他直接搞一個題庫出來,哈哈,太邪惡了,那一定是大唐讀書人的噩夢。

徐長生差點就要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大聲笑出來,啧啧,自從他身體變成小孩子之後,怎麽就特別喜歡嘚瑟了,估計是受到了身體幼小,神經系統還不成熟的影響。

現在只剩下孔祭酒之孫孔懷仁和顏師古顏大儒之孫顏弘文。

周圍的人想要吃人一樣的目光看向兩人,一定一定要贏啊。

如果六人都輸了,他們國子監門生以後還怎麽擡得起頭。

他們現在的心态從開始的藐視鄙視變成了,無論如何也要贏一輪,世事無常。

最高興的莫過于孔穎達,看看,看看,他推薦的人能有差

小小年紀就能文鬥國子監諸生,這樣的人才能不招進國子監?那才是眼瞎。

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引薦徐家子進國子監被人戳脊梁骨,他反而見人都要顯擺一下他當初是多麽的慧眼獨具,看看,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徐家子,還跑來堵門不讓進,就他看好,他能不顯擺?這都是名聲啊。

當然,最顯擺的并不是他,而是皇宮中的某位。

李世民簡直嘴巴都笑開了,實在是忍不住啊,一個勁地在魏征面前炫耀,“玄成,徐家子不僅文采斐然,連算學一道也頗為精通,當初朕誇徐家子是大唐才俊,你們還非要和朕作對,說朕如同兒戲,特別是那個唐儉,就差一腦袋撞金殿的柱子上了,現在讓他去撞,看他有沒有那個臉。”

魏征:“……陛下才說,等文鬥之後收回徐家子殿前見君的特權。”

李世民:“……”

胡說八道,他什麽時候說過了,有證據嗎?這可是他欽點的寒門代表,大唐才俊。

……

國子監門口,孔懷仁和顏弘文是在極大的壓力下上前的。

兩人對視一眼,無論如何他們都要贏一輪,他們現在代表的可是國子監的顏面。

“孔兄先請。”顏弘文說道,比才學,他比孔懷仁還是要差一點的,必須先讓孔懷仁先贏一輪穩住軍心。

孔懷仁也知道顏弘文的意思,突然就覺得身上的壓力更大了。

比了這麽久,其實徐長生的小身板已經有些累了,畢竟還是一個孩子。

旁邊的長柏哥兒都想将書袋放地上坐上去了,但他不敢,因為他知道這樣子要挨打,書是十分昂貴的,聽說很多窮學生都沒書看,還得到處借,這可是祖父專門給長生買的書,他得一本一本保管好了,一點灰塵都不能有。

就是好累人啊。

所以孔懷仁一上來,徐長生就道,“剛才都是比詩詞歌賦,策論算術,也太沒意思了,我們來比一點特別的吧。”

他想快點結束文鬥,然後去報道,剛才來的路上他好像看到殺豬的了,他要去看殺豬。

孔懷仁一愣,說實話,他現在很想拿自己的強項去應對徐家子,但徐家子只有四歲,這是不争的事實,他無法拒絕,不然就算贏了也會被人诟病。

“請講,只要是我大唐科舉之內的題目盡管出。”他也長了個心眼,免得徐家子耍什麽滑頭。

徐長生一愣,這人挺聰明啊,本來他還想……

算了,實在太欺負人了,本來還想讓這些人痛哭流涕,後悔一輩子來攔他進國子監的,啧啧,有點可惜他那些能讓人懷疑人生的腦筋急轉彎啊,那就留在以後吧。

想了想,大唐科舉之內嗎?

其實也不是沒有速戰速決的方法。

徐長生說道,“那我們來對對子如何?”

他有幾個千古絕對,分分鐘解決戰鬥,絕對豪不拖泥帶水。

孔懷仁眼睛都亮了,對對子,這是他的強項,本來還有點擔心,沒想到徐家子自己撞上來了,突然信心就回來了。

徐長生為了趕緊解決文鬥,說道,“我們還是輪流出對子,誰對不上誰輸,先就由我出吧。”

徐長生也不等回答,直接抛出千古絕對,“畫上荷花和尚畫。”

別看這對子十分簡單,它确是一個十分難的回文對,疊音對,而且意境高雅無比。

孔懷仁眼睛都縮了一下,這是最難的回文對加疊音對,而且這意境……

絕對是能廣為流傳的經世之對。

難怪徐家子要求對對子,原來他擅長此道。

周圍的人基本都是讀書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就算普通的老百姓,也覺得這對子又順口又特別有意思。

但……孔懷仁臉上已經見汗,他……要輸。

周圍的人也是臉色一變,這對子他們對不出來,孔懷仁雖然在學問上比他們厲害,但厲害得也是有個程度的,看孔懷仁現在的表情,估計也是對不出來的,這個對子就算是大儒,恐怕也得冥思苦想,就算對上,在意境上也未必比得上這上聯,如此就落了下成。

孔懷仁臉色變來變去,要是他輸了,國子監就五連輸了。

徐長生看了一眼孔懷仁,要是真這麽容易對上,就不會被稱為千古絕對了。

為了讓對方徹底死心,徐長生又道,“我再出一上聯,如果你能對上,也算你贏。”

徐長生帶着詭異的表情繼續道,“煙鎖池塘柳。”

這一千古絕對的上聯,多少年來,無數賢人才子試對,均無佳句,可見其厲害的地方。

蹬蹬蹬!

孔懷仁不僅向後倒退了幾步,看向徐長生詭異的表情,這個魔鬼……哪裏這麽多絕對。

心中苦澀,再無掙紮之念,“孔某對不出。”

周圍一片安靜,但誰也沒說孔懷仁什麽,因為他們同樣對不出。

“還請告知下聯。”孔懷仁說道。

徐長生揉着發酸的小腿,“現在沒空,等我有空再告訴你們吧。”

這個魔鬼,他們恐怕除了思考那個如何丈量天地距離的問題外,又要徹夜難眠的思考這兩個絕對了。

數術喜歡的人畢竟是少數,但這對子是個讀書人都要會啊,不知道又坑了多少人轉折難眠。

衆人看徐長生的眼神就像看魔鬼一樣,太可恨了,不斷抛出讓人愛不釋手的問題,但就是不給答案,怎麽辦?好想不顧讀書人的斯文,用麻袋罩在他腦袋上打,

在周圍的酒樓中,兩個對子也流傳開,一時間引起嘩然。

“好精妙的對子,可這下聯該如何對?”

兩個沒有下聯的對子以驚人的速度在文壇傳播。

連不少大儒都停下手上的事情,開始思索這兩絕對,寫了無數下聯,但都感覺稱不上佳句,不由得問道,“徐家子的下聯是什麽”

得到的答案都是,“徐家子說等他有空再說。”

不知道氣得多少大儒氣血不暢了,“這個徐家子,真該好好教訓一番才是,如此才學,心性卻……不行,我得寫一封信給徐文遠,讓他嚴加管教,順便送他一條教尺。”

除了大儒,朝廷上各官員,皇宮之中,基本上也得了這兩對子,其中對對聯這種雅事感興趣的無不對徐家子咬牙切齒,就像那種突然有人跑來給你說,我有一件特別有趣的事情告訴你,但說完又不說了。

李世民就是其中一個,氣得牙癢癢,“這個徐家子……還真是有讓人打他板子的沖動。”

魏征不說話,不知道剛才是誰自誇了半個時辰,某某某慧眼獨具,徐家子實乃大唐真才俊。

……

國子監門口,徐家子揉着小腿,樂呵呵的,怎麽樣?他就說他速戰速決吧。

長生哥兒驕傲得整張臉都是朝着天空的,什麽叫眼高于頂,他現在就是了,居然還敢攔他們家長生進國子監,祖父說了,長生是要光耀門楣的,哼。

徐長生也嘚瑟得不得了,啧啧,贏五場了啊,輕輕松松,看向最後一人。

顏弘文覺得,哪怕是參加科舉都沒有現在這麽大壓力。

國子監六人,居然只剩下他一個了,而且前五人都敗了。

恥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顏弘文,一副要是敗了,絕對按在地上打的樣子。

無論如何,他們也要贏一場啊,不然最後的遮羞布都沒有了。

連越來越笑呵呵的孔穎達眉頭都皺了一下。

要是六連敗,他這個國子監祭酒可如何是好?

為什麽剛解決了引薦四歲孩童進國子監的問題,現在麻煩又來了?

真是進退兩難啊。

徐長生現在牛逼得不得了,有誰能夠在四歲的時候連戰國子監六人?也唯有他開檔徐。

長柏哥兒那是有榮與共,比徐長生還嘚瑟,都不用眼睛看人的,他只看天,就用小鼻孔對着你們,哼。

徐長生嘚瑟地看向最後一人。

顏弘文上前,“家祖顏師古,在下顏弘文。”

徐長生心道,管他是誰,來來來,看他拿個大滿貫,雄赳赳氣昂昂,“你說比什麽?”

顏弘文表情特別嚴肅,因為最後一塊遮羞布能不能保住就看他的了,說道,“書學。”

蹬!

徐長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剛才說比啥?

國子監分六院,其中書學院專門教授書法,所謂書學就是書法,也稱書科。

徐長生好不容易穩住小身板,等等,他剛才說他祖父是誰?顏師古?

後世的顏體有兩個版本,一個版本是顏真卿的字體,一個版本就是顏師古。

徐長生吞了口口水,他這次好像踢到鐵板了,剛才嘚瑟得不得了的表情瞬間就跨了下來。

書法可不是能投機取巧的東西。

字寫得好不好,一看就知道。

顏弘文心裏也緊張得不得了,因為徐家子出自徐文遠一脈,大儒徐文遠的字好,那是天下讀書人都知道的。

孔穎達也是臉色微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徐文遠的字好到了何種程度,徐家子這個妖孽再蠢也能得三分本事。

徐長生就尴尬了,羞得想捂臉。

怎麽辦?他的雞爪字根本見不得人,估計得被人笑掉大牙。

徐長生目光閃爍,“哎呀,我肚子痛,我們我們以後再比如何?今日……今日就到此為止。”

衆人一愣,他們都準備好被打臉了,被打得腫得媽都不認識那種。

但……徐家子突然肚子痛?

孔穎達也愣了一下,然後眼睛一閃,趕緊裝模作樣地走了上去,“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國子監乃是讀書的地方,你們居然在此争強鬥狠?”

他得保住國子監的最後一塊遮羞布。

顏弘文緊張得都有點發抖的手都不抖了,松了一口氣,他真怕國子監的最後顏面就葬送在他手上。

孔穎達表情嚴肅,“徐家子是我親自引薦,陛下親自批準,他的本事我們能不知道?需要你們堵在門口測試?簡直豈有此理,你們是不相信我和陛下的眼光嗎?”

孔懷仁偷偷看了一眼他祖父,不久前,祖父可不是這麽說的,明明後悔得不得了。

孔穎達繼續擺着個臉,“一天無所事事,還不回去學習。”

有國子監祭酒訓斥,首先國子監學生不得不散去,似乎也松了一口氣,至少書學上拖住了,徐家子說以後比書學,那他們得在必勝的情況下再比。

其實最松了一口氣的是徐長生,要是比下去,他那書法絕對家喻戶曉,一輩子也別想洗清了。

孔穎達又看向徐長生,“徐家子還不去國子監報道嗎?陛下讓你來國子監報道的時間馬上就要過了。”

徐長生趕緊行了一個禮,拉着長柏哥兒就往國子監內跑。

和顏弘文比書法?那是用他這顆雞蛋去碰石頭,孔祭酒來得真是時候,替他解圍,他以後可得對這小老頭好點。

長柏哥兒還有點不情不願,“為什麽不和他們比書法,我覺得長生畫的字可好看了,扭來扭去像雞爪爪一樣。”

哼,反正長生寫的肯定是最好的。

徐長生差點沒摔倒,長柏哥兒這是啥欣賞水平?他現在逃命都來不及,還比。

長柏哥兒揚起個腦袋,雖然最後一場沒比,但他們贏了五場,牛氣。

眼睛比頭頂還高,走路都不看路的,然後“哎喲。”摔了個四腳朝天。

徐長生心道,讓你不看路。

文鬥的結果很快就傳到了皇宮之中。

魏征:“徐家子還算有點讀書人的謙虛,沒有真的将六場全部贏下去,不然孔穎達臉上該不好看了,國子監的名聲也不好聽。”

李世民不說話,心道,你當他是真的謙虛?那是他不敢比,他現在估計比誰都想逃跑,簡直太滑頭了,這都讓他躲過一劫。

徐長生的字什麽樣?他知道啊,簡直是不堪入目,跟雞抓過的沒有半點區別。

這時候,李承乾和房相也從酒樓的包廂走出來。

兩人不期而遇。

李承乾覺得他的“風寒”應該好了,父皇那麽慧眼獨具的發現了徐家子這麽個大唐才俊,現在肯定心情不錯,他也不用再繼續“風寒”下去。

房相覺得他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他稱徐家子是讀書人的楷模怎麽了?人家那是真的是很會讀書,沒看到連敗國子監五人,這都不叫會讀書什麽叫?當然說徐家子是讀書的人的楷模還是有點不妥的,徐家子的輕狂估計是怎麽也擺脫不了的。

但現在別人攻殲他,他也有還擊的借口了不是,正好還可以用徐家子的一句話,人不輕狂枉少年嘛。

房玄齡看向李承乾,“太子真是結交了一個不錯的好友啊,才學驚人,關鍵是最後還懂得謙虛,沒有用書法擊敗國子監最後一人,徐家子出自徐文遠一脈,那書法肯定是十分了得的。”

李承乾看向房玄齡,半響才道,“房大人慎言。”

房相才從坑裏爬起來,怎麽又開始給自己挖坑了?

要是他稱贊徐家子書法了得的消息傳去……李承乾覺得房相又得“病”好長一段時間。

房玄齡一愣,太子是什麽意思?

太子就是這點不好,什麽事情臉上都沒什麽表情,他的察言觀色完全沒有用。

此時,徐長生已經跑去國子監報完道了。

所謂報道,其實就是做過登記而已,表是他已經來國子監了。

有剛才國子監門口鬧得沸沸揚揚的事情,也沒有人再為難他,吩咐他按時上課。

徐長生卻有點唉聲嘆氣,他答應那顏弘文以後再比書法,可怎麽得了啊。

他在國子監讀書,他那雞爪爪一樣的字肯定怎麽也是瞞不住的。

他将國子監諸生臉打得那麽腫,他們還不得加倍打回來?

哎呀,不管了,反正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字練好,說道,“長柏哥兒,我帶你去看殺豬,剛才路上我看到有人在殺豬。”

長柏哥兒一愣,“可是,你是來國子監讀書的,看什麽殺豬。”

“明天才入學啊。”

長柏哥兒心道,也對,歡歡喜喜地跟着徐長生就跑。

此時,有兩批人正在向徐長生而來。

一是徐家村的人,徐家村榨油剩下太多豆渣了,哪怕是喂雞,但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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